小兔子呆愣愣的坐起来,轩辕溟在听到小兔子又只是喝了几口粥后,带了点怒气的大步走进殿中,
“夫君……”
小兔子喊多少声都没用了。男人铁了心的要揍他,把他抱在怀里翻了个身,一连打了几下屁股。
最后那一下稍微下了重手。
小兔子除了哼哼几声,没反应,男人以为他偷偷摸摸的哭了,歪身子去看,小兔子在揪他衣袍上的雪玩,没玩两下就化在了手心里,伸着粉粉的舌头去舔了舔。
一抬头,慕然对上男人深邃的眸子。
小兔子嘿嘿的笑,把手举到他面前,软软乎乎的说,“甜的……”
轩辕溟把他翻了过来,揪了揪他的小鼻子,“怎么又不吃东西?”
小兔子扒开他的衣服,往他怀里拱,“没胃口。”
轩辕溟轻叹了一口气,带着厚茧的大手摩挲小兔子的脸,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软肉,大病一折腾全没了。
“那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小兔子有气无力的摇头,见男人的脸黑了下来,又转转杏眼,“我想出去玩儿雪……”
男人冷眉一横,“不行!”
小兔子也来了脾气,抱也不让抱,摸也不让摸,卷着云被往榻里缩,男人碰一下,他就用脚去踹男人。没踹几下,嫩生生的小脚被男人捉住了。
“乖,不闹。”小兔子大病初愈后,身子弱的厉害,吹个风都能咳嗽一晚上,还总爱踢被子。
男人把他夹在怀里,小兔子哼哼唧唧嫌他重,把他连被子一起抱,他又喊热,把男人耐心磨没了,先打屁股,再拖他进被子里好好打——
小兔子吃准了男人不会生气,软声说,“没有闹,我想玩儿雪,玩了,我就好好吃饭,保证不闹脾气。”
男人看着他水汪汪的眸子,妥协了,
“好,那你起来,我给你穿好衣服,带你去玩儿。”
小兔子踹掉身上的云被,爬到男人身边,一下子扑到他背上,小脑袋贴着男人的脖子,甜甜腻腻的说,“夫君最好了——”
男人宠溺一笑,摸了摸他的手,想着还得要给他弄个暖手心的,他家的小兔子娇气的很,“你这么好说话,你是不是要走了,要去打别人了?”小兔子问。
男人眸子一沉,小兔子歪着脑袋看他,“还真的是啊!”
男人垂下头亲了亲他的手背,“没有,哪都不去,就在家哄你,陪你,守着你。好不好?”
“嗯……好。”
“不着急,慢慢来。”
男人一件一件的衣服往他身上穿着,小兔子瘦瘦小小的身子裹得圆圆滚滚的,走个路都有点困难,男人还觉着不够,又往他身上搭了件白毛大斗篷,除了一张清秀的小脸,什么都没露在外边儿。像个白胖的汤圆。
小兔子转了一圈,扁着嘴说,“穿那么多,走不动路了。”
男人弯腰给他系带子,好了,抬手点了点他眉心,“不用走,我抱你!”
小兔子贴着男人,“会被看见的……”
男人理了理他额前的碎发,“都被看见那么多次了,再看见一次又有什么?!”
小兔子踮起脚尖,把手挂在他脖子上,咬了咬他下巴,“那抱吧!”
男人俯身下去,单手把他抱起,小兔子乖乖的趴他肩上,殿门一打开,纷纷扬扬的雪“呼呼”往殿里涌,小兔子伸手去抓,丝丝的凉意,在手心里蔓延开。
小兔子俏皮的笑了笑,把手伸进男人后颈里,男人“嘶”了一声,搭在小兔子腰上的那只手,重重的打了一下他屁股,“又想挨教训了是吧?”
小兔子又变回了那副乖巧的模样,趴在他肩膀上,一动不动。
肃刹的宫墙,银装素裹,乱云低垂,骤雪在旋风中飞舞,天地之间,一片白茫茫,像揉碎了的云。
小兔子从男人身上下来,就撒了欢的跑,跑的摇摇晃晃,时不时的总会被绊住,殿前积了一层厚厚的雪,小兔子跑累了就蹲下,用雪堆了个小土堆坐在上面,男人看得皱眉,大跨步的走过去,小兔子见他了很是兴奋,扯着他的衣袍站起来,“堆雪人!”
男人给他拍掉身上的雪,鼻头,眼尾,手冻得红红的,“要不然,回去吧?”
“嗯……我还没玩饱呢!”小兔子又蹲了下去,不同的是这一次他坐在的男人脚上,抬头看男人,眉眼弯弯的说,“我这样看,夫君好像更好看了耶!”
轩辕溟凛冽的五官逐渐柔和,刚好有一片雪花落在他鼻尖上,小兔子蹿腾的站起来,抓着男人的手,仰着头把鼻尖上的那片雪花舔走了。
男人脑袋空白了一瞬,血脉膨胀,小兔子睫毛上粘了雪,揉了揉,像糖霜似的,轩辕溟猛然的笑了笑,“夫君因何发笑?”小兔子问。
男人故作高深莫测,“夫人自己猜!”
“啊,你欺负我,我本来就笨笨的,猜不到!”小兔子抓着手追问。
“亲我,我就告诉你。”
“那你把头低一点啊。”
男人低了头,小兔子一口咬了上去,“啊……”男人捂着耳朵,舌尖抵着嘴角。
小兔子心虚的说,“我们兔子亲亲也是咬……”
疏而间,狂风夹杂着暴雪,袭绕着两人,男人把小兔子按在胸口,小兔子不安分的动来动去,男人一把把他抱起,小兔子惊呼道,“我们都白头了!”
轩辕溟眉心微动,轻轻拂去小兔子头上的雪。他朝若是同淋雪,并不是一个好的寓意——
小兔子贴着他的额头,“我,我要跟夫君白头。”
男人握住他的手。“好。”
大雪足足下了五日,殿里,软榻上,小兔子窝在男人怀里,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拨浪鼓,两人别说出门了,连榻都没怎么下过。
小兔子从雪地里回来,又断断续续的发了热,男人愧疚又心疼,一步不离的守着。
小兔子不喜欢看男人皱眉,用手给它撑开,要不就是用嘴给它亲开。男人更喜欢第二种,到了最后,小兔子的嘴是又红又肿。
“雪什么时候才停啊?”
小兔子挠着男人的手,郁闷的问,他想出门了。
身子好了后,男人不是夜里拉着他纵欢,就是白日里拉着他纵欢,他单薄的身子,又消瘦了不少。
男人一口咬定,是他吃的少。
他除了会哼哼几声,也做不来别的。
男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还得有个两三日。”
小兔子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啊!我想去人间。”
他闹脾气不吃药,男人哄他,只要他吃了药,雪停了,就带他去人间。
“但我老藏不住耳朵和尾巴,怎么办呀?”小兔子忧心忡忡。
男人轻笑,拍着他的肩道,“帷帽能把上半身遮的严严实实。尾巴又小又短,你夹紧一点,看不出来的。还有我给你挡着。一定叫人瞧不出!”
“夫君真厉害!为什么我没有见过你的耳朵和尾巴呀?”小兔子问。
“我们的本相只能在最重要的人面前显现。你想看吗?我就怕吓着你。”小兔子把脑袋挪远了一点,细细的看着男人,男人长得这般好看,狼的样子应该也不丑的。
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说 “那潮雨我……我看过他的本相,是一只白色的狼,狼头。”
男人臭了脸,眯了眯眸子,“他们不算!”
“那我想看看你的。”小兔子是又怕又好奇。
“好!”
须臾之间,一团黑气笼罩在男人身上,黑气散去,男人变成了一只灰白相间,体型巨大的狼。
小兔子吓得呆呆的,男人又立马变了回来,一把抱住想要逃的小兔子,“吓着了?”
“有点……你以后还是这样好了。”
“好,”
“那个的时候,你尾巴是不是露了出来?”小兔子突然想到之前总觉得有东西在扫他的腿, 痒痒麻麻的。
“嗯,不光尾巴,耳朵也出来了。”
“啊?有吗?那我没看见。”
男人刮了刮他的鼻头,“你晕了!”
小兔子先是脸红,再是耳朵红,埋进男人的胸口里就不出来了。
岁旦,
轩辕溟带着小兔子去了人间,潮风潮雨跟着。
离妖界最近的地方有一个依山傍水的小镇,青石台阶,矮矮木房,年节将至,小镇上耍龙的,唱戏的,说书的,卖吃食的,挤得闹街走不动道,小兔子新奇的厉害,见着了就走不动道,男人没了法子,只得抱着走,小兔子就挠他。
见过世面的潮雨对此不屑一顾,
“夫人这都没什么稀奇的。我给你带芙蓉糕的地,京畿,那是最热闹的最繁华的地方,雕栏玉砌,亭台楼阁,遍地黄金,被人称为仙都。那里吃的,玩的,喝的乐的。看不过来眼!去一次就不想出来了。
扬州狮子头,东坡肉,翡翠豆腐,松鼠桂鱼,还有,京塘莲藕,更是让人叫……啊!”
轩辕溟眼看着他都快要凑到小兔子的嘴巴上了,一脚给他踹了过去。
再把小兔子严严实实的搂怀里,恶声恶气道,“你是想死了是不是?”
潮雨捂着屁股,大喊冤枉,轩辕溟不想听他胡诌。“冤你个大头鬼!”
潮雨不敢再吭声。
小兔子皱着小脸问,“那有那么多好吃的,你为何每次给我带的都是那几样?”
此话一出,三个人的目光全部聚集在潮雨身上,潮雨汗颜的戳戳手指,“这个……”
这个要怎么编呢?
总不能说他每次都是吃好喝,好玩好了才回来吧,而且,有的时候还会偷吃掉一半。
轩辕溟可太明白他是个什么尿性了,抬手就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啊!”他痛的弯了腰。
小兔子拉男人的衣服,“好好说呀,你怎么打人呢?”
“他该,他不用替他求情。”轩辕溟拉着小兔子走了。
潮雨哭兮兮的摸着后脑勺看向潮风,“大哥……”
潮风连个眼神都没给他,抱着手臂走了。
石桥底下有个瞎了眼的说书老头,说着白娘娘和许仙。小兔子停下脚步,听了一会儿。人妖之恋,在人间是少有的,在妖界也是少有的。他在族里不是没有听说过,但最后的下场无疑都是惨烈的,那最薄情的,就属那无用的书生。
“唉,别听了,不是什么好下场。那白娘娘最后被压在了雷峰塔下。许仙得道成仙了。”潮雨道。
“哦。”小兔子听不得悲欢离合,拉着男人走了。
天色渐渐昏暗,四人找了个酒楼住下,潮雨把酒楼的名菜都点了个遍,足足用两张桌子拼在一起才摆得下。
潮雨热情的给三人夹着菜,“这个好吃,这个也好吃,这个这个都好吃!”
“行了行了,你自己吃吧,别给我们夹。”
轩辕溟瞪他,那表情你把我做的都做了,那我坐在这干嘛?抢风头,想找死是不是?!!!
潮雨没心没肺,根本就没发觉,“哦,好!”又问潮风,“大哥,你要不要?!”他嘴巴上问着菜已经夹到人家碗里了。
“好了,你吃你自己的。”
“这酒楼烤的肉比我从小厨房里偷出来的烤的还要好吃,还要嫩。蘸点胡椒面一口下去,哎呦,我的天!活着,有这么一口,做回人也值了——”
潮风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可算是明白小厨房里丢的那些肉去哪儿了。这家伙还嚷嚷着要抓贼。
搞了半天自己就是那个监守自盗的贼!!!
轩辕溟意味不明的说,“好吃你就多吃点,也不知道下回还有没有命吃了,吃吧!”
“为何下回没命了?”潮雨问。
小兔子捂着嘴笑,潮风也不理他。
夜幕降临,长长的石街,火红一片,各式各样的灯笼花灯,看得人眼花缭乱。杂耍声,吆喝声,叫卖声。砍价声,吵吵嚷嚷,热闹非凡。
乌蓬船里,潮雨撑着船桨也不忘咬一口饼子。乌蓬船撑的摇摇晃晃的,湛黑湛蓝色的苍穹中挂着一盏弦月。青烟笼罩着寒水,朦朦胧胧。
小兔子趴在船尾,捧着荷花灯放入水中,一盏又一盏,形成了一条弯弯曲曲的灯路,男人拿着着的兔子花灯, 静静地站在小兔子的身后。
放完了,抓着他冰冰凉凉的手,搓了又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