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山究竟有什么?
自从客栈回来后,他就变得魂不守舍,总不至于,他是小桃花的转世吧?
可时间也对不上啊!
护法大国年轻时,心悦过他母亲,算起来,小桃花还未出生,他就已经存在了。
只是妖的寿命比人更长,若是换着人类,现在的他,理应是个中年人。
等等,他自称是来自三千年后的高人,莫不是,将军山有能让他回去的玄机?
思至此,帝赢眼皮重重一跳,大手圈在江玉陨纤腰上,微微府着身子,将脸埋在他脖间处,呼吸时,故意将热气喷描在他脆弱的肌肤,“江玉陨,本王先警告你,你若是敢做出什么背叛本王的事情,本王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江玉陨脖颈后的肌肤相当敏感,被他吹得痒极了,随着马背的颠簸,像是被人推进了热水里,一浪一荡的。
闻言,他悚然一惊,心虚的说:“我,我怎么背叛你?给你织顶绿帽子吗?”
长指缓缓插进了他发根,随后,男人的嘴唇沿着他耳朵摩梭,一路辗转到眼尾,泄愤似的去咬那颗泪痣,“本王不管,总之,先为警钟戒之,若如你敢叛,本王的手段,你是亲眼见识过的!”
江玉陨原本那点做贼心虚的小心思,在听到这话后,荡然无存。
狗男人,本来我还心存愧疚呢,竟然如此,连理枝一旦解除,我定不会与你继续纠缠!
心里MMP,嘴上笑嘻嘻:“王爷说笑了,我这么怂的土狗,帅不过三秒,怎么敢背叛你呢?”
“最好是这样!否则……”
他嗓音有些哑,气息缠绕在耳间,江玉陨怕痒,偏头想躲开,他却用了力,一把锁住他下颌,迫使他视线对上他,腰腹前的大手猛然用力,“本王率先让你断子绝孙,再将你,活活*死!”
活活*死……(一种植物)
光是想想那个画面,就让人胆战心惊。
江玉陨呼吸一滞,不由得夹了夹腿,像朵开得繁茂的蒲公英,一下子被风吹走了白色绒毛,只留下光秃秃的枝干,瑟瑟的在风里颤抖,声音都不停抖动着:“我,我不会背叛你,也不敢……”
一路兜兜转转,将至午时时,一行人总算来到了将军山。
雪晴了,万丈苍穹之下,山峦起伏,群峰耸立云端,峰顶仍覆着薄雪,山涧却万物复苏,飞湿流泉如练,松涛阵阵,刚冒出泥土的草芽青翠欲滴。
马匹沿着蜿蜒山道向上,直到半山的狩猎场,帝赢才将癫得腰酸背痛的江玉陨从马背上抱下来。
目极所至之处,全是令人心情愉悦新芽的翠绿色,远山俊秀,空气清列,连光秃秃的枝头都冒出不知明的山花,姹紫嫣红总是春。
江玉陨大口呼吸着令人心神俱醉的空气,这里瞧瞧,哪里看看,还拉着帝赢迈上通往山顶的小路。
道路两边全是密匝匝的山林,不知名的野花又野又香,像是童话故事里的世界。
江玉陨随手摘了许多野花,手痒痒地给帝赢编了个花环,踮起脚尖往他头顶一套,“给你,这个是爱你的象征……”
却见帝赢微暗,凤眸半挑,定定地望着道路尽头出神,对于他的举动,恍若未闻。
江玉陨抬起娇俏的脸蛋,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在看啥?”
那双狭长黑沉的眼眸如若含水,终于将视线落在少年身上。
以为他什么都不会说,或许只是敷衍几句了事。
孰知,他却一板一眼的说道:“花谢花开花又浓,红消香断谁人知。今年花胜去年红,可道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江玉陨挠头。
江玉陨尬笑。
半晌才道:“听不懂,能说人话否?”
酥软的少年尾音上扬,听起来跟撒娇似的。
帝赢倒是没气,反而心尖一颤,揉了揉他的脑袋,“将军山,有太多本王与小桃花的回忆,我们一起,在此赛过马,舞过剑,捉过鱼,采过花,捕过蝶,还在山顶的独庙,躲过雨……”
言至此,他单手后背,单手握拳,极目远眺,呼吸有些沉重起来,“甚至,他还在此,救过本王一命……”
江玉陨蓦地睁大了眼,忽闪忽闪看着他,有些不可思议。
观遍了满山春红,帝赢深远的视线,又落回他身上,“可惜,他已经不在了。”
他深吸一口气,嗓音带着隐隐的颤抖:“本王虽修成了无情道,却终是对他恋恋不忘。甚至在他死后,不敢涉足将军山半步……“
言语间,他视线又转向远山,凤眸更深了,半晌远眺,半晌沉默。
良久,他方道:“不得不承认,你与他,很相似,不仅仅是模样上的相似,性格上也很相似。他若是不死,长大以后,大概应该,就是你这样子吧……”
“可惜,如今春醒花开物依旧,人去魂亡不知处,十年生死两茫茫……”
看着他触景生情伤感的样子,江玉陨有些不知所措。
狗男人挺长情的,可惜,我不过是他的替身……
呸呸呸,什么可惜不可惜的?
我又不喜欢他!
脑子里炸开了锅,良久,干巴巴地咧咧嘴,小声道:“那你们,还是挺惨的哦……”
“罢了!”
帝赢一声长叹,握住江玉陨的手,牵着他往青石铺的山路上走,眼神已然坚定:“如今,本王有了你,也是时候,该放下了。”
他的力道极大,掌心又热,江玉陨被握得生痛,手心冒汗,心跳莫名加速。
得了吧!
有了我你还不是将我当作玩具!
想咋拆咋拆,想咋弄就咋弄!
你他妈但凡有一点把我当作人,我也不会想着要离开你!
表面却并未要甩掉男人的意思,假装柔声道:“能放下是好事。呃,对了,你说这山顶有座独庙?长啥样?我想去看看。”
帝赢愣了一阵,继而笑道:“你该不会是,因本王说,曾与小桃花一起在那间独庙淋过雨,吃醋了吧?”
“我吃醋?”
江玉陨好笑,你还真是天真,我逃都来不及,吃个鬼醋!
面上却故作委屈兮兮,“是呀,我就是吃醋啊,想走你走过的路,吹你吹过的风,你的过去我来不及参与,但也能以这种方式经历……”
“走吧,本王带你去。”
听到这些话,帝赢的心里,暖得像淌入了一股蜜糖,一路嗅着花的芳香,草的清新,二人携手,很快来到山顶的独庙。
原本以为,只是一间又小又破的小破庙。
正在想要如何与太皇太后碰头,不曾想,到了才发现,这间独庙大得如同富人家的院落!
回廊九曲十八弯,亭台楼阁深深,正门香火旺盛,来往的善男信女络绎不绝,钟声悠远,诵经之声不绝于耳,很是繁茂。
甚至在庙外,还有不少卖吃食杂物佛玩的小店。
热闹得像是一条小街。
江玉陨暗惊,边走边看边问,“怎么这么多人,咱们来时,路上也没看见其他人啊?”
帝赢宠溺地掐了掐他脸颊,沉声道:“我们走的是专道,除了皇族,也只有摄政王才能走。你自然见不到其他人。”
“哦,这样啊!”
江玉陨懂了,相当于自己的总裁电梯。
眸光四下游走,瞧见一家售卖佛玩的店铺门口,挂着只映有“微”字的幌子,小心脏一提,记起太皇太后交代过,只要他看见这幌子,就说明他们能碰头了。
想着,指着那家店道:“我想进去看看。”
“好呀。”
帝赢并未多疑,握紧他的手,迈入店中。
整家佛玩店没有过多的装饰,正前方有个柜台,柜台上青铜香炉烟萦雾绕,香气浓郁沁人。
墙边摆放着红木货架,架子上全是大大小小乌黑色的陶瓷罐子,乍一看,像是无数骨灰坛,极其诡异。
一入店中,帝赢明显感觉不对,吸了吸鼻子,猛地拽住江玉陨,就要朝店外退!
却不想,“呯!呯!呯!”
一连三声脆响,三扇连开的雕花窗门猛然关闭,紧接着,墙缝中沁出一股又一股白烟,香气浓郁得令人作呕!
“江玉陨,小心……”
帝赢大袍一挥,率先想要护住身则的人,却是在心字未出口时,视线开开阖阖,抓住那玉做般精致人儿的大手,脱了骨似的,不断往下滑,整个人也往下滑。
江玉陨面无表情,静静地垂眼,看着他想要扶住自己的身体,却像是扶不上墙的烂泥,不断朝下坠,下坠……
心也跟着下坠……
最后,在视线闭阖的那一刻,帝赢终是在那双漂亮的狐狸眼中,读懂了冷漠。
似乎明白了什么,怒意冲上头脑的瞬间,他人已彻底晕死过去。
全然不知,在他软下地的那刻,江玉陨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避免他摔得太狼狈,让他呈跪靠姿势,靠在了自己腿上。
“你做的很好!”
太皇太后戴着兜帽,至屏风后走出,身侧除了那名护卫,还跟着一名贼眉鼠眼的老头。
老头胡子花白,佝偻着背,手上拄着一根龙头拐杖,杖头与他齐高,顶端的龙嘴里,叼着一只黑葫芦。
江玉陨警惕地打量着那老头,问:“他是谁?”
太皇太后揭下兜帽,露出美艷不可方物的脸,在护卫的搀扶下,坐在桌边,解释说:“他便是哀家请来的高人,能解连理枝一毒,且不会伤害你二人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