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不会记得某些人在成功之前输得有多惨多狼狈,但输得一败涂地那个人一定会刻骨铭心。

  不过苏恪玠并不在乎。他能赢宋世坤一次,就能赢他一万次。不管宋世坤是真心求合作,还是虚与委蛇伺机报复,那五百多亿的现金都是真的。

  即便是这一行的新人都知道充裕的现金流对于收购业务有多重要。苏恪玠不会跟钱过不去。

  “看来宋老先生是想做我们的LP?”

  宋世坤微微一怔,显然对金融领域的一些术语并不熟悉。

  苏恪玠耐心细致的为宋世坤解释道:“就是有限合伙人。您出钱投资我们的项目,享有丰厚的收益回报,但不参与公司的经营管理,不负责具体事务。”

  宋世坤眉头一皱,显然并不满意苏恪玠的说法:“我花了五百多个亿投资你的公司,你却说我没有资格参与公司的运营和管理?那我该怎么保证我的收益?你要知道,我就算是把钱交给那些理财经理,他们也会按照我自己的意愿购买基金和股票。”

  苏恪玠微微一笑:“五百五十亿确实不是一笔小数目,您应该慎重考虑。”

  不等宋世坤说话,苏恪玠又徐徐说道:“每一位出资人在投资项目的时候,都会事先做好尽职调查,确保自己的投资不会打水漂。同样的道理,我们恪玠资本也会仔细观察和评价每一位出资人。确保出资人的调性与恪玠资本的经营理念相符合。这样才会保证合作愉快,实现利益最大化。”

  “你的经营理念?”宋世坤嚼嚼字眼,玩味笑道:“你的投资理念是什么?”

  “利益最大化。”苏恪玠淡然说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追求利益。或许很多时候我的做法别人不能理解,他们也不必理解,只需要知道这么做是为了赚钱,并且一定会赚到钱。”

  “这需要出资人对恪玠资本非常信任。因此我们恪玠资本也只接受百亿以上,并且愿意长期合作的LP。”苏恪玠的态度非常耿直,并且不容置喙。

  宋世坤终于体会到了拥有一位态度强硬的合伙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在此之前,只有他强硬拒绝别人的份儿。

  宋世坤摇头苦笑:“时代真是不同了。从前……我是说我们那一代人做生意,都是一砖一瓦一草一木的盖房子,从一栋楼到一个楼盘,从小建筑公司再到上市集团,需要几代人的经营才能累积到百亿身价。”

  “可是现在的年轻人,根本无需经历这种从无到有的创建公司,无需经历任何血汗积累,他们只需要选好一个目标,大把的金钱撒下去,就可以在股市上买到这家公司的控股权,再通过拆分和重组的方式赚到更多的钱。”

  宋世坤长吁一口气,犀利的目光稍显惆怅,他看着年轻气盛的苏恪玠,缓缓开口感慨道:“显然破坏的威力要比建造更加强大,时间也更短。”

  这大概就是苏恪玠的赚钱秘诀。宋世坤看不太懂,但他愿意学。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想要跟着有本事的人学习赚钱的技巧,是要交学费的。我明白这个道理。”宋世坤冲着苏恪玠点了点头:“什么时候签合同?”

  苏恪玠有些意外于宋世坤的果断和迅速,不免追问一句:“您不需要再慎重考虑一下?这可是五百多亿。”

  “对于已经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过多的犹豫不决只能浪费时间。”更何况宋世坤从来都不是一个犹豫不决的人。从他在局势不明朗的情况下仍然孤注一掷的决定用抬高地价提高利息以换取更多贷款资金收购地皮迅速扩张的举动中就能看出来,他本来就是一个为了利益可以铤而走险的商人。

  “……我曾输的一败涂地,那是因为我不曾真正了解过我的对手,不了解金融投资资本运作,也不了解内地房地产业。更加忽视了宏观调控对于内地房地产业的影响。”

  宋世坤不想过多地沉浸在过去的失败中,但是在失败的经验中汲取教训可以让他更加快速的走向成功。同样,在敌人的身上学习经验更会让宋世坤快速成长。尽管宋世坤今年已经六十六岁高龄,但他不服老,也不认为这世上有什么做生意的手段是他无法理解的。

  见宋世坤主意已定,苏恪玠也不废话,直接叫来邢铭昭,而后耐心询问宋世坤:“您的律师来了吗?”

  宋世坤笑眯眯地看向苏恪玠,故意问道:“不是说恪玠资本对于LP——是这个词对吧?对LP的要求很高吗?你不再继续考察和了解一下你的出资人了?”

  苏恪玠深深地看了宋世坤一眼,同样意味深长又言简意赅地回答道:“不需要。”

  “……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

  因为最了解你的永远都是你的敌人!

  宋世坤突然朗笑出声,苏恪玠的回答似乎让他很得意。他突然觉得,接下来的合作应该比他想象中更加有趣:“我的律师已经来了。”

  宋世坤打电话叫律师进来,同样跟进来的还有前台基基建临海市分公司的执行总裁戴榷德——自从霍氏收购台基基建以后,跟宋世坤有关系的董事全部被清除出董事会,戴榷德也不例外。

  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再次见到戴榷德,苏恪玠眉峰一挑,好整以暇地招呼道:“戴总,合作愉快。”

  戴榷德闻言苦笑,自抱自泣:“我愉快不愉快的不重要,你觉得愉快就行了。”

  苏恪玠莞尔,饶有兴趣的玩了一个梗:“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戴榷德:“……”

  看着戴榷德苦哈哈的嘴脸,每日更稳稳群夭屋儿耳气五二八一宋世坤冲着苏恪玠微微一笑:“我年纪大了,精力不济,接下来的合作中,有什么琐碎事情你可以直接吩咐阿德处理。”

  苏恪玠稍显意外地说道:“没想到宋老先生心胸如此宽阔。”

  戴榷德闻言又是一苦,忙不迭地开口:“都这种时候了,你就别再挑拨离间了吧?”

  宋世坤哈哈大笑,不以为然地说道:“我这多疑多虑的性格是从年轻的时候就有的,大概这辈子是改不了。不过阿德不一样,他是我的妻弟,也是我器重多年的心腹。之前宋家的人背着我偷偷卖股份套现,只有阿德从始至终没有背叛过我。”

  担任宋世坤的副手多年,戴榷德名下也有台基基建百分之一的股份。在之前那场疯狂的收购案中,连宋世坤自己都扛不住诱惑的趁着高位套现。只有戴榷德死心塌地的守着他那百分之一的股份没有动过。就因为宋世坤当初交代过他股份绝对不能动。

  说实话,就连苏恪玠都没有想到一向贪财好色浑水摸鱼的戴榷德竟然还会有这样“不为钱财所动”的一面。

  看到苏恪玠的表情,宋世坤欣慰的评价道:“他只是蠢,忠心还是有的。”

  戴榷德苦哈哈的一笑,得到姐夫这样的评价,他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高兴。

  三人闲聊打趣时,双方的律师团就在隔壁的会议室里逐条逐句的审核协议内容。

  恪玠资本虽然刚刚成立没多久,对于出资人的合作章程却是邢铭昭早早就拟好的。以苏恪玠看上去令人倍感春风和煦,实则行事比宋世坤还要强硬三分的做事风格,宋世坤的律师团几乎没有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只能按照恪玠资本的要求签订合同。

  最后出炉的合同就是宋世坤出资五百亿,成为恪玠资本的首个私募LP。有鉴于资金数额太高,这笔资金的封闭年限在宋世坤甚至抬出了自己六十六岁高龄,还不知道能活多少年这样的强大理由下,被苏恪玠缩短成五年。自合同签订之日起三年后开放三百亿的本金赎回,后续两年每年开放一次一百亿的本金赎回。

  封闭期间,出资方不得干涉资金运作,恪玠资本有权对资金运作的各项细则进行保密,出资方有知情权,但是恪玠资本有权拒绝信息透露。

  封闭期结束后,出资方可以选择将资金继续委托给恪玠资本管理。如果恪玠资本不想继续管理受托资金,出资方必须赎回。

  在资金封闭期内,如果出资方想要单方面撤资,则需按照撤资金额的30%作为违约金赔偿给恪玠资本,撤资期间产生的红利一并作为违约金的一部分赔偿给恪玠资本……

  单从合约条款来说,恪玠资本对于出资人的要求堪称苛刻。当然苏恪玠也有底气制定如此苛刻的合作条款。更何况恪玠资本对于出资人的条款也不是针对宋世坤一个人,而是一视同仁,平等的对待恪玠资本可能要面对的所有出资人。

  作为一家金融投资公司,苏恪玠对资金的需求是很高。但他可没打算给自己找一群祖宗供着,更不可能接受任何投资人因为出了钱就跑来对他的投资决策指手画脚。

  还是那句话,商业经济,能赚钱的才是祖宗。

  苏恪玠来这世间一趟,是来当财神的,不是来供香火的。供需关系了解一下。

  除此之外,苏恪玠还详细规定了分红派发以及认购费、赎回费、分红提成和管理费等等标准。

  只能说有舍必有得,苏恪玠给出资人定的条款很严苛,每年派发的分红自然也非常丰厚。百分之二十的红利分成几乎可以说是傲视全球,即便是国际上最知名的投行机构也未必能给出这么高的分成待遇……

  最终敲定全部条款已经是在数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经过一个下午的反复磋商和探讨,双方终于签订了合同。

  签完字后,宋世坤将手里的合同交给苏恪玠,同时接过苏恪玠签完字的合同交给戴榷德,笑眯眯地向苏恪玠伸出手:“合作愉快。”

  苏恪玠回握住宋世坤的手,同样笑道:“必定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