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有一个黏人又贴心的小男朋友是什么体验?

  那就是处处都会被照顾的很好。

  霍渟岳虽然不会做饭,但他很会点餐。自从两人正式确定关系以后,霍渟岳就接管了苏恪玠的一日三餐。每天陪着苏恪玠念书时,他都会给苏恪玠准备新鲜可口的果茶冷饮和各种色彩缤纷的水果拼盘。就算苏恪玠一忙起来就废寝忘食,霍渟岳也会按时按点的打电话来催促苏恪玠喝水吃东西。

  早午晚饭就更不用说了。霍氏集团刚刚完成对台基基建的收购,后续还有很多资源要整合处理,作为霍氏地产的执行总裁,霍渟岳其实也很忙。但他再忙也会抽出时间来接苏恪玠一起去吃午饭和晚饭。

  而苏恪玠这边,虽然说要全力以赴的复习备考从业资格证,但他的精力显然不能全部放在念书上。

  恪玠资本刚刚成立,截止到目前为止还是一个空架子。想让公司尽快运转起来,除了担任首席操盘的苏恪玠需要尽快把从业资格证考下来,还得招聘更多人才。

  好在经历过台基基建收购案这个项目以后,苏恪玠在业内早已声名鹊起。很多人都知道苏恪玠成立了自己的金融投资公司,正在招贤纳士。

  根本不用苏恪玠多说,有心人的求职简历早已如雪片般堆满了苏恪玠的个人邮箱。有些人不知道苏恪玠的邮箱,甚至还把简历投到了房产服务网站和农民工维权互助网站,以及邢铭昭挂在卓越律师事务所的个人邮箱里。

  搞得邢铭昭哭笑不得:“我这几天正办离职呢!别人的求职简历都快把我的邮箱炸掉了。”

  苏恪玠忍俊不禁:“那不是正好,可以让你提前熟悉新工作。”

  “我的新工作是人事吗?”邢铭昭愤愤:“你这是压榨!”

  苏恪玠摆摆手,安抚道:“公司新建,还是个草台班子嘛!习惯就好,创业型公司都这样!”

  邢铭昭也跟着笑起来。虽然嘴上抱怨着工作变多了,但其实邢铭昭对这份新工作也有满满的期待。他今年三十五岁,前十年一直都在卓越律师事务所干本职工作,按部就班的升职加薪,人生轨迹一目了然。

  可是现在,他从卓越律所跳槽到恪玠资本。虽然恪玠资本现在还只是一家刚成立没多久的新公司,但是邢铭昭有信心,他在恪玠资本的未来一定会比在卓越律所更加辉煌。

  “对了,”邢铭昭忽然想起什么,冲苏恪玠道:“我的离职手续还没彻底办完呢。知道我要离职,齐律亲自找我谈话,他想让我继续留在卓越律所……至少是挂牌担任名誉律师……我跟他说这事我一个人可做不了主,得跟我新的合作伙伴商量一下。”

  邢铭昭口中的齐律就是卓越律师事务所在临海市分部的负责人,苏恪玠跟对方打过两次交道,知道那也是个精明能干的人。对方会开口挽留邢铭昭,苏恪玠并不意外。

  自从农民工维权互助基金成立以后,在基金会担任董事和首席法律顾问的邢铭昭就一跃成为临海市最有名气,同时也是最受民众欢迎的大律师之一。等到临海市出台新规之后,曾经竭尽全力推动这件事的邢铭昭更是声名大噪。连带着他一直工作的卓越律师事务所也水涨船高,成为民众最熟悉和信任的律师事务所。

  这样的公众认可度对于一家律师事务所来说,无异于是极其重要的无形资产。如今的邢铭昭不仅是卓越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同样也是卓越律师事务所对外宣传时的一块金字招牌。齐律不想放邢铭昭离开,自然有他的考量。

  事实上,苏恪玠也并不在意邢铭昭是否真的会彻底离开卓越律师事务所,他只是希望邢铭昭能把全部精力投入到恪玠资本接下来的项目中。只要能够保证这一点,邢铭昭继续留在卓越律师事务所挂牌任职的选择,反而对苏恪玠更有利——

  至少恪玠资本未来想与卓越律所展开深度合作的话,会更加容易和方便。

  听到苏恪玠的话,邢铭昭莫名松了一口气。虽然他很确定以苏恪玠的精明,应该不会反对他在卓越律所继续挂牌,亲耳听到苏恪玠同意他的做法以后,邢铭昭还是显得很开心。

  追根究底的话,就连邢铭昭自己都不知道他对苏恪玠的忌惮从何而来。明明苏恪玠比他小那么多,两人之前的合作也很愉快。但是在工作的时候邢铭昭是越来越不敢违逆苏恪玠的想法。

  邢铭昭无聊的时候也认真琢磨过,最后把这种忌惮归结于智商的压制——当一个人完全没有办法揣摩另一个人的行为动机和行事手段时,由此产生的忌惮和臣服是与生俱来的。

  每每想到这里,邢铭昭都忍不住庆幸,幸好他和苏恪玠是队友而不是对手。看看苏恪玠的对手——台基基建和宋世坤的下场有多么凄惨,就足以证明邢铭昭的庆幸有多真实。

  就在邢铭昭暗搓搓的为宋世坤的下场感到悲哀时,苏恪玠正在跟宋世坤本人见面。

  得知台基基建被收购的消息以后,宋世坤因为情绪激动犯了心梗,在医院住了半个多月才出院。

  宋世坤出院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找苏恪玠。

  看着陡然衰老许多的宋世坤,苏恪玠客客气气的寒暄:“宋老先生大病初愈,理应在家里好好调养,怎么会来找我?”

  宋世坤有些复杂地打量着苏恪玠。眼前这个年轻人一如既往的谦虚礼貌,言谈举止克己复礼,看不出一丝烟火气。更加看不出他的胸中其实暗藏丘壑,手段更是老练毒辣。

  留意到宋世坤的视线,苏恪玠展颜一笑,依旧体贴地说道:“您刚刚出院,咖啡和茶都不合适,来一杯温开水怎么样?”

  “客随主便。”宋世坤缓缓开口,语气低沉,落寞中仍然带着一丝往日的霸道蛮横:“反正我来你这儿也不是为了喝茶的。”

  苏恪玠闻言一笑。

  宋世坤自顾自沉默片刻,忽然起了话头:“霍氏收购台基基建以后,我其实有两个选择。其中一个选择是守着我那点股份安安稳稳地做一个富家翁,等着霍氏每年给我分红。”

  苏恪玠眉峰一挑,克制的评价:“以您的行事作风,应该不会安安稳稳的做一个富家翁。”

  “你说的没错!”宋世坤哼了一声,目光炯炯看向苏恪玠:“所以我做出另外一个选择。”

  将手里的股份全部套现。

  霍氏集团刚刚收购台基基建,就算是为了振奋人心,也不会允许台基基建的股价在这个时候大幅度暴跌。宋世坤趁机离场,将手上的股份全部卖给国外一家对台基基建觊觎已久的财团——虽然卖出的价格没有两家相争时那么高,但平均56块钱一股的价格还是让宋世坤一跃成为身价五百五十亿的超级富豪。

  “拿到钱以后,我同样面临两个选择。”宋世坤自顾自说道:“一个是将台基基建最初建造的那几栋写字楼还有本部大楼买下来。反正霍氏收购台基基建的目的只是看重台基基建在海外购置的资产、地皮还有渠道,对台城本部的物业并不感兴趣。”

  但是那些物业和楼盘却是台基基建最初创建的根本,是宋世坤的父亲亲手打造出来的江山。

  宋世坤如果想要保住台基基建的根,买走那些楼盘和物业是最容易的选择。至少这么做的话,可以让他自欺欺人的觉得自己并没有彻底败掉父亲留给他的家业。他只是将自己辛苦半生积攒下来的基业挥霍一空。

  但是宋世坤不想再这样继续自欺欺人下去。

  “时代不同了,抱残守缺没有任何意义。”宋世坤目光悠远,他凝视着面前一点点冷却的温开水,缓缓说道:“我还有另外一个选择,那就是拿着那五百多亿的退休金安安稳稳的做一个富家翁。我今年六十六岁,已经是古稀残年的老人。现在退休也没什么不好。”

  说到这里,宋世坤再次看向苏恪玠,目光森然:“可是我又不甘心。”

  “我宋世坤商贾半生,从来只赢不输。六十多年就只败过这么一次。可就是这一次,就让我栽了个大跟头。”

  再次提起这件事,宋世坤的情绪已经平静很多。事实上他在医院躺着的时候,晚上睡不着觉就不停的复盘,将整件事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地分析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得出结论——他是败在苏恪玠处心积虑的阳谋下,同样也是败在自己的贪婪和轻信之下。

  如果他不是急于压过霍氏集团的风头,他就不会在明知台基基建现金流紧张的情况下继续高息贷款,最终导致台基基建现金流断裂,一直飞速上涨的股价直接崩盘。

  如果他不是轻信于宋承业和宋家其他几房人,他就不会不防备宋家人背着他偷偷卖股票,还以为大权在握可以高枕无忧,最后反被霍氏集团偷了家。

  可是对于一个老人来说,相信自己的亲人有什么错?对于一个商人来说,贪婪又有什么错?

  “商业竞争有输有赢,胜败皆乃兵家常事。输就是输,输了并不丢人,丢人的是输了以后再也赢不回来。”

  宋世坤栽了这么大一跟头,当然是想赢回来的:“……可我今年已经六十六岁,就算我有雄心从头再来,老天还能给我多少年?”

  他花费半生,将台基基建从一家小小的建筑公司经营成一家市值近千亿的庞然大物,又用一年时间将自己半生的基业败掉。

  而苏恪玠,同样花费一年多的时间,从一介身无分文的穷学生赚到四百四十亿!

  宋世坤说到这里,豁然看向苏恪玠:“我仍旧相信我自己的眼光。就算此时有宏观调控压制房价,房地产业也一定会再次起飞。届时压制后的反弹一定会比之前更加夸张。”

  宋世坤不甘言败,他想从哪里跌到就从哪里爬起来。所以他再次找到苏恪玠。

  “我宋世坤经营半生,从来没试过跟自己的敌人握手言和。因为在我心中他们都不配成为我的敌人。但是你不同。你年轻,有头脑,有城府,更有手段。我很看好你。”

  宋世坤微微一笑:“我听说你成立了一家金融投资公司。想必很缺有实力的合伙人。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跟我精诚合作一把?”

  苏恪玠难掩错愕地看向宋世坤:“您还想跟我合作?”

  “为什么不呢!”宋世坤深深看了苏恪玠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世人都是健忘的。人们只会记住成功的人,不会记得他在成功之前输得有多惨多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