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叙的那句话明显是在一语双关, 故意让他误会。
他指的是要什么？是要那盒东西，还是要他？
不过这两者之间好像并没有太分明的界限。
在秦叙洗澡时，沈澈又坐下去看书了, 内心自我安慰，读书使人平静。
但浴室里的水声一停，他好不容易平和下来的心又开始浮躁了。
秦叙湿着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 沈澈抬起头看他一眼, 故作严肃和认真的说：“秦教授，我还是觉得我们不应该那么快。”
秦叙动作一顿，明白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后，笑了。
“你是不是误会了？”他走到书桌前, “我买那个只是想逗你, 没有和你更进一步的打算。”
秦叙讲完, 发现自己的这句话好像有歧义，便又深入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不会现在和你有更越轨的发展。”
“你不用讲那么直白。”沈澈耳朵红了, 飞一般的速度从椅子上起来, “我去洗澡了。”
这一次是秦叙先躺下等他。
他靠在床头, 翻看着一本纯英文版的心理学著作，这本书需要极深的英语功底才能理解。
当看到那段——
“梦想绝不是梦, 两者之间的差别通常都有一段非常值得人们深思的距离。而生活的理想, 就是为了理想的生活。”
秦叙的眸光晦暗几分。
他好像还没和沈澈认真的探讨过这个话题。
想到, 秦叙站起身, 走到了浴室门口。
水声恰好停止，他在门上敲了敲。
沈澈被吓一跳, 还以为他要进来。
“你有事吗？”
“我突然想到我从来没有见你现场打过游戏, 等会儿你能打给我看看吗？”
秦叙知道电竞才是沈澈最初的梦想。
放弃自己最热爱的东西, 那时的他一定很痛苦。
沈澈不知道秦叙怎么心血来潮突然说这个，不过他捕捉到了他话里的关键字，就是那个“现场”。
这两个字，代表他是不是看过他的直播呢？
想到，沈澈的内心“咯噔”一下，他不知道自己的直播账号怎么就掉马了，明明他没有和秦叙说过的。
沉默得穿好衣服，沈澈走出来，故意问他，“你看过我在线上打游戏？”
“网上有你当电竞选手时的视频啊。”
“………”吓死他了。
果然心虚会使人大脑短路。
沈澈擦着头发，主动坦白道：“我在网上有个直播账号，等会儿可以线上直播，让你在旁边观战。”
“好。”
秦叙应下，主动帮他吹头发。
沈澈享受着他的服务，感觉他特别会照顾人，明明性格也不是特别温柔的那一种，但总是面面俱到。
头发吹干以后，两个人去到隔壁，沈澈之前住的那个房子里。
那边的电脑是经过专业组装的，打游戏手感好，网速也很流畅。
“等会儿我进直播间会开麦，你在一边不要说话。”沈澈先提醒他。
“你开麦？”秦叙很奇怪，“那你的粉丝认不出你的声音吗？”
沈澈听到这么认真的问题，忍不住笑出了声，他终于找到了这位教授大人的知识盲区了。
“你是不是从来没有看过直播啊？”沈澈歪头问他，“不然怎么连变声器这种东西的存在都不知道？”
通常看直播的人都会知道这玩意儿，自然也就问不出刚刚的问题了。
“那你的声音变成什么样了？”
“比我现在的声音粗一些，性感的低音炮那种。”沈澈伸手指他一下，“就跟你的声音差不多。”
秦叙皱下眉，求知若渴，“那你用的是谁的声音？”
“它就是网上的一种类似于音效的东西，谁知道啊。”
沈澈看一眼时间，已经很晚了，不能再跟他聊了，要不然打完两局游戏就到凌晨三四点了。
进了直播间，沈澈打开麦克风，跟粉丝问了声好。
弹幕齐刷刷滚动，秦叙的视线捕捉到带有敏感字眼的几条。
例如——
[老公好想你，好久不见，我茶饭不思。]
[傻儿子快让妈妈亲亲，最近这些天忙什么去了？]
[老公，快说几句情话安慰安慰你的老婆们。]
[都多久没开直播了，还想不想让你姑奶奶刷礼物了？]
怎么叫他什么的都有？占辈分的便宜也就罢了，居然还有叫他“老公”的。
秦叙很难不吃醋。
沈澈往旁边瞄了眼，调整耳麦，轻咳了声。
“废话不多说了，我们开始打游戏了。”
[不对劲，今天怎么这么正经？你那些骚话呢？]
[该不会平台把账号收购换人了吧？怎么感觉这么高冷？]
[谁说换人的？这不还是CHE的声音吗？]
[这里有个老实人，大家快来欺负他。谁不知道CHE用的是变声器啊？换个人也可以是这种声音。]
[还真拿自己当正经游戏主播了，一句话都不多说，直接进游戏。]
[CHE，你要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绑你……”沈澈差点要爆粗口，想到秦叙在旁边，话锋急转道：“绑你个蝴蝶结，我就是很长时间没打游戏，手痒，想快点玩两局。”
进了游戏，沈澈想在秦叙的面前大杀特杀，秀一把流畅操作，选定了盲僧。
秦叙从没玩过，也看不太懂，但他知道沈澈玩的人物是什么，视线一直紧盯着他。
沈澈的操作的确很流畅，按在键盘上的手指灵活且迅速，让人应接不暇。
在外行人看来，他杀人的速度不眨眼，两三秒就能秒掉一个人，秦叙猜这肯定是异于常人了，他换位想了想自己，他肯定不可能达到这种水平。
沈澈的确是天赋流的选手，正因为这样，他才可惜。
如果左手的手腕没有受伤，他现在应该已经站在世界的领奖台上了吧。
想到他曾经有过的强烈落差，秦叙的心脏禁不住闷疼。
“这个斯巴达太嚣张了，看我送他回家。”沈澈的手指飞快在键盘上敲击着。
他很少直播的时候话这么少，以前戾气很重，特别爱怼人，今天却一反常态。
连杀人这种事情说得都是“送他回家”，这么客气的话。
粉丝简直就像侦探一样，弹幕又是一阵齐刷刷的飘过：
[CHE，你旁边是不是有人？]
[CHE，你旁边是不是有人？+1]
[绝对有人，还用问？]
[你们难道没有发现他今天打得特别激进吗？肯定是女朋友在旁边，想秀操作给人家看。]
[楼上一说，我瞬间顿悟了。]
沈澈瞄了一眼弹幕，无奈道：“我真是服了你们了，到底是来看我打游戏的，还是来打听我八卦的？”
[打听你八卦可比看你打游戏精彩多了。]
[没有女人会对八卦不感兴趣。]
[说吧，你女朋友是不是在旁边？]
[别不好意思承认。]
沈澈的余光瞄向秦叙，他看得格外聚精会神，目光凝滞的盯着屏幕上他的人物。
只是那眼珠子一动不动，不会要睡着了吧？
沈澈起了顽劣的心思，决心要刺激他一下。
“不是女朋友，是男朋友。”他语气郑重的开口。
秦叙一怔，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他。
弹幕已经疯了。
[啊啊啊！！！CHE居然是弯的！！！我就说他看起来很小受，果然是这样！！！]
[OMG！！我这是听到了啥？这算公开恋情了吗？]
[弱弱的问一句，CHE你是0还是1啊？]
沈澈看到这个问题拧起眉。
他心想我当然是1了，怎么可能当0。
然而弹幕都在说：
[CHE一看就有受的感觉，妥妥的0。]
[他绝对是在下面的那一个，这还用说。]
[000，不是0我把键盘吃掉。]
沈澈的耳朵红了，游戏快要打不下去。
他转头看向秦叙，内心深处奢望他没看见那些乱七八糟的弹幕。
秦叙却正视向他的眼睛。
随后，他露出很宠溺的一笑，“只要你开心，我当0或当1都可以。”
！！！！
他还开着麦呢！！！
沈澈这个时候关当然是已经来不及了，直播间里的观众全都听见了秦叙的话。
[呜呜呜，神仙男朋友！听语气都好宠啊！！]
[傻儿子真是有福气，哪找来的男朋友。]
[好男人都去搞基了吗？我没看脸都能感觉到这是俩帅哥。]
沈澈努力让自己集中注意力去打游戏，然而他掌心黏腻，出了一层的汗。
整个人的心跳“扑通扑通”，怎么都抑制不住。
秦叙的那句话就像上了发条一般，不断的在他的耳边来回滚动播放。
他想按住循环播放键，暂停下来，却找不到按键在哪里。
终于，一场游戏结束了，沈澈匆匆忙忙跟粉丝道了一声“再见”，之后退出直播间。
他怔怔望着电脑屏幕，仍然感觉像是在做梦。
刚刚还在直播，他竟然那么坦然的就把自己交男朋友的事情公布于众，说了出去，丝毫没去考虑别人会怎么看他。
沈澈感觉自己跨出了一步。
他当然不后悔，甚至还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我游戏打得怎么样？”沈澈回过头去问。
秦叙的脸上浮现出有深意的笑，“你还没告诉我，你想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