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 寂静无声。
除了感受到自己狂热的心跳，沈澈还在留意洗手间的动静，一丝一毫都不愿错过。
秦叙不知在里边忙什么, 过了好久才拉开门走出来。
刚沐浴完的男人黑发潮湿，穿着浅灰色家居服，领口松松垮垮, 露出胸前一大片的白皙肌肤, 肌肉线条十分分明，能隐隐约约看得到半边形状，空气中都飘散出一股雄性荷尔蒙味道
只系了下面的三颗纽扣，勾引谁呢。
沈澈目光幽幽, 收回视线。
“洗手池的下水道堵了, 我帮忙通了下。”秦叙抬手随意系剩下的纽扣, 说话间走到沈澈的床边，“你现在要休息了？”
“已经十二点了。”沈澈友情提醒完，又问：“你还不打算去睡觉？”
“睡。”秦叙系到最上面的那颗纽扣, 胸肌在沈澈眼前彻底消失, “我回去了, 你起来把门反锁好。”
沈澈刚要动身，看到秦叙脚步一顿, 神色带有几分僵硬回过头来。
“怎么了？”
“我刚刚意识到一个问题。”秦叙的眉宇间拧起褶皱, 似乎有些懊恼, “出门太急, 忘带钥匙。”
“姜奶奶那儿不是有备用的………”沈澈脱口而出，而后又反驳自己, “这么晚了, 也不好去打扰她老人家了。”
讲完这句, 沈澈的心忽然“咯噔”一下。
此情此景，尤为熟悉。
这究竟是巧合还是秦叙在故意模仿他的套路？
沈澈望向那个男人。
他实在不敢相信严谨正经的秦教授还藏有狡诈大尾巴狼的一面。
明明他看起来那么得正直……
“那你今晚……”沈澈犹豫出声，“是要在我家将就一晚了？”
听沈澈这样问，秦叙以退为进，“如果你觉得太挤，我可以去住酒店。”
“不用。”沈澈想也没想否了他的提议。
但两秒后才反应过来，秦叙直接就安排他自己和他睡一张床了？要不然他干嘛要说太挤？
这比他当初还直接，都不知道矜持一下的。
不过他那张沙发确实小得可怜，七岁小孩都不一定躺得开。
没说什么，沈澈装作坦然出声道：“那你吹吹头发快点躺下睡吧。”
“好，我会尽量快一点的。”秦叙话里有深意，特地强调。
沈澈看他进了洗手间，下意识走到床边，从抽屉里拿出一瓶香水，先喷了喷腋下，之后又移到颈后。
不行，太明显了。
要是被他闻见，怕是他会误以为他在期待和他发生点什么事情。
想到，沈澈把香水放回去，又打开窗通风，想把自己身上的淡淡香味散去。
来来回回，真是一点儿都不嫌麻烦。
心中腹诽，沈澈躺回到床上，拿起手机刷微博。
刷着刷着，一条情感博主发的动态进入了他的视线。
——第一次和喜欢的人同床睡觉是什么感觉？
沈澈恍惚了下，感觉自己的生活被视奸了。
他装作无视继续下滑，没过几秒，又默默滑了上去。
投稿人的文字很矫情，说自己第一次和男朋友躺在床上紧张得不得了，想主动亲他，又怕显得不矜持，后来两个人莫名其妙抱到了一起开始接吻，男朋友的身上好香，胸肌也好大，手感摸起来像石头一样硬邦邦的，他快融化在他怀里了。
看到那个“他”字，沈澈才知道投稿人原来是个男的。
他本来以为对方是女生，看人家描绘自己和男朋友之间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太大感觉。
可……
知道他是男生以后，沈澈的脑海中便浮现出许多不可描述的画面。
激烈、火热、撕扯、淋漓。
今晚太特么的热了。
沈澈放下手机，决定躺下睡觉，忽略身体本能而起的反应。
“沈澈，我刚洗好的衣服晾哪儿？”秦叙的声音忽然传进耳朵里。
心底紧张了下，沈澈反射性拉过被子盖在自己的两腿之间。
“你……你挂到晾衣架上就行。”沈澈舌头打结了下，他懊恼捶了下被子，又躺下了。
秦叙挂完衣服后就忙完了，他关了灯，躺到床的一边，姿势笔挺。
这床是一米八宽的，两个大男人一起睡稍微有点儿挤，但不做太大的翻身动作，也勉强可以。
“睡觉吧。”秦叙淡淡出声，认真道了一声，“晚安。”
沈澈的胳膊不小心和他贴在一起，犹如触电一般。
“嗯，睡吧。”
房子里忽然安静下来，月光透过玻璃窗静静地照进来。
藉由那一缕光线，沈澈偷瞄了眼旁边的男人，他看起来呼吸均匀，像是已经睡着了。
原来是他想多了。
人家真的就是单纯来睡觉的。
动作极大的翻了个身，沈澈背对向他。
此刻他最后悔的事情就是睡前刷了微博，只要一闭上眼睛，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全从脑海浮现，怎么都挥之不去。
过了很久，沈澈都没能睡着，他以为旁边的男人早就进入梦乡，谁知他突然出声问：“你身上痒吗？”
这床的面积本来就小，沈澈有点儿什么动作，床垫就会有震动，秦叙都能察觉得到。
沈澈尴尬皱眉，只能找借口，说他的脖子不大舒服。
“需要我帮你揉揉吗？”秦叙怕他不信，认真解释，“我真的学过按摩，不会乱来的。”
因为他常年伏案码字，颈椎经常性的僵硬，为了预防出现问题，秦叙特意学的，用来给自己缓解。
他告诉沈澈，是怕他不信他的技术，伤到他的筋骨。
但“乱来”两个字从此时情境听起来，更让沈澈紧张。
就算按完以后他的脖子舒服了，可他的兄弟呢？谁来帮他解决？
这笔买卖不划算。
“我太困了，明天吧。”沈澈小声嘟哝，装作困得不成样子。
秦叙没有勉强他。
时间如潮水静悄悄流淌着，沈澈终于睡着，但秦叙却毫无睡意。
沈澈大概习惯一个人睡了，睡着以后原形毕露，翻身来到秦叙身边，不但紧贴着他，一条腿还压到了他的身上。
低头看着男生的睡颜，秦叙无声勾起唇。
他一点儿都不觉得这夜漫长难熬。
-
翌日清晨。
沈澈睁开眼看见自己面前的男人被吓一跳，他大脑空白数秒后才记起他昨晚是和秦叙一起睡的。
眼下，他的胳膊正搭在他的腹部，腿也盘在他的身上，像条八爪鱼。
简直不能再尴尬了。
沈澈想趁秦叙没醒偷偷留下床，但他刚一抽胳膊，秦叙就睁开了眼睛。
“我不是故意要抱你的。”沈澈动作飞快，去到一旁。
他这解释倒显得欲盖弥彰。
“我知道。”秦叙缓缓坐起来，“你昨晚睡着后就过来抱我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好似习以为常。
难不成他这样抱着秦叙睡了一夜？
沈澈捕捉到话里的重点，耳根泛起了红。
“我睡相一直不好。”他为自己找理由，下床踩上拖鞋。
“知道了，我会慢慢习惯的。”
“………”沈澈百米冲刺进了洗手间。
看着他逃得比兔子还快的身影，秦叙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
沈澈洗漱时，听见秦叙在门口经过，说要去找姜奶奶拿钥匙。
他咬着牙刷，一下拉开门，“那姜奶奶不就知道我们俩昨晚睡一起了？”
“我们俩男人，你难道还害羞？”
沈澈差点被牙膏沫呛到，“谁害羞了。”
秦叙目光深邃，指腹轻轻拭去他唇角边溢出的牙膏沫，“那你脸红什么。”
简单的一个动作，被他刻意放慢，做得充满了暧昧的暗示。
由那指腹触碰过的地方，都在隐隐发烫。
沈澈回到洗手台前，对着镜子仔细观察一番。
还敢骗他！他哪里脸红了？
秦叙走出门，唇角扬着炫目的笑，直到进了姜奶奶家都没落下。
“一大早，什么事情那么开心啊？”姜奶奶收拾着桌子，看向秦叙。
“大概是因为放暑假了，不用工作了吧。”
“还是你们当这些老师当教授的工作好啊！我家陌维当初要是听我的，现在也跟你一样，放假还能在家多陪陪我。”
“人各有志，陌维如今事业也很成功，您该为他骄傲。”
“我就说说，反正也左右不了他的决定。”姜奶奶无奈笑了笑，换个话题问秦叙，“你还没吃早餐吧？”
“没吃。我钥匙落在家了，找您拿备用钥匙。”
“昨晚落的？”姜奶奶不用问就猜出来，“那你到小沈那儿借住了一宿吗？”
“嗯。”
秦叙点头应了声，从姜奶奶的手里接过钥匙。
她老人家的表情有点儿复杂，一副不知当说不当说的纠结状态。
“那个，有件事啊！”姜奶奶欲言又止半天，还是讲出来，“最近巷子里有流言蜚语，说小沈是大明星，还是个同性恋，我之前都不知道，你以后跟他交往也多少注意点吧。”
秦叙猜到姜奶奶要说这个。
她老人家是不是觉得沈澈是同性恋，所以他跟他睡一起不合适？
“在我心里，他就只是沈澈而已。”秦叙说完这一句，径直转身走出去。
却不想，沈澈竟然站在楼梯口。
看他的表情，应当是听见了他和姜奶奶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