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眼见温时务提斧就要劈, 翎均三两步挡在槲栎身前拔剑以挡,“温将军,有话好说, 不要动刀动枪。”
“没动刀动枪,”温时务见翎均还护着他, 知道是自己会错意,有些悻悻地垂下头, “我这是斧子。”
翎均有些好笑地摇头, 见他依言将斧子收起,缓声道:“你方才定也瞧见了, 危机时刻, 是鬼相救了我。他无恶意, 你也不必如此紧张。”
温时务撇了面无表情盯着他的鬼相一眼,轻哼一声:“好吧。”
说完,他又左右看了看:“小殿下他们呢?”
“当是在来的路上。”翎均捻指探测了一番,旋即眉头微皱, “不对, 怎么离我们越来越远了。”
“姬二...”另一边,凤栖正拉着姬子涟的衣袖,缩在他身后慢吞吞挪着步子,“我们走得对不对呀,我怎么觉得周围越来越黑了呜。”
“不是跟着你哥的雀影走的吗。”姬子涟语气不耐,却是伸手抓住了凤栖的手,摸到他掌心的汗后, 嗤道, “真没出息。”
凤栖恼怒地瞪了他一眼,又没办法反驳, 拼命把手往回扯,姬二却不肯放。二人拉锯似的扯了半晌,以凤栖失败告终,他心底忿忿,就知道欺负他!
“我知道是跟着走的,但是我总觉得有点奇怪。”凤栖道。
“管他呢,就跟着走,错了找你哥算账去。”其实姬子涟心里也没底,但他不好意思说。说出来既跌面,又会让凤栖这傻子更害怕,得不偿失。
二人就这么互相依偎着在漆黑的墓道里前行,稍有些风吹草动就能把他们吓得浑身战栗。
凤栖抬眸瞥了眼姬子涟,偷偷在心里嘲笑,还说不害怕,攥他的手攥这么紧,都把他捏痛了啊喂!
不过看他可怜,凤栖勉强让他就这么攥着。
走了一段时间后,姬子涟冷不丁地开口,清冷的音调在石壁上碰撞后进入凤栖耳中,带着说不出的诡异:“你有没有觉得,我们一直在原地打转。”
“他们一直在走,离我们的距离却一点都没有缩短,只能说明他们不停在一个地方兜圈子。”翎均掌心浮现出一张散发着绿色灵光的轨迹图,上面记录着放出去的几只雀影踪迹,其中一只果然在一个位置绕了很多圈。
“这是怎么回事,鬼打墙?”温时务思忖,“很有可能,这边是陵墓,遇到一两只小鬼也不稀奇。”
“遇见鬼确实不稀奇,只是小鬼,就算凤栖解决不了,涟儿也不该被困这么久才发现。我只怕又是那只咒魂的阵法。若是如此,我得思量一下如何破阵才能不打草惊蛇。”
“不是。”槲栎忽然开口,引得二人都看向他。
“不是。”他又说了一遍,语气肯定。
翎均自是信他,不过颇为疑惑:“那会是什么?”
“姬二...”凤栖犹豫半晌,还是没忍住开了口,“我问你个问题,你不要打我。”
姬子涟额角抽了抽,没好气道:“你说,我考虑一下。”
凤栖抬起头,轻眨着眼睛:“你是不是童子啊...我之前看一本书上说,童子尿可以破鬼打墙!”
姬子涟脸色阴黑,抬起手:“自己伸过来还是要我动手。”
凤栖撇撇嘴,这里没人给他撑腰,他打不过这只臭狐狸,只能磨蹭蹭把头凑过去,立马吃了个爆栗。
“你一天天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姬子涟大吼,凤栖跟着抱头大叫,“很痛诶!我说的是实话嘛!童子尿就是可以破鬼打墙!”
“那你自己怎么不尿,你不是童子?”吼完,姬子涟面色顿时有些古怪,他语气微沉,看向一旁揉着额头的凤栖,又问了一遍,“你不是童子?”
凤栖摇了摇头,看得姬子涟瞳孔紧缩,差点要火山喷发之际,又听他道:“童子是什么?我不知道。”
一股郁气梗在喉头,差点把姬子涟憋死,他闭了闭眼,就不该听这傻子在这胡扯。
“什么是童子啊。”凤栖求知欲旺盛地看向姬子涟,姬子涟瞪他一眼,“不想挨揍就闭嘴。”
说完就拔步往前走,大步带起一阵风,吹得凤栖瑟瑟发抖,“你等等我哇,我不说了还不行嘛。”
姬子涟忽然顿住脚步,凤栖一时没刹住撞到他背上,撞得脑袋昏昏。
“这不是鬼打墙。”
“不是鬼打墙?”凤栖不解,“那还能是什么?是那个精怪!”
凤栖自己把自己吓到,怕得缩成一团:“我们打不过他,快跑吧。”
姬子涟嫌弃:“是他我们早就进他肚子里了。”
凤栖抬眼,小小的脑袋瓜里是大大的疑惑:“不是鬼,也不是精怪,那还能是什么。”
“我在妖界的时候,看过一些奇闻异志。里面提到凡人很注重身后事,特别是一些帝王侯爵的陵寝,常设有机关,越接近主墓室,机关就越多越精妙。我猜测,或许是因为我们离主墓室很近,无意间触碰到了机关。”
凤栖似懂非懂:“那我们要去破解机关嘛?”
姬子涟看着他:“可以去,不过,还有第二种选择。”
凤栖歪头。
“躺平,等你哥来。”姬子涟说着,撩起袍子往地上一坐,一副咸鱼模样。
凤栖被他逗笑了,“哈哈哈,平时不见你这么念我哥。”
姬子涟哼了一声,凤栖也跟着坐下来,靠到他肩膀上打了个呵欠:“那我也要躺平,被吵得都没睡好。”
姬子涟由他靠着,等人闭上眼睛,他不自觉瞟过去,目光落到凤栖殷红的唇上,蓦地又想起那个突如其来的吻,脸不由有些烧。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一道爆炸声,原本看上去是死路的一面墙壁被灵力轰开,飘起袅袅烟尘。
姬子涟抬头望去,打眼瞧见三个人的身影在烟中若隐若现,为首之人正是身着青衣的翎均。
翎均疾步朝前,见两人坐在地上,皆未受伤,不由松了口气。
凤栖略显困倦地揉了揉眼,软软喊了声:“哥,你可算来了。”
翎均将他们扶起来,问:“可曾遇到什么危险?”
兄弟三人一问一答,气氛融洽,不容旁人插进去。
槲栎在一旁看着,心底浮起些许阴暗恼意,亲人、友人,当真无一不是掣肘。有了他们,小雀眼里就再也看不见他了。
什么时候,才可以永远地、独自占有小雀...
阴暗的种子一旦在心中生根发芽,只需要些微的一点养料,就会开出大片黑色的、萦绕着魔气、象征着邪恶的荆棘花。若能用这些花,将小雀捆住...束缚住...只做他一人掌心里的蝴蝶,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