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另一个民警也不出意外一无所获的回来。“没有发现未成年人, 也打听了一下,上网的人都觉得这里价格也不算太高,很正常。”
陈耀意料之中的点点头,“好。”
把文件递到易清灼面前, “你在这签个字。”
易清灼拿起笔, 随意两笔文件末尾就留下的潦草的字迹。
不太用心, 带着些许轻蔑。
“下次收到举报就没必要过来了,浪费公共资源。”
她不会违法经营。
这个地段很好, 每个月的收入也算可观。
易清灼也没想着靠这个大富大贵,所以很是佛系。
陈耀收回文件夹, “那可不会, 人民群众有疑义, 我们自然是不敢懈怠的排查。”
“随便。”易清灼把自己又扔回椅子里。
“证件资料收好,别弄掉了。”陈耀敲了敲桌面。
易清灼伸长了手一握, 资料随意的被她又放回了柜子里。
“慢走, 两位警官。”
陈耀叹了一口气,“别说回见啊, 我和你还是不要再见比较好。”
一见面易清灼就有麻烦。
易清灼勾唇,视线放回一直开着的电脑上。
最后一个键敲完,易清灼收回骨节分明的两只手,眉间的弧度松懈下来。
似乎是很满意,易清灼端详着自己这半个月的成果。
拿出手机,给夏钦榆打了个电话, “小夏,你抽空来一下我这里。”
挂断电话, 易清灼看了一眼时间。
差不多了, 沈医生该下班了。
易清灼等了李衡洋一会儿, 便拿起车钥匙走了出去。
一袭黑衣,走路带风。
在刚走进桥洞拐角的时候。
“喂,你就是易清灼吗?”挑衅的语气伴随着男声袭来,好几个地痞流氓模样的男人围住易清灼。
为首的那个脖子上纹满了纹身的男人拿着手机举到易清灼脸的旁边,仔细对比了照片里面和易清灼本人的样子。
确认了易清灼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易清灼双手插兜,戴着鸭舌帽遮住了她的双眸,衬得她的下颚线更加的流畅。
如碎星一般深邃的双眸冷冷的扫了一眼对面的五个男人,“什么事?”
来者不善。
不过不是跟周游混在一起找她麻烦的那一波人。
易清灼不认识,但能感觉到他们眼神中的不屑。
“什么事?你得罪了谁你都不知道?”其中一个男人吊儿郎当的开口。
另一个男人也跟着附和,“是啊,看不出来,你能耐这么大呢。”
毕竟仅仅为了一个行车记录仪就不惜代价制造车祸现场,拿命去赌的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气,又怎会是一般女人。
所以为了不掉以轻心,他们还特意多叫了两个弟兄。
“我得罪的人多了,你们算哪儿路的?”易清灼冷笑一声。
独自面对五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易清灼依旧云淡风轻。
经历过上次炼狱一般的遭遇,易清灼对这几个人倒没了那股畏惧,眼皮掀了掀,思索他们口中他得罪的人是谁。
为首的纹身男见易清灼一点都不害怕,打量易清灼的视线不加掩饰。
“哟,口气还不小。易清灼,不是听说你上次差点就死了吗?现在看来,命是真硬。”
易清灼神色淡淡,并未有丝毫动容。
余光扫到纹身男手里的手机,上面她的照片是白底证件照。
易清灼扫到那张脸上还有伤。
是在医院的时候留在档案的那张证件照。
医院,她得罪的人。
韩业诚?
只有他了吧?
除了周游那一拨人,她得罪的,应该只有韩业诚了。
易清灼扯了扯嘴角,“韩业诚叫你们来的?”
看来是咽不下那口气,找人来找她出气了。
估计举报的那个人也是他。
见举报没有结果,气急败坏,到最后找人来出气。
“少废话,拿钱办事,兄弟们,让她长点教训。早点弄完,好去吃顿好的。”纹身男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围过来,把易清灼赌在车前。
易清灼眼底闪过一丝狠戾,侧身一躲,寒声警告,“别碰我,不然你会后悔的。”
“就你?还能长翅膀飞了?”
很是不屑,不仅无视易清灼的警告,还继续挑衅,“你来试试,我倒是想看看你除了骨头硬之外,还有什么能耐。”
纹身男一拳挥向易清灼,其他几个人就双手抱臂看着。
像是看戏一样,看纹身男如何教训三脚猫功夫的易清灼。
“老大,加油!争取三招之内把她打趴下。”
“是啊,好久没看老大动手了,估计都生锈了。”
“那就让她给老大练练手,毕竟老大是跆拳道红带,还能制服不了一个女人。”
易清灼往后一退,纹身男扑了个空,转而又一脚踢向易清灼。
“蠢货。”易清灼冷冰冰的嗤笑一声。
身子快速一闪,易清灼反应极快的一脚反踢到他的身上。
快准狠,结结实实的一脚。
“就你这反应还算红带?那我恐怕已经算是跆拳道黑带了。”
纹身男哀嚎一声,气急败坏的回头大喊,“还愣着干什么,我给你们耍猴儿表演呢?上啊!”
一见全都围上来了,易清灼拿出手机,“再靠近我报警了。”
“大不了进去玩儿两天而已,我会在乎?”纹身男笑得十分得意,仿佛是什么光彩的事。
威胁没有作用。
易清灼捏紧拳头,抑制不住怒火。
但是旋即想到沈朝意因为她之前把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都气哭了,易清灼便又生生忍下这口气。
她不能再惹沈朝意生气。
到时候哄不好了。
她眼眶一红,易清灼就不知所措。
于是易清灼脚尖往后一退,在他们所有人猝不及防的瞬间,转身闪身就跑,眨眼间就没了身影。
还是纹身男反应过来,“愣着干嘛,她跑了看不见?追啊。”
不过易清灼对于这一片无论如何都没有那些整日混迹于这大街小巷的混子熟悉的。
没跑一会儿,易清灼就在一个居民楼后面被他们重新堵着。
“跑啊,跑啊,我以为你那么有骨气会宁死不屈,铮铮傲骨呢。”纹身男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断断续续的嘲笑易清灼。
易清灼靠在墙壁上,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
抬手捂住腹部,易清灼脸色苍白。
她不是跑不动了,是突然剧烈运动让她刚刚恢复的伤口又剧烈的痛起来了。
每呼吸一下,扯着伤口就疼。
易清灼疼痛难忍,身上出了一层虚汗。
她没有精力回复纹身男的挑衅,木然而立。
大概易清灼的不适太过明显,纹身男也发现了易清灼腹部的脆弱。
“涨涨教训!别惹不该惹的人。”纹身男话音刚落,一拳照着易清灼的肚子就是一拳。
但是易清灼刚好蹲下,那一拳最终落在易清灼的肩膀上。
易清灼冷汗直流,转头一脚踩在纹身脸的脚上,起身咬着牙把纹身男过肩摔扔出去。
只是如此行为彻底激怒了对方。
易清灼捡起一根木棍防身,尽管如此,她还是挨了不少拳头。
“我报警了!”易清灼举起手机,赫然已经在拨打110。
但是纹身男抬手一抢,易清灼的手机就易了主,然后被挂断了电话。
“姐?你们这是?”夏钦榆探出头来,发现竟然真的是易清灼。
她接到易清灼的电话,刚好在家宅一天了,所以就准备过来找易清灼。
她姐平时没什么事向来不会给她打电话。
突然打电话过来,夏钦榆特别好奇易清灼找她有什么事,迫不及待就赶过来了。
冷不丁听到她姐的声音,她还以为幻听了。
探过头一看,还真是易清灼。
易清灼虚弱的靠在墙边,手里死死捏着一根断了的木棍,双目狠狠盯着对面的一群男人。
“别过来!”易清灼看到了要靠过来的夏钦榆,冷声呵斥。
夏钦榆脚步一顿,眼看着易清灼都快站不住了。
没有任何犹豫,夏钦榆突然蹲下,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掏出一堆防狼喷雾,电棍之类的东西。
慌乱的抱在怀里,往易清灼手里塞了一些。
按了按电棍电流滋滋作响,夏钦榆站在易清灼身边,“我警告你们别靠近啊,滚远点,我这个可是会电死人。”
“你爸亲戚那边的人?”夏钦榆偷摸问易清灼。
“不是,韩业诚找的,你别管了。”易清灼声音发抖,嘴角渗血,十分的狼狈。
颤抖的手接过防狼喷雾,毫不犹豫朝纹身男喷过去。
“你谁啊咳咳咳……哪里来的…小屁孩…”
“咳咳咳,什么啊这是。”
“好辣!”
夏钦榆的烈性防狼喷雾很管用,一时间刺激性气体钻进对面人的眼睛里。
夏钦榆趁机一下电在纹身男手臂上,电得他直发抖。
“走!别等他们反应过来。”易清灼扔下手里的半截儿木棍,推了推夏钦榆。
临走还用手机拍下那几个人狼狈不堪的样子。
夏钦榆扶着易清灼,“没事吧?你是不是伤口崩开了?”
易清灼垂着眼睑,手里的东西无力的脱落,砸在地方发出咚的一声。
那一声落入夏钦榆耳朵里,她一下就慌了,使劲儿的摇易清灼“姐啊,姐,你别吓我啊,姐,你醒醒啊。你可不能有事啊,都怪我,要是接到电话马不停蹄赶过来就好了。”
“你说你这要是出事了我该怎么跟大姨交代啊,姐!”
易清灼一口气没憋住,猛的咳了一声。
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悠悠道“没死呢,再摇就不一定了。”
浑身上下都疼得不行,易清灼靠着夏钦榆,抬手招了一辆出租车。
坐进车里,易清灼又靠着窗,脸上的血迹都没来得及擦一下。
“姐,先去处理一下,你放心吧,我都记住那几个人长什么样子了,一会儿我们就去报警。”夏钦榆急的满脸通红。
后知后觉那是五个人,还都凶神恶煞的。
刚才她竟然想也没想就冲上去了。
易清灼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看向夏钦榆的眼神一黯,最终什么都没说,沉沉的阖上双眸。
“韩业诚?谁啊?你怎么得罪他了?”夏钦榆不认识韩业诚,也不知道那些事情。
易清灼双手捂着肚子,脸上的头发被汗沁湿,紧紧贴在脸颊边缘。
“说来话长,你问沈医生就知道了。”
易清灼不想说,低头在夏钦榆的背包里翻了翻,最后拿了根电棍放在兜里。
她不知道韩业诚会不会亲自来找她。
看样子他的处理结果不太好,怨恨的情绪都发泄在了她的身上。
“怎么准备这么多防身用品。”易清灼闭着眼沉声道。
“一个人国外不安全,准备着放心。你别说话了,一会儿就到医院了。”夏钦榆随口解释了一句。
她一个女生独自一人孤身留在国外,她也怕。
所以包里习惯性的准备防身武器用于自卫,尤其防狼喷雾,在国外的时候夏钦榆甚至在兜里随时都准备着一个小型防狼喷雾。
看似大大咧咧的夏钦榆,一个人在国外也不是很容易。
……
第一人民医院
沈朝意今天其实也不忙,除了因为韩业诚的事被叫进了几次办公室之后,大部分时间都在重新接手之前的病人。
她也在第一时间联系的吴晓,移动初诊平台重新启动,意味着沈朝意现在要立刻去找一个人来设计网页。
其实对于谁来做这个网页,在她和吴晓争取的时候在心底就有具体的人选。
只是还没来得及具体问。
易清灼在自学计算机,虽然不知道程度怎么样,在易清灼嘴里也是说随便学学的。
但是沈朝意也把机会给她留着。
要是她是在胜任不了,再找别人。
更重要的是,沈朝意想让易清灼意识到,她的潜力是无限的,只要她想做的事,就有能力做到。
不用在她面前自卑。
关上电脑,沈朝意扫了一眼韩业诚空了一天的办公位。
她还以为韩业诚当着领导的面都情绪那么激动,在私底下肯定还会再找她。
沈朝意也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没想到一整天都过去了,韩业诚连人影都没有。
虽然一整天心里都感觉莫名有点躁郁,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但是韩业诚不来碍她的眼,她也乐意至极。
韩业诚的逻辑完全已经失去了理智,她跟他讲不明白。
明明受害者是她,是那些莫名被传播了隐私的病人,到韩业诚眼里,他成了最可怜的那个人。
难道不是罪有应得吗?
院里没有追究他的责任已经是顾及到了周京龙的面子,也考虑到他在急诊科干了这么多年,否则,韩业诚绝不会仅仅只是开除。
走出办公室,沈朝意想给易清灼打个电话。
没想到刚拿出电话,一只满是红色的手突然从拐角伸出来抓住她的手。
沈朝意吓了一跳,余光只看见一只血手毫无预兆的伸出来,又冰又硌人。
手里的手机没拿稳一下子就掉到了地上,沈朝意秀眉一皱,熟悉的气息裹着血腥味传来。
“沈朝意。”
易清灼声音沙哑的叫她。
沈朝意定睛一看,瞳孔猛然一震,眼中满是愕然。
只见易清灼虚弱的靠在墙边,左手捂着腹部,另一只手靠着夏钦榆的肩膀。
一双晶亮透彻的黑眸看着她,脸色苍白如纸。
“你……”沈朝意张了张口,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甚至有一瞬间怀疑自己的眼睛。
明明早上还好好的一个人,还能在她面前争风吃醋,转眼间,就成了这个模样。
那一秒,沈朝意恍惚的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几个月前的易清灼。
是那么陌生,那么脆弱易碎。
易清灼脖子上那三道抓出来抓痕清晰可见,一种无望之感扑面而来。
易清灼看到沈朝意的那一瞬间,也仿佛找到了归宿。
像是茫茫大海中仅剩的安全屋。
易清灼张开双臂,想抱沈朝意。
但是看到她一尘不染的白大褂,又无力的靠回墙壁。
我的爱人,看到你这一刻,我终于有了可以依靠的肩膀。
“易清灼,你怎么了?怎么伤成这样。”沈朝意毫不在意的抱住易清灼,
眼眶一酸,声音带着隐隐的哽咽。
易清灼靠在沈朝意肩上,脸上分不清是血水还是汗水,
“别哭,好不好?”
你哭,我会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