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狗摇头。
馒头是坏两脚兽刚带进来的。
她把这两脚兽关起来, 又怕这两脚兽饿死了。
涟哥儿拿着馒头和水狼吞虎咽,傻狗将地牢门用爪子扒拉上,走了。
涟哥儿愣愣的看着傻狗, 又看着那没有上锁的门, 难得聪明了一回, “我还得继续在这里待着吗?”
傻狗甩甩尾巴,算是回应。
涟哥儿懂了,傻狗不让她出去, 所以傻狗把门扒拉上了。
但傻狗把门锁破坏掉,是给了他一条生路。
万一出了什么事, 他可以逃。
……
左暗卫走出暗道后撞见了扶着若哥儿散步的窈万书, 他现身到窈万书面前, “告诉柯褚,涟哥儿就是妖汀。”
窈万书还来不及问什么, 左暗卫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若哥儿当机立断,“快去!”
这句话匪夷所思,但是他瞧着左暗卫的神色不似作假,左暗卫也不可能拿这种事开玩笑。
窈万书快步去找柯褚,若哥儿在原地站了一会, 转身去找壯哥儿。
柯褚正在房间里给沐哥儿读话本,窈万书冲进来时,他心口便是一沉。
“左暗卫说涟哥儿就是妖汀。”
沐哥儿反驳道,“怎么可能?”
“不。”柯褚神色阴沉,“有可能。”
这几天都是他在照顾沐哥儿,沐哥儿跟涟哥儿几乎没有接触, 他却是跟涟哥儿接触过几次。
这几次,都是涟哥儿主动过来说要照顾沐哥儿, 让他去休息。
“让鑫大人把府里封起来,一只蚊子都不许飞出去!”
沐哥儿抓住柯褚的手,“夫君,我们不能打草惊蛇。”
妖汀若是连变脸都会,那她想逃走,有的是办法。
沐哥儿直直的看着柯褚,“夫君,我们试试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然后你让下人把她喊来。”
他笑了,眼神狡黠,“涟哥儿是我的小侍,伺候我是他的活计,不是吗?”
柯褚皱眉,“我怕她已经知道了。”
“万一呢?”沐哥儿抓着柯褚的手,“一旦封府,她不知道也得知道了。”
“左暗卫已经过去了。”窈万书道:“试试沐哥儿的办法吧。”
若是旁人,他们要抓直接就抓了。
可是妖汀实在邪门的很,他们实在不敢轻举妄动。
柯褚颔首。
他们遣了个不知情的下人去叫妖汀,妖汀闻言,心里头咯噔了一声。
她问系统:“他叫我去做什么?这几天他从未唤过我。”
系统没吭声,妖汀又道:“会不会是他终于累了?”
她的手扶上胸口,感受到怀中异样的触感后,她眼神一沉。
她准备好了够量的迷药,待柯褚走后她就迷倒沐哥儿,用沐哥儿威胁柯褚转让出所有家业给她后,再让系统帮她逃跑。
“跑!”系统突然出声,与此同时,天上劈下一道惊雷,“轰!”
妖汀浑身一僵,手心泛起层层冷汗。
“他们发现了?对吗?”
“系统,我该怎么办?”
“现在是不是有人在盯着我,系统,你快说话啊。”
系统没再吭声,不知是没法说还是说不得。
妖汀捂着肚子,小跑进茅房。
左暗卫觉得有些不对劲,身影一闪出现在茅房的背面。
茅房的背面是一道墙,什么都没有。
他又连忙回到茅房正面,一个小厮正从茅房里走出来,左暗卫脸色惊变,“涟哥儿呢?”
小厮茫然,“什、什么涟哥儿?”
左暗卫低骂了一句,闪身离开。
他走后,小厮的身影犹如水波纹般一动,转瞬变回了妖汀的模样。
系统剩余的力量已接近于零,已经无法帮她什么了。
她遮住脸躲进另一个暗道里,问系统,“他们怎么会发现的?”
“我不知道,但暗卫一直盯着你。”系统的声音像是坏掉的机器般,沙沙沙的难听刺耳。
妖汀绝望的都快哭了,“是涟哥儿跑出来了吗?”
系统说:“涟哥儿没跑。”就是因为涟哥儿没跑,所以它才没阻止妖汀去找柯褚。
左暗卫经常到处躲,因此当它检测到左暗卫在附近时,它并没有怀疑什么,但当它发现左暗卫一直跟着妖汀时,它才察觉不对。
数据推算,当左暗卫盯着妖汀时,妖汀被发现的可能性是百分之八十。
柯褚让妖汀去找他,妖汀自投罗网的可能性是百分之九十。
为了妖汀不被抓住,它不得不冒着被天道毁灭的危险出声提醒妖汀。
万幸的是,天道只是警告它。
“他们会找到这里吗?”妖汀怕,她太怕了。
以往都是她算计别人,追杀别人。
可这次,她成了被猎人盯上的猎物。
“不会。”系统很庆幸,这府邸的地道足够多,多到鑫守年本人都不知道。
沐哥儿得知妖汀逃跑后自责的抿唇,柯褚安慰道,“你说的没错,若是我一开始就大张旗鼓的封府,她察觉的更快。”
窈万书气急,“这么好的机会,竟让她给跑了。”
左暗卫沮丧的看着傻狗,“狗哥,我对不起你,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
柯褚眼神黑沉,“不算浪费。”
他想起了刚才那道雷,若是没猜错,那便是天道的警告。
“这次她还有能力逃,下次便不一定了。”
他看向左暗卫,“你去把守在外头的暗卫解决了。”
换脸这么诡异的事,妖汀自然不敢让二皇子的人知道。
刚才左暗卫追杀妖汀时,没有人出手帮妖汀,也足以进一步证明二皇子的暗卫不在府里。
二皇子的暗卫不敢离妖汀太远,此时此刻极有可能守在府外。
左暗卫颔首,闪身消失。
傻狗人模人样的叹了口气。
弱唧唧的两脚兽,抓个人都抓不到。
最后还是得靠它这只狗啊。
当狗真难。
沐哥儿出声道,“你们赶紧去把涟哥儿救出来,涟哥儿还在地窖呢。”
柯褚看了眼傻狗,应声道,“好。”
傻狗为什么不让涟哥儿出来?
难道傻狗也知道系统的存在?
他又想到什么,朝傻狗勾了勾手,“你过来。”
傻狗生了反骨,起身往后一退一坐,伸出前爪朝柯褚勾了勾,咧开牙,仰着下巴,瞧着便是一副欠揍模样。
众人:“……”
这狗靠谱的时候靠谱,不靠谱的时候也能让人气的牙痒痒。
尘勒和窈万书去救涟哥儿,屋里头只剩下傻狗柯褚和沐哥儿。
柯褚微微眯起眼睛,“你怎么认出妖汀的?”
傻狗动了动鼻子,很不屑的呲了一声。
沐哥儿眨巴着眼,“夫君,傻狗在嘲讽你耶。”
柯褚满脸黑线,“我知道,你不用强调。”
沐哥儿哦了一声,又道:“傻狗,你的鼻子这么厉害,那你能闻到妖汀在哪里吗?”
傻狗浑身一僵,不满的嗷呜控诉。
这府邸这么大,它怎么找?是想累死它这只狗吗?
沐哥儿失望的叹气,“没想到也有傻狗做不到的事。”
傻狗:“……”
三秒过后,傻狗骂骂咧咧的站起来,愤怒的跑出去了。
沐哥儿和柯褚对视一眼,噗嗤笑出声。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翻遍整个知府府邸也没能找到妖汀,傻狗闻遍府里每个下人的味道,也没能将妖汀找出来。
柯褚突然想到那个藏着涟哥儿的地道,他唤来左暗卫,“你觉得这府里还有没有可能存在其它的地道?”
“有。”左暗卫咬了口鸡腿,又道:“但找起来不容易。”
朝廷的人都没找到的地道,光凭他们几个歪瓜裂枣怎么可能找得到。
柯褚看着他手中的鸡腿,“你能不能等会在吃?”
左暗卫耿直的摇头,“不行,这是我狗哥的,慢点吃就凉了。”
他问柯褚,“难道你被我的鸡腿诱惑到了?也想吃?”
柯褚看向双眼放光的沐哥儿,“很明显不是我想。”
沐哥儿身体还没好,这些日子只能吃清淡的食物。
沐哥儿本就是个馋嘴的,清淡食物吃多了后就十分想吃外头重口味的美食。
他为了让沐哥儿忌口,沐哥儿吃什么他便吃什么,也不让身旁的人在沐哥儿面前吃什么美食。
他没想到左暗卫来就来了,手里还提着个沐哥儿心心念念的大鸡腿。
左暗卫被沐哥儿的眼神看的浑身发毛,他将鸡腿三两口塞进嘴里,双手一摊,“没了。”
沐哥儿嘴一扁,委屈的差点哭出来,“我要跟你主子告状!”
左暗卫道,“我家主子虽然脸皮厚,但待我们是极好。”
柯褚问他,“多好?”
左暗卫自豪的说:“至少不会因为我吃鸡腿就责罚我。”
沐哥儿认真的问:“那他会因为你说他坏话责罚你吗?”
左暗卫:“……”
柯褚揉着沐哥儿的头,忍俊不禁。
左暗卫将骨头往外一丢,挺直脊背,面色肃然,“我们当暗卫的,讲究将功赎罪。”
沐哥儿笑得眉眼弯弯,“你家主子把你教的真好,不像我,没读书不识字,只知道威胁你。”
左暗卫:“……你有教书育人的本事。”
沐哥儿起了兴趣,“真的吗真的吗?”
左暗卫颔首,“你教会了我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白皮哥儿馅愈黑。”
沐哥儿看了看自己白的能看到血管的皮肤,困惑的拧紧眉头。
柯褚握拳遮住嘴角的笑意,“我知道在哪里能抓到妖汀了。”
左暗卫收起眼底的笑,看向柯褚。
夜深。
妖汀穿着丫鬟的衣裳,提着灯笼匆匆走过鲜少人经过的小路,闪身躲进后厨。
她将后厨的门关上,迫不及待的搜寻着食物。
她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这几日府里的防卫一天比一天森严,她白天不敢出来,只敢趁着夜深无人时偷偷来后厨里找东西吃。
后厨的下人下工后会把能吃的东西打包带回去当宵夜吃,因此她这几日来,运气好些能找到一些没倒掉的粥,运气不好只能找到一些菜帮子。
她从来没有过的这么苦过,就算是当初做新手任务时,她也没有被饿到这种程度。
今天她运气好,在柴火堆上找到了两个被麻布包起来的白面馒头。
估计是后厨的下人们偷偷开小灶做好忘记带回去的,让她捡了这个漏。
她迫不及待的先咬了一口馒头,感受到馒头的甜味在嘴里散开,她红了眼。
她从来没这么狼狈过。
她三两口吃完一个馒头后将剩下的一个馒头揣进兜里,趁着夜色跑了。
一刻钟后,一颗狗头顶开后厨的门,黑暗中发光的双眼落在柴火堆上,看到柴火堆上的东西不见了,它才动了动鼻子,闻着味跟过去。
妖汀躲回地道里,靠在阴暗潮湿的墙壁上大喘着气。
“这种鬼日子到底要过到什么时候?系统,楚捈到底去做什么了?他什么时候能回来接我?”
系统沉默了半晌,“他不会来接你了。”
“什么?”妖汀质问,“他想放弃我?不会!他就算舍得放弃我,他也不会放弃柯褚这么大的家业。”
系统很欣慰它的宿主终于聪明了一次,可是:“楚捈豢养私兵被发现了。”
“什么时候?”妖汀猛地坐直身体,瞳孔剧颤。
“刚刚。”系统沉默的那一瞬,就是在查楚捈那边的消息。
妖汀瘫软在地上,嘴上不住呢喃着,“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系统说:“楚捈输了。”
楚铭隽用钱设局将楚捈骗过去,楚捈抢到钱自以为胜券在握放低了戒备,却不知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楚铭隽的眼皮子底下。
楚铭隽顺藤摸瓜找到了楚捈豢养私兵的地方,杀了楚捈一个措手不及。
楚捈不得已放弃一切,狼狈逃离。
绝望的眼泪从妖汀的眼里溢出,“我的任务……要失败了吗?”
“不。”系统说:“你的任务是成为皇后。”
谁是皇上都没关系,只要皇后是妖汀。
当初他们之所以选择楚捈,是因为楚捈被妖汀攻略的可能性更高。
但是楚捈如今必败无疑,妖汀只能选择如今最不可能的一个选择——攻略楚铭隽。
妖汀似是疯了,她笑出声,“我将楚铭隽得罪的这么死,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成功?”
“宿主妖汀,是否选择放弃任务。”冰冷的机械声充斥着妖汀的脑海。
妖汀牙关紧咬,“不放弃。”
放弃就是死,不放弃她好歹能多苟活几天。
“我攻略楚铭隽成功的可能性为多少?”
“刚才是百分之五,现在是百分之零。”系统的声音无情又刺耳,“经推断,宿主妖汀完成任务的可能性低于百分之一,系统将主动放弃宿主,脱离倒计时,三,二……”
妖汀瞳孔紧缩,巨大的恐慌涌上心头。
“不!不行!系统,你不能抛弃我!除了我你还能去找谁完成任务?”
一旦被系统放弃,她将会成为这个世界的原住民。
她已经将这个世界最不能得罪的人都得罪死了,唯一能庇护她的人如今自顾不暇,她若没有系统,在这个世界她活不了几天的。
她的□□一死,她的灵魂也会因为任务失败被抹灭。
剧烈的疼痛在脑子里炸开,似是有什么东西强行从她后脑勺钻出,妖汀痛苦的捂着头,惊恐的大吼大叫。
“叮
——”熟悉的声音落下后,她的脑子归为平静,眼前出现了亮光,她抬头,看到了举着灯笼走进来的一群人。
为首的人是柯褚,他俯视着妖汀,眉头紧皱。
妖汀的模样不对劲。
妖汀瞳孔微张。
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攻略楚铭隽成功的可能性会瞬间从百分之五跌到百分之零。
因为柯褚找到了她,她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所以系统才会那般急切的放弃她,选择独自逃走。
她自嘲的笑了,笑得全身都在颤。
她一路走来,利用了那么多人,放弃了那么多人,她从未想过,到最后,她竟也成了被放弃的那个人。
“柯褚,你以为抓到我你们就赢了吗?你错了,它还在这个世界,它还没完成任务……它不会放弃的。”
她躺在粘腻的土地上,任凭地面渗出的寒气侵蚀着她的身体,“柯褚,你永远不知道你们的敌人是谁?”
柯褚半蹲下,盯着她的眼,用嘴型说出了两个字。
刹那间,妖汀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她的瞳孔一点点缩紧,似是看到了什么极为骇人的事。
片刻后,她犹如疯了般扑向柯褚,“你早就知道了!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为什么啊?”
柯褚轻而易举的避开她,“你没用了,所以它抛弃了你。”
被戳中痛处的妖汀愈发疯狂,柯褚的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没了它,你也只是个常人,那么我们之间的帐,也是时候该好好清算了。”
他的声音温和,落在妖汀耳中犹如恶魔的低语,“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轻易死去的。”
妖汀终于感觉到害怕,她浑身不住的发颤,甚至想咬舌自尽。
柯褚让人卸了她的下巴,将她关起来。
离开地道前,傻狗一直嗅着刚才妖汀待过的地方,突然,它睁着眼疯狂扒拉着那块土。
柯褚本以为它在玩,想到什么又走过去,垂眸盯着那看不出什么异样的泥土地。
突然,土里似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就在他想伸手去抓的时候,那东西刹那间绽发出刺眼的亮光,柯褚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待他再睁开眼时,光亮已经褪去,同样被刺到眼的傻狗捂着眼睛嗷呜嗷呜骂娘。
妖汀被抓后,柯褚一群人没了在知府府邸继续待下去的理由。
他们回到尘府,望着空落落的尘府,他们心里头又觉得失落。
若哥儿出声道,“我们去京城吧。”
侗州的生意已经稳定下来,他们没有继续待在这里的必要了。
他也想阿爹阿娘了。
众人看向柯褚,柯褚道:“再等一个月。”
若哥儿如今怀孕已有两个月,再过一个月胎便稳了。
沐哥儿刚生完不久,也需要一个月的时间休养。
柯褚等人就算想要离开侗州,也需要时间安排人接手侗州的买卖。
众人都没有意见。
一个月的时间稍纵即逝,离开侗州的前一天,沐哥儿将卖身契还给了涟哥儿。
“涟哥儿,我给你自由。”
涟哥儿看到卖身契的那一刻,霎时红了眼。
“为、为什么?”
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只能当奴隶了。
沐哥儿莞尔,“你救了我,不止一次。”
他知道涟哥儿想要什么,这张卖身契,便是他给涟哥儿的回报。
“若你想留在侗州,我给你五十两银子,若你想跟我离开,我跟你签活契。”
涟哥儿哭着想了很久,沐哥儿耐心的等着,终于,涟哥儿做出了决定,“我留下。”
他问沐哥儿,“我可以去工坊干活吗?”
五十两足够他在侗州活下去,但他深知自己已经不是大少爷了,他不能吃山空。
他想隐姓埋名,换个身份在侗州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哥儿。
若是他能进工坊,有工坊的保护,他也不会被欺负。
沐哥儿有些失落,但还是答应了,“可以。”
涟哥儿跪下叩谢沐哥儿,沐哥儿看着他走出去,终究没忍住说了句,“涟哥儿,若你哪天有难,可来寻我。”
涟哥儿浑身一震,他低下头,肩膀发颤,终于说出了那句死死埋藏在心口的话,“对不起。”
他之前做的那些错事,他始终欠沐哥儿一个真心实意的道歉。
涟哥儿走后,柯褚走进来,将神情低落的沐哥儿像个孩子似的抱在怀里哄。
“不是说不会哭吗?怎么又哭了?”
沐哥儿埋在柯褚肩上,“我才没哭。”
柯褚感受到肩膀上传来的湿意,叹道:“好好好,没哭,我家沐哥儿才没有哭鼻子。”
沐哥儿恼怒的捶了下柯褚,柯褚胸腔震动,低低的笑。
“楚捈跑了。”柯褚闲聊似的跟沐哥儿说:“楚铭隽让手下去追楚捈,自个儿上京告状去了。”
楚铭隽说是上京告状,实则是打算将楚捈藏在京城的残余势力都处理掉,彻底断掉楚捈的后路。
沐哥儿低低的哦了声,又问:“大宝小宝呢?”
“奶娘抱去喂奶了?想去看?”柯褚抱着沐哥儿往外走,沐哥儿挣扎着从柯褚身上下来。
外头可都是人,他可不想让人看到自个儿走路都要被柯褚抱,多羞人啊。
柯褚拉着沐哥儿的手,控诉道:“唉,之前天天缠着我让我抱出去,现在身子一好,便翻脸不认人了。”
沐哥儿瞪他,“还不是因为你不让我出门,我整天待在屋子里,闷的难受。”
沐哥儿身体不好,在屋里头不见风的养了一个多月,前几天才被柯褚允许自个儿下床走出来。
那段时间,沐哥儿在屋里憋的难受,就让柯褚将他抱出来走走。
“沐哥儿!窈叔来了!”壯哥儿的人还未到,声音便先到了。
沐哥儿一喜,提起下摆跑的飞快。
柯褚连忙追上去,“跑慢点,你身体还没好全,沐哥儿!”
大堂,窈书正从窈万书的嘴里听说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他心疼的红了眼。
他算着沐哥儿生产的日子,提前从窈山村出发来侗州。
本以为他过来的时候,沐哥儿应当还没生,没想到沐哥儿竟早产了。
一想到自己差点见不到沐哥儿最后一面,窈书就后怕的直发抖。
沐哥儿快要跑到大堂时脚步一顿,抓住追上来的柯褚,“快去把大宝小宝抱过来。”
柯褚一听就知道沐哥儿在想什么,“行,我去抱。”
沐哥儿嘿嘿一笑,这才跑进去。
窈书一看到沐哥儿,浑浊的眼里就凝聚上泪花,“你、你怎么瘦这么多啊。”
沐哥儿开心的笑着,“我没事啊,你别听阿兄他们瞎说,我这不好好的吗?他们故意吓您呢。”
窈万书:“……”这阿弟不能要了。
窈书心疼的不得了,拉着沐哥儿不舍得放手。
沐哥儿见柯褚还没来,余光瞥见若哥儿,精光一闪,“阿爹,你不知道吧?若哥儿有了,三个月了!”
这句话果然转移了窈书的注意力。
窈书目光灼灼的看着若哥儿,“好好好!太好了!”
若哥儿:“……”
柯褚抱着大宝小宝姗姗来迟,傻狗跟在柯褚身旁,时不时抬头伸长舌头试图去舔一舔小宝。
柯褚抬脚将傻狗踹开,傻狗嗷呜嗷呜的骂几句,又凑过来想跟小宝玩。
窈书看到大宝小宝激动的又笑又哭,沐哥儿和窈万书对视一眼,出声道:“阿爹,您跟我们一起去京城吧。”
本来他们想等着在京城稳定下来才让人去接窈书,但窈书正好来了。
窈书明显也有了这个打算,“好。”
他老了,就想跟子孙们待在一起。
众人还怕窈书不同意,闻言皆松了口气。
窈书抱着小宝爱不释手,“哎哟,小宝怎么这么小啊?”
他的发冠上,一个不起眼的银白色珠子闪过一抹异样的光芒。
傻狗鼻子一动,猛地抬起头,眼睛直勾勾的扫过在场所有人。
他们出发去京城这天,涟哥儿躲在人群里,看着他们的马车逐渐远去。
粉裳站在涟哥儿身边,忽然问了句,“妖汀呢?”
涟哥儿颔首,“死了,自杀。”
在被抓半个月后,妖汀受不了折磨,寻了个空子,一头撞死在墙上。
粉裳笑了,笑得解气又快活,“她死的活该。”
涟哥儿看她,“你跟她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怨?”
粉裳笑得阴狠:“她上辈子欠我的!”
涟哥儿没听懂,但还是道了句谢,“那天谢谢你了。”
那天他想找产公和郎中,但他当时太慌乱了,一时根本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只能像只无头苍蝇般到处乱转。
是粉裳突然出现带他去找产公,并帮他说服了产公跟着他走。
“真要谢我,那你借我点钱呗?”粉裳双手背在身后,姿态悠闲的走着。
涟哥儿不解,“你缺钱?”
“我欠人一辆马车,得赔钱。”
“谁家的马车?”
“王家的。”
“就尘府旁边那一家?你怎么会欠他们家马车?”
“我偷了他们家马车呀。”
“啊?你偷他们家马车做什么?”
“救人?”粉裳一顿,又摇摇头,“也不是,就是……托人报仇的酬金罢了。”
涟哥儿听的云里雾里,“他们家没报官抓你啊。”
粉裳压低了声音,“王少爷人很傻的,我忽悠了几句,他就信了。”
“咳!”重重的咳声从身后响起,粉裳往后一瞧,只见她刚刚编排的王少爷就站在她身后阴恻恻的盯着她。
“粉裳!你真是好样的?亏本少爷还好心来告诉你不用还钱了!”
王少爷面容粉白,明明是个汉子,长的却比一个哥儿更像哥儿。
粉裳双手合实,“对不起!我错了!”
王少爷看她态度诚恳,面色微缓,粉裳又迫不及待的问:“为什么我不用还钱了?”
“不是你偷的,你还钱做甚?”王少爷睨她,眼里带着不解。
粉裳直言道,“是我偷的啊。”
王少爷一扇子敲在她脑门上,“还骗人!那马车分明是被尘府的人借走了,前几日尘府的人把马车还回来,还送了不少礼。”
粉裳眼睛一瞪,“他们怎么知道那是你家的马车?”
“尘府里头的人身份可都不低,想查一辆马车从何而来还不容易吗?你说你,傻的跟什么似的,上赶着背锅认罪,人尘府的锅,用的着你来背吗?”
粉裳不甘的嘀咕了句,“就是我偷的啊。”
涟哥儿脚步一顿,怔怔的看着粉裳的背影。
他记得沐哥儿出事那天,左暗卫去找马车,没一会就找来一辆马车。
尘府远离闹市,想找一辆马车并不容易,可左暗卫找来马车的速度快的就像是将马车从转角处牵回来一样。
左暗卫从没说过马车是哪里来的,他也从没问过那天粉裳为何会突然出现带他去找产公。
……
侗州和京城路途甚远,他们一路走走停停,看看沿途的风景,终于在三个月后到达了京城。
京城没有尘家的宅子,他们一群人没落脚的地方,便直接去钰家。
他们来之前并未事先跟钰廉说,因为若哥儿想给钰廉和若氏一个惊喜。
窈万书扶着若哥儿下马车,若哥儿敲响了钰府的门。
开门的小厮上下打量了若哥儿一眼,目光在若哥儿凸起的肚子上停滞片刻,问:“找谁?”
“找钰大人。”若哥儿声音温和,小厮问他们,“可有拜帖?”
若哥儿还真没有准备,他道:“麻烦你去通报一声,就说,”
他顿了一下,眼含泪花:“不孝儿若荨钰携夫婿回来了。”
下人愣怔了一下,看着若哥儿跟若氏有几分相似的脸,猛地睁大了眼睛,“少、少爷!”
早在他们这空荡荡的府里迎来真正的老夫人时,他们就知道他们还有一个已嫁做人夫的少爷。
虽然他们从未见过少爷,但老爷早在回来时就让人准备好少爷的院子。
管家得了老爷的叮嘱更是交代他们多长个心眼,别把回家认亲的少爷当陌生人给赶走了,让少爷受了委屈。
下人说着就要打开门,激动的脸色涨红,“您等着,我马上就告诉老爷,您……”
“慢着。”一道傲慢的声音从他们身旁传来,若哥儿和窈万书回头望去,只见一个丫鬟正满脸恶意的盯着若哥儿,“你有证据证明你就是这钰府的少爷吗?”
若哥儿没应丫鬟的话,而是看向丫鬟身后长的跟若哥儿有几分相似的哥儿。
“钰少爷。”下人尴尬的唤了句哥儿。
钰哥儿略微一颔首,神色依旧温温柔柔。
“你是?”若哥儿好奇的看着钰哥儿。
钰哥儿没应,下人倒是开口介绍,“这位是表少爷。”
钰廉当官后一直在找若氏,找来找去没找到若氏,倒是找到了一门表亲。
这些年,这表亲一家靠着钰廉的关系在京城做生意,日子也算是过的风生水起。
为了跟钰家区分开来,京城的人都称呼这表亲一家为小钰家。
钰哥儿便是这小钰家的嫡哥儿。
这些日子,钰哥儿时常来陪若氏,外头隐隐有传闻说,若氏要将钰哥儿过继到膝下。
小钰家是商户,钰家是官户,若钰哥儿能成为钰家的哥儿,那身份便是不同以往了。
也因此,当下人在此时看到钰哥儿时,下人才会觉得尴尬。
窈万书皱眉,“岳父家还有表亲?”
“呸!”丫鬟嚷嚷道,“这身份还没坐实呢就喊上岳父了?真不要脸。”
若哥儿瞥了眼一言不发的钰哥儿一眼,哼笑了一声。
他回头同窈万书道,“走吧,我们先住客栈去。”
丫鬟得意的喊道,“看吧!我就说你们是冒牌货。”
钰哥儿面色微变,“小烃!不得无礼!”
他看向若哥儿,用施舍的语气说:“我看你许久,你长的跟我确有几分相像,我带你去见见若姨吧。是与不是,一见便知。”
“是你像我还是我像你?”若哥儿似笑非笑的看着钰哥儿,眼神似是看透一切。
“刚才你丫鬟侮辱我们的时候你不吭声,听说我要走你便慌了?”若哥儿往后轻轻倚在窈万书身上,“你在慌什么?是怕你把我赶走的事传到我爹娘耳中吗?”
钰哥儿的脸色变了变,“你误会了,因为你并没有东西能证明自己的身份?”
若哥儿从怀中掏出钰府的令牌,又在众人震惊的眼神中收回。
他朝下人摆摆手,“这家我不回了。”
“少爷!”下人眼见着若哥儿又钻回马车里,吓得脸都绿了,顿时也顾不上什么,回头就跑进屋里。
钰哥儿呆愣在原地,面容一扭。
丫鬟早已没了刚才盛气凌人的模样,小心翼翼的问:“少爷……怎么办?”
钰哥儿冷冷的看向丫鬟,丫鬟浑身一颤,低着头脸色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