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褚神色淡然, “哦,我没跟他说。”
钱送到钰府,钰廉不收也得收啊。
楚铭隽:“……”难怪前阵子钰廉上朝时脸都是黑的, 活像别人欠了他百八十万的样子。
柯褚问楚铭隽, “你想怎么用钱做饵?”
“我猜楚捈私底下圈养了私兵。”楚铭隽不紧不慢道, “我那皇弟穷啊,得到那么一大笔钱,可不得放在最安全的地方?”
楚捈认为最安全的地方, 极有可能就是楚捈暗中培养势力的地方。
“楚铭隽会亲自去追那笔钱吗?”柯褚眸色深深。
“我只能说有八成可能,毕竟楚捈确实很喜欢妖汀。”楚铭隽叹气, “真好啊, 他还有时间谈情说爱。”
柯褚:“……”这个太子有点不太对劲。
“知府那边我去打过招呼了, 你不用怕他会为难你。”楚铭隽大方的说:“我看你那么关心你的小夫郎,暗卫我也给你留一个, 专门用来保护你的小夫郎。”
柯褚道谢,“多谢殿下。”
楚铭隽笑着说,“不用谢,谁让你一下子捐出那么多钱了,我怪不好意思的。”
柯褚:“……”
他咬牙切齿道, “我记得我们刚才说好的是,我只捐一部分。”
楚铭隽一副没脸没皮的模样,“捐一部分也是捐,捐所有也是捐,没差别的啦,而且你捐一部分, 我还得还你剩下一部分,多麻烦啊。”
柯褚气的牙关发痒, “我不觉得麻烦。”
楚铭隽心虚的摸了摸鼻子,“行行行,还你一半,行了吧,小气吧啦的。”
柯褚:“……殿下大气。”
楚铭隽:“……”他怎么觉得这小子在讽刺他。
“殿下,我不想认妖汀为妹妹。”柯褚给楚铭隽抛出另外一个难题。
“我也不想啊。”楚铭隽的回答总是出人意料。
柯褚无声的盯着楚铭隽,楚铭隽无奈道,“行行行,不认就不认,我还能逼你不成?我给你留个玉佩,有事拿着玉佩去找知府搬救兵。”
柯褚颔首道谢。
楚铭隽离开后,他看着手中的玉佩,嘴角抽了抽。
这太子殿下,瞧着更像是土匪。
沐哥儿在外头等太久,不高兴了,跑进屋里头生闷气,瞧见柯褚出来,直哼哼。
柯褚抱着他安抚,在他耳边道:“她没事了。”
张宝莓在逃跑时被楚铭隽救了。
沐哥儿眼睛一亮,心里那点不快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还要听话本吗?”
“去外面听,外面有太阳。”沐哥儿想晒晒太阳。
柯褚扶着沐哥儿走出去,沐哥儿想到什么,“夫君,你摘朵桃花给傻狗,傻狗喜欢桃花,盯着看一上午了都。”
柯褚闻言抬手摘了朵桃花,转身想找傻狗时却见傻狗直勾勾盯着茅厕。
他沉默半响,问沐哥儿,“它现在是喜欢屎吗?”
傻狗炸了,边吼边满院子追着柯褚跑。
试图靠臭味躲开傻狗死亡凝视的左暗卫留下:“……”
为什么?为什么他是被留下的那个?
沐哥儿在一旁看着哈哈大笑,笑声如银铃般悦耳。
柯褚跑累了躲到沐哥儿身边,喘着气笑,“真正厉害的狗必定是心胸宽广不拘小节的。”
傻狗没听懂,柯褚又翻译了一遍,“真正厉害的狗可以做到不在乎任何事,包括被人恶意侮辱。”
傻狗眸色微深,收起呲起的牙,仰着头高傲的走到茅厕前,屁股往地上一放,再次盯上了左暗卫。
左暗卫头皮发麻。
狗哥,你别信啊,他明摆着在哄骗你!
沐哥儿一头埋进柯褚怀里,肩膀直颤。
夫君好坏。
柯褚抱着他,一下一下的给他顺气。
下人小跑进来,“夫郎!老爷!窈老爷让你们去正厅一趟。”
柯褚搀扶起沐哥儿,问:“何事?这么急?”
下人道,“好像是喜事,窈老爷瞧着挺高兴的。”
窈万书不止是瞧着高兴,窈万书是都快笑成二傻子了。
柯褚和沐哥儿到的时候,就见窈万书激动的跟尘勒说,“怀了!若哥儿怀上了!两个月了。”
尘勒很高兴,但心里有些酸,又有些担忧。
他看向壯哥儿,生怕壯哥儿因此失落。
毕竟他和壯哥儿也一直想要个孩子。
壯哥儿蹲在若哥儿旁边,呲着个大牙傻笑。
尘勒:“……”好吧,失落的只有他一个人。
沐哥儿激动的快走两步,那大肚子跟着他一颠一颠的,吓得众人脸色都变了。
“哎哎哎!”
“别!慢点!”
沐哥儿放慢脚步,不好意思的笑。
众人松了口气,柯褚问窈万书,“你怎么知道他怀上的?”
窈万书不屑的看了柯褚一眼,“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若哥儿有一丁点异样我就察觉到了。”
柯褚:“……”这种事咋还能带拉踩的?
若哥儿毫不客气的揭穿窈万书的谎言,“我自个儿觉得不对,让他去叫郎中的。”
窈万书:“……”
“这么热闹啊?”妖汀从大门口走进来,笑靥如花。
沐哥儿身边的傻狗站起来,危险的盯着妖汀,刚打算呲牙,就听门口传来另一道脚步声。
它耳朵一颤,默默闭上嘴,乖乖巧巧的趴在沐哥儿身边。
妖汀有些失望。
“这狗今天转性了?”
系统冷冰冰应,“不知。”
楚捈从门口走来,自然的揽住妖汀的腰,“怎么都聚在一起了?是有什么大喜事?”
这话带着试探,窈万书笑道,“我夫郎有喜了。”
楚捈看了眼满脸喜色的若哥儿,眸光微闪。
有消息称,楚铭隽往这边来了。
他便怕楚铭隽是得了什么消息来坏他的好事,一听柯褚等人聚在一起,便杀过来了。
“是件喜事。”他嘴上说着,神色却淡淡。
沐哥儿有些怕楚捈,楚捈来后就一直低着头,手紧紧的抓着柯褚。
柯褚轻拍沐哥儿的手,无声安抚。
楚捈察觉出沐哥儿对他的惧意,心底哼笑了一声。
上次若不是气急了,就沐哥儿这胆子怎么可能敢吼他?
想到这,他又问了句,“张宝莓可有消息?”
柯褚面色一冷,“并无。”
楚捈皱了皱眉。
系统出声道:“张宝莓被楚铭隽救下了,楚铭隽现在正在侗州。”
妖汀一惊,脸色骤变。
楚捈察觉到妖汀的不对,垂眸问道,“怎么了?”
妖汀僵硬的笑了下,“没事,就是天太冷了。”
楚捈闻言也没多想,这段时间妖汀很乖,他很满意。
妖汀在心里疯狂追问系统,“楚铭隽怎么来的这么快,他到底从哪里得知张宝莓在这里的?”
当初因为张家的事,楚铭隽也被牵连,自顾不暇,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先把张宝莓送出京城,保住张宝莓的命。
张宝莓被卖来卖去,连她都是来到侗州后才被系统告知张宝莓在这里,楚铭隽远在京城,他到底是怎么得到消息的?
系统隐晦的提醒说:“张宝莓本应该在明年才会被楚铭隽找到。”
妖汀脑子里灵光一闪,“你是说有人给他通风报信?谁?柯褚!”
她猛地看向柯褚,柯褚正垂眸看着沐哥儿,眼里满是爱意。
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柯褚抬眸看来,眼里冷意凌厉。
她心口一骇,下意识低下头避开柯褚的眼。
“柯褚是不是早就跟楚铭隽搭上线了,可是为什么?柯褚他一个小县城的商户,无论如何也不该认识远在京城高高在上的太子啊。”
系统只道:“我这边最新数据显示,柯褚已经跟楚铭隽碰过面了。”
“柯褚是不是从头到尾都没想着认我为妹妹,他是不是一直在拖延时间?他想干什么?他到底想干什么?”妖汀在心里头尖锐爆鸣。
“他难道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们的目的吗?从一开始,柯褚这一群人就格外排斥我,每当我靠近他们,他们都把我当洪水猛兽避之不及,我想不通,我无论如何都想不通,难道柯褚还能跟我一样拥有一个系统吗?这怎么可能?他就是一个土著民啊。”
系统一直沉默不语的听妖汀发疯,等妖汀冷静下来后才道,“为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妖汀思绪混乱了一阵,她道:“怎么做?那当然是揭穿柯褚这个骗子,直接让二皇子帮我把柯褚的万千家业抢到手啊。”
“你怎么让二皇子信你的话?”
妖汀面容一扭。
楚捈天性多疑,若是她直接跟楚捈说,楚捈到时候第一个怀疑的不会是柯褚,而是她。
“系统,我知道你有办法,你告诉我,本闻由鹅君羊一五二而七屋耳爸一整理你要是再不告诉我,我的任务就完成不了了!”
柯褚已经跟楚铭隽见过面,她不得不做出最坏的打算——柯褚跟楚铭隽将联手对付楚捈。
楚捈缺钱,若是拿不到柯褚的钱,他不可能斗得过楚铭隽,也不可能坐上那个位置,她就不可能当上皇后。
她在上一个世界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这个世界是她最后的机会,若是她无法完成任务,她将会被主神抹杀,彻底消失。
她不想死!
系统沉默半晌才道,“楚铭隽留了一个暗卫保护沐哥儿。”
妖汀瞳孔一缩,眼底浮现阴鸷的冷意,“我知道了。”
沐哥儿忽而觉得一股凉意窜上心头,他没忍住打了个哆嗦,身体又往柯褚方向靠了靠。
柯褚轻拍他的手背安抚,楚捈看到了眉头一皱,眼里带上了不屑。
在他看来,一个大男人将一颗心全都系在一个哥儿身上就是无能的表现,真正的大男子应该有野心、有抱负。
就柯褚这种贪图安逸的人,几乎不可能敢背叛他。
他瞬间没了试探的心思,转而闲聊般随口一问:“工坊最近生意如何?”
柯褚心里头一提,只道:“同以前一样,”
楚捈笑了,“那便是不错了。”
他本以为区区一个工坊挣不了多少钱,可这些日子他去了解了一下,才知道这红糖工坊里的红糖竟是销往全国各地,每天卖出的红糖惊人的多。
见柯褚紧绷着脸,楚捈淡声道,“你别紧张,本皇子不会贪你那么点银子。”
他只是在确认柯褚有没有好好经营工坊,确保他接手工坊时,工坊依旧能同现在这般给他挣下足够多的钱。
柯褚忙道,“草民没有这么想。”
楚捈不置可否的哼笑了一声,带着妖汀走了。
夜色黑沉,妖汀敲响了一家农户的门。
“谁啊?”
“是我,妖汀。”
门内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没一会,门开了。
粉裳激动的看着妖汀,“是那位公子让你来找我的吗?他为什么自己不来只让你来,真没诚意。不过算了,我原谅他了。”
她含羞带怯的笑,一番话说的妖汀心口发堵。
想到这次来的目的,妖汀强行扯起嘴角,露出一抹相对和善的笑意,“是我自己要来找你的。”
粉裳笑容一收,砰的一声粗鲁的将门关上。
妖汀差点被极速关上的门砸到鼻子,她的脸瞬间就黑了。
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要跟粉裳这种粗鄙的人一般计较。
“粉裳,那位公子是来自京城的贵人,我有办法让他带你去京城。”
门打开一条缝,露出粉裳将信将疑的脸,“你说的是真的?”
妖汀颔首,“那位公子是专门从京城过来找我的,我的话他会听,只要你帮我一个小忙,我就让他带你去京城。”
粉裳皱眉,“他真的那么听你的话?”
“对,我对他而言很重要。”
粉裳翻了个白眼,“你们感情这么好,那还能有我什么事啊,你们玩我吧?”
她再次将门关上,妖汀吃了一鼻子的灰,面容一扭。
“粉裳,那位公子的身份至高无上,你若能被他带回京城,你将有一辈子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她竭力压制着火气,门内传来一句,“你们这些从大地方来的人说话就是文绉绉的让人听不懂,什么荣华富贵跟我有什么关系?本姑娘要的是一辈子只爱我一个的男人,他长的再帅,做不到这点我也不要他。”
粉裳似是不耐烦极了,“你走啊,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了,我明天一大早还要上工呢。”
妖汀是彻底没了耐心,她愤而离开,在心里骂道:“粉裳之前扑到窈万书身上时可不是这么说的,她现在又在装什么?还什么要一辈子只爱她一个的男人,呸!她也不瞅瞅她自己是什么样子?”
夜里冷风呼啸,妖汀被冻的又没忍住咒骂了一句,“妈的,要不是我现在没时间对付她这个小喽啰,我定要让这个女人哭着跪下跟我求饶。”
系统等她骂完才道,“她不帮你,你得去找其他人。”
妖汀烦躁的说,“我知道,用不着你提醒。”
她轻啧一声,“实在不行就用钱收买吧。等用完人,再暗中处理了便是。”
“用钱你也得找一个合适的对象,那种事不是什么人都敢做的。”
他们一开始选择粉裳也是因为粉裳一根筋,告密的可能性较低。
现在要重新选人,浪费时间又加大风险。
“我当然知道,明天我去工坊转转,你帮我分析一下。”
事已至此,系统也只能应了。
……
沐哥儿看到一个大鸡腿在自己眼前晃啊晃,他想抓住鸡腿,鸡腿却像是长了腿似的躲开,他再次朝鸡腿伸出手,鸡腿再次躲开,几次之后,他生生把自己急哭了。
“沐哥儿。”
柯褚的呼唤声似是从远方传来,沐哥儿睁开泪眼朦胧的双眼,看到柯褚的一刹那委屈的嚎啕大哭,“哇!我的鸡腿飞走了。”
柯褚猜到沐哥儿是做梦了,他哭笑不得的安抚沐哥儿,承诺带沐哥儿去吃鸡腿,沐哥儿才消停下来。
沐哥儿皱了皱鼻子,很严肃的问了句,“夫君,你真的没有背着我偷吃鸡腿哦?”
柯褚失笑,“沐哥儿,这个家里,只有你会偷吃东西。”
沐哥儿红了脸,嘴硬的不肯承认,“我才没有,夫君乱说。”
柯褚扶着沐哥儿起身,“好好好,我乱说,起来吃点东西吧我的小祖宗,再睡下去天都要黑了。”
或许是因为孕晚期,沐哥儿这段时间特别喜欢睡懒觉。
沐哥儿嘴角翘着,他想忍住笑,但是没忍住。
院子里,傻狗鬼鬼祟祟的把骨头埋在桃花树下,又用后腿踩了踩,踩实后用鼻子闻了闻,确保闻不出其它味道后,才安心的趴在石阶上晒太阳。
鸡腿是他新认的小弟孝敬它的,它没想到弱两脚兽的鼻子这么灵,睡着都能闻到,下次要注意点了。
它可不想让弱两脚兽跑到它面前哭,可烦狗了。
“傻狗,等会夫君要带我去买鸡腿,我一个你一个。”沐哥儿兴奋的走到傻狗身边,用炫耀的语气说:“本来今天是没有鸡腿的,但是夫君疼我,我说想吃,他立马就答应了,你要记得,你是沾了我的光哦。”
傻狗用不屑的眼神瞥了沐哥儿一眼,沐哥儿毫不在意。
吃完饭后,柯褚牵着沐哥儿的手走出尘府。
沐哥儿月份大了,最近这几个月很少出门,但总让沐哥儿闷在尘府柯褚又怕把人闷坏。
傻狗百无聊赖的甩着尾巴,看着像是对大鸡腿兴致缺缺。
侗州有一家很出名的烤鸭店,那家店卖的鸭腿鸡腿也很好吃,傻狗今天早上吃的鸡腿就是在这里买的。
柯褚要了十个鸡腿,想着剩下的能带给若哥儿他们吃。
伙计将鸡腿用荷叶包好,涟哥儿忙接过鸡腿,又拿出其中两个,一个递给沐哥儿,一个递给傻狗,
傻狗将鸡腿叼在嘴里,却并不吃。
沐哥儿见傻狗不吃,疑惑的看着傻狗,“傻狗,你怎么不吃呀,这鸡腿可好吃了,这味闻着都跟我梦里的一模一样。”
傻狗高冷的甩了甩尾巴。
沐哥儿歪了歪头 ,柯褚擦掉沐哥儿嘴角的油渍,笑道:“吃你的,不用管它,它饿了自己会吃的。”
“柯老板,快!您快去工坊吧,出事了。”一个人影突然窜出来,是工坊的一个小管事。
小管事一路跑来,喘的上气不接下气,“窈老板的夫郎被人挟持了!”
沐哥儿脸色一白,柯褚扶住他,沉声道:“沐哥儿,你乖乖回去,在家等我,我一定会把若哥儿平安带回去的,相信我,好吗?”
沐哥儿哽咽着点头,手轻轻推搡着柯褚,“你,你快去,快去救若哥儿。”
柯褚顾不上在外头,他重重的亲了下沐哥儿的眉心,看着涟哥儿大声说:“保护好沐哥儿。”
涟哥儿用力的点了点头,“老爷放心,我会保护好夫郎的。”
工坊,一个身材高大的歹徒正死死拽着若哥儿,神色狰狞的挥舞着手中的大砍刀,“柯褚过来了没有?你让他快点,老子的耐心是有限的。”
说话间,锋利的刀刃从若哥儿眼前划过,窈万书看着,心跳都吓停了一拍,“你别冲动,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别伤害他,我都给你!”
这歹徒本来想挟持的人是他,是若哥儿发现不对朝他冲来将他推开,他没事,若哥儿却被这歹徒挟持了。
是他的错,他今天就不该答应让若哥儿来给他送饭。
“柯褚呢!”歹徒迟迟看不到柯褚,神色越发抓狂,“我说了我要见到柯褚,立刻!马上!”
“我在这!”柯褚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围观的人忙让出一条道,柯褚大跨步走来,问:“你要见我做什么?”
歹徒看到柯褚一喜,“我要钱,我要一百两银子和一辆马车。”
柯褚沉声道:“好,我马上准备。”
歹徒眼里闪过一抹贪婪,“不,我要二百两银子和一辆马车。”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觉得这歹徒是在狮子大开口,可是柯褚没有任何犹豫应道,“好。”
歹徒还想着继续加价,小管事跑来,“马车和钱都准备好了。”
柯褚看向歹徒,“你该放人了。”
歹徒狞笑,“我又不是傻,现在放了他,我就别想出工坊的门了。”
他咒骂道:“他娘的,你靠我们可真挣了不少钱啊。”
若哥儿眉头一拧。
柯褚眼神阴鸷,“那你想如何?”
“让我先上马车,等出了城门,我自然会将人放了。”
“不行!”窈万书厉声质问,“我们凭什么信你?”
歹徒将刀架在若哥儿的脖子上,威胁道:“你们能不信我吗?”
窈万书瞳孔骤缩,“信,我信!你别伤到他!”
歹徒笑得越发得意。
“没有马夫,你带不走我的。”若哥儿微白着脸,一手护着肚子。
歹徒闻言忙道,“再给我准备一个马夫,要哥儿,不要汉子。”
壮哥儿挣开尘勒的手往外走,尘勒牙关一咬,应道,“好。”
你个狗东西,我都没舍得让壮哥儿给我当马夫,你脸倒是挺大的!
歹徒挟持着若哥儿一点一点往外走,看到外头的马车后,他面色一喜,“钱呢?我的二百两银子在哪?”
壮哥儿撩开车帘,露出里头白花花的银子,“在这里。”
歹徒咽了咽口水,眼睛都看直了,“你先下车。”
尽管看到马夫是个哥儿,他还是不放心。
壮哥儿依言跳下马车,歹徒粗鲁的将若哥儿推搡到马车上,若哥儿踉跄了下,窈万书的脸明显又白了几分。
“我没事。”若哥儿看着窈万书安抚了一句才爬上马车。
歹徒正要跳上马车,守在一旁的壮哥儿突然抬脚踹中他的膝窝,他还没反应过来,身体便不受控制的往前跪。
窈万书冲上前一脚踹飞歹徒手中的刀,柯褚和尘勒一左一右压制住歹徒。
歹徒绝望崩溃的大吼大叫,壮哥儿一拳砸在歹徒脸上,歹徒脑袋一歪,直接晕了过去。
众人:“……”
还什么都没问呢。
壮哥儿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啊,太气,没控制住力道。”
窈万书将若哥儿抱下马车,脸上还带着未褪去的恐惧。
众人围上前去,“你没事吧?”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若哥儿扫了他们一眼,脸色越发难看,“沐哥儿呢?”
“他没事,他……”柯褚话语一滞,脸上的血色霎时退的一干二净。
歹徒要的东西窈万书和尘勒都能拿出来,为什么歹徒偏偏要指定他?
他手脚发凉,来不及想太多,翻身上马,策马离去。
众人皆是一怔,“沐哥儿怎么了?”
若哥儿虚弱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他之所以会产生怀疑,是因为歹徒刚才说的那句,‘你靠我们可真挣了不少钱啊。’
歹徒似乎认为这个工坊是柯褚一个人的,钱也只有柯褚能给。
但工坊的工人都知道工坊有三个老板,他当时便怀疑是不是有人在特意误导歹徒,但为什么?
他想不明白,直到被救下来后,他发现沐哥儿不在。
他越想越怕,“你们得跟上柯褚!”
壮哥儿沉声说:“窈万书,你带着若哥儿去看郎中,我和尘勒回去。”
若哥儿如今这模样,他们谁都不放心将他一个人扔下。
街上,涟哥儿扶着沐哥儿往回走。
烤鸭店离尘府不远,沐哥儿走了没多久就看到尘府的大门了。
傻狗吊儿郎当的跟在沐哥儿身边,时不时去招惹一下野猫野狗。
一个老妪挑着粪走来,涟哥儿觉得臭,护着沐哥儿往旁边走,傻狗嫌弃的捂着鼻子逃的更远,就在老妪要跟他们擦身而过时,老妪突然将粪往沐哥儿身上泼。
涟哥儿一惊,下意识挡住沐哥儿。
恶臭的粪泼了涟哥儿一身,也溅到了沐哥儿身上,但沐哥儿无暇顾及那么多,因为老妪竟从怀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刀,直直向沐哥儿刺来。
傻狗嗷呜一声朝老妪扑过来,眼见着就要咬中老妪的手,傻狗又痛苦的别开嘴,落地时不停的用爪子揉搓自己的鼻子。
恶毒的两脚兽,打不过我就使这种阴招。
嗷呜嗷呜,要被臭死了!
傻狗一扑虽然没有咬到老妪,但还是让老妪受惊往后退了退。沐哥儿趁机往尘府的方向跑,边跑边大声呼救。
老妪试图追上沐哥儿,但每当她有所动作,傻狗都会捂着鼻子冲上来。
涟哥儿松了口气,有傻狗挡住老妪,沐哥儿就会没事。
一个下人闻声从府里跑出来,边跑边问,“夫郎,怎么了?”
沐哥儿正想让他救人,却发现眼前的下人他从未见过,他记得府里最近没有新的下人。
他停住脚步,往后一退,“你别过来。”
下人见被识破,也不再伪装,拔刀朝沐哥儿冲去。
傻狗察觉不对,扭头朝沐哥儿狂奔,但沐哥儿跑了有一段距离,傻狗一时间根本赶不上。
眼看着那闪着寒光的刀要刺穿沐哥儿单薄的胸膛,傻狗大吼着嗷呜了一声,声音震耳,似是在召唤谁。
“锵!”刀刃相击的声音极为刺耳,沐哥儿跌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眼前两把交接在一起的刀。
温热的液体从双.腿间流出,沐哥儿低头一看,裤子湿了。
肚子传来一阵接一阵的痛感,他意识到什么,张了张嘴 ,但却说不出一句话。
左暗卫轻易就将下人制服,还不待他追问什么,下人已经服毒自尽。
左暗卫意识到什么,回头看去。
果不其然,老妪不见了。
他面露绝望。
完了,中计了,所以他刚才才不敢出来啊。
傻狗在他耳边狂叫,他边回头边道,“狗哥,别骂了,我这不是出……”
他话还没说完,人就犹如石化般僵在原地。
刚才沐哥儿不还没事吗?怎么突然就流血了,还那么多的血!
这瞧着,分明是要生了啊。
“啊!”涟哥儿看清沐哥儿的情况后尖叫出声 ,左暗卫想将沐哥儿抱起来又不敢,只能大吼道,“别叫了!快去叫产公和郎中啊!”
他也想叫啊!
马蹄声渐近,柯褚看到倒在地上的沐哥儿后只感觉脑子嗡的一下,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从马上跳下来,落地时双脚发软往地上扑,尖锐的沙子磨破了他的手心他也察觉不到痛感,只一心扑到沐哥儿面前,紧紧抓住沐哥儿的手,“沐哥儿,别怕别怕,我在。”
沐哥儿害怕的哭了,如同哑掉的嗓子终于能发出声音,“孩子,救救孩子,我们的孩子……”
“好。”柯褚一边应着一边看向左暗卫,左暗卫下意识挺直脊背 ,“小侍去叫产公和郎中了。”
他一顿,神色微沉,“沐哥儿在这不安全,你们的去找知府。”
柯褚瞳孔微缩。
果然,是妖汀和楚捈设的局!
“你去找一辆马车来,快!”
左暗卫闪身离开,没一会,就拉着一辆马车过来了。
柯褚抱着沐哥儿坐上马车,叮嘱傻狗,“你去找涟哥儿,让涟哥儿带着人去知府府邸。”
左暗卫忧心道,“它知道哪里是知府府邸吗?”
“不知道,但傻狗会找过来的。”柯褚语气笃定,声音却在发颤。
壮哥儿和尘勒没有马,只能跑回去,他们在半路上撞见狂奔的傻狗时就察觉不妙。
“傻狗!”壮哥儿喊了一声傻狗,傻狗听见了没有理他,他脸色一沉,“跟上去。”
沐哥儿一定出事了,否则傻狗不会这么害怕,
傻狗找到涟哥儿时,涟哥儿正被拦在医馆外,涟哥儿苦苦哀求,“我家夫郎真的要生了,我不是来捣乱的。”
一旁的产公躲涟哥儿躲的远远的。
若不是这哥儿说给大价钱,他也不想接。
倒不是看不起人,而是这哥儿浑身都是粪水,太埋汰了。
壮哥儿越过涟哥儿冲进医馆,直接将里头的郎中薅了出来,“人命关天的事,你们还在乎臭不臭?你还是不是个郎中了!走!”
郎中讪讪道,“我走,我走。”
这哥儿又没有像刚才那个哥儿一样浑身是屎,好好说他会去的。
尘勒截住路过的马车,甩出一叠银票直接将里头的人拉下来,里头的人本十分不悦,看到钱却喜笑颜开,高高兴兴的把马车让出来了。
尘勒架着马车大吼,“都上车,快点。”
他娘的,刚才听到涟哥儿嚷嚷的那句话,他全身都被吓软了。
沐哥儿怀的是双胎,如今还早产了。
现在他们只希望老天爷保佑,保佑沐哥儿平平安安的活下来。
壮哥儿推搡着郎中和产公上车,回头见涟哥儿不愿意上来,抬手就将涟哥儿提了上去。
傻狗没上车,它闻了闻味,朝跟尘府相反的一个方向跑去。
尘勒连忙跟上,当看到傻狗停在知府府邸大门前的时候,他心里头一紧。
“壮哥儿,你先带着人进去,我去找窈万书和若哥儿。”他低着头,不敢让壮哥儿看到他眼底的慌张。
情急之下,壮哥儿没有多想,他拉着产公和郎中下车,门卫显然被人交代过,一看到狗就赶忙带他们进去。
尘勒看了壮哥儿一眼,牙关一咬,扯掉马上连接着车厢的绳子,策马离去。
柯褚让沐哥儿在知府府邸生产,只能说明一件事,尘府不安全了。
若哥儿心心念念着沐哥儿,就算去看郎中,定也是会赶着时间回府的。
他现在只希望自己来得及,来得及拦住窈万书和若哥儿回府。
若哥儿确实着急忙慌的赶回尘府,看到地上的粪水时,他只是皱了皱鼻子,并没有多想,可当他看到地上掺杂着暗红色血迹的水渍时,她心口一震。
“沐哥儿出事了!”一种强烈的直觉涌上心头,他踉跄着往尘府跑,却没发现尘府此时异常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