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三流甜心>第163章

  元璀家里的伞不是伞架有点问题,就是一边撑起的头是松的,齐白晏看着外面突然下起的雨和越来越黑的天色,准备出去找人。地上的箱子随意地摊开着,元璀本身是想从里面将衣服拿出来,现在人跑了没影,齐白晏打他电话也打不通,出门之前注意到箱子里有个伞柄,俯身将其抽出来。

  伞就是很普通的透明自动伞,在便利店一买能买很多把,长得没什么区别。直到指腹摩挲上了伞柄,一块很小的凹凸不平面引得他垂眸细看。

  只是一眼,他的神思瞬间顿住,视线死死地盯着那块,握着手柄的指尖蓦地收紧,骨节用力到发白。

  一个英文字母刻在上面,因为伞柄磕掉了漆,所以只剩下一半,乍一看会以为是树枝形的符号,或者只是随手乱划的痕迹。然而现在只有齐白晏知道,这是一个英文字母Y。

  【“车上放把伞,万一出去忽然下雨了。”】

  【“买。”】

  【“万一附近没便利店呢?”】

  【“找。”】

  【“……好好好,这把伞放你后备箱,你眼不见为净。但如果下雨了,一定要用上,这可是哥哥给你的幸运伞哦。”】

  【“不用。”】

  【“你别扔啊,怕你弄丢都刻你名字了!”】

  【“……我已经二十四了。”】

  【“噗……对不起,小时候给你的东西写名字养成习惯了,你凑合着用吧,抱歉抱歉!”】

  齐泽笙的笑声仿佛还刻在记忆中,三十多岁的男人时间停留在了那里,只有他在一个人向前。

  那个人总是那么周到、细致、脾气好,从小就跟在这个弟弟后面唠唠叨叨跟他说要和别的小朋友好好相处,不要摆脸色给别人看,要多说谢谢和对不起,礼貌一点,更要多笑一笑。父母去世得早,二十多岁的齐泽笙把十几岁的弟弟带大,加上弟弟又是个甩手掌柜大少爷性格,所以日常用品都是齐泽笙吩咐购置的,等东西到了齐白晏的手里时,少年总会发现自己的东西被加上一个小小的符号——Y。

  初次体验长兄如父感觉的齐泽笙满意地告诉自己弟弟,这是从带孩子手册上看到的,东西带到学校去就不会被别的同学拿错。

  面无表情的弟弟看了眼他递过来的东西,面无表情地扔进了垃圾桶,“好傻。”

  齐泽笙:“……”

  后来次数多了,又被这个唠唠叨叨的人耳提面命个没完,齐白晏懒得跟他计较这些,索性将东西收下。

  Y是他名字最后一个字的首字母,Yan。据说当时出生起名有他哥参与,他哥比他父母还激动有这么一个弟弟,连着翻了三天三夜字典定下了这个“晏”字,内里隐藏着“温柔”的意思。可惜齐白晏后来越活越冷漠,齐泽笙每次被小了许多的弟弟面无表情嫌弃时,都会哭丧着脸找青梅竹马的蒋月柔诉苦,诉苦完毕重新荣光换发地撞弟弟的枪口,被逼到重复哭丧着脸去诉苦的行为。

  如此循环往复,年纪大的在逐渐变得沉稳,年纪小的也在成长,兄弟两个相伴长大,感情极深,齐白晏只有对哥嫂才会露出些好脾气的模样。

  ——这是齐泽笙在车祸前留给他的最后一个东西,齐白晏把他遗忘在了后备箱里,等到想起时却再也找不到。

  原来这把伞在元璀这里。

  齐小鲁生病的那场雨夜他记不分明,在看到伞的一瞬间恍惚间想起了点什么,却又模模糊糊看不透。直到再次出去寻找元璀时,鬼使神差的,他顺着熟悉的记忆往那边走,看到了蹲在地上的小东西。

  齐白晏颤动的心缓慢地沉凝,那一瞬间,好像什么都知道了。

  原来真的……

  是你给我留的幸运伞。

  *

  元璀惊奇地摩挲着伞柄上的印记,“我一直以为这是划痕。”

  齐白晏扫视了一眼,眉心拧了拧,忍住了还是觉得挺傻的话语,“……嗯。”

  元璀越看越奇异,这把伞他在手里摸了不下千次,每次想雨夜里的男人时就会拿出来看,竟从来都没有注意过这件事。

  忽的,他抬起脑袋,眼睛发亮地看着齐白晏,“那你都想起来了吗?”

  齐白晏:“什么?”

  元璀脸蛋微微发红,期待无比,“就是那天晚上,你在巷子里,对我……”

  齐白晏定定地注视着他。

  元璀心紧张地拎起,眼巴巴地看着他,两只手随之抓住了他的袖子。

  他实在太希望齐白晏想起来了,那件事对他来说意义重大,如同吸血鬼的“初拥”,赋予了他力量以及雏鸟情结般的恋爱记忆,从此便有了一个记挂在心里的存在,每回孤单的时候想起,存在便熨烫得每一寸肌肤都发热了起来,有了更多的勇气与动力寻找那个人。

  齐白晏:“回答有奖励?”

  元璀:“……”

  元璀气恼地咬了咬唇,控制不住心头急躁想要知道的小人,脸蛋更红地“吧唧”亲了下他的脸,“可以了吧!”

  齐白晏微微挑眉,“亏本买卖。”

  元璀:“……”

  ——这是什么混蛋生意人啊!

  奶香味的小东西一个劲地往他怀里钻,直到爬上了他的腿。元璀两只手捧住他的脸,犹豫了一瞬,耳尖通红而害羞地吻住齐白晏的唇。

  青涩又纯情,急切又火辣,齐白晏不动声色地搂住了他的腰,被柔软清甜的唇含着唇瓣细腻地含吮了许久,才看到元璀脸颊绯红地微微撤开。

  元璀:“可、可以了吧!”

  齐白晏用指腹摸了摸唇,漫不经心地道:“勉强可以。”

  “……”元璀露出了尖尖的小牙。

  齐白晏忽然出声道,“一大半。”

  元璀:“啊?”

  齐白晏垂下眼,“想起了一大半。”

  混乱的雨夜,模糊的身影,和撞上易感期的分化期。纠缠,旖旎而漫长。

  元璀:“那……那剩下的一小半呢?”

  齐白晏微微蹙起眉头,偏开了视线,“记不清了。”

  元璀正想急着问,脑内忽然想起齐白晏那夜情绪是有多失控,又是因为什么而情绪失控,心脏猛然抽痛,登时也不敢再往下问了。

  齐白晏试图将那段燥意混合着痛楚的记忆压下,冷不丁听到身前的人嗫嚅地道:“……对不起。”

  齐白晏:“嗯?”

  元璀愧疚地抱住了他,脸贴着他的侧脸,软软的奶乎乎的,像只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安慰的糯米糍,只能用脸轻蹭着,“……你还是不要想了,不记得也没关系。”

  齐白晏被他蹭得心里痒痒的,手掌嵌入了柔软的后腰肌肤里。

  元璀此刻乖巧得要命,生怕他难受。

  齐白晏和他对视了许久,翻身将其压在了身下,直到整个人都贴住了元璀的肌肤,严严实实地将其覆盖住。元璀本就比他纤细、矮一些,宽肩窄腰的男人这么压下,只能露出细白的小爪子和交叠的腿。

  元璀被压得一愣,两只手扒拉他的后背,“怎么了?”

  齐白晏脸埋在他的肩膀,“有点冷。”

  元璀:“?”

  ……现在是大夏天,冷在哪里?刚才还要开电风扇的。

  齐白晏双手收拢,紧紧地环住了奶味的omega,闷闷地道:“床太硬。”

  元璀:“……”

  这到底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元璀张了张唇,始终放心不下地轻抚着他的后背,“……是不是因为想事情,所以身体不舒服了?”

  齐白晏面不改色地撒谎,“嗯。”

  软乎乎的小东西抱起来舒服极了,虽然在夏天显得有点热,omega细腻的肌肤紧贴时却能缓解着心里的躁动,馥郁的奶香味填充着空虚的心口,清甜诱人,越紧贴越舒服,甚至很想进入他的身体,嵌入血脉,紧密到极致。

  齐白晏对他所有欲念都来源于心底的渴望,性爱的紧致快感倒是其次,心底只要想到那是元璀,便控制不住地想要占有,粗暴地将他吞吃入腹。或许面上表现出的来只有心里压抑的万分之一,齐白晏远超自己预估的……想要他。

  如同患上了皮肤饥渴症的患者,因为触碰而生出极端的满足,不敢说出的扭曲情感被这个人尽数承受,获得无尽的救赎。

  现在已经十二点多,连夜开回齐白晏家不太合适,加上开车的是这个人,就更不好了。元璀“啊”了一声,连忙准备将他扶起,“我们要不要出去找家酒店?”

  他被男人稳稳地压了回去,“不用。”

  元璀窘迫道:“可是我的床……确实又小又硬。”

  一个人睡刚好,两个成年人挤在一起实在是有些拥挤,只铺了一层小垫子的床板睡起来硌得慌。元璀平时回来太累了倒头就睡,现在睡习惯了齐家的床和高档酒店的床,虽然可以勉强适应,但也明显体会到男人会有多不适应。

  齐白晏:“没事。”

  元璀想了想,四肢并用地抱住他,“那你压我身上睡。”

  齐白晏:“嗯。”

  奇怪的是,明明看起来肌肉紧实,却只有一点点重,元璀被压得脸蛋发红,说不清是因为重量还是对方的冷杉味信息素,抱着他摩挲着肩背,感觉怪怪的。

  须臾,元璀惊道:“我们是不是没吃饭!”

  齐白晏:“你饿吗?”

  “不饿。”元璀皱起眉,思索自己从普拉岛回来的时候吃了晚饭,按正常时间来算,现在其实还属于普拉岛晚上到白天的过渡时间。刚才去买饭只是找借口而已,就算买了也不一定吃。

  元璀在心里嘀咕着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浪费,果然是由奢入俭难。

  齐白晏:“我也是。”

  元璀:“可你晚饭也没吃多少啊。”

  齐白晏:“刚吃过小朋友。”

  元璀:“……”

  齐白晏总是脸不红气不喘地说出这种话,元璀登时脸红到了脖子根,羞恼地环住了他的身体,回击他,“挑食鬼!怪不得那么瘦!”

  ——齐白晏吃饭的时候量不多,这个辅料不吃那个辅料不看的,在元璀之前做的菜单配料里筛了一大片东西。吃便当后会把不要的洋葱辅料类全部挑出来,洗完以后给元璀的都是倒掉了没吃的,在家里吃饭时会稍微暴露出明显偏好哪些,甚至只吃一部分菜。

  齐白晏:“嗯。”

  元璀气鼓鼓地道:“身体不好要养的,我回去做菜你都要吃干净!”

  齐白晏轻吸了一口气,将脸埋在了奶味清甜的怀里,“好。”

  元璀爪子摸着他的后背,一点一点的摸着肉,发现男人确实肉不多,摸起来硬邦邦的,心里酸涩地嘀咕着怪不得脸色那么差,身体还不好。

  越是生涩地摩挲着,齐白晏眸光越是闪烁,被触碰的青涩浸染着,变得奇妙而动容。这不是他主动的触碰,而是元璀想要抱他、摸他。

  可惜还没享受够小宝贝的抚摸,元璀就停下了手,将齐白晏抱得更紧,以身体垫在男人下面,“就这么睡,不舒服的话叫醒我,我再想想办法。”

  没完全满足的猫咪眸子眯起,“……嗯。”

  元璀打了个哈欠,嘴里咕哝着一定要想办法帮齐白晏调养身体,迷迷糊糊中想要扒拉手机看一眼消息,却被齐白晏不着痕迹地抓回了手。

  齐白晏眼睫微垂,“没人找你。”

  元璀:“……啊。”

  “元璀。”齐白晏声音放得很低,“只有我最在意你。”

  诱哄陷入了半睡半醒中的元璀心底,他咕哝地“哦”了一声,不一会儿就安心睡了过去。

  这人沾床就睡的本事比谁都厉害,明明也没做什么,转瞬间就睡得昏天黑地,极沉极深。

  听着小狗发出梦呓呼吸的齐白晏沉默地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顺便放松了刚才一直紧绷的气力。

  ——体重那么轻当然是假的,肌肉密度在这里……只是不想压着他而已。

  偏偏还惹得这个人絮叨不准挑食,还没结婚就变得像个管着老公的小娇宝,彻底被惯得恃宠而骄了起来。

  元璀的手随着起身的动作顺着他后背滑了下去,齐白晏盯着他的睡颜看了片刻,指尖延着他的面庞滑至脖颈,眸色渐深地抚摸着小巧的喉结。直到手掌张开,几乎要将其颈子覆住,仿佛思索着要怎么才能打上一个漂亮的项圈。

  许久,他收回了手,双手搂过元璀的腰肢,侧过身换了个姿势。像抱着心爱的宝贝,细腻温柔。

  不喜欢元璀多看别人一眼,也不喜欢元璀脑子里想着别人,像有应激反应的多疑症患者,连一点点可能的威胁都要尽根拔除。可思考一下,若是真的打下项圈,反而会吓坏元璀,所以还是算了。

  不过齐白晏很喜欢听他说这些,仿若沾染了一身往日从未亲近过的烟火气,脚踏实地有了实质感,连怀里的触感都格外真实。

  不是虚无缥缈的东西,是坏孩子最心爱的布偶。

  齐白晏双手穿过他的胳膊,将元璀像只小狗狗一样捞起,听着他紧贴脖颈发出呼噜呼噜的细碎声响,即使在这般狭窄的床上,也比自己以往睡的大床要舒服。

  好像拥有了最重要的东西,所以不会纠结其他的事情,有这些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