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璀将那张拍立得翻来覆去地看，再次试探道：“齐先生，这张你不要吧？”
齐白晏视线在他“很想要照片”的脸蛋上停留了一瞬，“不用。”
元璀嘴角霎时间扬起了一瞬，艰难地压下了些，如获至宝地将照片收进了口袋里，“那就给我吧！”
齐白晏：“嗯。”
两人说话间已经在园区里逛了好一会儿，齐小鲁年纪太小了，很多设施两岁都不能上去，只能边走边找他能玩的，不然委屈巴巴闹得不停。
齐白晏见他一只手牵着齐小鲁，另一只手拎着装了发箍的精美小包装袋，“不去玩？”
“其实这里我也是第一次来，不太会玩。”元璀抬起眼在园区里看了一圈，犹豫道：“还是陪着小鲁吧。”
即使嘴上这么说，元璀一路上打量四周的神色实在是太过向往，时不时又迟疑着低头看看齐小鲁，仿佛在顾虑着什么。那张门票都快被他拧巴皱了。
齐白晏以前被齐泽笙带来过几次，早就对这里太过熟悉，玩也没什么好玩的，都是小孩子的东西。偏偏眼前这人渴望的眼神就像是没见过沙子堆砌的城堡，什么都觉得很有趣。
小柯基，想出去玩了。
闻言，齐白晏身形微顿，在一旁的休息椅子前站定，“我带他就行了。”
元璀：“啊？”
齐白晏定定地看着他，没说话。
元璀：“……”
元璀终是敌不过几乎要漫出面颊的渴望，小声道：“那……那我去玩两个就回来。”
齐白晏：“嗯。”
他本是想说可以多玩几个，但见元璀那副几乎要拴不住绳子迈着比自己短了些的小细腿飞驰出去的模样，思索着定了个数，“玩三个。”
元璀眼睛发亮，“好！”
元璀欣喜地掏出纸擦了擦椅子，齐小鲁被他抱着放到了椅子上，齐白晏配合着坐下了。
果不其然，得了批准的某人难得放飞自我地小跑冲了出去，在几个项目面前站了一瞬，考虑了下排队的人数，接着“哧溜”一声钻进了秋千飞椅的排队队伍里，脑袋晃晃地垫着脚看前面。
齐白晏坐着的位置离他很近，一抬眼就能看到他。
这游玩项目之所以排队人少，就是因为不够刺激，玩的都是十来岁上下的孩子和胆子比较小的人。巨大蘑菇伞形状顶往下垂直系着数个椅子，卡在椅子两侧的就是两根细长的绳索，元璀愣怔地看着上一波人的下来，总觉得比电视里看到的还有趣。
这副乡巴佬进城的模样一直持续到入坐的时候，元璀一个身高腿长的挤在一堆家长和小孩中间，还是兴致勃勃得脸蛋发红。
“这个，我来帮你。”他见旁边的小女孩刚入坐晃晃的，急着就要帮人系。
结果安全系带自己都没弄清楚，还穿错了位置，惹得羞愧地抿了抿唇，自己座位的安全系带被小姑娘的家长连着一起系上了。
等到快要飞的时候，小姑娘忽然脆生生地道：“大哥哥，第一次来吗？”
元璀屁股下面仿佛垫了小石子，满是期待地抓住了绳索，“是啊！”
这是他第一次来游乐园，也是第一次玩这种项目，不知道会不会像电视里那样飞起来。
……他也没坐过飞机，就是个小土包子。
小姑娘装作大人的模样，严肃道：“那你要坐稳了！”
元璀闻言一愣，连忙坐正，“这样吗？”
小姑娘：“对对对！”
元璀认真道：“谢谢。”
不知道为什么，一接触自己不熟悉的东西就会变得格外拘谨，元璀听到器械转动的“咔啦”声，两条腿紧张地并紧，身侧的小孩子叽叽喳喳，小姑娘小腿扬起，咯咯笑了起来。
“——飞喽！”
脚尖逐渐离了地，微风吹拂过覆着薄汗的面庞，漆黑的发丝被拂开，露出了两只眸光新奇而期待的眼。
失重的感觉在喧闹的声响里难以剥离，身形随着座椅被扯得微微后靠，附近的诸多游乐器械收束于脚下，仿佛感知到了从未触碰过的世界。
元璀第一反应便是低头往齐白晏那边看，很想冲他说句话。
然而齐白晏在距离里只剩下了一个小点，看不清晰。
元璀控制不住地笑了起来。
不知是否错觉，他好像看到齐白晏拿起手机对着自己停了一瞬。
*
元璀下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飘的，失重感第一次体验，实在是有趣的厉害。
齐白晏见他下了秋千飞椅就回来了，不着痕迹地将手机按掉了屏幕，淡声道：“怎么不玩了？”
元璀只顾着傻笑，乐呵呵的像个小傻子，浑身上下都是沾上了高处树叶的味道。
许久，他笑够了，摇了摇头道：“其他项目人太多了，排队都要好久，要齐先生一直等着不太好。”
齐白晏：“没事，本身下午就空着。”
元璀原是想说“这不是我的错吗为什么变成了你陪我玩”，但想来想去想不明白，满脑子只有晕乎乎宛如陷入了棉花堆里的感觉。
齐白晏感知到他靠近，一转头就看到元璀脸蛋红红地盯着自己。
稚嫩的脸蛋盈着汗水，元璀两只眼睛亮晶晶的，脱口而出。
“而且我想要跟齐先生一起玩，一个人玩太没意思了。”
话一说出口，两个人同时沉默了。
元璀反应过来哪里不对，瞬间脸红爆炸地捂住了嘴，自己刚才不过脑直接说出了心里话。
齐白晏神情微怔，心头仿佛有密密麻麻的痒意翻起，宛如微风掠过松林，酥酥麻麻的。
元璀尴尬道：“我……我说错了……别理我。”
齐白晏不着痕迹地垂下了眼，明晰的喉结无意识地滚动了一瞬。
“……嗯。”
气氛实在是尴尬得厉害，元璀捂着脑袋懊悔了半天也没有等到意料之中的齐白晏的一针见血逼问，抬起余光瞄了眼齐白晏，发觉这人只是神情淡淡的，没有任何表示。
元璀：“齐……”
“那个。”齐白晏抬起手点了下不远处的“旋转茶杯”，打断了他，“两岁可以玩。”
元璀一听他这么说，忽然来了精神，抱着还在哼哧哼哧终于吃完了双球冰淇淋、甚至都没来得及跟他叔叔怒瞪的齐小鲁，“那我去玩那个。”
齐白晏心口一松，面上毫无波澜，“好。”
齐小鲁一看到旋转茶杯上漂亮的小熊、小兔子图案，眼睛发亮地道：“小鲁要玩！”
然而齐白晏坐进“杯子”里以后，沉默了片刻，起身道：“你们玩吧。”
元璀：“啊？”
可惜器械已经动了起来，杯子门锁了，出也出不去。在工作人员注意安全的叫唤声里，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地缓慢坐下，试了试，才将长腿塞进了座位的空隙里，怎么坐怎么不舒服。
元璀抱着齐小鲁好奇地趴在杯边，数着一共有几个漂亮的杯子。
“一、二、三、四……妈呀老陈吓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