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穿书]恶毒师尊修为尽失以后【完结番外】>第62章 真牛马和假师徒

  钟意晚魂魄离体的第七天,他的双脚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幽幽魂体。

  深夜,亥时三刻。

  钟意晚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他强撑着一口气飘回了沈倦的房间。

  进去以后他就倒在了床榻上人事不省。

  眼下时间临近子时,鬼差就要过去抓他了。

  比意识陷入黑暗旋涡更可怕的是,钟意晚感受到了一股极为强大的吸力,就像某种东西要将他拖走一样。

  沉闷的压抑感令他几乎无法呼吸。

  迷迷糊糊间,他的意识陷入混乱,时而是执伞回望的沈倦,时而是被无边绿意包裹的哥哥。

  接着又变作了今日辰时他看到的画面。

  那时钟意晚方才睡醒。

  晃悠悠飘过会客厅的时候,他听到纪云京和宗正盟的长老们提到了仙盟大会。

  他们说要在这个盛会上彻底消灭大妖惊澜。

  钟意晚清楚,惊澜的存在是个极为特殊的意外,同时他也明白——

  惊澜杀不得。

  不仅不能杀,还得想办法把他的神魂修补好。

  因为惊澜属于“造物主”的种族,而且他身上具有很多修真界众人未曾发现过的特质。

  钟意晚有预感,惊澜必定会成为对抗穿书局那群疯子的一大利器。

  最关键的是,惊澜知道如何修补世界壁垒。

  所以怎么着也不能把他彻底消灭。

  跟惊澜相处的那四天里,钟意晚把能套到手的消息都问出来了。

  可惜惊澜的神魂遭受过巨创,忘了很多东西,也记不太清某些事情的细节。

  想到神魂,钟意晚被自己身上的痛苦感受拉回现实。

  那股像是要把他拽去什么地方一样的吸力仍旧存在。

  他侧躺在沈倦的床榻上小口喘息,望着即将出门的男主,他艰难地伸出手,但却怎么也够不到。

  两日以来,只要到了晚上,沈倦的屋子里必定灯火通明。

  即便他有事不在,隐没在暗处的龙骁卫也会赶在灯油烧完之前续上新的。

  此举也不知道是为了照顾哪个怕黑的人。

  瞧着沈倦合上门离开,钟意晚心中的委屈感在某个瞬间达到顶峰,他难耐地抓紧床单,用力到指尖泛白。

  他的魂魄太轻,即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挣扎,也只是在床单上留下了一层浅浅的褶皱而已。

  在沈倦离开房间后不久,惊澜降在钟意晚身上的诅咒渐消,他的魂体终于显出形来。

  还不待他发出声响唤回沈倦,下一秒,钟意晚的意识彻底没入黑暗,魂体也被那股莫名的吸力带走。

  与此同时。

  七日前钟意晚魂魄离体的河堤旁。

  姜南和纪云京二人已经设好了局,只待鬼差上钩。

  河堤岸边的石阶上围了一圈佛莲灯,烛火在夜风中微微摇晃。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自远处传来铜铃的清脆声响。

  铜铃响过九声,周围阴风四起,带着沙石枯叶卷向佛莲灯。

  一旁摆摊的盲眼阿婆被这股风呛得连连咳嗽,过了许久才平顺下来气息。

  她呼吸粗重,跟拉风箱似的。

  等那股邪风过去之后,阿婆从布兜里取出一块干净的布帕,颤巍巍地擦拭着摊位前的方桌。

  牛头和马面看到大半夜了还有活人在这里摆摊,俱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仔细观察一番后他们才发现这个老太婆竟是个瞎的。

  瞥见这位老人头发花白,衣衫破旧,牛头不禁生了几分恻隐之心。

  他将手中巨斧收在身后,一开口就是彪悍异常的糙汉音:“老菩萨,这么晚了您还不回家吗?”

  正在擦桌子的阿婆被这道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到,缓了缓心神后方才哀叹道:“唉!我倒是想回家!”

  老人家上了岁数,好不容易见到一个愿意跟自己搭话的人,说起话便来絮絮叨叨的没完没了。

  “我家老头子死的早,只给我留了个儿子,可惜这孩子是个不省心的,非要去参军,之后便没了音讯。”

  “老身年纪大了,身边没有邻里亲朋,膝下又无儿女孙辈,只能靠自己谋生。”

  这般说着,阿婆那双灰白色的盲眼里泛上一层泪光。

  “说来不怕别人笑话,老身交不起地痞恶霸的保护费,上面的地主又欺负我这个老婆子无依无靠,只用最低价去收购我种的粮食。”

  “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能在晚上偷摸出来支个摊子争些钱财。”

  牛头的眼里闪过不忍,他小声跟马面商量:“这老妪着实凄惨,佛莲灯暂且无法破解,那片魂魄也没显形,我们暂且在这里歇息片刻也不是不行。”

  作为酆都的智商天花板,马面总觉得事情不对。

  下一瞬,只见摆摊阿婆被椅子绊倒,马面一惊,赶忙上前几步扶住老人。

  阿婆感激道:“多谢。”

  “小事。”闻着摊位上飘来的饭香,马面心念一转,道:“我们兄弟二人一路走来已是饥肠辘辘,城里铺子大多已经关门,不知您这里都卖些什么吃食?”

  阿婆年岁已高,实在是听不清东西。

  见状,马面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老人家赶忙答道:“自家种的稻米,配些小菜,还有汤面和包子。”

  牛头将巨斧往方桌上一放,豪爽道:“那就各要两份吧!老菩萨,您这儿有酒吗?”

  阿婆连连应声:“有的,老身自己酿的梅子酒,两位稍等,很快就能好。”

  在她摸索着盛饭的功夫,马面看向石阶上的九盏佛莲灯,他道:“您是何时摆的摊?可知那些摆在石阶上的莲灯是何人所为?”

  老人家缓缓摇头:“老身也不清楚,可能是城里百姓为了祭奠亲人摆的吧。”

  马面稍作沉吟后又问起其他事情,不过阿婆的回答倒是挑不出什么毛病。

  很快她就将白米饭和几碟小菜端上了桌,牛头是个心大的,付了凡间的银钱后便开始大快朵颐。

  见自家兄弟吃的正香,马面也被勾起食欲,他夹了一筷子白米饭,但还没咀嚼几下就被辣的倒吸凉气。

  看他满脸狼狈,牛头哈哈大笑:“整个酆都里最辣的酒你都能喝,怎么,米饭里加些辣椒面你就吃不得了?”

  马面不忿道:“哪家好人会在白米饭里加辣椒面?”

  牛头笑他:“你这马头鬼!东海瀛洲的那群倭国人还在米饭里加生鸡蛋,你岂不是更加吃不得?”

  “一米一饭皆来之不易,老菩萨年纪大了,放错了佐料也情有可原,你吃不了就留给我。”

  马面皱眉,放下米饭后捧起清汤面喝了两口,嘴里的辣味倒是淡了不少,但胃里又烧了起来。

  就在马面准备询问摆摊阿婆的时候,佛莲灯的中心处出现了一片淡青色的魂火。

  阿婆将梅子酒呈上去,牛头大大咧咧地把酒满上:“干了这碗酒,接下来就该办正事了。”

  闻着香甜可口的酒味,马面的酒瘾有些犯了,眼里只剩酒,其他的什么都不想管了。

  他举起酒碗和牛头一碰碗,清冽的酒液顺着他们的动作洒出不少。

  两位鬼差极为豪爽的一饮而尽。

  喝下后只觉得肺管子里火辣辣的。

  刚开始的时候他们也没多在意。

  毕竟烈酒入喉也是这种感觉。

  直到五脏六腑传来一阵烧灼感,牛头痛苦地捂着肚子倒在地上,马面也好不到哪去去。

  二鬼赶忙内视,这才发现身体里有一股极阳极刚的灵力正在四处冲撞。

  “三昧真火?”牛头不敢置信地吼道。

  他咬牙看向冷眼旁观的摆摊阿婆。

  “你到底是谁?”

  姜南撕掉伪装,不断活动着筋骨,骨节处传来令人牙酸的咔吧声。

  在牛马二差愤怒的注视下,原本脊背佝偻的阿婆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位气质绝佳的翩翩贵公子。

  姜南展开折扇半遮着面,细长的狐狸眼微眯:“传说人死之后化作的鬼没有地魂,因此缺了几分精明,两位阴差倒是身体力行地为我做了一番演示。”

  牛头的暴脾气在整个地府都是出了名的,听着姜南嘲弄的话语,他当即就要抡起大斧劈人。

  但五脏六腑传来的疼痛感磨得他连直起身来都困难,更别说拿起武器反抗了。

  马面瞧着旁边就是河,他赶忙拉住牛头往里跳。

  水属阴,到了晚上阴气更盛,应当可以冲散他们体内的至阳之力。

  却不曾想河里竟被人提前布下了专门抓捕阴魂的罗炁网。

  见他们主动入网,隐在暗处的纪云京连忙操纵灵力将大网收紧,随即掰断两条柳枝和姜南一起打鬼。

  两位鬼差吃痛,连连告饶。

  待二人停手后,牛头大声吼道:“你们都是修道之人,怎会不知道阻挡阴差拘魂是在触犯天威!折寿都是轻的,气运受损,以后连飞升都难!”

  闻言,姜南无所谓地耸耸肩。

  修真界都千年没有人飞升了,他并不觉得自己会是那个特殊的人。

  纪云京沉静道:“我等无意冒犯,只是我家师弟阳寿未尽,还望二位鬼差通报五方鬼帝和十殿阎罗。”

  在鸿元大陆,鬼界与地府是两个不同的概念,鬼界存于阳世,由鬼修组成。

  地府酆都由诸位鬼差构成,属于仙班。

  听了纪云京的话,被罗炁网困在地上的马面咬牙切齿道:“虽说地府众鬼缺少地魂,但还不至于蠢到连轮回因果之事都搞不明白。”

  “眼下正是子时,距离钟意晚魂魄离体已有七日,地府的花名册上清清楚楚地写着他阳寿已尽。”

  “尔等阻挡阴差拘魂,十殿阎罗定然不会轻易放过你们!”

  纪云京还想争辩什么,肩膀上被姜南拍了一下。

  白狐狸抽出柳条,淡淡道:“多说无益,还是手上见真章。”

  片刻后,两位鬼差的哀嚎声传遍周围的大街小巷。

  最后他们还是受不住了,化作阴风散去,回归地府。

  两位阴差消失以后,原本繁星密布的天空瞬间被乌云覆盖,其间还有紫金色雷光浮现。

  纪云京知道,这种异象代表着天罚将至。

  他不敢耽误,连忙灭掉佛莲灯,朝着安静悬在空中的淡青色魂火走去。

  头七这天的魂魄最为虚弱,神智也极不清醒,可谓是特别难搞。

  纪云京小心翼翼地哄道:“小晚,跟师兄回去你的身体里可好?”

  淡青色的魂火并无反应,只是幽幽悬在空中。

  姜南试探地伸出手指,想要试试能不能直接把人握在手里抓走。

  没想到他这样的动作反倒激怒了那团魂火。

  魂火落在地上,变作钟意晚的模样,死死咬住了姜南伸过来的手指。

  白狐狸的笑意僵在了脸上,本想收回手,但钟意晚咬的更紧了。

  纪云京哭笑不得地上前拉架。

  钟意晚眸光一转,立刻把矛头对准纪云京,拉着他的右手就咬了上去。

  纪云京:“……”

  他动作僵硬地拿起传讯符,呼唤沈倦过来。

  不过一息的时间,玄衣少年便御剑赶来此地。

  似乎是刚刚经历过一场打斗,沈倦的发带都有些松了,额头也布满薄汗。

  他一眼就注意到了咬着纪云京不松口的钟意晚。

  向两位师伯问过好后,沈倦走至钟意晚身边,一边说着哄人的好话,一边轻轻捏着他的下巴,尝试着让他松口。

  可惜现在的钟意晚见谁都咬。

  被沈倦惹得烦了,他一口呸掉纪云京的手,转而含住了沈倦的食指。

  后者身子一僵,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感受着指腹下的滑润触感,沈倦气息微乱,耳根也漫上层红意。

  偏偏钟意晚一无所觉,还在用牙齿研磨。

  沈倦蓦地睁大双眼,慌乱后退。

  他抬起那只没被咬到的手横在脸前,浑身不自在地偏过头去。

  哪有笨瓜师尊这样凶人的?

  完全没有威慑力,倒像是在撒娇求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