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淼没什么了不起的, 白天翠翠再怎么忙，晚上还不是得跟我一起睡。
——《盟主日记》
*
陈淼说：“我有手，真的, 不用喂了。”
林翡不让, 热粥凑到嘴边“噗噗”吹，故意喷些口水再举着喂过去，陈淼往后躲, “你恶不恶心。”
“人家好心好意喂你饭。”林翡说：“要是翠翠的口水，你吃不吃？”
陈淼还真被问住了，僵了几秒说：“拿来我自己吃。”
林翡侧身躲开他手, “你不能动, 伤口撕裂了怎么办, 好危险的。”说着勺子直接怼到陈淼嘴边往里塞。
柳叶儿站旁边掩着嘴唇笑，陈淼看她一眼, 竟然也鬼使神差张了嘴。
某个瞬间, 林翡真想把粥全扣他脑袋上。
瞧他那贱样儿！
林翡不耐烦喂，陈淼也不耐烦吃，顾不得烫，几大勺就解决了。
柳叶儿把保温盒接过去, 林翡又顺手扯了纸巾给他擦嘴，手劲大得, 陈淼后脑勺在墙上撞出“咚”的一声, 嘴皮子像被砂纸磨过, 嘴边一圈都红了。
这还不算完, 擦完嘴林翡又给他喂水, 陈淼被呛得直咳嗽，胸口润湿一大片。
正好医生进来看隔壁床的病人, 陈淼举手，“大夫，我要出院。”
医生看都没看就直接否了，说要伤在别处就算了，伤在小腹还是乖乖在病床躺够三天。
“秧秧也是好心。”柳叶儿眼尾弯弯。
林翡邪恶狞笑。
中午外公外婆来看陈淼，提了好些水果，外婆还买了一束花，林翡坐在床边阴阳怪气，“我住院的时候也没人给我送花。”
“你又不严重。”柳叶儿说：“第 二天白天就出院了。”再说自家人送什么花。
外婆也说：“你张姨每天变着花样给你做好吃的，你还想怎么样。”
林翡表情十足欠扁，“我不怎么样啊，我可没那么好的命，还要人家喂我吃饭。”
陈淼妈一愣，双眉飞扬，“喂吃饭，谁喂吃饭？”
柳叶儿坐在旁边空床上没出声，陈淼说他没要人喂，是秧秧自己要喂的。
陈淼妈开玩笑，“对哥哥这么好呢。”
林翡大声辩解，“我是帮翠翠的忙！”
陈淼妈说知道知道，翠翠不好意思嘛。
十七八岁的大姑娘大小伙了，再过一年进了大学就可以正儿八经谈恋爱，陈淼挨这一刀也是因为翠翠，大人们就老拿这事开玩笑。
陈淼爸说：“翠翠跟我们家陈淼也算青梅竹马嘞，从小学就在一个班，到高中还是一个班，将来搞不好还要考到一个大学去，那可真是天大的缘分。”
林翡不服气，“那我跟翠翠也是青梅竹马，不对，我不是马，我们是青梅青梅。”
陈淼妈说：“你跟翠翠认识的时间没有她跟陈淼认识的时间长，他们从小学就认识了。”
林翡说：“我跟翠翠也是小学就认识了呀，翠翠住在我们家，我们晚上jsg还一起睡觉呢。”
大人们笑起来，却都不拿她当回事，话题又拐回两个大孩子身上。
林翡被忽略，低头坐在那，听大人热热闹闹说话，右手大拇指掐着左手手腕上一个蚊子包。秋蚊子毒，这包翠翠给她抹了好几次药都没消下去。
陈淼注意到林翡不高兴，手拽拽她袖子，安慰说：“你也有竹马，你跟柳琪元不就是青梅竹马，我听说他还给你送贺卡来着。”
不说还好，一说这个林翡又是满肚子气，跳下床屁股一扭往外跑了。
外婆捂心口，“柳琪元给秧秧送贺卡了？”
柳叶儿在走廊上追赶的时候再一次意识到林翡长大了，两条小细腿倒腾得还挺快，眨眼就在楼梯拐弯口没了影。
林翡蹲在卫生院后面一块草坪上哭，柳叶儿慢慢走到她身后，手掌落在她热热的发顶。
林翡泪眼婆娑抬起脸，冲着她大声吼，“我跟你也是小学认识的！是我的小学认识的！我们也是青梅竹马！”
顿了顿意识到说错，袖子一抹脸，又改口说：“是青梅青梅，我们是青梅青梅，凭什么不把我算进去？因为我小就不重要吗？”
柳叶儿蹲到她面前，“谁说你不重要了，大人们开玩笑的。”
林翡不管，总之心里是天大的委屈，眼泪顺着面颊淌，脸都哭红了，嘴里嘟嘟囔囔不满被大人排除在外。
柳叶儿将其理解为小孩子的占有欲，牵着她坐到草坪外的长椅上，搂在怀里说了好多好听话哄。
外公外婆和陈淼妈妈找来，问她怎么了，林翡把脸藏在柳叶儿怀里，不想说话。
柳叶儿两条胳膊圈着她，大腿轻轻地颠，陈淼妈笑，“跟个小宝宝一样，还要姐姐哄呢。”
“就要哄！”林翡瓮声瓮气。
陈淼妈说：“那等你翠翠姐到大学里谈恋爱了，你不得把长城都哭倒。”
林翡脑子一抽：“哭倒再修！”
大人们笑起来，只当她耍小孩脾气，还说她‘姐宝’。
林翡心想，就姐宝、就姐宝。
看过陈淼见他没什么事，外公外婆就回家了，柳叶儿出于愧疚，决定在医院多待一会儿，也顺便把作业写了，早上她背了书包过来的。
病床边小柜子上的东西被清理到一边，柳叶儿趴在上面做卷子，遇见不懂的就问，陈淼始终很有耐心。陈淼学习比她好，在学校就经常给她讲题。
陈淼妈找护士要来一张方便卧床病人吃饭的床上桌，陈淼也在桌上写卷子，两人各自埋头，不时进行短暂交流。
林翡已经不哭了，柳叶儿学习她不打扰，坐在旁边玩魔方，最多一次拼出了四个面。
下午陈淼班上同学来看他，瞧见柳叶儿也在，又在病房里起哄，怕打扰到隔壁床的病人，声音压得很低，但表情丰富，挤眉弄眼吐舌头的。
有个女生小声说：“刚才在门口看见，感觉你俩好配。”男生们就“哦哦哦”叫，嚷嚷说什么夫妻相。
林翡捏着魔方瞪他们。
有人注意到林翡，揉揉她发顶，喊她“小妹妹”，还说她鼓着腮帮的样子特别可爱。
陈淼妈刚好端了盘水果进来，就分给他们吃，这帮高中生跟蝗虫过境一样，把外公外婆送来的水果全吃完就走了。
隔壁床大爷跟陈淼妈说话，“配，男娃俊，女娃俏。”
陈淼妈笑得合不拢嘴，陈淼无奈喊了一声“妈”，林翡已经走到隔壁床大爷面前，“那我美不美。”
大爷捏她小脸，逗她玩，“都没你好看，你最美。”
林翡问：“那你看我跟谁配？”
她是真的很生气，可在场没有一个人拿她当回事，无论她怎么表现生气都只是笑，“哈哈哈”笑。
好笑吗？林翡“呵呵”两声。
柳叶儿回头看她一眼，水笔盖好笔帽，收起卷子和书本，跟陈淼说：“我回家了，明天再来看你。”
陈淼笑容僵在脸上，稍挺直了背，想留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柳叶儿已经背起书包，“明天我来送作业。”说完就牵起林翡走了。
林翡出门的时候隐约听见陈淼抱怨，说他妈乱开玩笑。
回家的路上，柳叶儿问林翡：“为什么不高兴。”
林翡是懂事的小孩，知道陈淼是因为黄毛对翠翠的纠缠才受伤，如果没有陈淼每天接送以及在学校的维护，翠翠还不知道会遇见多少糟心事。
也是今天，林翡发现了翠翠生活的另一面。
她每天有超过一半的时间待在学校，那一大半的时间都在跟陈淼相处，并非刻意，他们之间的默契是时间点滴的累积。
翠翠一偏脸，陈淼就马上把头低下去，翠翠手一指，陈淼就开始为她讲题。
陈淼不需要她费心照顾，反倒是照顾她的那个人，为她讲题，替她出头，因她受伤。
这些林翡一个都做不到。
大人都在说，翠翠上大学就要谈恋爱了，林翡感到绝望，也罕见沉默，路上人家怎么问都不回答。
快到家门口，柳叶儿蹲下身，牵起林翡的手晃了晃，“你到底怎么了，你不喜欢待在医院，我也带着你出来了，你为什么还是不说话。”
“我没有不喜欢医院，也没有不喜欢陈淼哥。”林翡低头小声，长睫毛盖住眼睛，鼻头和眼尾皮下毛细血管扩张，显现出艳丽的绯红，委屈都在脸上。
柳叶儿长久凝视她，半晌凑上去吻了吻她的眼睛。
眼泪快速顺着面颊滑至下巴，像小雨滴挂在屋檐，柳叶儿抬袖为她拭去，“哭包。”
林翡呜咽一声，手臂圈住她脖子，柳叶儿想试着托住她屁股把她抱起来，试了半天实在使不出力气，只能放弃，林翡倒被逗乐了，趴在她肩膀“噗噗”笑。
陈淼周二下午出院，周三上午就没事人一样来接柳叶儿上学了，路上又经过那家服装店，柳叶儿停下来，“看。”
三人行一直是柳叶儿走在中间，左手边林翡，右手边陈淼，她转头，微微侧过身，林翡和陈淼也自然而然跟随她视线。
玻璃橱窗倒映出三个人的影子，柳叶儿说：“秧秧长高好多，跟我都只差半个多头了。”
林翡看见自己才刚到陈淼胸口的位置，偷偷踮了下脚尖。
跟柳叶儿本来只是挽着胳膊，林翡踮脚时没站稳，柳叶儿下意识抬手扶，林翡握住她手，鬼使神差与她十指相扣。
随即林翡笑开，手臂微微抬起，玻璃橱窗里带着几分挑衅冲陈淼扬了扬下巴。
都是些很细微的小动作，陈淼要是个敏感的女生，一定会在瞬间察觉。
可惜他是个瞎的，手臂径直越过柳叶儿按在林翡头顶，“你踮脚也没我高。”
呵呵，蠢蛋。林翡对着玻璃橱窗翻白眼，谁跟你比高。
继续往前走，路上她们又说起黄毛那事，听说黄毛捅人的第 二天早上就坐车跑了，跟他玩得好的几个周一也没敢回学校上学。
黄毛爸妈来卫生院看过，赔了一笔钱，又道了歉，陈淼没大碍，这件事也就这么算了。
陈淼说：“挺好的，一条疤换一年清静，他短时间应该不会回来了。”
柳叶儿趁机说既然还带伤白天就别来接她了，陈淼为了表示自己没事，差点跳起来投篮。
柳叶儿熟悉他很多小动作，眼疾手快拉住他，“别扯到伤口。”
陈淼说没事，右手还是虚虚朝前一扣。
林翡觉得他有病。
这件事也给学校敲了警钟，听说黄毛那天还带来几个社会人士进学校，于是林翡不能把柳叶儿送到教室，保安在门口拦着她不让进。
林翡也不坚持，从松林坡一侧小路绕到泥巴操场，路上还偷了人家地里种的几个小番茄。
陈淼周日上午拆线，外公外婆晚上请他全家吃饭，一下午张阿姨忙得脚不沾地。
林翡进厨房偷吃，看了眼配菜，拧眉歪嘴的，“比年夜饭还丰盛，凭什么呀。”
张阿姨笑着说：“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英雄救美，知道吗？给大英雄一家准备的，外公外婆都可喜欢那小子了，说他有担当。我也觉得那小子不错，长得高高大大，还很帅气，对翠翠也好。”
莫名其妙。林翡揪了一块酥肉丢进嘴巴，“姨，你看我怎么样？”
张阿姨头也没回，“你小屁娃娃一个。”
林翡生气，又吃了一块酥肉，把手上油偷偷抹在人家衣角，张阿姨转头的时候发现，朝她屁股上“啪啪”两巴掌，“说你小屁娃娃，你还不服气。”
下午四点jsg，陈淼一家到了，这是他们第 一次正式进入林家老别墅，房子房龄超过二十年，但盖得很结实，期间也维护过几次，重装过线路，外形偏欧式，室内软装因为外婆的个人喜好又偏中式。
因为窗户足够的多，一楼非常明亮，这个季节还能看到大片黄绿相间的院景，陈淼妈很羡慕，说外公外婆会经营，几次路过院子，只知道花卉种植得多，没想到里面更是漂亮得不得了。
林翡和柳叶儿打过招呼就上楼了，陈淼起先还坐在客厅，后来陈淼妈又开始说什么青梅竹马，陈淼受不了起身要走，外婆就把林翡喊出来，让她带着哥哥一起玩。
“你妈不是给你买了电脑，带哥哥玩电脑吧。”外婆说。
“上来。”林翡站在二楼围栏边，不情不愿的。
陈淼第 一次进女孩房间，也是才知道林翡和柳叶儿竟然睡一张床。
柳叶儿下楼去拿水果，林翡给陈淼开电脑，趁机宣示主权，“我们从小就睡一起。”
关于青梅竹马这事，林翡很较真，说：“如果按照两个人相处的时间来算，我不比你短，你们虽然一起读书，但是我们一起睡觉啊，我们暑假寒假也都待在一起，时间早就补回来了……”
最后总结：“你也没啥了不起的。”
陈淼坐在电脑椅前，看见电脑桌面上了飞车游戏，顺手点开，用林翡的账号登录，回头说：“你怎么老惦记这事。”
“你会玩？”林翡凑过来，又说：“我想惦记就惦记。”
陈淼没再继续青梅竹马的话题，活动活动手指，“看我给你露两手。”
林翡冷笑，“你要是输了，我可不客气。”
陈淼让她放心，说自己闭着眼睛都能拿第 一。
陈淼变声期早就结束，不像以前那样三棍子打不出来个屁，只是柳叶儿在林翡以外的人面前话都很少，他也找不到什么话题可以聊，林翡在的时候，他还是很乐意说话的。
有个小很多岁的妹妹，很大程度上可以缓解两个同龄异性之间的尴尬气氛。
柳叶儿端来水果，陈淼偏头说“谢谢”，车辆在赛道上偏移，林翡趁机在他背上来一拳，“专心点。”
柳叶儿笑，说：“你别打人家，他还带伤呢。”
陈淼又回头说话：“没事，已经拆线了。”
林翡不管，又是一拳，“落后了！”
陈淼让她别急，飞快揪了颗葡萄吃，动动肩膀调整姿势，在第 二圈突然发力，凭借强硬的技术连超三车，勇夺第 一。
林翡一高兴，又给了他一拳。
今天这顿饭，林翡本来是当成鸿门宴要给陈淼来个下马威的，没想到陈淼玩游戏技术竟然那么好，除了时不时给他背上来两拳，她竟然都忘了刁难他，饭桌上给他夹菜，饭后还拉着他上楼给自己账号刷成就。
一直到夜深，陈淼爸妈催着走，林翡才依依不舍送他出大门。
“明天见。”陈淼冲着林翡招手，也是冲着柳叶儿。
事后林翡万分懊悔，她立场实在是太不坚定了，陈淼是她的敌人啊！
可陈淼为什么是她的敌人呢？林翡随即困惑。
就像外公外婆说的那样，陈淼长得高高大大，样子也不丑，有责任心有担当，还很勇敢，玩游戏也很厉害，是个挺不错的大哥哥。
“他为什么会是我的敌人呢？”林翡躺在床上嘟囔。
柳叶儿洗完澡进房间，坐到床边拍拍林翡屁股让她进去点，林翡在床上翻个身，复盘今日行动，又觉得玩游戏这招其实很高明。
陈淼一下午光顾着玩游戏，都没时间跟翠翠说话了，翠翠无聊，只能去厨房帮忙，后半程两人连面都没见着。所以今天也不算特别失败。
林翡想着想着，“嘻嘻”笑出声来，柳叶儿正靠在床头看书，听见动静放下书去扳她肩膀，“干嘛呢，跟个小耗子似的。”
林翡躺平，一条腿习惯性搭到柳叶儿身上，想起晚饭时候大人们说的话，转头问：“你喜欢陈淼吗？你上大学以后，会跟他谈恋爱吗？”
说到‘喜欢’这个词的时候，林翡注意到柳叶儿眼皮快速眨动两下。
“你心里有鬼。”林翡断定。
柳叶儿抬眸，眼底有戏谑笑意，“你再看看呢。”
林翡瞬间逼近，凝视她漆黑瞳孔，感觉到带着清凉薄荷味儿的气息喷洒在面颊，听见她问：“你看见什么了？”
“我看到你心虚了。”林翡说。
“你再看看。”柳叶儿调整了一下姿势，手撑着额头。
林翡再度凝眸，半晌她反应过来，柳叶儿眼睛里的，是自己。林翡表情微微松动，柳叶儿眼底笑意更盛，“看见什么了？”
“没什么。”林翡往后撤，嘴角已经有点偷笑的意味。
柳叶儿重新拿起书靠在床头看，口气漫不经心，“你跟柳琪元呢，最近怎么样啊，他还送没送你贺卡。”
林翡床上用力翻身，彻底不想跟她说话了。
很坏！柳叶儿很坏！
林翡想从她嘴里套点什么，简直比登天还难，她看着不声不响，其实鬼心眼可不少，还很擅长四两拨千斤，轻飘飘就把问题拨回去。
陈淼喜欢她，家里的狗都看得出来，她到底喜不喜欢陈淼呢？谁也不知道。
临近期末，测验一轮接着一轮，什么喜欢不喜欢的，都被雪片似的卷子淹没了，柳叶儿常常学习到深夜，简单洗漱过上床，林翡早就睡得昏天暗地。
但柳叶儿在身边躺下时，她还是有意识翻身去摸她，把腿搭在她身上，迷迷糊糊想，不管姐姐白天再怎么忙，晚上总是要回到她床上给她搂着的。
终于熬到期末考结束，学生全部放假，离过年也没几天。
林华玉回家，林翡起先都没注意她是一个人，是后来看到房间里方怡之间买的玩偶才突然想起来，问：“方姨怎么没跟你一起。”
林华玉正裹着小毯蜷在沙发上看电视，闻言愣了下，“那……人家也有自己的家，哪能年年都在别人家过年。”
林翡挺奇怪，“你去年不是跟她回去她家了，今年怎么不去。”
“那我也有自己家啊！”林华玉身子一挺，捡了遥控器来胡乱摁。
外婆一巴掌拍过去，“人家看得好好的。”
林华玉倒在沙发上玩手机，林翡拿了两瓶芒果汁上楼，也没多管。
三十的晚上，想到今年是小人们至关重要的一年，外婆带着她们给祖宗烧了一大捆纸，第 二天还带着去庙里上香，求了红绳系在手腕。
还没到元宵节柳叶儿就回学校补课了，林翡再过几个月要参加省体校招生考试，也被陈教练安排寒假集训。
林华玉元宵节后的第 三天来接，林翡也是车子开到半路才发现，原本挂在车上的毛绒小猪吊坠不见了。
那小猪是方怡挂的，林翡记得，去年国庆假期她们一起在商场抓娃娃机里抓的。
林华玉一直抓不上，发脾气说要把娃娃机买回去放家里，结果方怡一个币就给抓起来了，林翡记得自己当时还笑了好半天。
联想到林华玉之前的异状，趁着到服务区熄火修整，林翡问了一句：“你跟方姨到底怎么了。”
方怡和方姨，音调全无变化，就像普通朋友随口表示关心，林华玉找停车位一时分心，竟然说漏了嘴。
“还能怎么样，分了呗。”
林翡一愣，眯眼，偏头，“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