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五条悟的寝室中。
虎杖悠仁接过夏油杰倒好的茶，坐在沙发上，有些局促不安。
这么直接面对昔日的敌人，就算他的真实身份是五条老师的“挚友”，也实在是太……
而此时他的五条老师毫无安抚学生的意思，甚至还在等着别人给他热牛奶。
虎杖悠仁抱着茶杯，呆愣愣地坐了一会儿，头一次觉得这么不自在。
腿上突然传来柔软的触觉，虎杖悠仁低下头，看见一只白团子拱在沙发角落里，傻乎乎地好像找不到出去的方向了。
虎杖悠仁放下茶杯，把它抱了起来，找到话题：“五条老师，一直都没问你，这只猫是从哪儿来的啊？”
五条悟抱着虎杖悠仁带来的奶油苏打饼干，掀起眼皮看他一眼：“问你们夏油老师去。”
“夏油……老师？”虎杖悠仁对这个称呼十分茫然。
“咳咳，”五条悟手握成拳抵着嘴唇：“对，你可以这么叫他。”
虎杖悠仁刨根问底的精神十分强烈：“为啥啊？夏、夏油老师以前也在高专任职吗？”
“不，他……”五条悟思索了一下道：“他高专没毕业就辍学出去混社会了。”
“混、混社会？！”虎杖悠仁不由得喊了出来，又赶紧捂住嘴，心有余悸地瞟了蹲在地上给自动烧水壶灌冷水的夏油杰一眼，小声道：“怪不得夏油……老师看着就有一股黑.道的气势。”
五条悟嗤之以鼻。
“悟，糖罐空了，还有别的储备吗？”
五条悟：“厨房的柜子下层有袋装的。”
见夏油杰走进厨房，虎杖悠仁小心翼翼地挪到了夏油杰身旁：“老师，他到底是谁啊，为什么住在你的屋子里？”
“我是你们五条老师的男朋友哦——”厨房门口飘来夏油杰的声音。
“？……？！”虎杖悠仁呆了一会儿，从沙发上弹起来：“诶——？！”
“真的？！”虎杖悠仁不敢置信地看着五条悟。
五条悟把零食咬得嘎嘣响，在接收到虎杖悠仁询问的目光后，他对着厨房那边翻了个白眼：“嘛，算是吧。”
“老师……您喜欢……男人吗？”
五条悟顿了顿：“嘛……其实要我说，可爱的女孩子也不是不……”
夏油杰端着热牛奶走出来，汤勺在牛奶碗里缓慢地搅拌着。
夏油杰抬起头，笑眯眯的：“悟在说什么呢？”
五条悟丝毫没有理他的意思，反倒是虎杖悠仁有些怂了，老老实实地坐回位置上，僵硬地对夏油杰露出一个讨好的笑。
夏油杰把牛奶递给五条悟，眼神如蜻蜓点水一般从虎杖悠仁的身上略过：“很有活力的年轻人嘛——悟可真是收了个好学生呀。”
虎杖悠仁勉强又笑了笑：“夏油……老师看着也很年轻嘛……”
“是吗？我比悟小几个月呢。”
“诶？五条老师比您年长吗？！”
“咳……”五条悟把喝干净的奶碗放下：“悠仁，你来找我，是几天没见，想我了吗？”
迎着夏油杰笑眯眯的目光，虎杖悠仁顿了顿：“没、没有……”
五条悟：“？你们都不想我的吗？！”
总感觉这件事再聊下去会很危险，虎杖悠仁僵着脸转移话题：“夜蛾校长好像有事找您，今天又碰见他在操场上走，还问伏黑说您上哪去了。”
五条悟眉头一蹙，紧张兮兮道：“惠告诉他我在宿舍了吗？”
“没有，伏黑没说话，夜蛾校长也没有刨根问底就走了。”
五条悟感动道：“真是五条老师的好学生！”
“不过夜蛾校长走之前说，要是老师您三天之内不去找他的话，他就要把您的事迹贴满高专的所有公示栏。”
“？”五条悟抬起头：“什么我的事迹？”
虎杖悠仁偷偷打量了夏油杰一眼，小心翼翼道：“他好像以为您在炼尸……说您猥.亵朋友的尸体……”
“？硝子跟他说的？”
“我也不知道……”
“真是的……知道了。”五条悟把二郎腿一搭，苦恼地摸了摸后脑勺：“该怎么带你去见他呢……？”
夏油杰温和地笑着：“该怎么见就怎么见，夜蛾不会为难我们的。”
“那我、我怎么解释呢？”五条悟感觉这件事情很棘手：“搞不好他们真以为老子在搞什么生化实验……”
“悟根本就没有去跟他们解释的意思吧……”
“我那是不想解释吗？我那是没法解释！”
“实话实说就可以，不行的话我来替悟解释。”
“让你解释才更麻烦啊！”
一来一往几回，旁边的虎杖悠仁被弄蒙了，他缓慢抬起手：“那个……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五条老师和夏油…老师先忙吧。”
五条悟抬起眼：“哦。”
夏油杰微微一笑：“欢迎悠仁常来哦——”
虎杖悠仁夹着尾巴走了，总感觉夏油老师像是对他很熟悉的样子。
五条悟转回头来，蹙着眉打量着笑眯眯的夏油杰：“我之前就想说了，你老是笑什么？”
夏油杰：“？”
“不准笑。”五条悟扫了他一眼，淡淡地撇过头。
夏油杰收了笑，有些迷惑：“为什么不能笑？”
五条悟盯着前面不说话。
默了一会儿，他又突然道：“你以为你会死在送我回来的时候，但没想到烧剩下的一缕魂魄无意识地挂在了猫身上，被我带回来了，是吧？”
这些事夏油杰在两三天前就跟五条悟说得明明白白了，夏油杰不知道他为什么又提起来，只能点点头：“对啊……”
五条悟撇了他一眼：“那你愿意跟我回来吗？”
夏油杰扬了扬嘴角：“悟竟然会担心这种事……”他两眼一弯，心情愉悦：“悟在哪，我当然就在哪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能比悟重要。”
“不准笑。”五条悟佯装听不见肉麻的情话，冷冷地晲着他。
“……”
“悟……到底为什么不能笑……”
“你不是说这个世界让你笑不出来吗？”
“……”夏油杰表情僵了一下：“悟是觉得我在……强颜欢笑吗？”
“那倒没有，”五条悟模样欠抽地端详着他：“我知道你看见老子心里都乐得跟开了花似的，不过我还是要合理怀疑你有时候的笑是装出来的。”
夏油杰：“……？”
“为了不让我浪费脑力去思考你到底是真笑还是假笑，所以你不要笑了。”
夏油杰：“？？？”
“悟……你觉不觉得……这种从根源上一刀切的行为有点……”
“不觉得。”五条悟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往洗手间走去，留给夏油杰一个铁面石心的背影。
“……”
洗手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桌上，五条悟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夏油杰拿过手机，屏幕上显示是硝子，他抬头对着洗手间喊道：“悟，有你的电话——”
哗哗的水声没停，里面隐约传来一句：“你帮我接……”
夏油杰按下接听键。
家入硝子气急败坏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喂？五条悟！”
“玩够了没有？！玩够了赶紧把人给我送过来！夜蛾刚才都找到我这里了！我一天天的快忙死了还得给你擦屁股……猥.亵尸体好玩吗？你这么有兴趣，那狱门疆怎么就没送你去陪葬呢？”
“五条悟！说话！”
“……硝子，是我。”
对面猛地静了下来。
夏油杰听见家入硝子隐隐的抽气声，还有像是呢喃的声音：“真的假的……”
夏油杰：“真的，我是夏油。”
对面更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