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权臣【完结】>第73章 完结

  汐箩宫里肃静一片,阿茶盯着桌上剩下的几枚药丸。

  “这药烦请二位仔细查看,到底是不是司药局所制。”

  阿茶面前站立的正是一前一后为白子瑜姐弟诊治过的两位太医。

  两人分别捏起两枚药丸查验,片刻后得出了同样的结论。

  “颜色相近,气味不同。”

  老太医从随身的药箱里拿出一颗相似的药丸给阿茶,“这才是下官前夜给贵主留下的药。”

  另一太医把刺入药丸里的银针取出,果然银针末端变了色。

  这药被人替换过,可仔细闻还是能闻出些许不同来。

  阿茶敛眸,白子瑜那时恐怕就已经知道这药被人动过,可她还是当着自己的面云淡风轻地把药咽了下去。

  白子瑜的狠绝不留余地,连对自己都没有半分留情。夏颜汐了解她的心狠,才要把宁少辰留在这里。

  到此刻,阿茶才明白白子瑜为什么会和她说一句对不住。

  这份歉意不仅仅是对他们父子的自责,还有在她死后让她面对陛下怒火的愧疚。

  两个太医告辞,后面的事情已经和他们没有关系。

  阿茶召集了所有汐箩宫内宫人。

  “是谁动了偏殿的药?”

  小宫婢们心惊胆战跪在偏殿门前,左顾右盼没一个人敢说话,只有一人始终垂着头,半晌不敢动。

  昨夜白子瑜和阿茶离开时,丹落就趁乱混进了偏殿,在被发现时仗着在宫中的资历地位威胁她。

  若是不隐瞒,就要构陷自己是内应,而只要当做没看见她,自己就可以置身事外。

  十二岁的年纪哪里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那时三两句就被人哄住了,等人走了,她才回过神赶紧查看偏殿有没有丢了或者多了什么东西,可最后屋里所有东西都完好无缺,无一错漏。

  她以为没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正要放松下来时白子瑜就出了事,此刻才知道自己犯了天大的错。

  因为害怕,缩头缩脑的样子在人堆里一眼就能认出来,阿茶直接让旁人离开,单单让她留在原地。

  等小宫婢被阿茶一吓交代了左右经过后,阿茶也猜到了这宫里能控制御膳房煮毒豆的人也只有丹落一人。

  ……

  马蹄声踩碎了阒静的夜空,肖玲儿带着夏颜汐的人脸面具半夜进了京都。

  西华门的侍卫见到那一身红裙和高束的马尾时,挑灯一探认出了那张九五之尊的脸。

  本该在朔北的女帝突然回宫,通往垂拱殿的宫道瞬间排排宫灯依次亮起,可众人却见归来的女帝马不停蹄先去了汐箩宫。

  肖玲儿没有想到她竟是只晚了一步。

  阿茶以为夏颜汐一定会大发雷霆,可没想到对方却是一言不发地抱起了没有呼吸的人。

  “陛下?”

  肖玲儿没有理会她,径直带着白子瑜上马离开。

  马蹄声从后宫离开,阿茶久久没有回神。

  夏颜汐的反应实在过于冷静,落在白子瑜身上的目光只有悲痛,曾经歇斯底里的恨竟散得像从未存在过。

  夏颜汐突然地出现,又极快地离开,宫门里掀起了众人的好奇。虽然夏颜汐抱着一个裹着大氅看不见脸的女人深夜离宫有些诡异,但凭着那一张脸就无人敢拦。

  肖玲儿一路畅通地回到疠岠山,云慕白已经化内力压制住了丽雅体内的母蛊。

  “白子瑜已经死了,你个疯婆子竟然想让我的母蛊去化尸体里的两条尸蛊,你简直是暴殄天物!”

  “你拿尸蛊给她时就该知道她会死,如今又想救她,晚了!不可能!”

  丽雅看着她费尽心血十年培殖的母蛊被体内一股可怕的内力往外逐渐逼退,气得暴跳如雷。

  云慕白眼里露出被她干扰的不悦。

  若不是丽雅体内的母蛊还有用处,这个人早就没有了留下的必要。

  肖玲儿手刀劈晕了丽雅,瞬间聒噪的声音也停下了。

  冰冷的云台地下,空荡荡的冰室里云慕白掌心之力推出一股热意,浩瀚的内力源源不断地往白子瑜心脉处涌动,艰难维续着一抹暖意不散。

  母蛊催动万蛊,那种天然的压制让尸蛊不敢在相互撕咬,反而开始四处逃窜。

  那日城墙之上尸蛊的异动,便是受到母蛊催动点将时的影响。

  云慕白七年来翻遍西羌古籍,关于母蛊治百蛊的记录只有寥寥数笔,丽雅靠着古籍也只摸索出来操控之法,根本就不会解蛊。

  白子瑜虽然已经听不见呼吸声,脉搏也几乎没有跳动,可她心脉处还有微弱的跳动,有万分之一活下去的机会,云慕白便不可能会放弃救她。

  肖玲儿看着母蛊慢慢靠近白子瑜心口流出的血迹,最终顺着伤口一点点往里涌动。

  正在这时,云慕白两指一动,又在白子瑜胸口另外几处留下几道伤口,眨眼间便看见了两条尸蛊都在往伤口处逃命。

  这虫是要被母蛊逼出来了。

  它们想要与白子瑜同归于尽,可最后却在探头的瞬间和母蛊一起被云慕白震了稀碎。

  “把她放在这里两日,若是能睁眼,便是她的造化。”

  朔北的战乱持续了短短一个月就结束了,当她回到京都时,汐箩宫里已经没有了她在意的人。

  宁少辰死了,白子瑜也不见了。

  当阿茶说出“夏颜汐”回宫带走了白子瑜“尸体”时,夏颜汐只觉得恍如梦境。

  曹全用过人皮子,现在竟有人又用这种把戏在众目睽睽下带走了白子瑜。

  “她离开时是死是活?”

  阿茶跪在地上,道:“呼吸已无,经脉寸断,是丹落用毒物替换了止咳的药丸。”

  “我问你的是,她是死是活?”夏颜汐全然不想听那些你来我往,只追着阿茶问她是死是活。

  “陛下。”阿茶跪在地上,“奴婢失职,大人已经死了。”

  “不可能,分明那时候她身体在慢慢好转,疠岠山上的圣丹治好了她。”夏颜汐无法接受事实,“你故意骗我,是不是?你怕我治你失职之罪弄丢了她!”

  夏颜汐的话失了逻辑。

  阿茶最大的失职应该是让丹落混进了汐箩宫换了药,还眼睁睁地看着白子瑜在她面前把药吃了下去,可夏颜汐此刻却在迁怒她没有识破假女帝的警觉。

  “其实大人的身体并没有好转,那些药只是让她提起了精神,在您离宫前她就已经咳血,还常常夜不能眠。”

  “大人不愿意您知道,常常会把沾了血的帕子藏起来,可最后还是熬不住,求奴婢给她找了麻石散。”

  “她最后那段时间沉疴难起,靠着麻石散苦苦熬着,却在宁公子被丹落姑姑害死后,大人再也撑不住了。”

  “而且她早就知道那药被人换过,可还是咽了下去。”

  夏颜汐在震惊中倒退一步,跌落在白子瑜坐过的椅子上。

  “你是在告诉我,白子瑜不想再见我,所以在宁少辰死后,也跟着自尽了,是吗?”

  阿茶跪在地上没有说话。

  即便白子瑜不死,如水的圣丹送进来吃下去,她也躲不掉沦为疯傻的结局。

  “那些日日加量的麻石散无疑代表了她最后那些日子身体遭受的折磨,所以大人死去其实也是一种解脱。”

  “解脱?”夏颜汐抬眼看她,眼里说不清是不甘心还是什么,“你是在同情她是吗?”

  “同情她被我被我囚禁、报复?”

  “她那么痛苦,痛苦到活不下去还被我紧紧攥在手心里,可最后还是我输了。”

  “我不接受她的不亏不欠,她就做到了与我死生不见。”

  “她连死,都要与我隔着千里,生怕我脏了她的往生路。”

  “阿茶,你试过被人嫌恶如斯吗?”

  “陛下留下青冥剑,不是也嫌恶了大人了吗?”阿茶看着桌上的剑,道,“那夜大人没有点灯,在桌前枯坐一夜,那剑就摆在这里。”

  “您自那夜以后便再未踏足汐箩宫,临行前把青冥剑还给大人,大人接剑那日眼里的淡然就彻底沉寂下去。”

  原来,那个人会是这样以为……

  夏颜汐脑海里出现那人一身白裙枯坐在幽暗桌前,咳声阵阵,窗外漫天大雪而下的场景,心中倏地一疼。

  她好像又回到分别的那个夜晚,初雪里半扇窗棂隔开两个靠得极近的人,她们的最后一面也是错过。

  那夜的雪分明是缠绵的样子,可她却懦弱地退回了原地。她拿着恨在两人之间建起堡垒,把两个人扎得鲜血淋漓,白子瑜那时候推开窗,那种岁月静好的错觉让她以为自己的退开是正确的。

  可原来那就是错觉。

  白子瑜从来没有岁月静好过。

  她一直都在求死的路上,而自己看着是不许她死,实则是在一步步逼她活不下去。

  她就是在熬着,阿茶没有说错,她终于死了,也是解脱了,从破烂的身体和一个偏执且阴晴不定的夏颜汐手里解脱了。

  夏颜汐沉浸在这份清醒里,许久后天空猛然炸起的烟花才惊动到她的思绪。

  这是,小年夜。

  去年今日,那个细心抱着孩子的白子瑜在转身回首间眼里的温柔是她穷尽一生也没有得到的。

  夏颜汐缓缓起身,迈步走出这间屋子,她看着宫外升起在夜空里的热闹烟火,眼里却是与之相反的迷茫。

  那时白子瑜病了,头就垂在她的腿边,她把那个柔弱的白子瑜圈进自己怀里,像抱着孩子一样,只要白子瑜的眉皱一下,她就觉得自己的心被扯了一下,她把那个谪仙一般的人捧在自己心上,贪恋与她的每一点亲密。

  可后来,她被恨驱使,亲手撕碎了自己的心上人。

  丹落在凤仪宫等了很久,等到颈间的血成了冰,终于等到了夏颜汐。

  凄清的大殿荒凉一片,丹落倒在雪里,旁边是一份积了雪的蟹酿橙和染了血的匕首。

  夏颜汐有好多话想问,可丹落死了,她茫然地不知该从何问起。

  恍然盯着那与雪葬在一起的人很久,才想起丹落和白子瑜的积怨应该是从禁军副指挥冯翊的死开始的。

  那是个老实的人,从底层一年年熬上来,却被迫卷进了太后和白子瑜之间的争斗里,成了一个棋子,死得没有一点浪花。

  丹落无论是为了自己侄子,还是为了太后,恨白子瑜似乎都是理所应当。

  夏颜汐又麻木地转身离开,花楹一直远远地跟在后面。

  她是被魏福生选进汐箩宫里的,也算是白子瑜的人,可她一生只遵循一个指令,就是拼死相护夏颜汐。

  这个指令,白子瑜从未更改过.

  即便是与夏颜汐分崩离析后,白子瑜也像是遗忘了花楹这颗棋子一般。

  甚至花楹觉得,白子瑜可能不知道她是魏福生的人,或者魏福生并没有告诉过白子瑜她的存在。

  夏颜汐沉寂下来,把和白子瑜相关的一切想了又想,思绪又停留在白子瑜逼宫造反的那一日。

  若是真如她想,那个人的狠辣,要比谋朝篡位还要更让人无法接受。

  京都里死的人加上被她带进死局里的师正杰,那一场京都事变,就好像是几十万人的献祭。

  河池三十万私军改朝换代就是旦夕之间,她引西羌入局为她斩杀叛贼,再请师正杰进京收尾镇压,最后她成了叛军贼首,自己是正义之师除暴安良,匡扶正义。

  这一切环环相扣,步步都是白子瑜赴死的序章。

  甚至她连死,都要在世人眼里是死在自己剑下。

  自己让她前功尽弃,半生所愿成空,可她依然亲手把自己推向了帝王宝座。

  那七年的相互陪伴,数次的生死相救,在白子瑜的眼里,或许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是故人之女。

  疠岠山上常年人烟稀少,山下也常有迷瘴拦路,上一次夏颜汐来这里花了两天的时间才找到仙机阁,而这次则很快找到了路。

  当顺着山路往上再次看见那层隐在云层里的庄严楼阁时,夏颜汐沉寂下来的心又变得躁动起来。

  琴声在清冷孤寂的山间游荡,那种宁静是世外的修行者独有的心境,并不能抚平夏颜汐心里的焦躁。

  那日带走白子瑜的一定是肖玲儿,屹立世外之地百年的仙机阁能培养出云月如这样的人物给白子瑜改形换貌,那么会不会还有什么世外高人救了白子瑜。

  也许白子瑜就藏在这里。

  她带着花楹踩着厚厚的雪走近阁楼,推开门的那一刹那,风起吹响了檐下的惊鸟铃,从廊下的拐角处冒冒失失地跑来两个扎着红绳的小女童,那开心的笑声清脆悦耳,像两只小鸟欢快地撞进夏颜汐的视线里,最后一前一后撞到了夏颜汐的大腿上。

  似乎后面有人追赶,两个小豆丁喳喳笑着又很快跑开了,夏颜汐再回头时,正好看见笑着追来的肖玲儿。

  惊鸟铃又发出一声脆响,惊醒了夏颜汐。

  “白子瑜,在哪?”

  她一字一字说得清晰,想起是这人藏起了她的白子瑜。

  肖玲儿似乎知道她会来,脸上是不慌不忙,越过夏颜汐喊了那边追逐的孩子:“平姐儿!慧姐儿!”

  两个豆丁已经消失在拐角处,肖玲儿无奈摇头,像是习惯了两个孩子的顽皮。

  夏颜汐拦住她要走的脚步,问:“她是不是在这面?”

  肖玲儿眼里复杂,半晌后才抬眸看向夏颜汐,问:“她已经如你所愿,以死结束了与你的一切粘连,可你不肯罢休还想怎样呢?”

  夏颜汐不信,白子瑜死了,“我要再看一眼,即便是在土里,我也要看清楚。”

  “呵,”肖玲儿眼含嘲讽,“死了,埋了,臭了,你都要一一确认,夏颜汐,你是有多恨她?”

  夏颜汐沉默,她不是恨她,她只是……不信,她死了……

  “肖姐姐,她真的死了吗?疠岠山上有医术那么厉害的云月如,有武功造诣那么惊人的魏玠,那是不是有让人起死回生的仙术,也许你们救了她,只是在骗我,对不对?”

  “回生之术?如此荒唐的想法,陛下是在做梦吗?”肖玲儿嘲讽道,“我进宫时她已经没了脉搏,我把她带回云台,仙机阁主的确发现寻找半年才得来的古丹护下了白子瑜的心脉,立刻拼尽了所有内力去救她,可三日后她的身体还是凉透了。”

  “你面对不了她的死,又为何不肯相信自己的直觉,信她以身入局毁半生清誉只为你一人登基?”

  “你以为她负尽天下不择手段,可你不要忘了,是你和天下先负了她。”

  “宁家的血是皇帝和姜家该还的,是你们先对不起她,凭什么你要委屈,凭什么你要让她还公道?”

  “夏颜汐,你不要惺惺作态了,她是你逼死的!你自己心里清楚,她从来没有欠过你!”

  肖玲儿直接撞开说不出话的夏颜汐,“她的坟茔在云台梅海,你若是想挖她坟随你,想把她挫骨扬灰也随你,但请你自此以后,终身不要踏足疠岠山。”

  夏颜汐闻言,被肖玲儿语气里笃定的事实震得脸上惊疑不定。

  她不信,不信。

  肖玲儿亲自带着夏颜汐往梅海走,走过千级台阶,走到了终年覆雪的云台。

  云月如的坟茔侧旁的确是两座新坟,白雪裹着坟丘,可碑上是新题的字。

  白盈次女,宁姝。

  白盈之子,宁少辰。

  夏颜汐疯了一般去扒写着宁姝二字的土丘,花楹在后面要阻拦,却被肖玲儿拽着胳膊拉走了。

  “随她吧,她不亲眼看见,就不会相信白子瑜真的死了。”

  夏颜汐的指甲里都是泥,她跪在雪里,膝盖下的雪被她的体温融化滴滴雪水浸湿了她的皮肤,砭骨的冷往骨头缝里钻,可她却目光专注,认真地清理眼前被雪冻住的硬土。

  若是有人看见她扒人坟茔的疯癫模样,恐怕会让人觉毛骨悚然。

  可夏颜汐就是不信,她不信。

  翻开的土埋住了她的半身衣裙,终于下面的土变得松软,也露出了那口厚重的石棺。

  纤细的手指上指甲已经翻出了血肉,却一把钳住了石棺盖子,生生拼尽一身力气推开了盖子,露出了里面的人。

  夏颜汐喘着热气,脸上的热汗被风吹凉的刹那,她也看清了那张熟悉的脸。

  渊清玉絜的人穿着洁白的道衣,在黑暗遇见天光的刹那道道云纹流动着华贵的光泽,道衣的襟口与袖子上伸展出几支绿梅,隐约也有光泽在银线上流动,矜贵的布料衬得那面容安静的人就像是刚睡着。

  那根扁玉梅花簪插在那发髻上,莹润清透。

  风穿过梅海,沉睡的人发丝和衣袍微动,几片花瓣缓缓落进了棺椁里,停在她的襟口与袖子之间,没敢惊动仙人的梦。

  夏颜汐看着白子瑜阖上的睫羽,在心里唤了一遍又一遍的白子瑜。

  她知道这个人再也醒不过来了。

  可她不做些什么又觉得心口疼得喘不上气。

  她伏在棺椁外面的土上,荒诞而又虔诚地认真看着里面沉睡的人。

  那夜她突然把青冥剑留下,其实想让白子瑜看着它,再想起它主人,在朔北出生入死的夏颜汐。

  “世间无人关心我,白子瑜,他们担心的只是大邺唯一的皇族血脉,是垂拱殿的女帝,而不是我夏颜汐。”

  “我没有嫌弃你,也不敢厌恶你,而是我做错了事,那时候不敢去看你。”

  “你看啊,我宁愿自己的手见血,也不舍得青冥沾泥呢。”

  她伸出手指给白子瑜看,余光却看到在棺椁角落有一支女式的发簪。

  是她亲手所刻的另一只梅花簪。

  夏颜汐眼眸微动,沾了脏泥的手颤抖地伸进去。

  她甚至不敢呼吸,生怕她手上的泥会弄脏那张干净的脸。

  她小心地把这枚玉簪取出来收进怀里,目光又回到那张仙姿玉质的脸上,喃喃道:“白子瑜,这簪子我要收回来,以后等我死了,它得和青冥剑一起葬在我棺椁里。”

  “今天起,我放你自由了,以后就让它们陪着我了。”

  “肖姐姐以后不让我来了,咱们今日一别,就下辈子也别遇见了。我……不想再害你了。”

  “白子瑜啊,你要不是宁姝该多好啊……”

  夏颜汐雪里跪坐到了天彻底黑透,她小心把石棺盖子合拢,确认它严丝合缝,才敢把土又埋了回去。

  她把她的神明留在了这片她们最爱的绿梅花海里,却带走了她这一生无法释怀的爱意。

  那身脏到看不见底色的素白衣裙终于消失在梅林里,许久之后,在云台阁楼里又响起了那道仙机阁里同样的琴声,悠扬宁静的琴声穿过梅林,流淌在转动的云海和星辰里。

  有人轻拨银弦,一弹流水一弹月,一半空灵一半清远。

  夏颜汐回头,忽觉时光清浅,岁月安然。

  肖玲儿拉着两个孩子的手最后看了一眼阁楼,消失在与夏颜汐离开相反的方向。

  而同一片星辰之下的慈济寺里,慧云老神在在地捧着一盏茶,对面坐着一位削发为僧的棋痴弟子正低头看着棋盘,两人一老一少,亦是岁月静好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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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湖路远,我们有缘再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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