谌之双也意识到不对劲, 第一时间给鞠景发了消息告知情况。
然后一脚油门到乔子衿暂住的别墅。
敲了好半响门,是乔一峰推着轮椅来开的。
这一瞬间,谌之双就明白了。
她温婉笑着, 装的若无其事, “叔叔, 子衿在吗?我想拉她去做个理疗, 陪我一块儿放松放松。”
乔一峰转头看墙上的钟摆。
“子衿去买菜了,但去了好一会儿了, 按理也该回来了啊。”
“可能路上耽搁了吧,她腿脚不便。”
谌之双推他进去, “叔叔您休息,我去找子衿,中午就不带她回来了,我联系阿姨来给您做饭。”
乔一峰没察觉异样, “诶,你们年轻人玩吧。”
谌之双转身离开时, 长长舒了一口气。
她开着车到乔子衿买菜的超市, 仔细辨别路上的痕迹。
雪下的越来越大, 路面的痕迹,都被清除的差不多了, 只能看见积雪。
谌之双拧着眉到超市门口, 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看到鞠景的那一刻才觉得安心些许。
鞠景正和门口的保安聊着什么,给了谌之双一个眼神示意。
谌之双了然,在原地等着。
没多久, 鞠景来告知消息:“附近的监控我看过了,乔子衿确实被人带走了, 看视频里的人,应该是董沁。”
听到这个名字,谌之双只觉得两眼一黑。
“又是她?”
董沁和乔子衿积怨已久,这下把人带走,绝不会安然无恙的送回去。
要是以前,谌之双丝毫不会担心,可现在的乔子衿脆弱到一碰就碎。
她要再受点伤,谌之双说什么都不会原谅自己。
鞠景牵住她。
“别担心,我已经让人去查了,也通知了徐以晅,乔子衿暂时不会有危险的,董沁的人应该是在城中村,那边人多眼杂,如果乔子衿受伤,很容易被看见,在离开之前,她不会轻易让自己暴露的。”
谌之双被负面情绪包裹,焦躁不安到已经听不进去鞠景的话了。
四年前的车祸历历在目,乔子衿仿佛就趴在她身上,血染成河了却还要护着她。
她崩溃大哭,被鞠景死死抱着。
“一定要找到乔子衿,我不要她受伤,不要再受伤了……”
鞠景一遍遍安抚,“我会找到她,一定会。”
她看着哭到声嘶力竭的谌之双,心疼、愤怒一瞬间充斥。
可又那么无能为力。
*
城中村。
董沁生着火,在围炉前取暖。
乔子衿被丢在硬木板床上,倚着墙壁,围巾被取下了,麻绳磨着她的脖颈和手腕,已经勒出了血痕。
但这不是最痛的,她曲着膝盖,阵阵刺痛让她血色全无。
她闭着眼,感受着从窗外吹来的冷风,勉强能止住一点痛意。
但很快,她嘴唇也变得苍白。
董沁偶尔看她一眼,等到她快撑不住了,才裹着大衣缓缓上前。
“没想到吧,你也会有一天这么惨。”
乔子衿微微扯着嘴角,“折磨我,你很快乐吗?”
董沁阴暗的笑起来,然后一脚踩在乔子衿的左膝上。
“当然快乐。”
“嗯……”
乔子衿闷哼着睁开眼,看着自己曲起的膝盖被她硬生生的踩平、按压。
锥心刺骨的疼。
董沁像疯了一样,“乔子衿,疼吗?你再接着跟没事人一样啊,骨头断了对你来说算什么?你这种人,也不知道疼吧?”
“你知不知道我曾经有多崇拜你啊,我和那群傻子一样,拼了命的想追上你,我买你的海报,买你的同款,把你当做女神,可你呢?”
“我好不容易在秋大打赢那么多场比赛,你就为了一个小孩,让她坐在你的教练席上,还教她打指导赛?你知道我是什么心情吗?你知道吗!”
膝盖上的力更重了。
乔子衿痛的直不起腰,她低下头去,脆弱白皙的脖颈暴露在董沁面前。
血丝顺着麻绳蔓延,愈发刺激董沁。
“你当然不会在乎我的心情了,你这种人,谁都不在乎,但又有谁在乎你呢?”
“哦,对了,你当年带的那个小孩,现在都成世界冠军了,跟你一样诶,你很难过吧?你的荣耀,都被你亲自带出来的小孩抢走了,现在的你跟我一样,什么都不是!”
“你知道吗?看到你被人遗忘,光芒被掩盖,比我亲自让你变成残废都更让人快乐!”
“要不……”
董沁弯下腰,掐住乔子衿的下巴强迫她抬头,尖锐的指甲快要扣进她肉里。
“要不你也恨她吧,像我恨你这样,你这个废物的下半辈子,就有事情做了。”
乔子衿涣散的眼神慢慢汇聚。
她冷不丁的勾起嘴角,依然自如,“恨是吗?可沫沫的荣耀,是我一手给的,她赢了比赛,会跟所有人宣扬我的名字,被遗忘的,不曾被记住过的,只有你。”
她的声音又虚又压,疼的都快无法发声了,可还是字字逼迫,刺激董沁的神经。
董沁忍无可忍,抽出手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
“啪!”
乔子衿被扇的侧过脸,脸颊发红,被划过去的指甲刺破,嘴角也挂上了血丝。
她脑袋发沉,晕乎乎的,眼前景色忽明忽暗,看不清晰。
膝盖似乎不疼了,又像是疼的没知觉了。
乔子衿闭上眼,再没力气。
窗外,雪还在下。
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闪过,偷拍下乔子衿的模样,发送出去。
董沁有所察觉。
“谁?”
外头是她的人,这几年结交了不少在城中村吃得开的混混,不会如此偷偷摸摸。
她追出去。
乔子衿暂时松了口气。
她恢复一点清醒,仰起头,沉沉吐气。
胸口重重的一起一伏,她拼尽全力,想让自己活着。
说好了,
明天要见面的。
*
简沫沫站在列车接口,瞧着窗外闪过的景色,着急等待着。
天已经黑了,却还没乔子衿的消息。
手机每次振动,她都慌张的去查看,可总是垃圾信息。
就在她快要抓狂的时候,一个陌生号码的信息进来:
【图片】
【定位】
简沫沫放大照片,拍的不清楚,但能辨认出来,乔子衿坐着,雪白的羽绒服上染了血,有人踩在她的膝盖上,居高临下的看她。
简沫沫要疯了。
她抓着栏杆扶手,拼命让自己保持冷静。
然后颤抖着,把消息转发给鞠景。
消息成功发送出去的那刻,简沫沫仿佛又看到那片火海。
火势弥漫,她看不清乔子衿,却看到房梁一块一块接着砸下来,将乔子衿吞噬。
为什么,为什么现在安然无恙的人是她?
为什么不是乔子衿?
“小简?”
早预料到简沫沫不会安稳,徐以晅扶住摇摇欲坠的她,“冷静点。”
简沫沫眼神都不聚焦了。
她握着扶手,嘶哑出声:“下一站我要下车,我开车回去找她。”
开车会更快,两个小时就能到。
再开快一点,一个多小时也许就能到乔子衿身边。
继续在列车上待在,她会发疯,会撑不住。
“你现在的状态的怎么开车?”
徐以晅把人扶平,耐心劝导:“你冷静点啊,谌之双和鞠景都在Z城,如果乘风集团都找不到我,那我们也找不到的。”
简沫沫用力把人推开,神情发狠。
“你根本就不担心她!”
“如果你早点告诉我你找董沁是她会危险到乔子衿,那我压根不会离开Z城,不会离开乔子衿!”
徐以晅也担心着乔子衿,整晚都没敢合眼,被自己的学生这么吼,他火气也上来了。
“你成熟一点好不好?”
“我们是成年人了,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的,你也是!你是国家队的运动员,最大的目标是给国家争光,不是成天惦记着乔子衿!”
“告诉你有什么用?你找到董沁又怎么样?这几年董沁混迹于各大黑市,靠打|黑赛挣钱,你这种系统训练出来的运动员对上她,只有被生吞活剥的份!”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乔子衿这些年都没指望过你?”
“长点脑子吧!”
简沫沫被骂的脑袋“嗡嗡”作响。
她想起乔子衿一次次推开她的模样,想怪她一次,可又不由自主的想到乔子衿被人踩着膝盖羞辱的惨状。
她心痛欲裂。
“骗子,借口!”
简沫沫两眼含泪,咬着牙申诉:
“你要是真的担心乔子衿,就该跟我一起下车,飞奔回去找她。”
“你明知道带走她的是那种人,怎么狠的下心来不管她?”
“因为我的任务,就把你们这群国家队的队员,安全送回训练基地。”
徐以晅指着车厢,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实则他也在崩溃边缘。
乔子衿是他的搭档,生死之交,如果不是有无法割舍的事,他怎么舍得让乔子衿受苦。
“简沫沫,你23岁了,不是16岁,你看看清楚,这次跟队出来的有几个刚满18岁,我能丢下他们不管吗?”
“你们有点什么事,我怎么跟国家交代?”
简沫沫听的眼底猩红。
“关我什么事?”
“你要留下就留下,我23岁了不用你管,我自己走,出了事也跟你没关系!”
徐以晅伸手拉她,“你懂点事行吗?”
简沫沫恨透了,发疯似的甩开他。
听到动静,包厢里的丁潇潇等人都冲过来,帮着拉简沫沫。
丁潇潇有点懵,“发生什么事了?”
简沫沫挣扎不了,哭着喊:
“你的任务是送他们回家,我的任务,是把这条命还给乔子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