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以前,邢夫人对苏家,对黛玉并无什么喜恶,不过是当看戏。

  毕竟苏家离着太远,当个传闻听听就罢,至于黛玉……左右有老太太养着,出嫁一副嫁妆。

  如若是担心老太太将体己给的太多,在邢夫人看来根本不算事,左右这些东西也不会落到她们大房头上,少不得便宜二房。

  虽然东西落在自己手中是好,可谁让大房不受老太太待见呢?

  这么多年相处下来,邢夫人就一个想法,只要二房不高兴,大房就是占便宜。

  因此如今既有贾赦的吩咐,又能和王夫人对比,邢夫人是难得的兴致高涨。

  等她走到轿子身边,未等身旁的王善宝家的说话,邢夫人先笑着喊道:

  “里面的可是苏小姐和我那玉儿?本夫人乃是一等将军贾赦之嫡妻,玉儿,我是你大舅妈,特地来接你了。”

  黛玉听到这个声音,下意识地抓紧苏槿披着的大氅,抬头看向自家表姑似乎想要寻求保护。

  苏槿拍拍黛玉的后心,眼神温柔地点头。

  接收到鼓励黛玉这才弯起眼眸,甜甜地回答道:“大舅妈好。”

  听到这一声糯糯的嗓音,邢夫人瞬间笑开了花,她转头看了一眼王善宝家的,抬起下巴示意。

  王善宝家得赶紧上前,极其轻巧地将轿门拉开,而这一次西流并未阻拦。

  由邢夫人亲自带领黛玉如此方不显得失礼,而邢夫人身边那些贾家的家人也因为这个变故,一个个伸长脖子想要看看黛玉到底是怎样之人。

  轿帘拉开,邢夫人往前一步伸出手,过了片刻,这才有一只柔嫩白皙的小手搭在她的手背。

  只着一只手,便让邢夫人觉得此时扶住一团棉花,让自己也多了几分轻飘飘。

  虽说尚未长成,但这手指每一根皆如同白玉所雕,此时在阳光下白得发光,唯有指尖极点微微地粉红,露出其中饱满的气色。

  顺着手指看去,众人就见到一尊用白玉雕刻的小仙子,随即周围便多了几声抽气。

  黛玉走出轿子,抬起头看向眼前不了温和的妇人,下意识地露出一抹笑容,腮边的两弯醉人的梨涡。

  贾家的仆妇们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的黛玉,本就以为家里的几位姑娘就算得上是天仙少有。未曾想到,如今这才知道什么鼠目寸光。

  邢夫人更是如此看着黛玉爱得不行,心中竟多了两份妄念,如若是自己有个如黛玉般的女儿,就是现时立刻死去也是知足。

  “大舅妈。”黛玉轻声地呼唤,这才将邢夫人唤醒。

  邢夫人笑着将黛玉往前带了两步,口中说道:“诶,我的儿!我的天爷,还从未见过次玉儿这般浑身仙气的娃娃,竟是让我移不开眼。”

  黛玉虽然年幼,可是对于他人的气息最是敏锐,自邢夫人身上,她未感觉有半点伪装,当下也是心中亲近。

  听到对方这般夸自己脸上微有些红晕,带着些许不好意思,转头看向轿子轻轻地呼唤:“表姑。”

  这一声呼唤也是将邢夫人唤醒,她忙看向轿子,却是觉得有些尴尬,自己竟是忘了另一位贵客。

  就在她考虑自己是不是上前请对方的时候,就见到西流将手送到轿前扶出一位美人。

  太阴凝至化,真耀蕴轩仪。

  德迈娥台敞,仁高姒幄披。①

  邢夫人此时目瞪口呆,她看着眼前的苏槿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而就在此时忽然之间,身旁突然传出数声的扑通之声。

  带邢夫人转头查看,竟是不知何时,十几个婆子和丫鬟具是跪在地上。

  此时上去还站着的,只剩下邢夫人、黛玉、苏槿以及扶着苏槿的西流。

  “将军夫人安好?”苏槿的声音极为平淡,其中多有几分疏离,却不让人觉得冷漠,只觉得眼前之人合该这样说话。

  邢夫人下意识地咽一下口唾沫,她此时带着几分迷茫地看向苏槿,似乎未曾反应过来。

  足足愣了半刻,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口中说道:“郡主娘娘莫怪。”

  苏槿摇摇头,自没有什么可怪的,只不过这些人未免心理太差,些许威压便让他们如此狼狈。

  她看向忍不住偷笑的黛玉伸出手,握住小包子的手指淡淡说道:“有劳将军夫人亲自迎接,还请前面带路。”

  邢夫人这会儿仍旧有些迷迷瞪瞪,但是至少神智已经恢复,赶紧伸手请二人跟着自己,这才往里边走。

  苏槿莲步轻移似乎根本未曾看见,刚刚周围如同下饺子般扑通跪下的贾府奴仆。

  在她心中,这些人压根就不需要在意。

  她不知道的是,此时早有人将外面的一切并告给贾母,那小丫头说话的时候,嘴都不好使了。

  “老太太,已经下轿了,那位苏家小姐,是庙里的菩萨。”

  小丫头不过八九岁平素学舌倒是伶俐,可是若是让她具体形容却是不行,因此足足憋了半天,这才冒一句菩萨出来。

  贾母也是听得有些迷茫,只是既知道人已经下轿,她心中便安分几分如若是一直在轿上,但过会儿林如海过来恐怕还有一场风波。

  贾母自然不知,林如海一时半会儿来不了,他这会儿正做戏拦着贾政,不让贾政打打宝玉呢。

  因此宝玉这打挨不完,他自然不会来见贾母。

  至于苏槿这边,自然早就知道自家表兄的想法,今日里压根不是看亲戚,从最开始就是来找茬的。

  所以轿子落地之时,苏槿便打定主意,要给贾府众人一个教训。

  她重生之后,虽说看似未有太大的变化,可是终究还有不同。先是皇后,随后成为太后,更垂帘听政辅佐幼主,苏槿的气势早不是普通人能抵抗得了的。

  如今不过露上一分,便让贾家众人震动,而贾母看见苏槿之时也是面露惊讶。

  如若是以前黛玉见到贾母恐怕上位跪下便泪水涟涟,如今却是平静的异常。

  走进荣禧堂正房,黛玉先是看看苏槿,见到自家姑姑安抚地一笑,心思也平静下来。

  按照规矩,黛玉需要见礼,早有丫鬟准备好拜垫,妥当地放在地中央。

  黛玉贵在拜垫之上向贾母行礼,不过刚刚腿沾垫子,苏槿便阻拦道:“老夫人,玉儿身子骨娇弱,因为在船上闷了气血,今早上还咳了两声。”

  听闻此言,贾母两腮瞬间一抽,赶紧伸手将黛玉拉起来,抱在自己怀里泪水夺眶而出。

  “我的孩子,莫要再跪让我且瞧瞧你,果然与你母亲一模一样,所有孩儿之中我唯独最疼你母亲。

  可偏偏你母亲那个狠心的竟抛下我走了,如今想起她,真真是在挖我的心肝。”

  这番哭泣颇有两分情真意切,贾敏的确是贾母最为宠爱的幼女,对于她的早逝,贾母是真的有几分难过。

  提起母亲,黛玉也忍不住眼中落泪,纵然外祖母对她多有算计,但是想来对于母亲乃是真心。

  如此一来,黛玉原本心中对于外祖母的不满也去掉七分。

  贾母虽说一直眼泪流淌,可也看着黛玉和苏槿的神色。从苏槿身上她看不出半点消息,只能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外孙女身上。好在随着她的哭泣,外孙女表情要柔和许多。

  但是贾母并不敢放松,今日里的大头,可是在苏槿身上。

  如若是对方是个好性儿还好,只是就看对方的做派,贾母就不相信对方是怀着善意而来。

  苏家的女儿,苏家之中出来之人,哪里有一般的。别看贾母在荣国府中自诩为老太君,可是她心中其实清楚,在京中似她这一般不过是中等人家。

  与一些王公贵族都要中间隔着一层,更不要说苏家这种世家大族。

  别看如今苏大人不过户部尚书,可是就算是亲王到了对方面前也不敢放肆。

  而眼前的苏槿更是不好惹,那可是自出生之后便被封为郡主,板上钉钉的太子妃未来的母仪天下。

  谁敢惹到她有半分不顺心?

  思及此处,贾母越发地觉得自己当初实在是一步好棋,走得稀烂。

  如若是知道,林如海与苏家有旧,她怎会这一般直接?最该做的便是怀柔才是,只是如今也顾不得其他,总归是能挽回一分是一分,因此贾母直接忽视了,苏槿进厅未曾行礼之事。

  不过苏槿又怎会留下这个把柄,她见二人都止住眼泪,上前轻身万福,口中笑道:“荣国公夫人。”

  苏槿本就一身气势加身,此时虽说是行礼,却是未收着气势,贾母只觉得一阵威势压来,让她下意识地起身避开。

  等回过神来,已然发现这个荣禧堂中静悄悄的一片。

  众人皆不可思议地看着场中央的两人,王夫人这一会儿,手中的念珠竟是被她扯断,红珊瑚珠子洒落一地。

  邢夫人则下意识地站起身,紧紧抓住自己身旁王善宝家的手臂,目瞪口呆地盯着眼前。

  众人之形色不一而足,恍若浮生之谈。

  看着眼前苏槿勾唇一笑,心中尘埃落定。

  而贾母显然也反应极快,她此时只觉得眼前之人,哪里有刚刚半分的尊贵可言,明明就是个趁势欺人的小人。

  可是如今事已造成,贾母不得不打落牙齿吞进肚,越是心中明白今日不要再妄想。

  姑爷显然已经跟她离了心,黛玉这一边再指望不上。

  想明白一切,贾母忍不住一阵失落,她看向失态的王夫人,眼中再没有往日的慈和。

  “王氏,你这是做什么?怎能如此失礼。”

  贾母口中说着,冰冷的眼神刮过王夫人。从未曾被如此对待的王夫人,先是下意识地一哆嗦,随即才仿佛刚刚苏醒。

  “老太太,是儿媳失态了。”王夫人此时刚刚反应过来,她咬紧牙关知道自己这会儿是被贾母找了替身。

  只是纵然知道,又如何如今这场景,不是她就是邢夫人,而她刚刚的动作那一般大,不找她又能找谁呢?

  苏槿看着眼前的闹剧,唇边笑容仍旧未曾有半分浮动。

  “西流。”苏槿抬手吩咐身后的丫鬟,西流领命向前走上几步,手中托着一封拜匣。

  鸳鸯看了一眼,贾母见对方没有反对,便上前打开拜下举出里边的礼单。

  她先略已扫过,随即将礼单送到贾母面前,又从旁边取一下贾母的血丝玳瑁水晶镜,替对方戴上后这才退到一边。

  贾母扫过礼随即便交给鸳鸯,口中笑着埋怨:“都是自家亲戚,玉儿乃是我的亲外孙女,怎么还弄得这一般正式。”

  她说话虽说仍是平静,但苏槿却听出不一样的东西,随即苏槿一笑说道:“表兄之所以今日托我送礼,那还是因为老太太送黛玉进京,其间多有费心劳力。再者,我那表兄如今的圣上嘉奖已然常驻京城,自然需要知会亲眷。”

  贾母听苏槿说起这事,脸上又多两分尴尬,什么样的关系需要送礼的时候说这话?却不是明摆着跟贾府划清界限吗。

  苏槿眼瞧着贾母,脸色如同调色盘却并不收敛,反而乘胜追击。

  “我想起一事,老太太的大孙女,如今是在甄贵妃处当差吧?”苏槿伸手轻抹着自己袖子上的一丝褶皱,眼眸微垂显得十分无害,然而若是有人掉以轻心,恐怕立时便会被她斩下头颅。

  一旁的王夫人虽看不出苏槿和贾母之间的风云对决,却耳中能听,此时听见提起自己的长女,便立刻有了精神目光灼灼看向苏槿。

  相比于王夫人的精神,贾母这会儿可是心头巨震。她忍不住拧紧眉毛紧紧盯住苏槿,似乎想要从她的面容之上,窥探一丝想法,然而一切都那么平静。

  贾母忍不住一丝悲凉上头,如若是老国公尚在怎会让她落得如此境地。

  苏槿对眼前的贾母就没有半分的同情,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若非是因缘际会,恐怕玉儿早落入老太太的陷阱之中。

  待到日后别的不说,就凭刚刚王夫人刚刚的模样,便知对方必定不会善待黛玉。

  大汉朝虽说女子行事不如前朝一般掣肘,可到底还有礼法存在,因此很多事情早有先例。

  这婆媳本就是千古难题,似黛玉这一般,如若是自小耳鬓厮磨,在王夫人眼中必定是极不合规矩之人,又怎能日后有好下场?

  因此如今苏槿这才以势压人,实在是贾母触及她的底线。

  贾母自然心中清楚苏槿为何突然提起元春,她带着几分谨慎地笑着说道:“我那孙女素来是个端正孩子,我跟她母亲也不求她做些其他。只希望能够替我们与皇上尽忠,与贵妃尽忠,已表荣国府就好。”

  这话中的意思多有退让,眼瞧着贾母被她打掉气势,当下苏槿便打算偃旗息鼓,只让黛玉与贾母诉说亲情。

  却未曾想到一旁的王夫人,突然发起疯来,用帕子擦擦唇角说道:

  “苏小姐乃是贵人,我那女儿性格最是高洁娴雅,如今已然入宫三年有余,不知郡主可曾见过?”

  听闻此言,苏槿忍不住若有所思,似笑非笑地看向贾母。

  她却是未曾想到,果然这位王夫人与王子腾相差远矣。

  苏槿端起一旁的茶杯,轻抿一口笑着说道:“这是凤凰单丛,老夫人有心了。”

  她压根就没回答王夫人的话,反而含笑看着贾母道谢,如此行为让贾母心头一松,知道这是苏槿不愿多管的意思。

  当下里贾母笑呵呵地说道:“京城之中,谁人不知,郡主娘娘最心爱的便是凤凰单丛。”

  这京城之中的饮茶也有区别,似贾家平素里吃的大多是些雨前龙井、枫露茶、老君眉之类。

  而清贵人家则多喜凤凰单丛、云巅白牡丹等,而苏槿则最为推崇凤凰单丛。

  如今这一碗茶实际上,也是在表示贾母对苏槿的尊重。而苏槿只赞茶而不回答王夫人的话,实际上是给贾母面子,二人不说一字太极推拉已成。

  被贾母搂在怀中的黛玉眨巴着眼睛,将二人所言仔细地记下,她此时虽未必明白多少却也能体会其中特殊。

  可惜这个六岁孩子都能品出不同的话语,在王夫人眼中却成了苏槿看不上贾家,看不上她王夫人的把柄。

  王夫人冷笑一声,此时再说话便不如刚刚的温和:“郡主娘娘为何不言不语?可是觉得我贾家配不上您?我那女儿,可是才选凤藻宫,日后前途无量。”

  苏槿手指微微一动,她突然有些无奈,本想着给贾母一个面子,未曾想到这里竟有人执迷不悟。

  她转过头看向王夫人,眼神之中一片淡漠,好似对方从未出现,又如同蝼蚁一般。

  贾母见到苏槿这样心知不好,刚想阻拦却未曾想苏槿话已出口。

  “才选凤藻宫,我倒是有些奇怪,若我没有记错,那位元春小姐乃是荣国公的嫡长孙女,荣国公夫人怎么舍得?”

  这一句话如同狠狠的一巴掌砸在贾母和王夫人的脸上,连一旁的邢夫人都下意识地用手帕捂住嘴,怕自己惊呼出声。

  没有错,如若是堂堂国公嫡孙女,根本不需要采选才选凤藻宫。

  荣国公乃是超一品,他的孙女儿若要进宫,决计不可能会是奴婢。纵然才选凤藻宫出来的有个女官的名号,但实际上仍做的是奴才活。

  这就要说起来大汉朝的选秀规制,大汉朝选秀规制承袭于前朝,分为两种,一种曰大选,另一种便是凤藻宫才选。

  其中大选顾名思义,乃是选择主子,要求父母最低官位在五品以上。

  而这凤藻宫才选便是所谓的小选,招收范围乃是上至从五品,下至七品,一旦入选所封的乃是女官,也不过就是比宫女好上半分。

  本来苏槿并不打算抓着这一点,可偏偏王夫人不知为何竟死活不肯松手。

  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苏槿索性也不再给王夫人面子,双唇轻动就要说话……

  就在此时,一旁坐着的贾母忽然厉声喝道:“王氏,你这是干什么,难不成是疯魔了,还不给我退下。”

  这声音并不算小其中更是满是狠厉的杀气,苏槿下意识地抚过耳朵,被贾母抱在怀中的黛玉尤其受到惊吓,脸色瞬间有些发白。

  竟下意识地直接挣脱贾母的怀抱,一把扑进苏槿的怀中瑟瑟发抖。

  抚摸着小包子,微微颤抖的身子,苏槿眼神变暗。

  王夫人冷笑一声,她似乎全然不在意贾母的威胁,口中飞快说道:“老太太为何不让我说话?哦,我知道了,老太太是怕我说出些什么,让老太太面子上挂不住。

  郡主娘娘,你不是问为何会是才选凤藻宫,我便告诉你,那自然是因为我那好大伯,他担心我的元儿入宫得到圣宠会夺他家产。

  因此似才不肯出具文书,最后没有办法,我女儿这才一从五品官之嫡女的身份入选凤藻宫。

  不过,我的元儿命宿还好,只可怜玉儿纵然是一品嫡女也无法入宫,毕竟丧妇长女乃是命宿有亏呢。”

  王夫人今日也不知道怎么了,这是她看见黛玉的第一眼就不顺眼,用什么眼中钉肉中刺之话都不能表述。

  尤其是见到黛玉依偎在贾母怀中,几乎让她快要发疯,仿佛往日里被贾敏压制的一幕幕要在眼前。

  原本在心中积压的怨恨瞬间便不点而燃,其中有对贾母,还有对贾政、贾赦,以及黛玉的母亲贾敏……

  这件事情倒的确是如王夫人所言,原来当日贾赦对于元春进宫之事强烈反对。

  而贾母也是少见的,站在长子一边,并不赞同在此时将孙女儿送入宫中。

  这倒并非是为了孙女着想,而是如今,景帝已然年岁有余,加上他宠爱水霖世人皆知。

  这种情况下再将嫡女送出,实际上并无太大之功效,反而日后容易出现变数。以贾母的想法是希望将其嫁入水霖的府邸,带到对方登上皇位再行决断。

  可惜这份用心并没有被王夫人理解,不但未曾理解,还深感是贾母偏心不肯动用关系。

  最后竟然真的说动贾政,将元春送入凤藻宫。

  如此一来,已然蹉跎三年有余,事情并没有像王夫人当时的预想。元春虽说入宫之后,一切尚且平稳,可惜一直未曾得宠。

  也是因为这一些,王夫人的心思越发的左性,这才有今日之举。

  一旁贾母,总听到王夫人说第一个字开始,她的脑海中就只有两个字,蠢物。

  如今她不再想能够让宝玉取得黛玉,只希望莫要太过得罪林家,可是对方现在连苏家也不放过。

  当日里林如海升左都御史之时,她送的礼物竟都被退回。若非是她亲笔写了一封书信,恐怕今日黛玉未必能来。

  而且就瞧此时面露冰冷之色的苏槿,贾母心中清楚,如今她算是将两家得罪狠了。

  苏家和林家,尤其是苏家背后的势力,那是连皇帝都忌惮的世家。

  可越是这样,贾母越无法放弃黛玉,左都御史可是堂堂从一品啊,更不要说身后的苏家。

  这样的人,这样的家世,又怎能让她不心中生出妄念。

  更何况林如海不同于王子腾,王子腾只疼爱自己的女儿是个枭雄之人。林如海却是有几分君子之涵,平素里做事也是极为温和。

  若非是这样,贾母也不至于会,这般明目张胆地算计,不过就是人善被人欺而已。

  只是贾母却忘了一句话,那就是兔子急了会咬人。要知道,林如海唯一的逆鳞可就是自己的独苗——黛玉。

  而苏槿就更是如此,苏家的女儿矜贵,黛玉怎样也容不得他人诽谤。

  当下里只听到“啪”的一声,随即便是王夫人的一声惊叫。

  作者有话要说:

  又到了打哑谜系列,一到这里就写得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