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槿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几乎气笑了。

  烟儿不说,黛玉身边有四名暗卫,现在还说人失踪,她怎么可能相信。

  看着跪在地上的听雨、听涛,苏槿微微蹙起眉头,语气中带着些许抑郁。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两个丫鬟,此时也是面露踟蹰。苏槿看着俩人这样,哪里不明白,语气越发地阴冷起来。

  “到底是谁!”

  随着这句话,无形的气势下压,几乎让人喘不过来气。

  听雨最近扛不住,跪在地上垂头说道:“启禀大小姐,奴婢们……是老爷的吩咐。”

  爹爹?苏槿先是一愣,随即面露狐疑,她盯着眼前的二人,寒气更甚。

  两人皆瑟瑟发抖,低头不敢说话。

  “把所有的事情一一说出来。”苏槿轻柔眉心,葱段似的手指染上一丝红晕。

  如若是如今她还看不出来,这其中有什么缘故,那她就是个傻子。只是有件事情倒是奇怪,为何自家父亲会如此?

  这几日父亲就有些异常,显然是在谋算着什么,如今竟然牵扯了烟儿和黛玉……

  苏槿心中忍不住有些疑惑,她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丫头。虽说她们只是听差办事,但从二人身上,也可以摸出不少信息。

  只是如今二人显然是有些仓皇之态,苏槿蹙眉正欲去询问母亲。没想到一直安静地英莲,却仔仔细细地将今日的事情说出。

  今天早上,傅烟儿和黛玉、英莲自府中出来,直奔进宝阁。

  按照傅烟儿的说法,先去进宝阁买东西,然后中午去龙源楼,尝尝里面有名的糖醋鲤鱼。而且最重要的是,这道鱼是素的,完全符合黛玉用。

  黛玉虽说素来不是个贪吃的,可是听傅烟儿描述那鱼的滋味和样子,也是期待得不行。

  这进宝阁也是京城的老字号,自从开国之时,进宝阁便一直存在着。

  三人此时进了进宝阁,掌柜看到三人,小跑着来到近前。

  “荥阳县君,早就等着您呢。”

  掌柜的笑着说着,随即将几人往里边请。

  “掌柜的,等一会儿却是将好东西都拿上来。”傅烟儿笑着说着,随即她又像是想到了些什么,指着黛玉说道:“去找找看,有没有适合这两个孩子的,如若是有也一起端上来。”

  进宝阁掌柜的,听傅烟儿这样说赶紧点头,他悄悄打量两眼黛玉和英莲,见二人都是身量未足。

  心中暗暗记下,有些纳闷,不知二人是谁家的娇客。

  进到房间之中,傅烟儿拉着黛玉、英莲坐下。随即掌柜的便命人送上东西,其中茶点一应都是极为精巧的。

  三人一边饮茶,眼中则流水的珍品淌过,不过一会儿便选出一套白玉首饰。

  傅烟儿满意的点头,这套首饰乃是一套大头面。

  由戒指,手镯,璎珞,项圈,发梳,顶心,并还有簪钗步摇分四季各两只,拢共是足足的二十件。

  整体乃是由,和田羊脂玉雕成的四季花卉,并配上珍珠玛瑙,碧玉翡翠。

  眼朝着傅烟儿选了这一套东西,掌柜的笑得双眼完成两道缝,口中夸赞着:“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什么来着,当初看见这一套东西,我就知道这东西不是为别人准备的,就是为了县君娘娘您的。”

  那掌柜的眼瞧,傅烟儿并没有因自己的话而露出什么表情,眼珠微微一转,当下里又说道:

  “这东西是特地找的和田籽料送到江南,江南的工匠精心两年才雕刻而成,这其中花费了不知多少的心思,如今再次想要却是不得了。”

  傅烟儿知道这掌柜的乃是,为了显示此物的珍贵,见他说的精彩,还是微微颔首。

  东西到手,她心情极为愉悦,又要给两个小的挑东西。就发现一旁的黛玉,似乎有些不安,傅烟儿这会儿倒敏锐起来。

  “玉儿可是想更衣?”

  黛玉连忙点头,傅烟儿再问英莲,英莲却是这会儿只顾着吃东西,摇头说不去。

  因此傅烟儿便带着黛玉,离开去隔壁更衣,未曾想到,两刻钟后竟然还未回来。

  英莲此时早放下手中的吃食,带着些许不安盯着外边。结果又过了半刻钟,还未曾归来,她的脸色便彻底地白起来。

  而后来听雨和听涛独自归来,让英莲更加的不安,因此这才跌跌撞撞地赶回苏府。

  两相结合,苏槿此时彻底明白。

  “别担心,她们两个都没事。”看着英莲满目仓皇,苏槿心头忍不住有些心疼。

  只是此时却不是安抚对方的时候,苏槿看着英莲安抚一笑,随即口中吩咐西流。

  “去吧,千里香取来。”

  西流赶紧领命,不过一会儿便取来一只小巧的竹筒,苏槿先用小碗滴下一滴金黄色的蜂蜜,随即敲敲竹筒,拨开塞子。

  将竹筒放到蜂蜜跟前不一会儿,就瞧见一只大腹便便,浑身绒毛的蜜蜂从里边出来。

  那蜂儿有女子的小指节大小,看起来极为的可爱,但身形却十分灵活。

  它先是在空中画了个圈,随即便落在蜂蜜上,憨厚地吮吸。

  不过一会儿那一滴蜂蜜,皆被它吃得干干净净。

  苏槿这才轻轻点点,蜜蜂的肚子,口中笑道:“吃饱了?可该干活了。”

  那蜜蜂极有人性的,翻身抱住苏槿的手指。柔软的触感,让苏槿原本急躁的心情平复许多。

  “去帮我找人,找到傅烟儿。”苏槿口中轻声吩咐,又拿出一只香囊凑近蜜蜂。

  蜜蜂展开翅膀落在香囊上,来回爬了两圈,又在空中画了个八字,随即就往外走。

  “我们走。”

  苏槿看见蜜蜂的动作,随即便顺着它的方向跟下去,不一会儿一行人就离开苏府。

  果然,不过一会儿,苏槿遥遥便看见进宝阁的牌匾。那蜂儿在进宝阁门口晃动着身子,苏槿心知它是在表示,曾经来过此处。

  不过如今尚未可知,她们二人是否还在这里。因此苏槿并没有动作,果然不过片刻那蜜蜂似乎又感知道什么,上下翻飞两下,又画了个圈儿,随即便往另外一条道走去。

  苏槿面色一喜,知道这是代表着,二人虽说来过进宝阁,但已然离开。

  就这样跟着蜜蜂,苏槿在四九城中兜兜转转。最后,来到双茶巷附近的一家小院门前……

  看着蜜蜂有些疲惫地落在自己的手指上,苏槿有些心疼。揉了揉小家伙的肚子,然后又倒了一滴蜂蜜在竹筒中。

  抬起头后,她对蜜蜂的和蔼可亲,瞬间化为满目冰霜。

  恰在此时,忽听到里面传来脚步声,随即门被打开。

  苏槿看着开门之人,脸色隐隐有些发黑。

  “…我也是刚来……”男子苦笑道,他看着苏槿发黑的脸色,有些局促地解释道。

  “呵呵。”苏槿冷笑一声,上下打量着水湛。口中的话却丝毫没有半分客气:“不知道忠顺王爷此时来到这里是何事,倒是小女子唐突,不知道这里竟是忠顺王爷的外宅。”

  苏槿此言一出,水湛下意识的一通咳嗽,脸上也不知是急的,还是因为咳嗽,显出两丝红晕。

  水湛本就是个长相极为俊逸之人,如今看起来颇有些让人心疼。

  可惜苏槿本来,就因昨日梦境迁怒于他,这会儿更是心焦傅烟儿和黛玉。

  “王爷若是无事,还请躲开。”这一会儿,她却是半分情面,都未曾给水湛。

  眼瞧着苏槿这一幅,剑拔弩张的模样,水湛顾不得咳嗽,赶紧摆手说道:

  “我虽是刚来,但是已然见过此间主人,你莫要生气,黛玉和傅烟儿都不曾有事,而且黛玉还有大造化。”

  水湛一边说着,一边侧身让出道来,让苏槿进到院中。

  因着水湛所言,苏槿这会儿冷静下来,她看看水湛,眼见对方毫无被冒犯的不悦。

  苏槿忍不住面容露出两分歉意:“还请王爷息怒,却是小女子一时着急唐突了。”

  看苏槿如此,水湛连忙摆手。他带着两分无奈,口中找补道:“苏小姐不必如此,这事…其实…还要跟苏小姐道歉。”

  此言说得含含糊糊,苏槿倒是听得明白,她摇头轻笑,眼神带着两分同情。

  “王爷不必如此,我已然知晓今日之事,与王爷无关。”苏槿快走两步,早有丫鬟等在门前,见他们二人来了,赶紧拉开门帘。

  走进房间,只觉一股热意扑面,苏槿面容之上,泛起一丝桃花。

  这院子从外面看极为普通,里边却是精巧非常,正中间的大椅上,正坐着一位年纪约有七旬的老太太。

  此时老太太怀里,正抱着一名六七岁的小女孩儿。

  瞧见苏槿二人走进来,老太太也不惊讶,抬手看着苏槿说道:“娇娇儿,黛玉这孩子真是乖巧,若非是不合适,哀家都想带着孩子在身边自己养着。”

  此言一出,倒是让她怀中的黛玉有些担忧,大眼睛望向苏槿,似乎在担心自己会被送出。

  苏槿此时见到黛玉和傅烟儿,这才放下心来,上前一步跪在拜垫之上。

  “太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苏槿和水湛规规矩矩的行礼,听到太后叫起,这才站起身来。

  “太后娘娘,您怎么会在这儿!”苏槿颇为无奈,看着慈眉善目,眉眼含笑的老太太。

  而且还弄出这种事情,害她以为,有人想要绑架傅烟儿和黛玉。

  老太太呵呵一笑,看向苏槿的眼神中满满都是宠溺。

  “老婆子在咸阳宫中待着无聊,这才偷偷出来透口气。

  玉儿这丫头太可爱了,若不是不行,我是真的想要抱回咸阳宫去一样。”仁轩太后伸手捏捏黛玉的脸颊,语气之中颇为的苦恼。

  苏槿知晓太后,不过就是说说而已,毕竟以黛玉的身份虽说高贵,但也无法被太后直接抚养。

  如若太后真的如此做,恐怕马上景帝就要寝食不安了。

  当下里,苏槿看向太后眼神带着几丝笑意,口中凑趣道:“太后,您这是不喜爱娇娇儿了?”

  此言一出,仁轩太后哈哈笑起来,屋中一片欢声,黛玉虽搞不明白,但还是乖巧地依偎在老太太的怀里。

  笑声过去,苏槿收敛笑意。她心中知道今日里,太后会用这一番方法,让自己来到此处,定然是有些隐秘事情。

  果然,仁轩太后让身边的嬷嬷,将傅烟儿和黛玉带下去,脸上的笑容慢慢隐退。

  “娇娇儿,今日里让你来,是需要你做一件事。”老太后虽说年过七旬,然而却满头黑发,面容之上也没有太多的苍老之态。

  苏槿哪里不知,今日定然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她躬身垂眸听太后所言。

  “这件事情一共两个部分,水湛会负责其中一部分,余下的,便要靠你了。”老太后口中说着,眉宇之间有些阴郁。

  苏槿虽不知这其中,到底是何缘故,但仍旧乖巧点头。

  她心中知道,若非是要事,不然以太后的脾气,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出手的。

  “水湛会明日一早去西山冬祢,这期间需要你随时注意。不但注意不能让人发现,他根本不在西山,还要随时策应他。”

  太后将苏槿的任务说出,此事却是越发地诡谲起来。

  “是。”

  苏槿心中狐疑,可仍旧口中应承,倒是越发地想知道这其中的缘由。

  看见苏槿答应得干脆利落,太后微微松了一口气。

  “我让水湛一路前往江南,去接应林如海,不然他根本到不了京城,必定会死在半道。”

  林如海要进京?苏槿脑海之中,刹那闪过这个念头,随即颇为不可思议地看向太后。

  林如海乃是三品的巡盐御史,不但手中管理着江南盐运税收,更是负责江南的闻风奏报,轻易不得离开。

  又怎么会……突然从江南要回京城?

  “另外,玉儿身边要加强防备,一定不要让她开你的视线。以免那些人,用玉儿来威胁林海。”

  这番话越说越让人糊涂,苏槿忍不住带着迷茫地说道:“太后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心不告诉苏槿事情,怕将她拉入漩涡,可是太后抬眼看向水湛。

  只看水湛那不赞同的表情,仁轩太后心中明白。水湛这孩子还在跟她闹脾气,这是气她将苏槿拉到局中。

  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况且太后想到苏泽的意思,有些心疼地看着苏槿,这才将一切告知她。

  这件事情还是要从,二十来年前说起,当时还是景帝的父亲在位。

  仁轩帝在位之时,曾经立过一位太子,而这位太子后来,因些小错被他放弃。

  封了个义忠亲王的爵位,且还是世袭罔替,这就给人一丝希望。

  后来,仁轩帝在与北齐的大战中御驾亲征,结果却被围困土木堡。不肯被俘的仁轩帝自刎身亡,也造成大汉朝和北齐,这二十来年的征战。

  仁轩帝自刎之后,皇位的人选便生出难题。有人便拥立原太子,现义忠亲王。

  虽说最后乃是景帝坐上皇位,可到底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这么多年,他一直心中有个根结,当初之所以会废了娴雅,也是因为娴雅是北周人的原因。”太后无奈摇头,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水湛。

  这孩子什么都好,却只因一个出身,被摒弃在皇权之外。

  苏槿点点头,她自然也是清楚此事的。当初景帝为了登上皇位,私底下做出多少血腥之事,她也从当时的帝王后录中知晓。

  因为得位不正,所以景帝一直担忧,会有人想要推翻他。

  甚至对于苏家,近乎病态的忌惮,也是出自于此。不过这件事情早已过去二十几年,如今又怎会被旧事重提?

  “本来这件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可是谁能想到。林海竟然拿到了,当时土木堡之战时,先帝写下的书信。”

  那里面很可能,会有先帝对于皇位的想法,而这件事,被景帝知道了。

  他是绝对不会,让林海活着进京的。不管先帝选择的继承人是谁,现在坐在皇位的是景帝。

  苏槿想到此处,一阵头皮发麻。她看着太后面无表情的模样,重新跪下深深施礼。

  “苏槿替表兄谢过太后。”

  她对于皇权有多了解,就知道此事有多么地难办。

  可以说这一回太后为了林海,直接站在了景帝的对立面。

  一直以来,太后和景帝之间,都保持着一种相安无事的默契。

  太后需要防止被景帝架空,而景帝则需要留着太后,已表他的名声。

  再者太后性格宽和,也不惜与景帝争锋。如今直接插手林海的事情,在苏槿看来,几乎算得上是奇迹。

  太后看着苏槿伸出手虚抬,口中语气中带着两分调侃:“你这丫头,小的时候在咸阳宫闯祸的时候,可也没看到你这一般乖巧。

  而且竟然毫不客气的,让水湛替你背锅,偏他是个傻子,竟然也甘之如饴。”

  太后此番话显然是意有所指,苏槿先是一愣,随即面容之上升起云朵,有些不好意思。

  只是这些事情,实在是不好跟眼前的太后细说。好在老太后也不是那八卦之人,略微调笑两句,便将此事揭过。

  苏槿看着太后,低声询问道:“太后,是否告诉父亲母亲?”

  老太后微微摇头,她看着苏槿,仔细地解释道:“这件事情你父亲早就知道,林如海写给玉儿的家书之上已经说了。

  只是就因如此,他才更不能动弹,毕竟苏家太过于特殊,如若一旦露出风声,恐怕会有大事。”

  说到此处,仁轩太后无奈一笑,她此时也颇为的后悔,若是当年自己再强硬一些,未必会到达如今的境地。

  一直沉默的水湛,看着太后面露疲惫,伸出手按住老太后的肩膀。

  “祖母,您不必多想,此事我定然会办好的。”

  苏槿同时也深深点头。

  老太后心头苦涩,但却不想让自己的难过感染眼前二人。

  如今事情说完,便挥手让他们自行离去,她如今已然出宫半日,赶紧回到咸阳宫中。

  苏槿走出屋门,这才知道黛玉和傅烟儿,刚刚已经被送上车辆。

  她拢紧身上的衣服,因为着急寻找二人,她没有穿外面的大氅。

  刚刚心情焦躁还不觉得,如今冷静下来,便觉得一阵阵寒意袭来。

  正打算赶紧上车,苏槿就觉得肩膀上一沉,随即一股淡淡的檀香窜入鼻翼。

  她转头却发现,自己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大氅,上面那所绣的团龙暗纹,昭然若揭地显示主人是谁。

  她先是一愣,随即又是一惊,便想将大氅退下来。

  未婚女子本不该与男子太过亲密,如今更不要说穿着别人的衣服。

  “别动。”水湛低沉的嗓音在苏槿耳边响起,他极为认真的,看着想要挣脱的苏槿。

  结果未曾想他的话,并没有任何意义,苏槿仍旧伸手要将大氅退下。

  水湛只觉得一阵无奈,他虽知苏槿这样才是对的,可是却仍感觉丝丝的疼痛。

  “你且放心,这整条胡同都是祖母的人,不会有人说出去的。如今这天寒地冻的,你若是染了风寒,可是会坏了大事。”

  水湛淡淡地说道,他的眼神极为平静,只是这番诚恳的话,却让苏槿越发的不自在。

  不过她到底,还是未曾将大氅还给水湛。如同对方所言,此时她万不可有任何闪失。

  “既然如此,那小女子就多谢王爷了。”苏槿转过身拢紧大氅,一双眼眸若星河灿烂。

  黑色的玄狐毛将苏槿的脸庞拢住,黑色、白色、粉色,近乎于霸道的占满水湛所有的思绪。

  等到他回过神来,苏槿已然看不见踪影。

  “你这傻小子,人家都走远了,你还在这里杵着。”

  水湛身后响起太后的声音,他这才如梦方醒一般,转过头带着几分不好意思地看着祖母。

  老太后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有些喟叹:“你说你,明明是我养大的,怎么偏偏就是个实心眼儿,皇后和景帝没有一个像你这个脾气。”

  这番话,其中颇有两分恨铁不成钢。

  水湛也不回答,只是任由自家祖母训斥。

  这一副模样,让老太后又是心疼,又是无奈,伸手掐出水湛的脸颊狠狠地指责道:“但凡你这副样子出去,谁又能说你这个忠顺王,平素里不但飞扬跋扈,更是个残暴嗜血的脾气?”

  太后将此言说出瞬间,便又觉得自己说错了,当下离颇为心疼地责备自己:“真是的,老婆子老了,竟然说这种话。

  也不知道,你的这番心思日后能不能有个好下场,若是没有了可怎么办。”

  一直安安静静,听祖母唠叨的水湛,听到此言这才轻轻地说道:“不怎么办,只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而已。”

  似乎是突然想到苏槿,水湛的眉眼瞬间柔和起来。

  原本的乌云也在此时逸散,缕缕阳光洒下,温柔了青年人的眉眼。

  老太后此时忽然一阵心悸,她瞬间想到了一个词……慧极必伤,情深不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