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野马尘埃【完结】>第38章 居家服

  罗毓和阮氏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他以为罗毓会比他眼前看到的更严肃一些。虽然也许经常和罗邱淇说不轻不重的俏皮话,但既然是名门出身,前几年还接连遭遇丈夫出轨、儿子失踪,至少不会像当下这样无风无浪地和他说“早上好”。

  罗毓右手提着垒得高高的保鲜盒,阮氏竹伸手想帮她拿过来,被她稍微挡了一下。

  “不冷吗?”罗毓站在料理台边,把东西放下,背对着阮氏竹说,“早晨最好不要空腹喝冷水,会落下胃病的。”

  阮氏竹不知所措地攥紧玻璃杯,发现他从罗毓进门起就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也不知道说些什么缓解这种怪异的氛围,沉默了很久才说:“罗总还在睡觉。”

  不说还好,说了就更奇怪了,更何况阮氏竹现在穿着睡衣,头发乱糟糟地堆在脑后,明显是一副刚睡醒、说不定后面还要去补眠的样子。

  “我是罗总的助理。”阮氏竹只再次又补充,“昨晚回来太迟了,我就拜托罗总收留我一晚。”

  客卧的门关着,只要罗毓不特地打开门去检查,阮氏竹说的便成立。

  “我知道,你别紧张。”罗毓将保鲜盒放在流理台上依次排开,弯腰拍拍zuzu的脑袋,又朝客厅的阳台那边看了一眼。

  昨晚两个人回来的时候都困到无暇顾及拉窗帘,现在屋外敞亮的阳光照在地板上,预示今天一整天将会是个好天气。

  罗毓绕到厨房里面,摘下套在右手腕上的皮筋,将披散的头发绑了起来,若有所思地发了片刻呆,然后笑着对阮氏竹说:“麻烦你去把罗邱淇叫起来,太阳都晒屁股了,还睡觉。”

  阮氏竹动作极其不自然地走回了卧室,zuzu跟在他身后,爪子“啪嗒啪嗒”地敲击地板。进卧室后,罗邱淇还未醒来,手臂横在刚刚阮氏竹躺过的位置,zuzu发劲跳到床上,尾巴甩来甩去,扫在罗邱淇的脸上,用它湿漉漉的鼻子拱罗邱淇的手心,然而罗邱淇一醒过来,他就跳下床跑开了。

  卧室里光线昏暗,罗邱淇上半身没穿衣服,视线模糊了几秒,看见阮氏竹半跪在床沿边,把他拽过来压在了身上。

  阮氏竹身上有股好闻的味道,是和这间卧室主基调十分近似的香味,也是皂液、香波和衣物柔顺剂混合出来的独特气味。

  他曾经设想过,如果阮氏竹当初接受了他的机票,早早地来到他的身边,他们应该会有会有更多的相处的机会,而罗邱淇不必单单为今早这样普通的早晨感到珍贵。

  罗邱淇抚摸着阮氏竹的脊背,问他:“怎么醒这么早?”

  阮氏竹被他抱在怀里,拖鞋掉在地板上,心里总是惴惴不安,害怕罗毓过来撞见,撑开一点距离,小声告诉他:“罗董过来了。”

  罗邱淇抚摸的动作顿了顿,换成触碰阮氏竹的脸颊。他睡觉一贯不喜欢规规矩矩地躺在被窝里,手撂在被子外面,指尖很凉,刚碰到阮氏竹的侧脸便感觉到了不对劲。

  “发烧了?”

  罗邱淇把手搭在阮氏竹的额头上,又摸了摸他的脖子,确认阮氏竹的高体温不是出于罗毓的造访而感到不好意思,而是因为舟车劳顿,一冷一热两个地方交替穿梭,免疫力下降造成的。

  “是吗?”阮氏竹也抬起手背在额头上搭了一会儿,后知后觉地说,“好像是有点烫。”

  “我去拿体温计。”

  罗邱淇下床穿好衣服,找来体温计帮阮氏出测温,量出来刚好是需要吃退烧药的程度。

  退烧药在客厅电视柜上面的储物盒里,罗邱淇原本想拉着阮氏竹的手走出去,但阮氏竹无论说什么都不肯,头重脚轻地跟在他后面,终于感觉到病热开始在体内蒸腾。

  罗毓见他们出来,大声问罗邱淇:“舍得起床了?”

  罗邱淇蹲在地上翻储物盒,最上面的一瓶圆柱形的喷雾剂让阮氏竹多看了两眼,还没等他找到,罗毓就走了过来。

  “怎么了,在找什么东西?”

  “在找退烧药,”罗邱淇低着头说,“阮氏竹发烧了。”

  阮氏竹的名字典型到任何初次听说的人都会询问他是否是越南人,结合罗邱淇早五年的经历,阮氏竹总怕罗毓察觉出什么,紧张得不敢出声,只好屏息眼巴巴地看着罗毓靠近他、摸他的额头。

  罗邱淇成功找到一盒拆过了的退烧药,盒身上的日期显示该药物还剩三个月就过期了。罗毓收回手,重重地拍了下罗邱淇的肩膀:“我之前就叫你家里多备点药品,最好有个小药箱。你不听,非跟我狡辩俱乐部有医务室……人难受的时候是根本不想动的,这点道理都不懂。”

  “退烧药不能空腹吃的吧?”罗毓松松地挽住阮氏竹的手臂,扶他到餐桌边坐下,往阮氏竹刚刚喝过的杯子里倒了半杯温水,转头对罗邱淇说,“那我给阿竹煮清淡一点的粥,你们要是饿了,就先拿点心垫垫肚子。”

  阮氏竹其实觉得这次发烧不算格外难受,就是面对罗毓时容易手足无措、说话结巴。他把温水喝光了,借用盥洗室简单地洗漱好,头发反反复复地绑了又拆,看着镜子里的罗邱淇,自言自语一般地问:“头发是不是太长了?”

  罗邱淇没有附和他:“我觉得还好。”

  出来后早饭也差不多也完成了,罗邱淇和阮氏竹坐在餐桌的同一侧,罗毓早上来之前已经吃过了早饭,坐在对面半托着下巴看他俩吃饭,脸上的笑意很淡,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阮氏竹闲聊。

  “怎么样啊阿竹,合你口味吗?”

  阮氏竹吃饭很慢,发烧时味觉退化,几乎尝不出来什么味道,但还是放下汤匙,缓慢地告诉罗毓:“好吃。”

  罗毓笑了笑:“阿淇就从来不夸我做饭好吃,阿竹你不用恭维我,我知道肯定没有阿竹你的妈妈——”

  “妈。”罗邱淇忽然出声打断,“我明明夸过。”

  罗毓怪声怪气地模仿罗邱淇的腔调,又笃定地说:“那就是你说的少,难怪妈妈一点印象也没有。”

  阮氏竹喝完粥,拿叉子将煎蛋叠成四方四正的一小块放进嘴里吃了,然后继续剥药片的铝箔包装。

  药片压在舌根上,阮氏竹嘴里干,连续喝了三大口才吞下去,放下水杯时听见罗毓问:“你的生日,当天有什么计划吗?”

  罗邱淇的生日就在近期,阮氏竹不怎么奢望能在那一天完整地得到罗邱淇的陪伴,更何况他们已经出去提前玩过了,阮氏竹懂得见好就收。

  但是阮氏竹不得不承认,他非常想要一块罗邱淇的生日蛋糕。一块不行的话,一汤匙的奶油也是可以的。

  罗毓提到罗邱淇的生日,气氛却没有阮氏竹想的那样轻松愉快。

  罗邱淇说他没有计划,罗毓松了口气,视线不经意地在阮氏竹身上游离:“妈妈本来想单独给你庆祝,最近做蛋糕的方子也看了不少……但你爷爷和你舅舅最近在筹备一场慈善晚会。”

  “我应该没跟你讲过,你爷爷的身体有起色了不少,已经可以离开轮椅让人搀扶着走走了。他们想好事成双,给医院捐款的同时,借一借你生日的名义。”

  屋子里静得可怕,连zuzu都不吐舌头喘粗气了,阮氏竹出神地看着玻璃杯的花纹,和玻璃杯后被扭曲放大的桌椅花纹。

  片刻后他听见罗邱淇反问:“我有拒绝的余地吗?”

  “阿淇,妈妈……”

  “我知道了,”罗邱淇准确地答复她,“我会按时出场的。”

  按理讲阮氏竹吃完早饭又吃了药就该离开了,而不是掺和老板的家事,但罗邱淇一定要他留下来直至彻底退烧,他便坐在了沙发上,百无聊赖地观看电视随便某个频道正在播放的悬疑破案剧。

  罗邱淇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接过罗毓递来的请柬,拆开看了眼里面措辞华丽的内容,注意到请柬上方除了他的名字以外,还有一道横线。

  “是可以带女伴入场,”罗毓说,“你不想带……也无所谓。但是出于私密性考虑,女伴想要入场,必须要有另一位男伴的陪同。”

  罗毓临走前,回头告诉罗邱淇:“你和许澜一起去吧。”

  罗毓走后请柬被罗邱淇顺手放进了电视下面的储物盒里,轻飘飘地盖在一堆杂物上,倒显得浮雕烫金工艺黯然无光。

  罗邱淇挡在电视前面,阮氏竹左摇右晃看不清,闷闷地喊他:“罗邱淇!”

  罗邱淇坐回他的身边,上半身紧靠着阮氏竹,仿佛立志要成为阮氏竹专属的人形体温检测器。他无声地看了会儿电视,问阮氏竹:“你不高兴了?”

  “没有,”阮氏竹不着痕迹地往旁边让,目不斜视地说,“你挡住我看电视了。”

  罗邱淇找了个靠背垫在身后,按住阮氏竹的肩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今天没工作,我陪你看。”

  跟罗邱淇一起看破案剧非常没意思,因为他猜凶手一猜就中,阮氏竹有理有据地怀疑他事先看过这部片子,懒得看到结尾就换了部都市情感剧继续放,中途药效上来,枕着罗邱淇的腿睡了快有一个钟头。

  临近五点钟,罗邱淇起来去卧室换掉了居家服,zuzu察觉到他要出门,屁颠屁颠地跟在他后面,以为是罗邱淇要带它出去遛弯。

  罗邱淇直接忽略了它,弯腰单手捧住阮氏竹的脸,吻他的眼睛和嘴唇,说:“我出门一趟,晚上九点之前回来,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阮氏竹仰头和他接吻,磨磨蹭蹭地回答:“你挡住我看电视了。”

  电视的背景音乐华丽花哨的,时而低沉时而撕心裂肺,罗邱淇在走之前陪他多看了小半集主角与主角难舍难分的剧情,强势地替他再换了一部剧。

  “看点开心的,别乱想。”

  最终罗邱淇出门迟了一刻钟,在车里草草预定了一家许澜突发奇想想尝试的普通越南特色餐馆,许澜比他还早到了几分钟。

  餐馆的地理位置和卫生环境令人实在不敢恭维,许澜连抽了好几张湿纸巾出来擦桌子,不过她看起来心情很好,兴致勃勃地问罗邱淇:“跟我讲讲你在越南的经历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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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我的粤语很塑料啦,所以特地去找了个专业的翻译帮忙,希望能有改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