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长假过去, 手术被提上了日程。

  沈问行事雷厉风行却又面面俱到,以至于孟长安被推进手术室时还有些不切实际。

  男人的手宽大有力,他抬起孟长安的手亲了亲, 见青年面上难得流露楚紧张不由发笑,“是谁说不怕的?”

  孟长安抿了抿嘴不愿回答男人的取笑, 先前大大小小的手术他都经历过,可从来没有一次比现在更让他心生胆怯, 虽然沈问一再保证不会出差错。

  “病人孟长安在吗?”护士出现在门后, 抬手敲了敲门。

  沈问还想将孟长安扶起来, 就见孟长安手一撑, 穿着帆布鞋轻松落了地, 他身上穿的是医院统一发放的条纹蓝白病服,纯棉的布料非常柔软。

  新年过去,孟长安总算没有辜负沈问天天下厨的辛苦, 他被照顾得极好,黑发柔顺光泽,瘦削单薄的身子厚实了几分,少了病恹恹的气质, 整个人如同一块上好的暖玉。

  孟长安走了几步沈问就于后面跟上,这会年初,医院走廊上没什么人,空荡荡的,沈问仗着护士走在最前面,一路上都牵着孟长安的手。

  到了手术室门前,沈问紧紧抱了抱孟长安, 孟长安稍一侧头感受到男人炽热的呼吸声,孟长安明白了, 沈问也是会怕的。

  “我很快就出来。”男人拥抱得太紧,孟长安反过来安慰他。

  沈问注视着孟长安进入手术室,护士走在孟长安身边,看了看孟长安又看了看沈问,夸道:“你们兄弟感情真好。”

  换衣消毒检查吃药。

  躺在病床上,孟长安看着绕在病床边上走动的医护人员心中很是平静,他少见的紧张情绪早在察觉到这里有个人比他更紧张时消失殆尽。

  等待的时间里,孟长安甚至有心思在想沈问会不会一直在外面傻傻地坐着。

  医生手持针尖极粗的□□走近,孟长安闭了闭眼,等待针头刺破扎入注射拔出,因为是开放性手术,医生朝多个位置注射麻醉,除去那一瞬的疼痛外,孟长安感觉到身体逐渐麻木。

  不大的手术室中,孟长安很难感受到时间的流逝。他的身上蒙了层蓝色手术布,仅能透过隐约缝隙去看医生的操作,他看见医生换下的器械上有血,医生应该是用手术刀割开了他的皮肤。

  他的思绪漫无目的,观察面前这位很有名的专家,看得出他十分有经验,从一开始对孟长安就格外的耐心和蔼,仿佛他们不是医生与病人,更应该是可以聊天畅所欲言的朋友,接着孟长安想到沈问,想了没多久记起了自己写到一半的小说。

  小说中借鉴了胜利工厂创办的背景,起了个不算完整的大纲,写了个开头后来就由于生病加班等等事情耽搁。

  临近十一点,手术室依旧没有动静,沈问频频看向手腕上的表,过了十多分钟,口袋里的手机不断震动,沈问打开手机认出了那串熟悉的号码,毫不犹豫挂断之后那边接着继续打。

  沈问接通,“说。”

  林耿顿了顿,直觉告诉他沈问心情很不好,他心中起了猜测,“长安动手术了?”

  “嗯。”沈问看向手术室。

  “那我先不说了,等长安康复后我再打电话跟你详聊,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说。”

  恰这时手术室的门推开,沈问站起身挂断电话朝前面走去,越走越快。

  傍晚的天色还很白,可以清楚看见远处掩在云层中的一轮明月。

  孟长安是在此时醒来的,少了眼镜,眼前一片模糊,脑袋连同身体都僵僵,反应变得很迟钝很迟钝,他先是注意到有人在不远处,但隔着有点远加上近视,孟长安无法分辨。

  “沈问?”孟长安的声音很哑。

  眼前掠过到人影,下一秒孟长安的手被人握住,他抿了抿嘴,感受到手背上的温润,不自在地缩了缩手指,“眼镜。”

  沈问没有第一时间给孟长安戴上眼镜,他紧紧盯着青年,从好看的眼睛到浅色的唇瓣,沈问的视线里充满侵略性的意味。

  孟长安推了推他,面上有了恼意,即使看不真切他也能感受到沈问那好似吃人的目光。

  “专家说手术很成功,以后你可以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活着。”

  沈问说的很认真,孟长安听出他在专家二字上加重的语气,他笑了笑,如释重负的轻松,他侧身闭眼亲了亲沈问。

  从小家出发的路上、在医院等待的日子里,孟长安知道沈问很累,是那种时刻忧心沉重的疲倦,男人面上虽然不显,可那双眼睛却掩藏不了。

  “辛苦你了。”孟长安说完再次忍不住笑了,因为他感觉坐在病床前的沈问有着莫名的乖巧,就像一只高大威武的狼此刻如护食的狗狗,忠诚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