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挣扎不出声, 文远就这样顺着江禾的力道,回身向着江妈妈挥手告别。

  同时忍不住泛起了好奇,当年的小江禾到底是在动物园说了什么, 才会一提起, 就让这个沉稳的男人失了分寸。

  “说实话我本来还不怎么好奇,可看到你这样,反而提起了我的好奇心了啊, 江哥~”

  本意是随口的调侃, 可文远却清晰的看到, 在他喊完江哥这两个字以后,江禾那白皙的脖颈瞬间涨成了粉红色,就连背对着他露出来的耳廓都红的发亮。

  他不清楚自己是那个点触碰到了江禾的开关, 只觉得很神奇。

  忍不住探过头,想要观察他的脸是不是也涨成了粉红色。

  知道自己算是搞砸了, 江禾自暴自弃的用双手捂住脸庞,面对墙壁背对着文远, 口中因情绪激动而有些结巴的解释。

  “那个, 那个你先别看我, 我只是想到了以前的囧事,你先去车上,我一会儿就好。”

  真的相信了江禾的说辞, 文远是彻彻底底被勾引起了好奇心。忍不住猜想,这当年到底是干了什么事情,才会让江禾一想起来就一副羞愧欲死的表情?

  虽然实在是好奇的要命,但看着江禾现在恨不得就近钻进地洞的样子, 他还是很体贴的点了点头,说道:

  “那, 我先去车上等你啦。”

  离开前文远还偷偷回头看了眼,只见江禾单手扶额,另一只手快速的扇着风,试图给过热的脸颊降温。

  前往停车场的途中拿出手机,犹豫着要不要背着他打电话问问江妈妈,可又怕江禾知道后会生气。

  在体贴朋友与自己的好奇之间纠结着,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放弃,并衷心的希望,下一次见面,江妈妈还能记得给他讲讲当年的动物园事件。

  另一边,确定文远已经看不见自己,江禾整个人懊恼的蹲在了地上,他也不知道,自己竟然会对文远喊他江哥有这么大反应。

  那声缠绵悱恻的称呼,在那一瞬间差点没让他腿软到站立不稳,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觉得他很奇怪,幸好还能用小时候的糗事为借口,如果再有下次,他真的要不知道该怎糊弄过去。

  连续做了几次深呼吸后,江禾才勉强平复下自己的心情,摸摸略有余温的脸庞,忍不住心底暗骂自己,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怎么文远一个称呼就让他乱了阵脚。

  那天的事情,两个人再回去以后就全都默契的忽略掉了。

  之后江教授大概是从江妈妈那里听说了文远的邀请,特意打电话过来,声称如果不让他们两个自己出钱的话,就不和他们一起去度假。

  文远没办法,才改口说费用全是江禾出的,让他们二老放心就好。

  得到了文远的明确答复后,江教授这才算是松口,答应了一同前往。

  其实四个人全部心知肚明,江教授夫妻二人,完全是想多和儿子相处。所以在江妈妈私底下联系文远,想要请求他到时候和他们一家子一起行动的时候,他最开始是拒绝的。

  但奈何江妈妈情真意切,并且情况属实,仅凭江妈妈在中间周转,最后的结果很有可能是三口子再次爆发冲突。

  电话中,江妈妈也自省,她知道自己的脾气也算不上好,更是不会说些活跃气氛的话,看到那对聚在一起就不说话的父子,她就忍不住心底的怒火,说不了三句话就想数落他们。

  所以她希望,到时候文远能帮帮她,至少别让难得的假期变成战场。

  事实也证明了,有文远在场的时候,不光是江禾,江教授也会放松自然很多,同时文远也能圆滑的应付江教授时不时迸发出的老古板话语。

  江妈妈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文远也就不好再多加推辞,只能让江妈妈放心,说他会竭尽全力让他们度过一个美好的假期。

  挂断电话的江妈妈,并没有发现身后出现多时的江教授,还在为儿子争取到这样一个多相处的机会而高兴着,开心的哼着戏曲,计划着要带那些衣物。

  寒假期间的海岛无疑是旅游热门景点,从机场出发前往酒店,就能感受到马路两旁川流不息的人群。

  坐在大巴上,和江禾坐在一起的文远看了眼时间,轻声和他商量着。

  “到了酒店咱们就自由活动了,你有没有问过老师和师母他们,今天是先休息,还是去哪里逛逛?”

  江禾掏出手机,找出行程列表拿给文远看,“这是我和我妈前两天商量的行程,你看看怎么样?”

  文远看着江禾发过来的行程单,七天六晚的行程,被他安排的井井有条,而且精确到了什么时间去干什么,后面还详细列出了需要携带的东西,注意事项。

  “厉害了江哥,按照你的攻略,不光能玩的尽兴,还不劳累,以后有了你,咱们再出去玩,规划行程就全都交给你了。”

  没想到自己这微不足道的习惯也能被文远夸赞,江禾矜持的点了点头,“以后关于行程安排的事情,我帮你。”

  “那咱们等会儿先带老师和师母去你上面写的餐厅,然后下午就先在附近转转,赶了一上午的路,中午让他们好好休息休息。”

  虽然是工作室集体出游,但文远选择了开放式,每个人定了单日消费标准,办理完入住后就原地解散,自由活动了。

  招呼着酒店服务人员推着行李车,文远先安顿江教授夫妻二人,最开始他是想给他们三口定个套房的,可江妈妈却极力反对。

  说他们岁数大的人和年轻人作息时间不同,到时候谁也不方便,不如他们夫妻二人一间,他们年轻人一间。

  这样也能节省一些。

  房间就在隔壁的文远,看了看手中的房卡,又看了看尴尬的被轰出来的江禾。

  不是他不想收留这位遭到父母嫌弃的师兄,而是他的房间虽然大,可床只有一张,而且他还是个喜欢男性的人,虽然和江禾只是普通朋友,但总觉得实在是尴尬至极。

  江妈妈那辈人又节省惯了,觉得两个人挤挤就好了,没必要浪费钱财。

  站在一旁听着江妈妈安排的江禾,尴尬的几乎要晕厥过去,完全不敢去看文远的脸色,上前一步拉着还想试图劝解文远的江妈妈。

  没想到文远却突然说道: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两个和您换个房间好了,虽然是隔壁,但大小一样,但您那边是两个卧室,我这边只有一间。”

  拉扯的母子二人听了后同时停顿了一秒,没想到还能这样,江禾立刻点头附和,说马上就换。

  背着双手的江教授也恰巧走过来,听到后就进了文远原本的房间,点了点头说道:

  “这里也很好,那就委屈文远去和江禾住一间了,我和你师母岁数大了,睡觉轻,你们年轻人在一起方便。”

  自己的计划被破坏,背对着文远,江妈妈瞪了眼多嘴的江教授,然后怒其不争的看着不敢和她对视的江禾。

  特意配合江禾的意愿,觉得自己做的不错的江教授不明所以的看着对自己黑脸的妻子,不明白他又怎么了,他不是顺了他们母子的意吗。

  还找文远来中和他们父子关系,他又不是年轻时候的脾气,况且他早就想开了,放弃了让江禾走他路线的想法,只要孩子健健康康的在眼前就行了,所以哪有妻子说的那么糟糕,和儿子出门度个假而已,还能打起来不成,江禾也不是十五六的毛头小子了。

  现在江禾想换个房间而已,他不是很痛快的答应了吗,干嘛又一脸不痛快的表情。

  懒得搭理自己这个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妻子,江教授慢步走向阳台,坐在室外的摇椅上,欣赏起远处的碧海蓝天,不再去管里面的事情。

  从隔壁更换过来,江禾觉得实在没脸面对文远,低垂着头硬着头皮说道:

  “实在对不起,我妈这个人总是想一出是一出,等下我再去前台给你换一件客房。”

  对于住处文远并不十分在意,况且这个套房的卧室是独立的,所以房门一关也是一样的。

  “我发现你就是太客气了,我是睡哪都一样,况且师母也是给我省钱,咱们做晚辈的,长辈开心就好,你看看要睡那间房?”

  江禾做梦都没想到,有朝一日,不光能和文远成为同事,还能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一天。

  抿了一下嘴唇,以免笑意不受控制的表露出来,推着行李选了右边的卧室。

  住房的乌龙过去,四人更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坐上文远租来的车子,前往江禾预定的饭店。

  来到海岛必然是要品尝当地的特色-海鲜。

  相较于内陆,这边的要更加鲜美,没有过多复杂的做法,主打一个原汁原味。

  餐桌上文远给江妈妈讲起自己留学时候的趣事,逗得江妈妈全程笑个不停。

  怕再说错什么的江教授索性闭了麦,多说多错,那就少说多做。

  平时只拿书本笔杆的双手,此时娴熟的□□了虾壳,犹豫了下先放进了江禾的碗中,随后自然的放进江妈妈的碗中。

  作为活跃气氛的主力,文远将江教授的一切都看到,眼看江教授在剥第三只虾,特意端起碗,眼巴巴的望着对方。

  被这样看着,江教授剥虾的动作不自觉停了下来,不自然的咳了一声,但又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他这一辈子,怕他的人不少,敢这样暗示他,要他剥虾的却是头一遭。

  手中的虾剥好后,没好气的抬眼皮瞥了眼还看着自己的学生,摇了摇头就要将虾递过去。

  不成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一筷子抢走了眼瞅着就要进了文远碗中的虾。

  文远不敢置信的看着抢他吃食的江妈妈,江教授也措楞了一下,开口就说道:

  “你着什么急,怎么还和孩子抢吃的。”

  文远也委屈的撇着嘴打算说什么,这是个时候,旁边伸来一只白嫩的手,在他的碗中放入一只剥好的虾,打断了他原本的话。

  看了眼救场的江禾,文远马上换上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美滋滋的夹起虾肉,对着江妈妈说道:

  “您看,还是我江哥疼我~”

  “咳。”

  就算这些时日,文远时不常的就开玩笑的称呼自己为江哥,江禾还是不能很好的适应这个称呼,在他母亲打量的视线中,默默地别过头,继续剥起第二只。

  “不是师母小气,当年你老师追我的时候可是发过誓的,这辈子除了亲人以外,只会给我一个人剥虾,所以作为抵换,让小禾给你剥。”

  “你怎么还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

  父子二人被江妈妈的一句话说的全是面红耳赤,只不过前者是气急败坏,后者则是抵挡不住其中的潜台词,羞涩的不知如何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