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国子监内。

  季明达、周文砚、李舒三人坐在食堂二楼的包厢里,在他们的侧壁包厢是以云夷郡王世子为首的各个郡王世子。

  自从郡王世子来了后三人的处境就不算好。倒不是说那些世子们欺负了他们,只是他们仗着身份横惯了,现在碰到比他们身份更高,而且还得供着的人后,就仿佛长手长脚的人缩在一个小箱子里,怪憋屈的。

  “要是沈哥在就好了。他大姐是嵘王妃,完全不怂那些郡王世子。”李舒小声道,有些怕自己的话会被隔壁的那些世子们听去了。

  季明达道:“我看就算有沈哥在也不顶用,嵘王怎么能够和云夷王相比。云夷王可是皇上的同胞亲弟弟呢。”

  周文砚小声叹气:“那也比现在强。”

  季明达点头:“那倒是的。”

  “也不知道沈哥什么时候回来。”李舒问道,“承德那边明显不安全,皇上应该会立刻回京吧。”

  季明达摇头:“你没看皇上将太子与大皇子都召去了,哪里像是要回来的模样。”

  周文砚倾身,季明达与李舒都闻弦知雅意凑近,周文砚小声道:“我听说,郡王们也被皇上召回京了。”

  “真的假的?”季明达瞪大双眼,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大,他忙捂住嘴巴。

  “过几日你们就知道了。”

  李舒虽然读书不行,但家里不少长辈都在朝为官,政治敏感还是有的,他贼兮兮笑道:“就是不知道过几日他们是该哭该笑了。”

  季明达拍了一下李舒的后背,皱眉道:“我们还不是要紧着做人。不管怎样他们都是郡王世子。”

  周文砚点头:“明达说的对。”

  国子监学舍内,白和泽为了平静自己的心烦气躁,正在练大字,手上毛笔字没停,心中思考的事也不断。

  这几日云夷王世子不断向自己示好,白和泽仔细观察,除了他之外,国子监内学好不错或是有一技之长并在国子监内崭露头角的俊才都是云夷王世子接触的对象。

  一个优秀、身份又高贵的人刚到一个新的地方,确实会更主动寻找优秀的人。

  不过……

  白和泽手中动作停顿,一张纸已经写满了。

  云夷王世子待人不像是在交朋友,而更像是在找班底找谋士。

  白和泽又摊开一张纸,这件事情不能再深想下去。

  他开始思索该如何委婉的再次拒绝云夷王世子,而且自己多次婉拒已经很显眼了,再这般下去很容易让人产生过多的联想。

  他还想考中明年的状元,就不能让他好好的学习?白和泽的眸光中闪过一缕厉色,又被他瞬间收回去。

  “和泽兄,和泽兄,在不在?”房门外是一个不算熟悉的同窗声音。

  白和泽放下笔,带着疑惑打开门:“怎么了?”

  “文武兄遇到了熊,被打伤了,我来给他收拾东西。”

  白和泽稍稍让开:“文武兄的东西都放在左侧,因为刚搬来,很多东西还没放入房间内。”

  学子越过白和泽进入房间:“多谢了。”

  白和泽盯着这位同窗的动作,发现他看起来在收拾东西,更像是在不动声色的寻找什么,原本整齐的东西,被他翻找的更为凌乱。

  当他的视线隐晦扫向白和泽时,白和泽的视线就会移开,忧心忡忡、六神无主的模样。

  “熊,怎么会进入国子监内?文武究竟是怎么会遇上熊?他现在的伤势如何?哪里受了伤?”白和泽一口气问了很多的问题。

  “并不是在国子监内遇上的熊,听说是在城郊遇上的。”

  白和泽双手紧握,点头喃喃:“是了,文武兄昨日便请假说要去探亲。”

  “那他的伤势呢?”

  同窗低头回答:“我来的急,所以具体的我也不甚清楚,和泽兄不如去寻祭酒。”

  “嗯。”白和泽点头,他看向同窗然后道,“我去向司业请假,和你一同将文武兄的东西送回去。”

  同窗明显愣了一下,当然僵硬点头应下来。

  等同窗将东西收拾好,白和泽和他一起将东西递给了周府来的小厮后白和泽便向陈司业告假。

  季明达三人晃悠悠从学堂回学舍,正好看见一脸焦急的白和泽。

  季明达问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他脸色怎么这么差?”

  李舒笑道:“白和泽遇上了坏事,对我们来说岂不是个好消息。”

  季明达也笑起来,不过嘴上却道:“李舒你可不能这样,要有同窗友谊。”

  李舒连连点头。

  等回到学舍后,周文砚才一脸难看找到季明达和李舒道:“周文武在城郊遇上熊了,受了重伤。”

  “熊?!”李舒瞪大眼睛。

  他与季明达知道周文武与周文砚是一个家族的人,就算平时有些小摩擦,但真正遇上事时还是连着筋的。

  “会不会是针对你们周家的?”季明达也难得严肃起来。

  周文砚摇头:“还不清楚。家里让我这几日在国子监里乖一些。”

  “与别的地方比起来国子监确实安全不少。就算真的有人在针对你们家,你在国子监待着他们也耐你不了。”李舒道。

  下午,白和泽从国子监出发来到周府。

  周家因为老太太身体硬朗,所以一直没有分家,至今分属两支的周文砚与周文武还住在同一府上。

  周文武的父亲接了白和泽入院,脸上疲惫担忧不做掩饰。

  “文武那孩子中途醒过来一次,大夫说生命已经无忧,只是伤了右手……”

  周父的话未说完,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失望。

  伤了右手,只怕是对写字有碍,那就等同科举之路彻底断了。

  白和泽抿嘴:“晚辈可以看一看他吗?”

  “看看也好,请你能够好好劝劝他,这孩子脾气倔,我怕他会想不开。”没等周大人开口,迎上来的周夫人便主做应下来。

  白和泽转头看向周大人,周大人最终点头。

  白和泽推开房间门,房间昏暗,门窗都紧闭着,鲜少有光线透进来。

  白和泽一步步走到床边,床上周文武双眼紧闭,眼皮下的眼珠乱转着,面皮紧绷。

  白和泽扫了一眼轻声道:“你睡着了,我便这般说吧”

  “还记得我与沈乐成第一次遇上你的晚上吗?”没等人回答,白和泽接着道,“如果没猜错,症结在那晚。即便你什么都没做,但背后的人已经将你圈出来了。”

  “我听你父亲说,你伤了右手。所以,去军中吧。我记得沈乐成说,你其实更适合去习武,说不定你能闯出一片天地呢。”

  “最后你的母亲很担心你。”

  周文武紧闭的双眼有泪从眼角缓缓流出。

  白和泽等着周文武将消息消化完,便开始将他在国子监遇上那位陌生同窗的事情说出。

  一直带了小半个时辰,白和泽才离开周府。

  半个月后,呆在小院中已经发霉的沈乐成已经胖了好几斤,每日都被沈安成抓着锻炼。

  刺客背后的势力还未明了,皇上也没有动静,没说伤得怎样,也没下回京的命令。

  “二公子有您的信。”

  现在能送到他们手中的信都是经过大皇子仔细过了一遍,确定都是无关紧要的消息才会送来。

  沈乐成躺在塌上摇晃扇子:“谁寄的?”

  “是白家的少爷。”

  “白和泽?”

  小厮连连点头。

  正在自己跟自己对弈的沈安成惊愕抬头:“白和泽竟然会同你寄信。”

  沈乐成得意的笑:“怎么,觉得他就不该同我寄信?”

  沈安成摇头,笃定道:“他定是有事情想要拜托你的。”

  沈乐成拆开信,信中内容很简单,只是说了周文武上了右手,想走他这边的路子从军。

  看完后沈乐成的脸瞬间拉下来:“大哥你还真没猜错,他确实是来求我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