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出去。”走到门口,沈乐成突然停下了脚步。

  白和泽茫然瞬间后明白过来,拿着书朝外走:“我会等屋内的灯都熄后再回来。”

  沈乐成在太阳彻底下落后才悄悄出门,手上拎着抄书的工具以及一支蜡烛和一个灯罩。

  沈乐成首先去国子监的藏书楼,楼外的院子门口落了锁,沈乐成在外看了看,最终没去做翻墙的举动。

  接着他去了学舍,门上依旧拴着一把复杂精巧的黄铜小锁,在院外时不时还有提灯巡逻的人路过。

  这里也不是抄书的好地方。沈乐成靠墙躲过巡逻的看守,心中想道。

  沈乐成仿佛夜晚里的游魂,在国子监中四处溜达,最后他取了廊下的两个灯笼,挂到靠近湖边的一个四面皆空的小亭中,好歹是创造出一个抄书的空间,就是蚊虫颇多,挺烦的。

  “白和泽说,无影灯就是这样的原理了。”沈乐成轻巧跃起将灯笼挂到凉亭的四周。

  做完这些,他又将自己带出来的蜡烛点燃,翻开国子监规,用湖边捡到的石头当镇纸压住宣纸。抄书这事,沈乐成并不陌生,九年义务教育语文课上每一次的默写全文都是一次变相的抄书,只是一个是默,一个抄。

  不过用毛笔写繁体字?沈乐成摸摸自己的鼻尖,难度有点高啊。

  第二日一早,白和泽睁开眼,看见推门而入的人,他惊呼:“你昨儿在外面呆了一整晚?”

  见门口的人站在原地不说话,白和泽接着说:“趴那儿睡着了?”

  他昨晚见人都熄灯睡后拎灯寻到了沈乐成抄书的小亭,陪着沈乐成直到他实在熬不住便先回了,临走前叫沈乐成一起,沈乐成怎么说来着?他说:“等我这份抄完了就回。”

  “嗯。”门口的人闷声应了句,稍稍停顿一下,他声音虚中带着强硬道,“你在夫子那儿给我请个假。”

  “你怎么了?”白和泽这才觉得沈乐成一直背对自己,这个举动十分奇怪。

  “没什么!你就说帮不帮?”

  “不帮的话,我让别人帮我请也行了。”

  白和泽连连点头:“帮,帮,你得告诉我你怎么了?我很担心。”

  “没什么大事。”沈乐成依旧背对着白和泽慢慢磨到自己的床边。

  白和泽盯着沈乐成的背影:“你转过身来。”

  沈乐成的身体瞬间僵硬。

  “夜里看不清路,摔了?”白和泽试探这背后的原因。

  “我会是走路都摔跤的蠢人吗?”沈乐成语带不屑。

  “墨汁涂到脸上了?”白和泽再次求证。

  “可能吗?”沈乐成不屑瘪嘴。

  “帮我请假就好了,哪里这么多的废话!”

  已经悄悄来到沈乐成身边的白和泽猛地将人掰过来,掰一次,竟然没掰动,他身体比思想反应的更快,直接朝沈乐成的脸看过去。

  沈乐成那张白皙俊俏表情铁青的脸上好几个红色小包宛如一张丘陵地形图。

  沈乐成打掉白和泽的手,脸转过去:“看什么看,谁还没被蚊子咬过?”

  白和泽疼得低声嘶了一声,低头看自己的手,上面已经出现一道红痕:“你这力气也太大了吧。”

  他起身朝自己的柜子走去,一边走一边说:“你等等,我这儿有药,我试过了,还不错。”

  “我都没怎用力。”沈乐成对白和泽前一句话更感兴趣,“难道因为你现在是个病秧子的人设?”

  “我身体健康,别乱给我添些奇奇怪怪的名头。”白和泽将一盒青绿色药膏递过去。

  沈乐成闻了闻:“还挺香的,有点绿药膏的那味儿了。”

  “这就是绿药膏,不过药效要好很多。”白和泽看着沈乐成充满喜感的“麻子脸”,“需要我帮你吗?”

  “不需要。”沈乐成再次背过身去。

  白和泽同时拿起昨日放在床头的校服,一边换衣服一边思索,他道:“可能是你习武了,所以力气才会比普通人大很多。”

  “嗯……你有镜子吗?”

  房间瞬间陷入安静中。

  白和泽起身:“我去打盆水来。咳咳,我正好也要净面。”

  有学霸作保,夫子也不疑有他,直接给批了假,中午的饭菜是他那几个还有良心的好友送到宿舍的。

  睡了整整上午的沈乐成在下午精神不错,他对着铜盆内清澈的水面瞧自己的脸,蚊子咬过留下的红肿已经消退不少,看着药效,估计明儿就能全部消了。

  他就着盆里的水净手,接着他的抄书大业。

  “簌簌”是风吹拂过叶片的声音。

  沈乐成停笔,屏住呼吸,闭目聆听这段与自然微风吹拂叶片所不同的声音。

  接着他听到了软底鞋轻踩在树枝上借力的轻微声响,人在树间穿梭带起的风吹拂叶片的声音。

  沈乐成把墨汁倒在窗柩内侧,人从窗口翻出,使内劲儿将房间窗户轻轻合上,藏到附近的一棵树枝内。四分之一炷香的时间,一道黑色人影从他右侧的第三棵树中穿出,直接越过了他在国子监的房间,正好从屋顶上越过,飞跃到对面的树上。

  等到看不见人后,沈乐成又在原地等待良久才从树后走出。

  他的表情堪称一言难尽。

  谁能想到来上个学竟然还能遇上这么刺激的事情?

  沈乐成想到大家都知道他今天请假的事情,表情宛如吃了苦瓜。

  溜了,溜了。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沈乐成拎着纸笔,以及一盒绿药膏再次来到了凉亭中。

  他算着时间收拾东西,又借湖面清澈的水面端详自己的俊脸,确认蚊子包都消下去了,才赶在吃晚餐前回到宿舍,一群人都聚在一起,好不热闹。

  “怎么了?”沈乐成拉住一个学生问道。

  那学生道:“猫捕快进了和泽兄的舍房。”

  “它竟然进我舍房了!”沈乐成满脸震惊。

  早早便看见沈乐成的季明达三人从人群的里圈出来,一脸笑嘻嘻的揽住沈乐成的脖子:“沈哥,是不是你做的?”

  “我做了什么?”沈乐成满脸狐疑。

  “白和泽的东西都被染上了黑墨,我听说坏了好几个衣裳,就连床单上都是墨点。”

  “这又和我有什么关系?”沈乐成死不承认。

  “猫捕快不是你放进去的?”李舒反问。

  “我放猫……”沈乐成猛然惊醒,“完了,我关窗了!”

  “我的床单啊!”

  季明达三人瞧着沈乐成背影,季明达问道:“真不是沈哥做的?”

  李舒与周文砚都是摇头。

  “不过,窗户是沈哥忘关的,砚台是沈哥忘洗的。”

  白和泽看着凌乱的房间,地面、自己的床单上猫爪印与凌乱的墨点并存,放在桌面上的书皮也印上了四五个猫爪印,尾端已经参差不齐的毛笔散落在地上,他的干净的素衣有的散在床上,有的散在柜子上,地面的那团衣服内,一只狸花猫正在其中“捉迷藏”。

  白和泽,气抖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