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渊落下白子,身后站着式神,手握剑柄,而窗外,水中恶鬼潜行,岸上异兽行走,摇摇头,“为了请我来,你还真是不择手段啊?”

  “邀请你,我自然喜欢隆重些。”柳乐至独自喝着酒,将天渊的杯子满上,然后随意的棋局上落下一子,“你不也是想见我。”

  天渊一言不发,似乎沉迷与棋局,完全没听到眼前人说话。

  贪狼斜倚在柳乐至身后,手上的火焰明明灭灭,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柳乐至挑眉看天渊有意无意扫向贪狼的视线,“怎么,想叙旧?”

  “不,我难得见他这么乖,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

  柳乐至意味深长的哼了一声,落下最后一个黑子,“平局呢,再来一局如何?”

  天渊伸了个懒腰,摇头拒绝。柳乐至也不多说,手一挥,棋盘便消散如烟。

  “我让下人做些菜,你要尝尝吗?”

  “吃不惯,不用了。”天渊拖着腮,拨弄着桌上的盆栽,忽然看到墙上挂着的画,起身来到画前,“嗯,画的不错,这是我吗?”

  “自然,这屋子里挂的每一幅都是你,一颦一笑,永远那么让人沉迷。”

  天渊斜了眼一脸痴迷的柳乐至,禁不住打了个寒颤,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是吗?”自讨没趣早了个话题,天渊转身想要离开,柳乐至的动作却快他一步,将他整个人禁锢再怀中,爱怜的抚摸着天渊的眼角。

  “你的眼睛真的很漂亮,让人想把它挖出来。”

  “为什么,因为看着它等于看见了以前的自己?”

  柳乐至怒极反笑,手上力度重了几分,“你在试图激怒我吗?”

  “我不过实话实说。”天渊躲开柳乐至的手,眼睛死死的定住他,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挑衅。

  嘴角的弧度越来越明显,柳乐至的眼中却毫无笑意,是啊,可不就像以前那个傻逼的自己。

  应人类的愿望而生的神,只为实现人类的愿望,编出适合他们的法,可是最后呢,被人类遗忘,被舍弃,被背叛,笑死人了,那么脆弱不堪的东西,竟然背叛他……

  柳乐至的眼前出现挥舞着三叉戟的女孩,身穿盔甲,长发束起,笑眼盈盈的说道:“你若是神明的话,就实现我一个愿望吧。”

  “你说。”

  “我要保护我的国家,你帮我平定叛乱如何?”

  “……好”

  柳乐至跟着女孩四处征战,时常听着女孩说着一些趣事,尽心尽力的实现着她的愿望,因为她是唯一一个可以看见他的人类,并且敢于上前与他搭话,千百年的孤寂,太难熬了,一旦接触到鲜活的活力,就再也回不去了。

  叛军最终死的死,降的降,柳乐至再次回到了他的金身里,等待着女孩再次来许愿。

  只有愿望能让他离开大殿,可是日复一日,那个人还是没有来,庙宇里的香火开始断了,四海升平,人们再也不需要像神明许愿……

  灰尘开始堆积,五年后,柳乐至终于又等来了那个女孩,他想和她聊天,想问问她是不是又有什么愿望需要他去实现。

  可是,等来的,只有人们举着农具,将庙宇推倒,将金身砸烂,而那个女孩就站在远处,对他视而不见。

  她贵为一代女皇,想要在这里建一个供奉她的庙宇,而她的眼睛早已被权利遮蔽,变得浑浊,再也不见初时的盈盈笑意。

  “是啊,若不是你,我或许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柳乐至收回手,嘲讽的笑着,当他流离失所,心如死灰时,撞上了天渊,住在了那里,继那个女孩之后,第二个看见他的人,虽然不怎么说话,但是闲时总会陪着他下一盘棋,孤独的神又找到了寄托,只是,他依旧背叛了他。

  天渊抿唇,遭受过背叛的柳乐至,多疑、善妒,连小小的精灵都容不下,实在受不了的他,逃到了人界,意外捡回了贪狼,那一次回去,他故意装作看不见他,想要让他收敛几分,却不想,那一次的擦肩而过,成了永别。

  所以,这到底算他妈什么事!天渊暴躁的拿出手绢,擦拭着脸颊,最后干脆一挥手,毁了整个屋子。

  白泽和贪狼身下的禁制,早在柳乐至第一次夺舍时就留下了,禁制容易衍生心魔,白泽察觉到了,他从一开始,警惕的就是柳乐至,他希望自己能够察觉到贪狼的异样,却因禁制无法言明。

  贪狼看着暴走的天渊,抬手按住了他的肩膀,“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没什么,我烦着呢,滚边点去。”天渊疲倦的坐回塌上,丝毫不知,陆离早已解了禁制,正和顾钧辞卿卿我我呢。

  贪狼皱眉,走出去找长廊上的柳乐至,柳乐至听完他的话,无所谓道:“他要是乐意砸就让他砸,砸完了给他换间屋子,累了他自己就会消停。”

  而回应柳乐至的,是天上的电闪雷鸣,一时间,整排屋子,毁于一旦。

  “天渊很烦躁呢。”顾钧辞看着天边的电闪雷鸣,搂着陆离,“听说这里有个温泉,我们明天去试试怎么样?”

  陆离看了眼幸灾乐祸的顾钧辞,抬手捏住他的脸,用力的往两边掰扯,忍俊不禁的看着扭曲的俊脸,顾钧辞全程宠溺的任陆离为所欲为,等陆离反应过来已经为时过晚。

  顾钧辞将人压在身下,一手束缚陆离的双手,“玩的很开心?”

  “……还好。”

  “那我要收费了。”说着,靠近陆离,两人鼻尖碰着鼻尖,视线相对,呼吸交缠,陆离紧张的闭上眼睛,顾钧辞玩味的看着,许久后落下了一个爱怜的吻,翻身将人抱入怀里,“第一次,给你个优惠。”

  “那第二次呢?”

  “双倍收费。”

  “奸商!”

  顾钧辞哈哈大笑,被陆离踹了一脚,笑的更加放肆,柳乐至是谁,哪有眼前人半分重要,只是不知道,天渊要多久才能发现,那个家伙的血,就能解开禁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