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并没有长时间待在睚眦身边,而是出去十天半个月后又溜达回来,手上总是拿着些许东西,有时是草扎的蜻蜓,有时是好吃的,更夸张的是,抱着一个小娃娃回来。
睚眦没有犹豫,连人带东西一起扔出去,久而久之,二人好像都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白泽带来的东西要是合睚眦的心意,睚眦就会变成人形,与他喝酒聊天。
“睚眦,快出来,有惊喜哦。”
洞中的巨兽睁开眼睛,慢悠悠的起身,走到门口,却见本荒芜的土地出现一颗颗树,花开正盛,而白泽正站在其中,脸上糊着泥土,笑颜如花。
“你又想干嘛?”睚眦将飘到脑袋上的花瓣甩开,不能理解白泽为何如此喜欢凡人之物。
白泽嘿嘿笑着,“我想把四海八荒的花树都种在这里,你这里光秃秃的,一点不好看。”说着,飞身来到睚眦身边。
“放心吧,这都是结果的树,到时候我们就有水果吃了。”
“贪图口腹之欲,无聊。”
白泽撇嘴,并不把睚眦的话放在心上,打了个响指,天上乌云密布,下起了大雨,树林中形成溪流,落到满步尸骨的巨坑中,水逐渐满起来,遮盖住尸骨,本来的荒芜之地,变得赏心悦目。
“怎么样,怎么样,我特意把青龙抓过来布雨,要是枯竭你可以把他再抓回来。”
云间布雨的青龙背脊一凉,我招谁惹谁了,莫名其妙被抓过来布雨,还被威胁,要恰到好处,不然就剥皮抽筋,他好歹是个神兽,丢死兽了。
睚眦眯着眼看着花树林,懒洋洋的淋着雨,对于白泽的胡闹并不打算阻止,因为他阻止也没用。
白泽靠在睚眦的腰处,整个人呈现出大字型,眯起眼淋雨,张口问道:“喜欢这个惊喜吗,我这半年都快跑断腿了。”
“聒噪。”
“唉,喜不喜欢嘛,你好歹夸我一下啊~”
睚眦看了眼深潭,再看白泽偷偷放出的蝴蝶,嗯了一声就又闭眼假寐。
“唉,到底是行不行啊~”白泽翻身趴在睚眦的背上,开始耍起赖来,“行还是不行嘛~”
睚眦抖了抖身子,将背上的人甩下来,扒拉到爪子底下压住,嗯了一声。
白泽笑了,弯起的眼睛,亮亮的,睚眦不禁有些失神,抬爪顺便把那双眼睛盖住,不自在的偏头。
白泽也不挣扎,往里蹭了蹭,找个温暖的地方就开始打瞌睡,他这半年为了找树,都没怎么好好休息呢。
青龙布好了雨,犹豫了半响,从雨层中探出头,恭敬道:“大人,雨布好了,你看……”
睚眦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青龙立马跑了,生怕某个混世魔王又把自己叫住。
白泽睡了一醒算是满血复活了,又开始到处乱跑,招猫逗狗,顺便带着树苗或是种子之类的回来,然后把洞中睡觉的睚眦闹起来。
陆离看着被闹的有些不耐烦的睚眦,他看的出来,睚眦只是表面上的不耐烦,实则白泽一踏入他的领地,他就知道了,要是不想他进来,有的是办法。
白泽当然也知道,当即得寸进尺,甚至开始折腾起睚眦的洞穴,将金银珠宝堆到一边,在光秃秃的石床上铺上兽毛,放上枕头,有时去树林采几朵野花,有时又做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给睚眦吃。
睚眦看着眼前的不明物体,忽然觉得自己留个这么聒噪的人在身边是对是错,可看到他在收拾行李,又不禁问道:“这次去哪?”
“嗯,不知道,一路向南吧,怎么,你也想去了吗?”
“……”
白泽将最后一件东西放入收纳戒,坐到睚眦的面前,“你看,我每次回来都给你带礼物,你是不是应该礼尚往来一下。”
睚眦撇了白泽一眼,抬爪扯下一片鳞片,扔给白泽,“随身带着。”
“咦,挺好看的嘛。”白泽眯着眼笑,将黑色的鳞片妥帖的放到胸前,宝贝的拍了拍,“那你等我回来呀,我给你带京城的烤鸭。”
睚眦哼了一声,并不理会白泽,不过是一个鳞片,至于高兴成这样吗?
陆离看着手中出现的黑色鳞片,仔细看了下,嘟囔了声,“逆鳞啊。”
顾钧辞脖子一缩,连忙讨好道:“媳妇你要是喜欢,回去我给你。”
“不必了,但是,你原形挺好看的。”
顾钧辞笑了,揽过自家媳妇的腰,咬耳朵道:“回去给媳妇儿你摸个够。”
陆离抬手给了顾钧辞一巴掌,拍掉了在自己腰上吃豆腐的手,耳根微红。
睚眦依旧在原处躺着,耳朵听着远处的声音,花树上结了果实,精灵扇着小翅膀将果实搬运到他面前,一摞又一摞。
果实透着淡淡的香味,睚眦在上加持了魂力,依旧懒洋洋的,眼睛却时不时的看向路边,希望看到那个身影。
春去秋来,冬去春来,陆离看着难得变回人形的睚眦,抬手转身,画面从鸟语花香变成了洪水泛滥。
一身白衣的白泽站在洪水前,醒目无比,洪水如猛兽般张口将村庄与慌乱的人群吞没,咆哮着冲向白泽,人们惨叫逃窜着,唯有白泽走向洪水。
运起周身魂力,白泽用力挥动重剑,顷刻间,本来汹涌而来的洪水被冰封,抬眼望去,万物静止,唯余寒冰万里。
将口中的鲜血吐出,白泽看着地上呆坐的孩子,弯腰将人抱起,提力往高处略去。
寒冰开始出现点点裂痕,越来越大,直到被汹涌的洪水再次吞没。
人们逃上高山,看着被洪水吞没的家园,不仅放声大哭,白泽看了眼怀里的孩子,衣着得体,非富即贵,虽然不住的颤抖着,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却并没有哭出去。
“大哥哥,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可以走。”
白泽把人放到地上,将她凌乱的碎发别到耳后,“走去哪,保护你的人已经葬身鱼腹了。”
“没关系,我可以自己保护自己,我是秦国的公主,我要保护我的子民。”女孩捡起一旁的树枝,摸索着往前走,她不能哭,她要坚强。
“你眼睛都看不见,怎么保护自己和你的子民?”
女孩摸索着,亮出紧握的金牌,“这是父皇给我的,只要下山了,我就能保护他们。”
难怪就算是洪水来袭也要折回去找,原来如此,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