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在这里!!

  穿越?这种比中一个亿彩票还离谱的事情,居然能发生在他邵叶头上?

  邵叶暗自想着,自己还没中过一个亿呢,要是能回去,一定要先去彩票店买张彩票。

  中不中奖他且不知道,反正依照他目前所见,穿越,他铁定是穿越了,而且还穿越到一个连他都不知道是什么年代,貌似是游牧民族聚居的地方。

  他被身后的短衣大汉按着,直挺挺跪到少年的面前去,倒不是他不想反抗,而是这体型差实在是太大了,他实在没有办法反抗。

  毕竟邵叶在身后大汉的眼中,就好似一只眉清目秀的小野猫,抓是得抓起来的,杀伤力么……任谁也不会觉得他有什么杀伤力。

  “嗯。”邵叶只听得那少年就这么淡淡地应了一声,握着金属器具的手缓缓敲打着岩石壁,不知在想什么,邵叶被两个大汉按得难受,动了动身子,结果他还没动舒坦,就被大汉又一把按回去了。

  “扑”得一声。

  许是身后的动静惊扰了少年,许久未转身的少年终于停下了自己脑袋里的思考,转过来面对着二位大汉,大汉的神情很是恭敬,他只看见那少年轻轻挥了挥手,身侧的二人就把他给放开了。

  接着,少年走到他面前,与跪坐在地上的邵叶面对面着。他一只手从邵叶的脸侧撩过去,端着他的脸好似在仔细打量,随后,又抛出来问题:

  “你是谁?为什么在我们瑶氐的地盘。”

  闻言,邵叶飞速转动大脑,从那些繁琐的对照音中反复排列组合,找出最后,最能成句子的话来。中间的那两个字太难找对照了,他反复想了好久,才终于找出了貌似是正确的翻译。

  不过,瑶氐,这个名字似乎有些熟悉,他想了想,才发现那是很久很久很久之前,还是在首都研究中心的时候,他为来西北做准备,找出了许多关于西北的史料典籍,其中有一本很野很野,几乎没什么参考价值的野史上,有提到过这个民族。

  零零碎碎的,他想起来一句话。

  瑶氐族,湮灭于霾。

  霾,是古代的说法,放到现在来说,其实就是沙尘暴。就像,就像他刚才遇到的,不过能把整个瑶氐族都湮灭的沙尘暴,那想必是很恐怖的。

  他抬头望着少年,神情有些复杂,如果说真是这样的话……那……

  他到嘴边的话忽地咽下去了。与那少年对视的同时,他张了张嘴,尝试着,用自己已知的语言开口说着,只希望对方是能听懂的:

  “我是…迷路了,不小心到这里来的。”他生涩地开着口,说出来的话自己都听不出是什么。但是对面的少年好像是听明白了,邵叶恍惚间仿佛看见他笑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望着邵叶若有所思。

  接着,只见那少年招呼旁边的两个大汉,对他们说了些什么,语速太快了,对这个语言体系不熟悉的邵叶脑子没法转那么快,只见那两个大汉向少年行了个礼,随后,又跑过来提自己了。

  说是用提真是毫不为过,在这群……邵叶眼瞅着,至少人均一米八五的几人中,自己可怜的身高好像可以被直接无视的感觉,皮白肉嫩,细胳膊细腿的,也与那些小麦色的粗壮手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现在邵叶只恨自己没早两天来西北,这样风吹日晒,也不至于实力如此悬殊。

  他就被这么揽着,向一个地方走去,还没走两步路,身侧的大汉忽得又回过头去,好像是要叫那少年:

  “木野安吉,天晚了。”邵叶不由得抬头望天,这时候的天空像被清洗过一样,蓝的透亮,有微黄的日光从偏西的地方照过来,西北的天暗得晚,现在的时间,想必也是不早的了。

  “知道了,你们先回去吧。”少年是这么说的,另一位大汉看他没有回去的意思,又劝了一句:

  “安吉,搬迁的事情可以慢慢来,今天天色晚了,还是……”大汉说着,却忽得噤了声,望过去,只见那少年正用凌厉的目光看着那大汉,那神情,任谁看了都要一哆嗦。

  “是,安吉。”大汉瞬间蔫了,一句话也不再说,眼神招呼着另一位,带着邵叶转身走了。

  瑶氐的本营在方才的岩石群不远的地方,一片一眼望不到边际原野。天色昏暗,草原上亮起点点火把,与空中的星星遥相呼应了。

  前头是典型的牧民居所,中心一顶大帐篷,周边围着小帐篷。动物的皮毛盖在顶上做房顶。从前邵叶在书上见过的,这回却是亲眼所见了。作为历史研究人员,他热衷于任何一个时代的历史,当亲眼所见之后,则更为狂热。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些建筑,心中燃起浓厚的兴趣来。

  虽然到现在,他还没搞清楚自己处于什么时代。

  然而他还没看完,就被两侧的大汉带走了。

  大汉把邵叶带去了一处房屋里,说是房屋,其实就是个盖了皮毛顶的鼓包,夜晚的西北大地寒风刺骨,同上午形成鲜明对比。邵叶不禁打了个哆嗦,他还穿着来时的T恤,此时的双臂,摸上去冰凉。

  大汉们似乎一直在按着少年的意思做事,一路上没有说话,也没让邵叶做什么,到了目的地把他送进屋里,就用绳子把他的双手捆起来了。

  邵叶像只待宰的羔羊,任凭他们摆弄着自己。他的脑子里还在想着方才外面那些住所,那个样式,会是什么时期的呢,他脑袋里搜刮了一遍自己掌握的知识,发现都是与之相似,而未有完全一致的。

  这个时候,从屋子外面传来飘香阵阵。邵叶闻出来这是肉香,草原上的牧民总是以肉为食,多为牛羊肉。他刚从首都到西北来的时候还大不习惯,甚至有些水土不服,吃东西吃不下去。后来待久了习惯了,却也爱上了西北的烩肉。

  想着,他的肚子不争气地叫起来。两个大汉把他捆在这椅子边就离开了,算算时间,已经过去了不少。邵叶挨着饿坐着,似乎是有些过于疲惫,他竟开始打瞌睡了。

  他是被自己肚子的叫声惊醒的。邵叶睁开眼睛的时候,视线由模糊变得清晰起来,眼前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人,邵叶定睛去看,是白天碰见的那位少年。

  “饿了吗,吃点东西吧。”少年的表情没有方才看大汉时那般凌厉了,也没有白天刚碰到时那种陌生的警惕。这时候的少年将一只碗口很大的木碗送到他面前,那里面装着块白花花的,带着骨头的肉,闻味道……好像是羊肉。

  邵叶动了动,却发现自己的手被捆住了动不了。他眼巴巴地望着碗里的那块肉,少年立即神会了,他看了眼邵叶被捆在背后的手,似乎是思索了一番,随后自己抓起那碗里的肉,送到他嘴边去,这时候邵叶饿得发蒙,没顾上去想对面之人的目的是什么,张嘴就咬去了。

  “呕——”结果才吃了这一口,邵叶就忍不住泛起恶心来,这种感觉,上一次还是在第一次来西北时水土不服才有的,这时候却又出来了。他回想起古代食物确实来之不易,才忍着恶心没把肉吐出来,而是选择在火速嚼几下咽下去之后,干呕一声。

  这肉,也太膻了。

  邵叶的脸色很难看,要不是手被捆在后面他动不了,他几乎是即刻就要跪在地上呕吐了。少年看了,心下一惊,连忙替他松绑了。这一松绑,邵叶立刻就像上面说的那样,跪在地上疯狂地吐水。

  他本来以为自己都来这大西北这么久了,早该习惯了的,结果,居然还有他不习惯的东西。

  呕吐的间隙,他抽空面露难色地看了一眼那木碗里的羊肉,那应该是只放了盐,什么别的调味也没有放的,去腥的,看样子应该是也没有。

  所以才会那么膻。

  “吃不惯吗?”邵叶似乎看见那少年手里拿着木碗有些不知所措,随后自言自语着走到门口,撩开门口遮挡的布,向外面喊了什么,之后又捧着木碗回来了。

  “这个,应该能吃吧。”少年将木碗递向邵叶,邵叶在吐完最后一口从胃里反上来的水之后,抬高了头往碗里看,那是——

  一碗粥。

  “粥。”少年说出了一个汉字,这还是邵叶头一回听少年说汉话,说得很蹩脚,几乎有些惹人发笑,但是邵叶笑不出来,他想起自己刚才也是这么说瑶氐语的,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好笑呢。

  肚子再一次发出了警报,刚才那一口羊肉根本管不了饱。更何况刚才还吐了,现在的邵叶,简直就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他抬手将那木碗接过来,少年不知从哪里找出来一根木勺,一并地给他了。

  粥还是很不错的。邵叶吃的心满意足,头顶的少年好奇地盯着他看,若有所思着,见邵叶吃完抹了把嘴,正想着开口问问题,帐篷外却忽然响起来一阵脚步声。

  帐篷的门帘被很没礼貌地掀开了,从帐篷外走进来一个穿着装饰着一点儿花纹的白袍子,身材没方才的人那么高大,皮肤也明显白了些的人,一面走进来,还一面用瑶氐语嚷嚷:

  “木野,我的粥呢,刚才他们说是你派人拿去了。”

  木野冷眼望着他,并不说话,等白袍子进来望见了邵叶,立即就不计较刚才的粥了,而是好奇地打量着邵叶,说道:

  “哟,哪里来的小白脸啊,”他凑过去望了一眼邵叶,“是汉人吗?”

  他又用汉语说了一遍,这回邵叶听得倒真切了,这是实打实,非常标准的汉话:

  “你是汉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