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腻腻歪歪到天黑, 恋恋不舍的回家。

  何花一瞅自己儿子,嘴唇肿肿的,眼眶红红的, 沾湿毛巾给石鹤擦脸。

  “咋了, 哭了?”

  “没事没事。”石鹤蹩脚的解释:“在外面见风流泪了。”

  “见风流泪, 那是女孩子家家坐不好月子患的病。你一个大小伙, 不能得这种病。”母亲一眼看穿。

  吃完饭的时候,石鹤状似无意提到:“爸妈, 要是中彩票了,你俩会怎么花?”

  “快别说这个。”一听这个,何花甩碗:“老猫猫头村的孬呢,你四五岁时, 他刮彩票中了二十万,直接找了个小的,吵着闹着和老婆离婚,爹妈孩子全不要了。”

  “真是, 给小的在市里买了套房子, 那个时候过的可滋润可滋润。现在老了, 觍着脸回来要孩子养老。”石镇山也附和:“俩闺女宁愿打官司也不养。”

  话题扯到隔壁村的孬呢了。

  中彩票的正题也歪到泥巴里面。

  村里每十天有一次大集。

  虽然村里老人多,赶大集的人不少,确实热闹。

  石鹤记忆犹新, 小时候的大集真的是人挤人, 没有抓住家长的手就会被挤丟的程度。

  “你没有赶过集吧, 集上东西不少, 你看着喜欢的买。”石鹤一下子把顾煜推出门:“找我报销。”

  自从毕了业, 有好长时间没有回家,回了家也是匆匆忙忙待几天, 遇不到大集。现在的和石鹤记忆中的大集不一样了。

  石鹤按照记忆去找卖零嘴的摊位,迎接他的是卖衣服的。

  现在集上卖菜卖肉卖水果的居多,集中在左侧,卖衣服零嘴的集中在右侧。

  和石鹤的记忆大相径庭。

  村头有卖包子的,那包子皮薄馅大,咬一口会有肉汁迸发,小时候石鹤每次赶集都要买五块钱的。

  走到村口的路上,记忆中的小摊子全都大变样。

  “千万别变,千万别变。”石鹤在路上一个劲儿的祈祷。

  附近围了一圈人,坐下吃包子的人也有,包子开锅的蒸汽给了石鹤安全感。

  石鹤庆幸卖包子的位置不变。

  作为大集最受欢迎的时尚单品,绝对是不会变的啦。

  村里不兴买东西排队,谁挤到前面就是谁的。

  每次一出新的包子,围着的人会一窝蜂冲上去,大喊着自己想要的馅料。

  “给我来十个韭菜的。”

  “我要三十块钱肉的。”

  石鹤个子小,每次买包子都要扯着嗓子喊,每次都挥舞着钱,防止老板娘看不到自己。

  “我要五块钱肉的。”

  石鹤这次准备买五十块钱的,一块钱一个,五十个得两锅才能凑齐。

  午晚饭全吃这个。

  顾煜先到一步,拎着两大袋包子,站在外围。

  石鹤满心满眼都是包子,没有马上发现顾煜也在。

  石鹤双眼放光:“你买来包子了?”

  顾煜“我很喜欢吃这家包子。”

  “我也喜欢。”

  “我知道。”顾煜:“现在要吃吗?还是回家吃?”

  “在这里吃。”石鹤期待的搓搓手:“爸妈不喜欢吃包子。”

  小石鹤每次买五块钱五块钱,那个时候五毛钱一个包子,五块钱能买十个。石鹤两个,爸爸五个,妈妈三个。

  每十天吃一次,石鹤觉得频率不高啊!还没有怎么样,父母先吃yue了,闻到味道都想吐的程度,自此再也不吃。

  包子铺有小凳子小桌子供给不打包直接吃的顾客。

  顾煜买了两大袋全是肉馅的。

  石鹤拆了两双一次性筷子,和一次性小盘子。

  石鹤吃肉包子会先咬一口,用筷子夹出里面的馅,最后吃掉面皮。

  特别喜欢吃马上流汁但是没有的包子,轻轻一抿吸出汤汁。

  顾煜坐在对面,不动筷子,单看着石鹤吃。

  石鹤光速解决三个,而顾煜一个包子动没动,催促:“包子凉了就不如刚出炉的好吃了。”

  “知道知道。”顾煜夹起一个完美的包子。

  没有破没有流汁,褶子完美。

  两个成年男人,消灭掉两大袋包子。

  路过的老头都看直了眼睛:“我年轻的时候都没有你们两个小伙子这么能吃。”

  吃过早饭,开始正式的赶集。

  先去买肉,好的猪腿肉,猪五花,石鹤一下子买了五百块钱的。

  除了猪头,分开买下了一只猪的各个部位,扛回家。

  买一兜东西回一趟家,这就是赶集的乐趣。

  冰箱里过年的肉没吃完竟然还留着,栋成冰坨坨了,正好拾到拾到,偷摸煮煮扔到地里,给村里散养的猫猫狗狗吃。

  这件事靠着石鹤一个人是完不成的,顾煜助攻,石镇山的漠视。

  冰箱里压着父母冬天时腌灌的灌肠,没想到现在还有的。

  “本来灌好给你过年吃的。”石镇山泡茶泡的艳了,喝一口呲牙:“我和你妈吃不了这么咸的,你拿走吧!”

  “行,到时候带走。”石鹤蹲在地上,仰头从下而上看向顾煜:“热热夹着馒头吃可香了。”

  “走走走。”石鹤推着顾煜走:“赶在妈回来以前去买菜。妈回来肯定会暴怒。”

  说着是俩人分头行动,又凑到一起逛大集。

  卖衣服的都是卖的老人衣服,零食也是单调的桃酥蜜三刀,没有石鹤爱吃的。

  好不容易遇到个石鹤想吃的,石鹤可激动了,跳着去排队:“鸡蛋南瓜糕,把南瓜搅成泥,加进面里,我小时候可以送鸡蛋过来,现打现做。”

  排队的老人也不少,石鹤和顾煜两个年轻小伙排在队伍里面,格外显眼。

  各种视线环绕在两人身上,不停的窃窃私语。

  买一兜鸡蛋糕回来,石鹤正迎接暴怒的何花。

  石镇山本来是个犟人,让他往东偏要往西,但是何花一见到焕然一新的冰箱,瞬间发怒,石镇山瞬间怂了:“儿子干的,和我无关,我不知情。”

  何花想起这么多肉就心疼:“这么多肉,你扔哪去了?

  “我有钱,不缺钱。”石鹤腰板可硬了,当着顾煜的面,母亲是不揍他的,有底气的石鹤天不怕地不怕:“这点肉这点钱我根本不放在眼里,你们要是吃不完,我见一会儿扔一会儿。”

  爸妈在家里,节俭惯了。有肉有好菜总习惯留着,留着留着就坏掉了,长毛了。心疼的热闹扔掉。

  平日里吃的都是馒头就咸菜,好点会炖个白菜。

  更可惜。

  何花拧着石鹤的耳朵:“败家孩子。”

  当着顾煜的面,何花的脾气也是有收敛了,不然现在一巴掌就该扇过来了。

  匆忙之间,石鹤把鸡蛋糕的塑料袋放桌子上了。

  “阿姨阿姨,石鹤也是为了你们着想。”顾煜插在何花与石鹤之间,给石鹤打圆场:“石鹤也是想让你们吃新鲜的,好的肉和菜。”

  “石鹤在公司,晚上十点才下班回家,可辛苦了。”

  顾煜这么一说,成功把何花对儿子的心疼勾出来了。

  “十点下班啊!那晚上不得十二点睡觉。早上又得上班,能睡够吗?”

  转而去关心儿子的睡眠状况。

  晚上何花一看,桌子上的一大袋子鸡蛋糕没了一半。

  “俩小伙子真是能吃。”

  石镇山恢复的很快。

  等他不用坐轮椅,可以拄拐行走,二老就开始催促石鹤回去工作。

  往车后备箱里塞了灌肠,塞了腌萝卜和腊八蒜。

  “我很有钱,你们愿意花就花。”石鹤再三嘱咐:“肉菜每顿都吃。”

  说到这个何花心里还有气,本来舍不得儿子的,一想到这件事,狠狠的拍了石鹤一下,把石鹤一巴掌拍到车上:“知道了。”

  “叔叔再见,阿姨再见。”顾煜合上后备箱的门。

  石鹤把头露出来,朝着站在门口的父母招手:“再见再见,我国庆会回来的。”

  到家后,马不停蹄去宠物医院,猫猫狗狗从接过来。

  诶呦,猫猫狗狗见了石鹤和顾煜,那可是激动的不要不要的。

  那场面。

  多多扭动着贴贴石鹤,一刻也不要离开,狗狗眼睛蓄泪,楚楚可怜的样子谁见了都得说一声可怜。

  四只狗子后腿站立,扑倒石鹤和顾煜身上,舌头舔舐他们的脸,尽情表达自己的思念。

  大橘气坏了,石鹤一出现,嘴长的比哥斯拉都大,除了吃饭,石鹤很少见到大橘张大嘴。

  “你跑到哪里去了?为什么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顾煜在这里看热闹不嫌事大,充当喵喵翻译:“他是这么说的。”

  小黑,小黑冷暴力石鹤了。石鹤戳他屁股,拽他的腿腿小黑也一动不动。

  最令石鹤伤心的是,这才分别几天,小院长已经不认识他了。

  小刺猬倒是还记得石鹤。

  石鹤心更痛了。

  灌肠挂在窗户外面,不怕猫猫狗狗跑过去偷吃。

  离开学还有一个月。

  石鹤陷入了开学焦虑。

  “要准备什么衣服,买什么笔,要不要买文具盒,什么样式的草稿纸。”

  “石鹤,灌肠一下子吃太多了吧!一天三根,吃的太咸对身体可不好。”顾煜翻查厨房窗户挂着的几十队灌肠。

  “我没吃。”石鹤从手机中抬头,他在橘色购物软件里挑选上学需要用到的物品。

  “?那谁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