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偏僻的西北戈壁实地取景,优点是画面壮阔真实,与此同时,大小风险也是层出不穷。

  首先是较为恶劣的天气条件,有时会碰上突然扬起的风沙和尘暴,漫天都是黄色,一米开外什么都看不到。等风沙过去,所有人的脸上都蒙了层土不说,如果保护不及时,设备进了沙,也很难修好了。

  除了天灾,还有人祸。

  这天早上,胡豆照例搭郁澜的车到片场。来了才发现,靠近边缘的两顶帐篷已经被烧得只剩个几条框架,附近地面上还有打火机和残了些机油的塑料桶。

  应舒比他们来的早一些,蹲在地上,脚边已经散落了不少烟头。

  他的性格蛮乐天,都这样了,他还有的庆幸:“还好昨天刮得是东风,如果换个方向刮,咱们的帐篷可能就只剩下一顶了……”

  郁澜扶额叹息,问:“咱们的设备都还好吗?”

  “烧了点收音的器材,”应舒吸进最后一口,将干干净净的烟蒂怼在黄土地上,“我已经跟工作室说了,让他们加急送来,这两天先拍点空镜存着吧。”

  胡豆关切:“那现在知道这事儿是谁干的不?”

  这么一会儿功夫,胡豆就听到一系列的阴谋论。

  剧组里的几个经验丰富的中年大哥说,这都是没有好好贿赂本地的地头蛇的缘故,让人盯上了,烧帐篷就是给他们提个醒。要是他们还没有表示,后续进帐篷强取豪夺,或者伤害剧组的人,都有可能……

  应舒说:“还不知道,不过咱们的人已经去问这里的老百姓了。”

  “估计就是那几个年轻人中的一个吧,太无聊了,一天天的守着这黄土地,拿咱们寻乐子呗。”

  他站起身,招呼他们:“行了,二位老师先去帐篷里休息吧,今天咱们估计是拍不成了。但是先别急着回酒店,毕竟不知道这事儿有多大风险,等我们查清了一定告诉你们。”

  郁澜同意,带着自己的团队进了专属休息室;胡豆也心慌意乱地带着小仇回到他们的休息室里。

  进了帐篷也丝毫没有安全感,胡豆根本坐不住,不停地从入口向外张望,生怕土匪过来突袭。看了许久,他还是不放心,跟小仇商量着,“要不我们去郁老师的帐篷吧?”

  小仇的欢乐消消乐已经通到1000多关了,捧着手机,目不斜视地拒绝:“你去吧,我不害怕。”

  毕竟是自己的工作人员,胡豆也不放心把小仇独自留在帐篷里,着急地绕着帐篷来回溜达,外面刮过一阵风,胡豆都得跟着抖上三抖。

  小仇烦得不行,在第三次闯关失败后收起手机,无奈地说:“服了你了,走吧!”

  胡豆惊喜,开心地拉着小仇往外走,“谢谢仇哥哈。”

  “不不不,”小仇脚步沉重,“你是我哥,我怕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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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豆从帐篷的缝隙探头进去,小心翼翼地问:“郁老师,我们来了,能进来吗?”

  郁澜穿着戏服,靠着张躺椅闭目养神,闻言猛地睁眼,心跳都乱了半拍,“进、进来吧。”

  这是一秒也离不开他啊。

  胡豆带着小仇进来,刚要张口,就听到一旁的Josh惊喜尖叫,朝着小仇就去了,“亲爱的,你怎么来啦?”

  小仇把Josh从自己身上扒拉开,说:“还不是我老板,非叫着要来。”

  在场的人都看向胡豆,两个剧组的工作人员开始耳语:

  “这小糊咖还真是铁了心要抱郁澜的大腿啊。”

  “那可不,不抱白不抱啊,抱好了能少奋斗多少年?”

  被这么多人同时看着,胡豆有点无所适从,挠着脖颈解释:“就是刚才听张哥说可能还有流氓土匪啥的搞偷袭,我怕郁老师受伤,想保护他。”

  众人笑出声,“你,保护郁老师?”

  “嗯!”胡豆认真地点点头,“我身体糙,少吃几顿,多挨几下打都没事。郁老师很重要,需要人保护。”

  周围的笑声那么明显,胡豆的表情却真诚又坚定,好像怎么样都不会改变。

  郁澜沉着脸,不禁一再看向胡豆。

  入行这么些年,花言巧语也没少听,但胡豆仿佛有种魔力,无论他说什么,都让他觉得是发自肺腑,让他不忍伤害那一颗滚烫的真心。

  化妆师大乔的笑声最大,走到胡豆身边拍拍他肩膀,问:“小弟弟,你是不是小说看太多了?”

  “姐姐可是柔道十段哦,就算是出了事,你就只管保护自己就好,郁老师还有我们这么多人保护。”

  “啊……”胡豆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冒失,悻悻笑了笑。

  也是,人家一个大名鼎鼎的女明星就带了几个工作人员来这么个破地方拍戏,肯定得是卧虎藏龙,能应对大部分突发状况……

  “那这里要是没事的话,我们先回去吧?”胡豆看向小仇,声音都小了几分,只等他赶快点头同意,给自己一个解脱。

  周围窃窃的讨论声渐大,小仇也有些尴尬,反应蛮快,“行!”

  二人正打算往出走,郁澜回神,心已经软成了一滩,起身道:“豆儿,过来跟我对一下台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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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约过了两个钟头,应舒钻进帐篷,对他们说:“放火的人找到了,没啥威胁,破点财就完事,你们可以回酒店休息了。”

  大乔好奇,问:“是谁放的火呀?”

  “就是个小年轻……”应舒摇摇头,“这事儿说起来也挺麻烦的。”

  拍摄需要,剧组在当地租了几匹马,为了方便管理,还雇了当地的一个小孩儿当马倌。因为只雇了一个,其他的小孩心里不平衡,想给剧组找点麻烦,再嫁祸给这个小孩儿。

  “结果人家孩子根本啥都不知道,那反应也装不出来,吓得都哭了,”应舒苦笑,“后来就挨个儿问呗,问到放火的那个孩子,心虚也根本藏不住,三两下就把话套出来了。”

  郁澜抿唇,问:“那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不算也不行了,”应舒说,“放火的孩子家里就剩两个老人了,吓得把家里的钱全拿出来要赔,给孩子打得也够呛,我哪好意思追究啊?”

  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界拍摄,犯错的又是孩子,只能吃了哑巴亏。应舒整顿心情,对他们说:“晚上咱们剧组在酒店二楼聚餐,大家都来吧。一起喝点酒,吃点肉,除除霉运!”

  见众人点头答应,应舒才放心离开,继续处理这场无妄之灾去了。

  郁澜团队开始收拾东西,胡豆悄悄凑到郁澜身边,问他:“郁老师,你是不是不能喝酒呀?”

  小胡豆一脸神气,压着声音说:“那晚上我坐你身边,我来帮你挡酒吧!”

  郁澜忍笑,问他:“你很能喝?”

  胡豆其实不怎么会喝酒,但他知道的,女孩子出门在外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喝酒这种事太危险了。郁澜不好意思拒绝的话,他可以帮着挡一挡。

  “不怎么会,”胡豆的眼神那么清透,郁澜在他乌黑的瞳仁里看到了自己的剪影,胡豆说,“但是我身体糙,不怕宿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