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幸京之后,江肆本是打算停下两月来整顿朝堂,建设幸京的。
可处理好国子监事宜,送叶婵等人出征,还有诸多事宜后,竟然耽搁了近三个月,准备出发去东海的时候已经快到冬日了。
幸京比在北境的时候要暖一些,可到底不比东海暖和,江肆紧赶慢赶的在立冬之日出发。
此去,为的是慕挽辞想要亲自送慕泽晟去东海,再有离开太久,慕挽辞惦念的事情多。
而江肆,就只藏着一个心思。
东海被她藏起来,又被慕挽辞收起来的那些嫁衣。
都是由她精心准备来的。
当年她一直都没说出口,可如今不必说了,慕挽辞清楚的知道她的一切,那些箱子里除了现在流行款式的嫁衣之外,还有她亲自盯着人,保密做的两件类似婚纱的衣裙。
布料少了些,当年做的时候还闹出了不少笑话,只是…
当时的气氛,让她说不出口,便藏了这么多年。
离开幸京,坐上船之后江肆一直惦记着这事,旁敲侧击几句问她有没有把箱子都看了。
慕挽辞便直接看出了她的意图:“你藏了什么?”
然后又接着说:“我没动过,只是偶尔会打开看一看。”
江肆闻言松了口气,但心里又开始不是滋味。
因为慕挽辞说起这话的时候,表情落寞,不是十分开心。
船舱里不是只有她们两人,阿越和阿梧最近学礼仪正是热忱的时候,尤其是阿梧,她喜欢慕挽辞交给她的那些茶艺,以及茶桌上的礼仪,正拉着阿越玩。
之所以说玩,是江肆认为的。
毕竟让她们两个弄的跟过家家似的,慕挽辞还十分宠溺的看着她们。
江肆不敢多说,跟慕挽辞聊天也很守规矩,导致现在想把慕挽辞给抱紧怀里都不敢,只能凑近她一些,轻声的说:“这次,到地方就把箱子都打开看看好不好?”
她语气讨好,慕挽辞落寞的表情一扫而空,发亮的看着她,笃定的说:“你果然藏了东西?”
“额…对!”江肆忍不住应了声,然后又开始懊悔。
这么多年她都没说出口,就在快要揭开谜底的时候,她竟然没忍住。
而慕挽辞还在等着她说。
她只能模棱两可的说着:“当年的嫁衣,是按照我在的那个世界做的款式,本来嘛,当时我们的感情已经趋于稳定,我想着东海事毕后,我就把什么都告诉你,再给你看那身嫁衣的。”
不说还好,说完,江肆自己都开始忍不住委屈了。
慕挽辞也有些理亏的拉住她的手。
两人的情绪变化都有些大,不过还是江肆先刹住了闸,她扯了一下慕挽辞的手,让她看着自己,然后说:“你听没听过一句话,好饭不怕晚。”
慕挽辞眨眼,然后摇了摇头。
她没听过。
但这话的意思,她好像明白了些。
低落的情绪变了不少,也握紧了江肆的手,两人都浅浅的笑着,没发出声音。
不过还是让走神的阿越看到了,然后阿梧也看到了…
阿越陪她玩本就是迁就,这下阿梧瞬间委屈,把自己狠狠的撞进江肆的怀里,想要阿母安慰。
江肆也宠她,软声细语的哄了她半天,才把她哄好。
然后就被拉去继续玩游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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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东海的船舶用了大半个月,也好在东海天暖,上岸的时候岛上的居民还撸着袖子干活。
其中一个江肆看着眼熟,是几年不见已经长成大姑娘的房林。
她身旁站着的人是苗夏,两人举止亲昵,见到江肆的时候才把牵着的手放了下来。
一个乾元一个中庸,如此举动不免让人多想,江肆眨眼看了一瞬,然后撇过头。
却还是让房林脸颊羞红,苗夏也不自在的很,双双低头见过江肆和慕挽辞后,房林才开口:“陛下,臣,带你去岛上看看。”
江肆本来是想寒暄的,可看到她们如此,便也没开口,而是跟房林在岛上逛了一大圈。
比起初见时,已经过去了六七年的时间,房林长大不少,性子也沉稳了许多,介绍时仔细认真,把这么多年来东海的变化都跟她说一遍。
许多事,江肆都知道,但也有更多不知道的。
真正见识了东海如此的繁荣后,想要把这里打造成旅游区的念头更甚。
尤其是到了那处,她亲自的设计的院落时。
“陛下,设计院落的草纸还在…”房林看出她神色怀念,便小声提醒了一句,江肆愣了一会儿,才说:“好!”
意思是什么,不言而喻。
江肆又跟着她随处逛了逛才回到,慕挽辞之前住的那个院落。
慕挽辞带着阿越阿梧正在和萧素说话,桌子旁边放了不少榴莲,阿梧眼神总是飘过去看。
“陛下,这是臣之前便备下来的,您和殿下还有小殿下都是喜欢的。”
“嗯,有心了,房林。”江肆淡淡的说着,没进去打扰她们,而是在墙角说起了自己想搞旅游业的事情。
如今贸易已经流通起来,更多的建设是该安排上了。
她说了不少,房林眼里的惊喜就没少过,激动时语调抬高不少:“陛下,我晚些时候就去和苗夏说,她一定也高兴的很。”
说完,又意识到自己和苗夏的关系,脸颊微红。
小姑娘也到了谈情说爱的时候,江肆见她如此也笑,拍了拍她的肩膀问:“何时成婚啊?”
她只是随口一问,房林更羞了,低着头不敢说话。
两人又聊了许久,慕挽辞才带着阿越阿梧出来。
方才,她其实不只是跟萧素说近况,更是把慕泽晟交到了萧素的手中。
那水牢就在梧州岛上,哪里的秘密不少,出来时慕挽辞听到几句江肆和房林的对话,便提醒她:“梧州岛不可算数。”
“我知道的。”江肆拉住她的手,冰凉刺骨。
也知道她情绪不好,便不多说,而是提起拿箱子嫁衣让她带着自己去看。
“好!”注意力被成功的转移了,江肆跟在她的后面,看着慕挽辞居住许久的地方。
也是阿越和阿梧出生的地方。
她们回来后,还是熟悉,跟乳娘玩开了也不找慕挽辞。
路过的时候看都不看一眼,慕挽辞也是。
径直带着江肆上二楼,打开了几个箱子。
东西保存的极好,江肆翻来翻去,在最下面的箱子下面,找到了两件红绸的婚纱。
布料少,还有点透。
她拿出来后,慕挽辞脸色瞬间红的滴血,扭头不看。
“其实…也还好,就是肩膀手臂露出来了。”
江肆拿着给她展示,慕挽辞还是不看,江肆也不气馁,一直围着她。
“我是想,办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婚礼,穿上这个,问你愿不愿意嫁给我的那种!”江肆话不停,把她所见识过的婚礼流程都跟慕挽辞说了一遍。
没想到她说完,慕挽辞的脸颊更红。
把一团说不清是什么的红绸给卷了起来,塞到了一个角落里面去。
江肆抿抿唇,有些不甘心的看过去,却被慕挽辞给瞪了一眼。
然后迅速的回头,跟在慕挽辞的身边。
一整日,她都十分安静,只是听着东海许多的事情。
比起她来,岛上的居民以及各位岛主更信服慕挽辞,也多说都是慕挽辞在问询,安排各种事宜。
聊到很晚,阿越阿梧在江肆身边哈气连天,觉得没什么自己的事,江肆便带着阿越和阿梧回去了。
哄睡了她们后,来到了慕挽辞的卧房等她。
这一等,就是很久,久到差点睡着。
直到迷迷糊糊的听到开门声,江肆才坐起来。
她看向门口站着的慕挽辞,眼神发直。
满身的水汽还没消散,慕挽辞是刚刚沐浴后的样子,身上穿着…
那件红绸抹胸婚纱,有些不自在的问:“这件是我的吧?那件…胸口发紧。”
江肆有些懵,盯着那处看了半天,才磕巴的问:“这件,就不紧吗?”
其实也是紧的,因为大小是按照当年的慕挽辞设计的,如今嘛,她养育了阿越和阿梧身材更饱满了些。
江肆看的眼晕,半响回神才说:“你等等我,我去也换!”
她的那件啊,露的跟慕挽辞差不多,是个细吊带的款式,不过设计的时候藏了小心思,慕挽辞的是紧身裙,她就是个普通的裙摆。
穿起来没慕挽辞那么难为情。
但也…挺紧张的。
因为她如今很少穿裙子了,穿完她红着脸问慕挽辞:“好看吗?”
“好看的。”慕挽辞笑着应声,眼神宠溺。
江肆突然就有了勇气,摆弄两下,小跑到她的面前幼稚的问:“慕挽辞,你愿意嫁给江肆为妻吗?”
“…愿意!”慕挽辞愣了一下,陪她幼稚。
江肆又说:“那到你问我了。”
“好,江肆,你愿意嫁给慕挽辞为妻吗?”
“愿意!”江肆心情激动,声音不小,慕挽辞怕吵到隔壁的阿越和阿梧连忙去捂住她的嘴。
压抑不住的兴奋四处乱窜,江肆竟然轻轻的tian了一下慕挽辞的手心。
坏笑着把慕挽辞横抱起来。
目标是软软的床榻,一路过来都是和阿越阿梧一起睡,她也忍了好久了。
频率上她和慕挽辞虽然没有那么同步,但只要她想,其实还是不弱的。
慕挽辞抵抗不住她的吻,也沉溺其中。
红着眼睛摇晃的时候,还听到江肆记仇不满的凶她:“叫你说我不行,这下要你看看什么是真的行!”
久旱逢甘霖,江肆一直都是行的。
而且慕挽辞身上这件红裙,也太惹火了。
江肆很急,连脱都没脱下来,就开始欺负人了。
伴随着海浪的声音,慕挽辞感觉自己好像溺了水,只能低声向江肆求救。
求饶。
让她救自己上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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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是在天色渐白时睡得,有温香软玉在怀,江肆睡得极沉,却又在快醒的时候做了梦。
梦里有慕挽辞。
她们好像在她原来熟悉的世界,她看到了慕挽辞,便开始一步步的追逐,追到看不见人影,追到满脸泪痕。
所以醒来时,江肆的心情不算太好。
尤其是,发现床榻上没有慕挽辞的时候,低落到了极点。
房中没有人,她也不喊,就缩在被窝里,感受着已经凉了的,雪莲香。
雪莲香本来就是冷香,但这几次,她感受到的都是充满热意的,这味道更像从前的。
她没抓住慕挽辞时候,的香味。
咯吱一声,门被人推开,江肆从被窝里露了头,看过去。
是慕挽辞,她穿着淡粉色的襦裙进入了江肆的眼帘。
和这一世初见时有些类似的颜色,江肆见到后下意识的抿了下唇,赤脚走到慕挽辞的身边,搂住她的腰,把她往自己的怀里塞。
挺有力,慕挽辞忍不住惊呼,又怕把醒酒汤洒了,软着声喊她:“江肆…!”
“干嘛?”
“你为什么要穿现在这颜色的衣服,方才在我梦中就差不多是这样。”
“我没抓住你。”
她气恼其实也不过是因为,梦里的慕挽辞,就是在嘉靖侯府门口那个穿着桃粉色的襦裙的慕挽辞。
而那时候,桃粉色也没挡住慕挽辞的冷。
梦里的就是。
而这话说给慕挽辞听,却惹的慕挽辞笑出了声来,江肆气急败坏,然后又意识到…
那是梦。
现实当中,她已经把慕挽辞娶回家了,就在昨日,她们还做了极其亲密的事情。
江肆叹谓了一声,抱的更紧。
在她耳边不断喊着:“挽辞,挽辞,挽辞…”
“我在,我在。”
慕挽辞不厌其烦,捧着她的脸说着:“我在,我会一直在。”
又安抚她:“不要急于这一时腻歪,阿越和阿梧还在等着你起身,向你请安呢。”
自从学习礼仪后,阿越和阿梧每日都会敬茶请安,今日也不耽误。
江肆猛眨了下眼睛,想着原来不只是现实她拥有了慕挽辞,两个耽误她们腻歪的小灯泡也在。
她咯咯笑着,亲了亲慕挽辞的脸颊,不着急的开始喝粥,然后在慕挽辞的不断催促中,喝完了。
又换好了衣服,去见她的小灯泡们。
下了二楼,阿越和阿梧穿的整整齐齐等着她们,眼睛巴望,见她们下来后喊着阿娘阿母,然后又觉得不对,拽着她们坐下,又重新对着江肆和慕挽辞敬拜:“母皇,母后,请用茶。”
江肆拉着慕挽辞的手,一同接过茶水,相视而笑。
尤其是江肆,笑着的眼放肆又眷恋。
因为,她再也不用像梦中那般,前尘那般,一次次的在人群中寻找慕挽辞。
她啊,就在自己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