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命中命中【完结】>第100章 最疼你了

  开机第一场戏是电影最后一场戏,陈秉万跟随李立逃亡的半年后,行踪意外暴露,两人紧急离开下榻宾馆。

  电影最后一幕是两人从电梯里出来,混入人群分头出去,李立径直走向旋转门,陈秉万则被涌进宾馆的旅行团挡住步伐。

  两人仅错开了十几秒,而后在宾馆门口会合,一同上了路边停靠的面包车。

  剧本上这场戏的表述简洁克制,没有透露人物心理的多余描写。陆与闻对这场戏的理解是编剧为了过审而强行加的一段,因为这十几秒内会有陈秉万的手部特写,暗示陈秉万与警方完成接头。

  原本的结局是两人在车里,李立开车,陈秉万闭眼酣睡,风灌入车厢,吹乱了车里放的歌,外头阳光明朗刺眼。

  陆与闻更喜欢这一幕作为结局,剧本仍保留了这场戏,导演的意思是会拍会用,但能过审的可能性不大,因此保险起见让编剧加了一场戏,当作备用结局。

  剧组借用了下榻酒店的大堂,导演布设好机位,群众演员被安排在不同位置,一部分在电梯里,另一部分安置在大堂、接待区和门口,另有一部分充当涌入内的旅行团。

  这场戏将采用长镜头的拍摄方式,无疑增加了演员走位、镜头调度及各部门配合的难度。由于群众演员较多,导演索性先不管两位主演,亲自指导群众演员表演和走位。

  陆与闻在一旁观摩导演如何调度群演和摄像,偶尔低头看一眼剧本,方雨走到他身侧,忽然问了一句:“你以后想做导演吗?”

  陆与闻诧异地扭头,方雨的声音在一片嘈杂中有些模糊失真,“我听说你停了很多工作,你对外宣布最近不接戏了,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现场回荡导演用大喇叭讲戏的声音,他们俩站在人群稍外围,仿佛有真空罩笼在头上,隔绝了近旁的喧闹。

  陆与闻放下剧本,手背在身后,瞟了眼方雨身上和自己同款式的风衣。

  导演认为陈秉万跟了李立半年,两人衣食住行都在一起,行头理应差不多,于是前几天方雨重新试装,试的衣服和陆与闻是同款但比他小一码。

  陆与闻将方雨从头到脚打量一遍,纽扣全系上了,腰带松松垮垮的系着,风衣衬得方雨腰细腿长,唯一不满意的是臀部被遮挡得一点弧度也不显。

  他敛了目光,漫不经心道:“原来你有关注我。”

  方雨面色难堪,他将姿态放得很低,“不管我们哪种关系,我都希望你好。”

  “你知道我通常怎么对待我不喜欢的人?”陆与闻冷不丁说道,“我会想办法避开,距离能切断所有幻想,所以你猜猜,当你跟我没了关系我会怎么对你?”

  方雨看了陆与闻一眼,眼神闪烁,良久他才问道:“你会怎么做?再也不理我吗?”

  后半句咬字很轻,像是无法接受它成为现实。

  陆与闻刻意卖关子,“你觉得呢?”

  方雨生硬地别过脸,强忍着情绪,“我明白了,我不会打扰你的。”

  “你会再也见不到我,我到时候不当演员了,你想偷偷关注我或偶遇我都不可能,”陆与闻残忍地揭穿方雨所想,“我会彻底消失,不会让你找到。”

  方雨带点赌气地问:“你怎么知道我找不到你?”

  “只要我想,”陆与闻定定地看着眼前人,“你受得了这些吗?你确定你能承受离开我的后果?”

  方雨面露痛苦,他背过身去,喉头滚过一声模糊的哽咽。

  陆与闻侧头看方雨的背影,耷拉的脑袋以及缩进衣领里的脖颈,天气转凉,身上的衣服增多,人看起来还是清减。

  他把手放到方雨肩膀,方雨瑟缩了一下,陆与闻叹道:“我妈寄了几件冬衣过来,有你的份,她知道你跟我在拍戏,晚上我拿过去给你。”

  方雨没反应,陆与闻没脾气道:“我拿给你助理行了吧。”

  “阿姨为什么会给我寄?”方雨扭过头问,眼眶有不明显的红。

  陆与闻笑了一下,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道:“因为我没跟她说我们闹分手的事,家里人以为你在忙工作,所以不能回去。”

  “你只要回到我身边,一切都跟从前的一样。”

  陆与闻适时抛出诱饵,他敢保证他的耐心绝对是同龄人里少有的,没有人会像他这样低声下气地哄,或者威逼利诱地劝,等候一时糊涂的爱人迷途知返。

  别的朋友常说和老婆吵架,让老婆揍一顿或认个怂就行。

  可他连色诱都用上了,爱人只要他的身体不要他的心,陆与闻十分郁卒,总觉得自己整个人也就这副皮囊和胯下的玩意有用了。

  他揽上方雨的肩膀,旁人定会以为他们在友好交流,没人知道他在做无用的恐吓,“好好想想,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到哪找那么能干的老公?”

  副导演扬声喊他们过去,方雨仓促看了眼陆与闻,陆与闻非常懊恼,后悔说的太多,他的步步紧逼反而让方雨笃定他做不到他说的那些。

  不会不理他,也不会毅然决然地消失,连分手都这么拖泥带水的男人,哪能说消失就消失。

  陆与闻痛下决心,不能再跟方雨说话了,他要让方雨知道失去他的痛苦无助。

  导演排练好群演的走位,叫上主演联合走一遍戏,陆与闻进电梯后迅速进入了状态。

  这场戏在剧本围读时对动作和动线进行了设计,陆与闻和方雨对望一眼,方雨眼神清醒,陆与闻清楚他们都不是会被私人感情裹挟理智的人。

  他深吸一口气,明白和方雨合作的机会不会太多,他要珍惜。

  开始走戏——

  不知哪个环节出现了失误,原定今天取货的客人临时取消了会见。李立得知客人已抵达约定的宾馆,并于十多分钟前离开,最后一刻反水只能说明这个地方有鬼。

  李立能感觉到潜伏在暗处的一双眼睛,这双眼睛日夜不歇地盯着他,睡觉时悬在头顶,冲澡时从身后跃跃欲试,冰冷的视线几乎贴近他的脊背,流连于他赤裸的腰臀。

  李立最近养成了习惯,冲澡时把陈秉万也叫进去,叫他给自己搓背,叫他守着身后,不让那双眼睛有可乘之机。

  半年前,医生诊断他患有创伤后应激障碍,症状包括对环境警觉性的提升及无时无刻不在的惊惧与易怒。他断断续续地服药,为的是令自己保持头脑清醒。

  情绪失调的症状在找到陈秉万后好了一些,在他把陈秉万叫进来陪他睡的那一晚,他擅自断了药,那晚没有出现那双眼睛。

  冲完冷水澡,陈秉万用毛巾替他擦干后背的水,陈秉万对他说,大哥,我们逃吧,客人走了我们也该走了。

  李立攥住腰间的毛巾,扯了过来,胡乱擦了擦胸膛的水,他问陈秉万,你怕吗?

  陈秉万额头和鼻尖都有水珠,是花洒喷落溅到他脸上的水,他的双眼被淋浴间里的水汽熏蒸得潮湿发亮,以至于说这话时的语气不像要逃亡,反而更像是私奔。

  他回答,不怕,有大哥在。

  李立嗤了一声,说,走吧。

  路上未必有洗漱的条件,因此逃跑前冲澡成为李立难以解释的习惯,现在习惯里多了一项,把陈秉万带上,不管做什么。

  两人坐电梯下楼,电梯每一层都停,挤进来的人将他们稍稍分开。人头攒动的电梯里,陈秉万碰了碰李立的手背,很轻的触碰,一秒便分开。

  电梯门开,李立和陈秉万出电梯后默契地分头走,李立走向旋转门,陈秉万则向着旋转门旁边的自动门。

  一队旅行团从侧门涌入,陈秉万避让不及,撞入旅行团的队伍中,被一群拿着折扇和旗子的大爷大妈拖住了步伐。

  等陈秉万走出宾馆,李立在台阶上抽烟,陈秉万冲他扬起一个笑,与这天的骄阳十分相衬的笑,李立半眯着眼,叼着烟道,走吧。

  两人走向路边的面包车,一左一右拉开车门,车门关上,逃亡再次开始。

  这场戏两人连贯地演了下来,摄像运镜及群演走位仍有不顺畅的地方,导演大手一挥宣布继续排练。

  回到电梯里,陆与闻忽而问方雨:“最后你走向我,为什么会想到笑?”

  “我和导演探讨过陈秉万的心理,我认为他是倾向于过上那种刀尖舔血的日子。”

  方雨有条不紊地回答:“他被李立找到之前,被他曾经信赖的队伍放逐了大半年,没有李立他什么都不是。”

  “就算跟着李立是欺骗,我想他也是开心的,只有在路上他才觉得自己活着,”方雨顿了顿,转头看陆与闻,“结局是全片陈秉万表情最明朗的时候,前面他都不会有那样的笑。”

  陆与闻低头思索,“真的有人干了违心的事还会高兴吗?”

  “有的,”方雨声音很低,“会有的。”

  很久以后方雨告诉他,这个世界虽然分正确和不正确的事,但正确的事做了未必会高兴,不正确的事做了未必不高兴,他比谁都懂这两种折磨,他在正确和错误之间反复倒戈,备受煎熬。

  陆与闻用最朴素的道理说服了爱人,他说一件事只要让你不高兴,它就不会是正确的,能让你笑出来的事才是正确的事。

  方雨觉得陆与闻这番话很嚣张,有向天地与神明叫板的意味。他苦惯了,为了生存做了很多不高兴但正确的事,导致他以为就该这样,能让他快乐的事才是祸事,他需时刻警惕,连被爱和爱人也要偷偷的。

  是陆与闻打破他固执的观念,陆与闻说,因为你是我从老天手里抢回来的,所以世间真理对我们统统不适用。

  求过神的人不会信神明,只有他们知道实现愿望靠的是赤手空拳,换来的是头破血流。人的厄运哪能得到神的怜悯,神明也不懂叫深爱之人分离的苦痛。

  这天下午,这个长镜头排练了七八遍,再带机走了三四遍戏,最后正式拍摄的效果很好,开机第一场戏顺利完成。

  这天早早收工,明天剧组要转场至几十公里外的县城,拍摄珠宝店被盗窃和陈秉万充当人质。剧组会在当地驻扎一段时间,逃亡戏份将在县城周边路段取景拍摄。

  当晚剧组组织了聚餐,就在酒店的餐厅,聚餐中途陆与闻借口离席,由于气氛正浓,他的缺席没引起注意。

  陆与闻回了酒店房间,坐下后给方雨拨了通电话,铃声响了三下挂断。他猜方雨会找过来,从他离座的第一秒,方雨的眼睛便会追随着他,哪怕他席间一句话都没跟他说。

  陆与闻拿出母亲寄来的厚大衣,款式不好看,穿起来会很笨重臃肿,但很暖。

  他挑了一件更衬方雨肤色的大衣,摊开在床上,而后去把门打开一条缝,再找出自己费尽心机带过来的东西,按下播放键,熟悉的对话传入耳膜。

  陆与闻听了一会儿便心痒难耐,他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对镜端详自己的脸,挺帅的,怎么就不能把老婆骗回家。

  陆与闻啧了一声,心想年纪大了真的不中用了,以前光靠脸就能找到对他死心塌地的老婆。现在老婆还是同一个老婆,死心塌地倒也没变,可就是不回家。

  方雨来到陆与闻房间前很是犹豫,他在门口站定,刚要敲门,猝然听见里面传来的暧昧的叫声,夹杂轻笑和喘息,他经过人事,不会不知道这些声音指向什么。

  方雨脸色瞬间惨白,他分明听到陆与闻的声音,陆与闻像在哄着什么人,那熟悉的语调和亲昵的口吻是多少个日夜萦绕耳畔记住的,他断然不会认错。

  陆与闻不会做这样的事,方雨十分肯定,难道陆与闻在他没注意的时候喝了酒?

  这部电影虽然没有燚火文化的参投,但燚火文化仍塞了几个演员进来,哪怕明确没有角色只能当替补。

  方雨猛然推开门,再把门反锁,他告诫自己不管看见什么都要冷静,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能接受也能承受。

  越靠近里间,笑声和叫声越响,依稀可见床上隆起一团,地面散落陆与闻的衬衫和皮带。

  方雨泪眼朦胧,看不清床上的景象,他没敢往前走,僵在原地掉眼泪,甚至不敢发出声音惊动床上的人。

  背后突然纳入一个坚硬的胸膛,腰间环着一双手臂,陆与闻的话音自身后传来,“哭什么?以为我在跟别人做?你跟我分手不就代表你同意把我让给别人了,你还哭什么?”

  方雨猛地转身,发觉陆与闻上身赤裸,脖颈和胸膛上还有未干的水渍,他把陆与闻由头到脚看了一遍,怔怔地问:“那是什么声音?”

  陆与闻走到床边掀开被子,露出被子下揉成一团的大衣和枕头,以及一台眼熟的机器。机器里正传出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陆与闻把屏幕转到方雨面前,示意他看。

  “不记得了?我们用过的,你自己的声音听不出来?”

  方雨怯懦地往屏幕看了一眼,确认是年少时的自己坐在陆与闻腿上,陆与闻舔吻他的下巴和颈侧,一手环住他的腰,一手拧他的胸口。他则仰起头,暴露羞红的脖颈,发出高亢得不像他的叫声。

  陆与闻关掉摄录机,将摄录机放回带来的保险箱里,咔哒上了锁,再回身面对方雨,“连自己的声音也听不出来,这可怪不得我。”

  “你带这个过来干什么?被人听到怎么办?”方雨仍带着哭腔,“我以为你被灌了酒,我以为你神志不清了。”

  陆与闻问:“你就没想过是我找别人了?”

  “可能吗?”方雨惨然地笑,眼睛一眨,眼泪簌簌地掉落,“我知道你不会,你不是这样的人。”

  “你知道我不会,你知道我爱你,你知道我没了你这辈子铁定打光棍了,不会再找别人,你都知道,可你还是对我这么狠。”

  陆与闻自嘲地笑笑,回到床边坐着,他将大衣拿到腿上抚平折叠,“你回去吧,大衣拿走,我坐一会儿再回去,我们俩都缺席不太好。”

  方雨站着不动,无声地掉眼泪,他把手指头放进嘴里啃咬,神经质得像个精神错乱的人。

  陆与闻没看他,他的眼泪和双手都变得极其无用,他将双手垂放身侧,无措地搓着衣角,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可他没有弥补的办法。

  方雨看着近前的陆与闻,此时的距离比十多年来不得相见的每一天都要近,但他亲手在他们之间竖起了高墙。

  他以为那堵墙会保护他爱的人,他愿意拿爱情和唾手可得的幸福去换,可他处理不好,爱人被他伤透了心。

  陆与闻不知想起了什么,自顾自笑道:“你以前最怕我找别人了,老爱瞎想我喜欢上别的男孩,我说不会你还不信,那我能怎么办?那时候我就想,走着瞧吧,以后你就知道了。”

  方雨听着陆与闻的话,脑海里也浮现出那段美好得令他不忍回看的时光,太过久远,就像是上辈子的事,他都想不起来自己有过那么骄纵的岁月。

  ·

  陆与闻把方雨从家里带回剧组,许是伤心过度加上没休息好,方雨回到剧组就病倒了,发着高烧,为了不拖累剧组进度,他瞒着谁也没说,可他没能瞒过陆与闻。

  这天有吻戏,正式拍时陆与闻吻上方雨的唇,觉察嘴里很热,热度高得不正常,陆与闻在众目睽睽之下伸舌进方雨的嘴巴。

  方雨并不知晓吻戏是否需要吻到这种程度,所有的亲热戏他们都没试过,走戏只浅浅地亲一下,按陆与闻的话讲是要把情绪留到正式拍。

  方雨那时走神想到,陆与闻此前说的明明是为了不占他便宜,改口居然那么快。

  他任由陆与闻掌握主动权,他只要做出一副把自己完全交付出去的姿态,实际上那不用演,这是他的本能反应,沉溺与依恋做不得假。

  这天的陆与闻格外心急,在他嘴里粗鲁地扫荡,方雨虽然发着烧,脑子迷迷糊糊,但也感觉到陆与闻的急躁。

  他温柔地回吻,陆与闻忽然停了下来,大手覆上他的额头,方雨轻微一激灵,对上陆与闻严肃的目光。

  下一秒,陆与闻如他料想的叫停了拍摄,“导演,方雨在发烧,拍摄能不能暂停?我想带他去看病。”

  方雨扯了扯陆与闻的衣角,窘迫地道:“我没事,不用去看病。”

  陆与闻瞪他一眼,凶巴巴的模样叫他不敢回话,导演挥了挥手,“去吧,今天拍摄延后。”

  方雨不想再浪费剧组时间,他请的假够多了,他刚要开口,陆与闻截住他的话头:“谢谢导演,那我带他走了。”

  方雨还想坚持,导演却道:“不碍事,休息好再来,剧组没那么不人道。”

  陆与闻把人领走了,刚出房间他便要横抱方雨起来,方雨抗拒,陆与闻在他面前蹲下,发令道:“快上来,我背你过去。”

  方雨趴在陆与闻的后背,搂着他的脖子,异常难为情道:“走快点,别人都看着呢。”

  陆与闻托着方雨的大腿,背着人往上颠了颠,他不吭声,只有背上的方雨在说话:“陆与闻,你怎么发现我发烧的,我明明没告诉你。”

  “因为你嘴巴很热,抱着人也是热的,”陆与闻冷声道,“我亲你那么多遍我能不知道?是发热还是发情我分得清。”

  方雨打了陆与闻的肩膀,陆与闻挨了这一下,偏要继续惹他,“害臊了?发烧也不说,你以为我不会察觉?你天天跟我在一起,掉一根毛我都知道。”

  “乱讲!”方雨又打了陆与闻一下,这一巴掌的力度比起生气更像是撒娇,陆与闻故意激他,“我有说错吗?你竟敢瞒我,太不像话了。”

  “跟你说有用吗?你又不能替我生病,”方雨脸贴着陆与闻的后颈,声音有气无力,“我很快就好了,我能继续拍的。”

  “这么想跟我接吻啊?”陆与闻笑道。

  方雨抬手,轻飘飘的一巴掌落在陆与闻肩头,陆与闻哀叹道:“打吧打吧,随便打,打坏了没人心疼。”

  方雨顿时住手了,脸埋在陆与闻肩膀,反复地蹭,头发丝挠得陆与闻颈侧痒痒的。

  陆与闻问:“不打了?”

  方雨嗯了一声,很小声地道:“才不是没人心疼你,我心疼你。”

  “我也心疼你,你病了忍着不说我心里很疼,你是我的人,”陆与闻板着脸训他,“下次要说知道吗?”

  方雨很乖地应答:“知道了。”

  陆与闻补充:“什么都要告诉我。”

  “那我不要,我要有自己的秘密,不能让你都知道了。”方雨在陆与闻背上咕哝,陆与闻心里冷笑,心想管你多少秘密,迟早挖出来,他的人不能对他有隐瞒。

  山里没有医院,只有一间卫生室。陆与闻一路背着方雨,到了卫生室才把人放下,卫生室的大夫给了一支体温计,让他们自行量体温。

  陆与闻甩了甩体温计,又用纸巾擦了几遍,才敢叫方雨夹在腋下。大夫到门口择菜,准备做中饭,陆与闻用手摸摸方雨的额头,“中午想吃什么?”

  “想回去睡觉。”方雨神色恹恹,他在陆与闻腰间寻了舒适的位置,脸枕上去,难耐地磨蹭。

  陆与闻抚上后脑勺,轻声道:“看完就回去,我给你买点粥,要不要吃粉面?”

  “不要,我想要你。”方雨眨巴眨巴着眼睛,仰起脸,陆与闻刮刮他的鼻梁,咧咧嘴角,“病了还撒娇,好了再说。”

  “我想你。”

  “我也想你,体温计我看看,应该好了。”

  陆与闻抽出方雨腋下的体温计,体温计显示的温度令他黑了脸。他拿着体温计去找大夫,大夫说卫生室只能开药,没输液条件,方雨立即接话:“我不打针!”

  陆与闻拿了药,问清楚用法用量,特地记在手机备忘录里,以防万一还问了大夫的手机号,以免方雨大半夜不退烧。

  从卫生室出来,陆与闻还要背他,方雨摇摇头,朝陆与闻伸手,歪了歪头道:“牵我,我要走回去。”

  陆与闻牵上方雨的手,最简单的动作反而令彼此都悸动,陆与闻脸有些红,“都依你,只要你快点好起来。”

  “那我好起来了呢?”方雨跟他讨价还价。

  陆与闻牵着方雨慢慢地走,“最疼你了,要什么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