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雄虫抱着紫色花束,脑袋埋在花丛里深吸一口气。
抬起头的时候,头顶都沾上几片花瓣,像是在花园里打过滚,撒了欢似的。
口中仍残余香甜的奶油气味。甜是一种味蕾刺激,对宁柚来说,也是一种令他心情愉悦的魔法。
虫群已经散去,四周寂静。
小雄虫坐在车里,晃着小腿,抱起军雌送他的花束嗅闻。
直到有虫打开驾驶座的门,坐在他的身边,半晌,宁柚才放下那束圣丁香花。
他转向军雌,“你干什么去了。”
“找朱利安·布朗,谈院线投资的事。”
“你干嘛?”宁柚眯起眼眸,“不要插手我的事情。”
“不是什么大事。如果你不问,我不会让你察觉。”安格塞斯说,“我的家族不是没有介入影视行业的前例。”
小雄虫轻哼:“随便你。”
他大概真的不太关心这件事情,随口问过就抛在脑后。低着头,兀自摆玩起花束边缘色彩绚丽的包装纸,拨弄出哗啦啦的响声。
安格塞斯在一旁,默默地盯着他玩包装纸的小手,仿佛那是什么充满乐趣的事情。
盯了一会儿,他才开口,“公爵在找你。”
“嗯哼。”宁柚应道,“我知道。我没来得及回复他的讯息。”
“他找你干什么?”安格塞斯皱眉道。
“你说呢?”宁柚抬起头,“难道不是因为你?”
“因为我?”
“是啊。”
宁柚把花束放在一边,双手交叉在一起,举高头顶,伸了个懒腰。
他睁开眼,懒洋洋道,“安格塞斯,你把他的项目参与虫弄到哪里去了?”
“那是谁。”
“不要骗我。”
“……好。”安格塞斯说,“费尔默星。”
宁柚转向他,眼神些许疑惑:“费尔默星?F级雄虫收容星?你对他做了什么,他不是A级雄虫吗。”
对方微妙地避开他的问题。
他坚持道:“他不是。圣地检测有误,在离开那里之后,那个虫就开始精神降级;还未送上法庭,就已经濒死了。在医疗舱里待满30天后,出来的时候,等级已经测量不出……的确是个废虫。”
宁柚坐在原处,努力思索为什么乔伊身上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难道他存在的基础,就是被主角光环笼罩的原著地图?所以在他离开圣地之后,他的光环自动撤除,所有曾经进入他剧本的雌虫,都恢复正常。
失去主角光环的他,什么也不会做,彻彻底底沦为一个F级废虫。
这下好了。
小猫叹气。
主角的剧情真的跑到他身上来,他又没有主角光环,干什么要去收拾乔伊的烂摊子阿!!!
“柚柚。他去了费尔默星,和公爵找你是什么关系?”
“你说呢?那个虫早就在打我的注意,想让我参加他的圣丁香计划,替他带孩子。”
“不要理他。”
“哦?为什么捏。”宁柚看着身边的军雌,“安格塞斯,我发现你真的很不喜欢你的雄父。”
安格塞斯没有否认:“他很弱,一无是处,却对家里所有的虫颐气指使。但雌父相反,他是一个强大的虫。虽然他也对伊恩为首是从。”
“可我也是雄虫啊。”宁柚说,“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好弱?我没有你那样宽阔的翅膀,也没有你那么强的精神力。照你这么说,我也……”
“你没有。”安格塞斯立刻道,“你是最好的。和你相比,我什么都不是。你不需要变强,因为我不会让你受伤。”
“……”
他总是那么直白地偏袒宁柚。
小雄虫几度张口,却不知说什么好。
“我知道。”宁柚声音渐小,“我就是随便说说。”
见他目光游移,安格塞斯趁机问:“伊恩答应你的事呢?”
“什么事。”宁柚愣了一下。
他这才想起。安格塞斯那样在乎他和伊恩·曼戎的交谈,难道是因为伊恩给他另寻住处的事情?
“哦,那个啊。”小雄虫轻松道,“当然要找他兑现啊,一码归一码。”
安格塞斯听罢,神色明显黯淡下来。
“柚柚。你还是要离开我吗?”
宁柚:“…………?”
他难以置信看向军雌,“拜托。”
“我现在去住自己的房子,是离开赫尔纳多。不是离开你,懂吗?你这个虫怎么总是莫名其妙开始臆想啊?”
安格塞斯完美地忽略他的重点,抓住他自己认为的关键词,急道:“你还和赫尔纳多住在一起?”
“……他去上学了。我们又没有住在同一个房间里,你那么紧张做什么?松手,你弄痛我了。”
军雌反应过来,他刚刚情急之下,抓住了小雄虫纤细的手腕。
他的手皮肤白嫩,指骨柔软,仿佛稍稍用力就会被掐断,安格塞斯连忙把他的手规规矩矩放回他的膝盖,然后收手。
宁柚无语至极,于是就着那姿势,看起来乖巧得不成样子,说出口的话却有几分阴阳怪气:“赫尔纳多对我很好,而且彬彬有礼。不像某虫,二话不说就动手动脚,把我拎来拎去,也不管……唔!”
一块糖果塞进他的嘴里。
熟悉的甜蜜裹上舌尖,对方带着枪茧的指从他唇上擦了过去。宁柚含着那颗糖瞪他,才听他说:“抱歉。”
“不原谅你。”小雄虫含糊说。
他感到奇怪,一个军雌随身装糖干嘛?一点都不符合他的虫设。
不过,他也不明白。
不明白从什么时候开始,安格塞斯已经离他既定的命运轨迹越来越远。
他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不用去当原著里那个被主角攀附吸血的冤种了,也避开了被主角扣一大堆绿帽的剧情。
宁柚觉得自己虽不是什么好虫,但这勉勉强强算是他穿越而来做的一件最大的好事。安格塞斯自然应该感谢他的努力,向他支付报酬。
这颗糖,本就是他应得的。
他为自己找到了理由,语气就更加傲慢:“所以,你今天来找我,还有什么事吗?没什么事的话,我先……”
“有事。”
安格塞斯忽然转向他,微微倾身向宁柚靠近,神情专注:“31秒。”
“阿?”
“你在那被删减的31秒,做了什么?柚柚。”
宁柚平静地与他对上目光,却不后退。
因为他的靠近,两虫之间的距离近得能察觉彼此起伏的呼吸。
“你很想知道?”
“我想。”
“但现在,你看起来……”
小雄虫轻声说,“比起想要知道那件事,你看起来更想睡我。”
“很明显?”
军雌声音低沉,微哑。
“嗯。”宁柚漫不经心,“很明显啊。”
他直勾勾盯着宁柚双眸,视线由他的瞳孔,下移至他修长的,洁白的颈,在路灯下那里氤氲一层倦懒而迷蒙的光,他的皮肤细腻柔软,光甚至能够在他身上静静流淌。
就这样缓慢地淌落下来,隐入衣领遮挡下的阴影,流入深处。
他像是着了魔,在没有得到允许之前,伸出手指触碰光与影交错的地界。他颈侧如水的温润触感传回指尖,在这一刹,宁柚咽下嚼碎的糖果。
安格塞斯触电般收回手指。
一不小心,他勾落宁柚系在胸前的丝带。
丝带散开,一对洁白的锁骨裸./露在车内微凉的空气当中,凹陷的两个小窝玉润可爱,像能盛载月光的一池温泉。
“……好冷。”
宁柚轻叹。
他静静望向军雌,眼中赤色逐渐被雾气洇得湿润,但目光依然平和。
他像个残忍的主,高傲、骄矜地倚在他的王座,从未赦免谁。
他看见军雌身后的翅翼,斑纹渐深,同他眼中的深蓝一样,在夜色中闪烁着锋利的光芒,像丛林中锁定猎物的野兽。
可他依然咫尺距离下,俯下身,虫翼震颤,近乎渴求地望着宁柚。
一张无形的网禁锢他的手足,口笼束缚利齿,在得到雄虫的允诺之前,他永不逾越半步。
野蛮与虔诚,奇妙地同时映现在他眼眸。它们在天平的两侧撕裂拉扯,最终竟然安静地在他心中言和。因为,它们渐渐被更加深邃的东西吞没。
在宁柚给予他的残忍中,他开始钝化。他对宁柚为首是从。
“因为你的过失,”宁柚开口,“我原本不打算再考虑你。”
安格塞斯点头。
宁柚轻轻道,“但我给你机会。你要听话,不要再让我难过。”
“我会……我会听话。”他盯着宁柚。
“好。”
宁柚向他伸出双手。
是一个需要抱抱的动作。
“我允许了。”他说,“如果……你想在这里做点过分的事。”
“不过不能乱来……唔嗯……!”
他轻吟一声,呼吸很快变得急促。微信:bairm3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