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音蓦地回神,离开北昊的脸颊,匆匆给他擦了擦脸,然后一声不吭,一刻不停地喝酒。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连看都不敢看彼此。
等北昊缓过神,偏头去看祈音的时候,才发现祈音已经把酒壶里的酒喝光了,正发呆地看着前方。
“祈音?”北昊轻声唤道。
祈音转过头来,醉眼朦胧地看着他,北昊迟疑道:“你还认识我是谁吗?”
“北昊,哥哥。”
北昊愣了一下,祈音忽地抱上他,温香软玉一入怀,又让北昊微微一僵。
“哥哥……”祈音的鼻尖轻轻蹭着他的侧颈肌肤上,气息滚烫,烫红了一片。
北昊呼吸微乱,刚被亲过的脸颊被祈音的头发蹭过,传来一阵阵麻意。
祈音抱着他的脖颈,靠在他的肩头,低声喃喃道:“哥哥,你知,不知道十万年有多难过……”
“你知不知道一千年又有多、多难熬……”
北昊感觉颈间浸入了湿热,他愕然须臾,垂目看他,眼含心疼,轻柔道:“怎么哭了?”
“抱我。”祈音握着他的手,环上自己的腰,“你抱抱我。”
北昊喉结动了几下,手臂收紧,将人彻底拥进怀里,声音微哑,道:“好,抱你。”
“我有……有心,你摸摸……”祈音拿着他另一只手,放在胸口,带着轻微的哭腔道,“你不要,再这样了,好不好……”
不要再哪样?北昊不解,但心里却莫名刺痛,心疼。
北昊轻轻揩掉他眼角的湿意,温柔哄道:“好,再也不这样了。不哭了,不哭了。”
“嗯……”祈音心满意足地靠着他,睡了过去。
北昊抱着祈音,心绪复杂难平,过了好一会儿,才将人抱起,踏剑凌飞而去。
他不知道祈音住在哪里,只好把人带回自己的住处。
把祈音轻轻放到床上,帮他脱去外衣,又给他脱去鞋袜,盖上被子,然后用温热毛巾擦了擦脸,做完这些事后,北昊就坐在床边,无声安静地看着睡着的祈音。
似乎怎么看也看不腻,就这么一直看着,仿佛能看到天荒地老。
跟着而来的四只小飞虫停在房梁上,看着这一幕,都感慨万分。
陶陶:“一个大美人就这么毫无防备地睡在眼前,竟然不趁虚而入一下?”
三清维之古怪道:“听起来你好像挺经验丰富啊?”
陶陶咳了一声,顾左右而言他:“咦,九方呢?”
白慈幸灾乐祸道:“被那只明为狐妖,实为狗妖的花无间逮回去了。”
陶陶啧啧道:“花无间真的是太狗了,九方才离开这么一会儿,就寻着味儿找来了。”
月华道:“看来今晚没有更进一步的进展了,等我回去想想怎么帮他们促进一下感情。”
白慈怀疑:“你不会是想给他们下药吧?”
月华温柔道:“怎么会呢,我是那种人吗?”
陶陶:“你是。”
三清维之:“你是。”
白慈:“你是。”
月华:“……”
翌日,天气晴好,灿烂的阳光洒进院子里,将院中的花草染上了金黄的温暖色彩,清风拂过,鸟鸣清脆。
祈音醒来头有点疼,眉头不禁蹙了一下,天光太亮,刺眼,他用手挡了挡,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坐了起来,环顾四周,发现昨晚睡的是北昊的床,他怔了一下,然后鬼使神差地看了一眼自己,微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还穿着衣服。
幸好他没有酒后乱性。
咳,要和北昊那个的话,还是清醒的时候比较好——这样感受清晰,记忆会更深刻。
祈音伸了个懒腰,下床穿鞋,出门找北昊。
屋子外的院子里,任秋堂等人正和北昊说着要事,突然“吱呀”一声,卧房的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阳光撒在那人的身上,像是镀上了一层金光,本就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更像雪一样白得反光。
北昊背对着房门,听见开门声时,也回头看过去。
在任秋堂等人的眼里,祈音就像是突然降临在圣光下的绝美天仙,而在北昊的眼里,就觉得祈音脑袋上翘起的一撮呆毛可爱得他心头发颤。
祈音没想到一开门就看见人,顿时怔住了。
任秋堂等人也没想到祈音会突然出现,也愣住了。
场面一度十分窒息尴尬。
兰珣最先反应过来,视线在祈音和北昊之间打转,心中巨震,怎么才见过两次面,就发展到床上了?!!!
陆阳倒吸一口气,差点被这场景刺激得背过气去,呜呜呜呜他们睡了!他们竟然睡了!我完美无瑕的男神竟然就这样和我冰冷无情的上司睡了!
任秋堂咽了咽口水,呆滞地朝祈音招了招手,道:“祈仙君早啊~”
祈音:“……早。”
北昊对任秋堂等人道:“你们先回去,下午出发。”
任秋堂三人点头,神情恍惚地一个带着一个离开了。
祈音尴尬地挠了挠脸,道:“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北昊走到他面前,压了压他的呆毛,道:“是他们打扰你了。”
呆毛又翘了起来,北昊忍不住唇角勾起,祈音奇怪道:“笑什么?”
“你的头发翘起来了。”
“啊?!”祈音连忙压住自己的头发,北昊拉着他回房,去打了水过来,帮他把头发压平。
祈音看着帮他仔细梳理头发的北昊,犹豫了一下,道:“昨晚我喝醉了,没对你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北昊的手微顿,道:“没有。很乖。”
祈音脸热了热,又说:“那你,是和我睡了吗?”
北昊停下手,眼神意味深长地望着他,祈音也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话有歧义,忙说:“不是不是,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很纯洁地睡在一张床上。”
“没有,我没有睡。”他看祈音睡觉看了很久,等到天光亮起的时候,他才发现,一夜已经过去了。
祈音愣了一下,道:“是因为我占了你的位置,你不好意思睡?”
“嗯。”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以前我们经常——”
北昊微讶挑眉,意味不明道:“以前我们经常睡在一起?”
不止经常睡在一起,还天天缠来纠去,云雨不绝。
祈音脸上泛起诱人的绯红,掩唇轻咳了一声,继续道:“是纯纯同僚好友之间的同塌而眠,你不要误会。”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你以为我会误会什么?”
祈音:“……没什么。”
“昨日突然亲了一下我的脸,应该也是同僚之间表达友好的亲吧?”
“那是被风吹的。”祈音涨红脸道。
北昊点头,道:“好吧,我信了。”
祈音瞧着他明明满脸不信的样子,恼了,道:“如果我真的想亲你,就会直接亲,才不会推卸给风。但是昨天真的是被风吹的。”
北昊眸光黑亮,藏着一丝别样的温柔蛊惑,他微微笑了起来,道:“那你会有真的想亲我的时候吗。同、僚。”
祈音微微睁大眼睛,心跳快了起来,他不自然咕哝道:“哪里会有人想亲同僚的。”
“不好说。”北昊道。
祈音心跳漏了一拍,北昊揉了揉他的头发,道:“龙牙司主司发来紧急任务,我要离开锦云城一段时间,出去办差。下午就走。”
“那我跟你走。”
“龙牙司办差,不能让外人跟随。”
“那我便偶遇,意外同路。”
北昊心下一松,唇角微扬,道:“那我等你来‘偶遇’。”
下午,锦云城城外,等最后一个兰珣来了之后,北昊就扔出一艘灵舟,几人登上灵舟,灵舟起飞,朝南方而去。
在灵舟上的议事厅商议完事情,北昊先行离开,任秋堂三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昨日与祈仙君共度良宵,今日就要外出,祈仙君会不会觉得得北司君是渣男?”兰珣担忧道。
“什么渣男,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老大是为了那些无辜枉死的百姓啊。”任秋堂惋惜叹道。
“没办法,跟我们这样的人谈情说爱,就要承受这样聚少离多的痛苦。”陆阳仰天长叹。
兰珣又敬佩感慨道:“北司君不愧是北司君,刚刚尝过情爱的滋味,就能胸怀大义,为了保护一方百姓,舍下那般销魂蚀骨的温柔乡,毅然决然去斩邪除祟,真不愧是我辈楷模!如果是我的话,我可能做不到。”
陆阳嫉妒又哀怨,道:“如果我夫人是祈仙君那样的,我就不做龙牙卫了。”
任秋堂为难道:“我可能……也会难以取舍。”
“我也……”兰珣抬眼就瞧见任秋堂背后眉目冰冷的北昊,背脊一僵,面色正义凛然道,“祈仙君那样的人物是你们能肖想的吗?那是北司君的夫人!”
陆阳委屈道:“我只是想想……”
任秋堂道:“谁不想拥有像祈仙君那样美貌强大的夫人啊!你敢说你不想?”
兰珣咬牙,昧着良心道:“我喜欢女人,我不想。”
“有多想?”北昊问。
“又美又能保护我,真的超想——”任秋堂说了一半,突然面露惊恐,僵硬地回过头去,就瞧见北昊那张冷冰冰的俊脸。
“我错了老大!”
“一人一千遍龙牙司道规,回去之前交给我。”北昊冷冷地丢下这句话,离去。
“我也要抄吗?”兰珣瘪嘴委屈。
任秋堂胳膊夹住他的脖子,道:“知情不报,必须的!”
陆阳哀嚎:“龙牙司道规上万字啊!”
北昊是突然想起还有事没吩咐才掉头回去,却没想到听到那三个人在做关于祈音的白日梦,心里顿时又酸又怒,连话都不想再说,强行按捺住了酸火,只是罚了他们抄道规。
他满脸阴沉不爽,走到自己的房门前,突然停下了脚步,盯着房门,目露警惕,神色更冷。
他眉头轻蹙,手掌向下,凝出一道灵火,骤然推开门,冷声喝道:“谁?!”
坐在窗边,吃着桌上点心的祈音停顿,眨了眨眼睛,道:“只不过吃了你几块桂花糕,不至于要大打出手吧?”
北昊愕然,手中的灵火消散,他关上了房门,站在门边望着祈音,有些无奈又好笑。
“不是说偶遇?”
“我先偷渡一会儿,可以吗?”祈音弯起眉眼,问他。
“那你今晚住哪里?若是被他们发现了……”
“住你这儿啊,你不要让他们来你房间就好了。”祈音理所应当道。
北昊愣了一下,神情微妙。
“怎么了,你这床也能睡得下两个人吧?”祈音用帕子擦了擦手,走到北昊的床上呈大字躺下,又滚了两圈,确认道。
北昊喉结动了动,深呼吸了一口,道:“你怎的不对别人设一下防?”
“对你还设什么防。”祈音坐起来,双手撑在身后,笑着看他道。
“……”
祈音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对别人的诱惑力有多大?尤其是他这种本来就对他有绮念的正常男人。
北昊头疼地揉了揉额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