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原兰用了膳已经是下午,她吃饭的功夫外头下雪,出屋来时雪却已经停了。
只有檐下垂着冰柱子长长的,被阳光融化掉,断断续续的落地掉下。青鹅担着砸到秦原兰,紧紧跟出来,紧随其后。
秦原兰远眺望去,白雪皑皑宫墙朱红行成鲜明的对比,入眼所见高阁楼太多她都数不清有多少,皇宫太大了。
“小心啊秦姑娘!”
身边传来青鹅姑娘的惊呼,秦原兰偏头,一瞬间抬手握住掉下来的冰柱,丢在地上,对上青鹅姑娘惊讶的眼神。
秦原兰不以为意。
而在青鹅看来,秦原兰的眼神此刻写满几个大字,该小心的是你自己。
青鹅呆了下,很快便寻来几个小太监,把檐上的冰柱,通通打下来给收拾走。
秦原兰抬腿往外,青鹅看到便又匆匆跟着。
“秦姑娘,止步。”在秦原兰即将离开偏阁大门的时候,总算叫住了秦原兰。
“秦姑娘,您暂时不能出去。”青鹅躬身。
秦姑娘是长公主的恩人身份没错,交代要好好对待也没错,但是内宫重地,一般人不可随意走动,秦姑娘也没有特权交代可以随意走动,若她看不住出了任何差错,都是她的麻烦。
原地秦原兰站住,站了会儿转身进屋,背影看起来有些孤单,青鹅在后面看着不由得叹口气。
之前那打扫冰柱的俩个小太监过来,一个小心的问,“青鹅姐姐,这秦姑娘要一直住这儿么?什么名分?”
另一个也附和,“总不能一直呆着偏所,什么事也没有,她一山中猎户想来不适的。”
青鹅一听这,立马严肃,“小易子,小程子这些容不得我们做奴婢的议论。”
俩个小太监默默的离开了,青鹅在原地打算进屋,很快想到什么往旁边的小耳房跑去。
很快抱着一个盒子进去屋子。
……
遥遥之隔,凤绮宫的正殿,姬观善用了午膳之后便更衣打算前往瑞安宫。
午后时光散漫而静谧,姬观善还是没歇过来气色不比往常,尽量用妆压着。
此刻,几宫女围着挑选耳饰,有东珠的、翡翠的、红宝石的、玛瑙的各式各样的材质同样式,琳琅满目摆满了姬观善的面前。
静谧之中,有个小宫女自帘后钻进来扫视了一圈儿四周,有些焦急的盯着凭兰的后背,凭兰有所觉,偏头看到过去,很快几步出去,耳后那小宫女对着凭兰耳朵低低说什么。
姬观善注意到动静,偏头看去,凭兰走过来的时候脸色多少有些为难,“殿下,太后那边薄姑说……”
“什么?”
姬观善已经选了一对宝石耳坠正戴着,随意的问。
“太后晨起用了膳又倦了,见了长孙相国……中午用了膳之后……”
“母后,还在歇着么?”姬观善自然而然的猜测,打断凭兰的支支吾吾。
姬观善装点完备起身,凭兰干巴巴的,小心的看着人的脸色,委婉回话,“殿下,太后在作画。”薄姑说的是,太后和九爷在作画,说是这么说她也不能说出来,这不是犯眼前这位的忌讳。
这人尽皆知,长公主的亲母是当今的圣母皇太后,这亲父可是先帝……
姬观善哦了一声提了衣裳要出去,很快停下来。
“那本宫,就不打搅母后的兴致了。”姬观善缓缓道,在墩子上重新坐下来,陷入沉思。
凭兰看着不对,挥挥手屋子里所有伺候的十几个宫女都出去了,凭兰上前刚要开口。
姬观善出声,“下去吧,本宫一个人呆会儿。”
凭兰一噎,答是。
宫里藏不住事儿,那位九爷和太后的传闻沸沸扬扬的,无非就是那些男女之间风花雪月的事情。咸住腐
当事人就算了,其中最为难的还是太后唯一的女儿善长公主。
凭兰出去之后就看到不远处一个眼熟的人影,“蓝月!”她叫了声。
后者立马小跑着过来,凭兰有意培养自己的亲信。
吩咐着,“蓝月,你且在这儿盯着,不要让殿下发觉了,有什么叫我。”
蓝月认真点头,“是凭兰姐姐。”
且说蓝月在外头听了一会儿,也没有任何动静,无所事事的偷了会儿懒,里头还是没动静。
小宫女有些尿急,暗暗想,她离开一会儿也没什么,很快抬腿就跑了。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她离开没多久,屋子里不小心睡着的姬观善醒来,“凭兰?”
她叫了一声没人答,站起来到外头也没人。
这才想起来自己方才的吩咐,让所有人都离开,想来也看出来她烦乱,一时不会打搅。
此刻外头雪气清新,雪也是小雪几乎没有,不比屋子的烦闷,便想着索性走走也是好。
姬观善放空自己信步闲庭,也没有什么方向的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一处宫门。
方停下,抬头看了眼是自己宫殿的偏阁,离着并不远,从前没有什么人住,有时朝宴宫中大臣的女眷,或者皇亲女眷进宫拜见她,她会暂时安排在偏阁。
如今,那个女猎户应该住在这里,她听底下人提过一嘴。
姬观善本没打算进去,可错身而过的时候忽然听到里面的笑声,姬观善便就忍不住回头看向里面。
不由得想,那个女猎户,那样沉闷寡言的女人?
笑?
她的笑声?
她一个人笑什么?
有旁人?
姬观善举步进去,在屋口听到一个女声。
“秦姑娘!你又赢了!你好聪明啊!”
不是女猎户,姬观善更加好奇。
都走到这里了,没有不进去一探究竟的道理,姬观善推门而如今。
女猎户和一宫女对坐着居然在对弈,那宫女还没发觉她,女猎户看到了,俩个人四目相对,“观……”
“殿下!”青鹅发觉不对回头,看到面前站着的主子更是吓了一跳。
忙跪下把头埋的低低的,心里暗暗叫苦,身后的东西收拾也来不及了,她过午之后看到秦姑娘因为不能出去,随意走动而有些孤单。便想到一计,把她自己的一盒子棋子拿过来,本来打算让秦姑娘学着先,没想到她一说规则,秦姑娘就懂了,俩个人自然而然的一起玩,她都忘记时间,太投入了。
她明明是师傅却一直输,却越发觉得,秦姑娘这人不似看着沉闷,渐渐的规矩都忘了,这不长公主什么时候来的,她都没发觉。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怎么看也是她不尊重秦姑娘,和长公主的恩人一起对弈,也不是秦姑娘先提议差使的,到底她失了规矩。
青鹅心里惶恐,不敢起来,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头顶,听到秦姑娘艰难干涩的声音,“长公主……殿下。”线朱复
青鹅又是奇怪,这秦姑娘救过善长公主,在山里俩个人相处那么久,怎么秦姑娘似乎有些生分?
又一想,以前不知自己救的是一朝公主,如今知道了,寻常百姓自然对天家无比敬畏。
秦原兰看着眼前的人,又飞快的低头,心脏直跳。
观姑娘今日格外的美,她用言语无法形容的美。
就这么忽然的出现,她觉得好不真实。
这种不真实感很快被冲击,观姑娘……是啊对方如今已经不是观姑娘,是长公主了。
她们之间云泥之别。
秦原兰心里一阵空落落。
姬观善这里想起来眼前的宫女,就是自己当初派出来伺候女猎户的,看着比较老实稳重。
似乎叫青鹅,她开口道,“好了,平身吧。”
青鹅惶恐起来,立马出去沏茶。
只有俩个人了,姬观善转过目光落在眼前的女猎户身上,“秦姑娘,住的可还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