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停了,雨继续。
姬观善从地上起来,坐在床榻上和秦原兰言语。
“恩人,那兰叶婶子叫你秦闺女,你告诉了她你的名字?”
秦原兰点点头,“嗯。”
发现观姑娘略担忧的眉目,她反应过来,“我不该说?”
“我本名就叫秦原兰,编造一时也编不出来什么。”秦原兰皱眉,有些懊恼。
有一点,她的确不擅长说假话。
“我没有说观姑娘你。”
姬观善听这话,忽然想起来,自己好像从来没有同女猎户说过自己的名字。
罢了,如今时机也不合适。
“旁人若问你,你自行编造一个。”秦原兰道。
姬观善点点头,将百家姓在心里过了一便。
“王,旁人若问起,我姓王。”
姬观善偏头,秦原兰慌忙躲开了视线。
“嗯,我知道了。”她暗暗记住了读音。
“叫什么呢?”姬观善又暗自喃喃。
秦原兰接不上什么话,她大字不识几个。
遥远的记忆中,小时候家里似乎也让人教导过。
不过真的太久了,或许没有过这事,或许有过,她都不太确定。
观姑娘的那个友人,什么长孙文生当初上山,她第一次听到那个人的名字。记忆力就出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字,生……
生……
好像认识的字,自己学过。
可是是什么意思,她就不知道了。
不知不觉的秦原兰情绪有些低落,这边姬观善完全没有察觉,只是想着自己名字的事。
就算是乞儿也应该有个名字。
王是百家姓的大姓,最简单。
可王什么呢。
蓦然间,她眸子亮了,兴奋道,“如今是九秋时节,春生、夏长、秋收、冬藏。”
除了是九秋师姐,秦原兰根本听不明白这说的什么,情绪越发的低落。
看着观姑娘又接着说,“秋收,对啊。”
“王禾,王禾娘,简单明了便叫这个了。”
因为激动,观姑娘在床榻边的脚都晃动来去。
秦原兰一言不发。
“好么?”偏偏观姑娘凑过来问。
秦原兰狼狈的点点头,目光漂乎。
若是她不是投生在那样的人家,没有那样不堪的父母,或许或许很多事会不一样吧……
“那恩人往后,叫我禾娘吧。”对于自己的新名字,姬观善很适应。
村人人不少,秦原兰总叫她观姑娘,她真实的名字中有观字,甚至因为她是尊贵的长公主,民间都极为避讳这观字。
若是因此惹出什么事端,后果不堪设想。
秦原兰在心里默念那三个字的读音,点点头。
又想,是喝水那个意思吗。
娘?
娘亲的意思?
组合在一起,倒是很是奇特。
秦原兰在心里,默默的猜测着这些。
冰雹雨一直没有停,屋子里都感觉寒气阵阵,秦原兰开始察觉身子异样的变化,不受控制的发抖,她努力的克制。险诸夫
这场雨一直迟疑,约莫傍晚金乌西坠方才停下。
金光撒在大地,难得有些暖意。
秦原兰的身子僵硬许久,起身都觉得费力。
她暗自发力站起来往外去,雨一停外头叽叽喳喳的麻雀叫,一出来就迎面看到兰叶过来。
刚要和秦原兰说话,看到身后的娇弱女子,兰叶忙略过秦原兰去阻止,“这闺女,脚才上了药,快别出来,回去坐着。”
“婶子,我已经好多了。”
“对了闺女,总闺女闺女的叫,俺还不知你叫啥呢。”
“兰叶婶子,叫我禾娘。”
“我姓王。”
“王禾娘?”
“谷子的意思?”
“对。”
秦原兰听着这些断断续续的说话声,意识到自己先前理解错了。
原来不是喝水的那个喝。
秦原兰头也不回出了兰叶家。
迎面的夕阳照在身上,她扒拉开一面子上袖子,血管有些发紫,其他地方还正常。
夕阳带来一些暖意,秦原兰在上边疲惫靠着,感觉身子没有刚才那么受冷僵硬,整个舒缓许多。
靠着土墙,她又想,冬天要来了,今年的她该怎么度过。
没有储备食物。
还带着观姑娘。
最好,观姑娘那友人靠谱,尽快救观姑娘回家。
至于她,一个人倒是似乎也不那么担心了。
是啊。
孤家人一个。
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
就算是什么时候意外离世,也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只有天地知道。
秦原兰抬起来胳膊活动活动,几个小孩子迎面跑过来,其中一个戴虎头帽的孩子,有些眼熟,秦原兰想到这孩子……
很像自己和观姑娘,刚到这村,被家里大人抱着围观她的那个。
“秦姐姐!”虎头帽也看到秦原兰,一下子跑过来。
“三伯家集合!饭饭!”
秦原兰蹲下来望着他,“吃饭?”
虎头帽点点头,帽子有些歪秦原兰给他放正。
这时候一眼熟村妇抱着个孩子过来,一看到秦原兰就开口,“是秦闺女啊,正找你呢,去三伯家吃饭了大家都去的,你也去,你顺带知会一声兰叶嫂子,俺还要去告诉别人呢,俺先走了啊。”
她抱着的孩子也带着个虎头帽,嘴里叫着饭饭饭饭的,正是秦原兰之前见过的那个孩子。
原来这是兄弟俩个。
那村妇带着一群孩子离开,秦原兰转身回去院子。
一进去看到兰叶在院子里扫水收拾,秦原兰开口,“婶子,三伯家集合吃饭。”
兰叶擦擦手,“好,咱们快走吧。”
秦原兰望向屋子,兰叶会意,拍拍秦原兰的胳膊,“放心,禾娘的饭,她脚不便的呀,一会儿咱们给她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