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玄幻奇幻>老祖每天作死撩病美人>第40章 事变

  无心道:“猜对了。”

  抓九难是必须的事, 钟灵没意见,不过他以前听鬼怪故事,那些人抓鬼怪不是一刀砍了, 就是用法宝灵器收掉, 没哪款是把鬼怪缠到手上的。

  这么一想,手里湿滑粘稠感更强了, 恶心感瞬间提升好几个级别, 他压着恶心, 没好气地道:“桑肇, 能不能闭嘴。”

  桑肇看着钟灵跟吃了屎一样的表情,闭嘴了。

  用毒, 他行, 抓妖, 他是外行,除了动嘴皮, 就只能干看着,不敢瞎帮忙。

  钟灵的父亲是南国的三皇子。

  他生在大国皇家,还是南国三皇子的嫡长子。

  他出生显贵, 又有父母庇护,即便会有龌龊之事, 也到不了他的跟前。

  但母亲从来不会在他面前,粉饰出一切安好的太平景象。

  她说:“人不强, 便被人欺,国不强,便沦为鱼肉。”

  因此, 他虽然身为皇家嫡血,又还年幼, 却也已经懂得看人看心,凡事多听多想。

  当年,父亲和母亲出使大梁。

  所有人都说皇帝仁慈,让母亲能去见见亲人。

  母亲在人前微笑接受着别人的恭贺,但他却知道母亲并不开心。

  因为母亲是大梁的公主,这份恩赐源于大梁的屈辱。

  她心心念念的亲弟弟赶来见她,便得承受下南国给予的这份屈辱。

  父亲和母亲一起出使,他是可以跟随同往的,但母亲把他留在南国,不带他出使大梁,是不想他直面小舅舅受辱的模样。

  父亲生性温和,又不争。

  太子和他另外两个皇叔,整天跟斗红眼的鸡似的,见面就啄,对他父亲却是个例外。

  或许在太子和其他皇叔的眼里,他父亲就是一个扶不上墙的烂泥。

  不管他们怎么看他父亲,反正他们之间怎么斗,都咬不到父亲身上。

  南皇虽然常骂父亲不思进取,却对他又十分喜爱。

  这样的环境,按理,就算留他一人在南国,只要不出府,就不会有事。

  但母亲临行前,仍然对他千叮万嘱,没有父母在身边,一定要多听多看,多留意身边所有人。

  还年幼的他,虽然听着母亲的教诲,却并没太当回事,没想到,母亲的那一翻教诲,却让他躲过一劫。

  已经过去十年,他也忘不了那可怕的一天。

  受母亲影响,他自小看见有人神色不对,便会多留意一下。

  一日,他爬到墙头,看府外风景,见府里一管事躲在府外墙角正和一个人说话,脸色神色不对。

  和管事说话的那人戴着顶帽子,穿着普通长衫,但他却认出那是宫里的一个太监,是那管事的亲戚。

  便悄悄从墙上下来,过去隔着墙听了一耳朵。

  他是半途开听的,不知道整件事,只知道父亲和母亲出事了,皇帝震怒。

  太监说,他知府中大多都是忠仆,但三皇子已经没了,府中无主,没有谁能护得了他们了,要想活命,就看好世子,别让府里那些冥顽不化的人把世子偷偷送走了。

  太监口中的世子,就是他钟灵。

  他听见“三皇子没了”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

  这话什么意思?

  他父亲怎么就没了?

  那他母亲呢?

  他一面想跑出去拽着那人问个明白,却一面理智地知道不能问那人。

  于是,他连忙往回跑。

  这种时候,他不知道府里哪些人可信,哪些人和那管事是一路的。

  他绕开所有人,往内院跑,忽地听见前头有人惊叫了几声,便突然静了下来,然后便听见许多沉重的脚步声。

  这样的脚步声,在府里是听不见的。

  心里的不安瞬间扩大,他没再继续往内院跑,悄悄潜过去,躲在树后看见府门大开,一队皇家军队冲进府中,正往内院急行而去。

  老管家跑出来,问了什么,便被一把推开,按在了地上。

  没一会儿工夫,就看见府中下人被人一群群赶出来,按在地上看押起来,有人反抗,便是一刀下去……

  那是他从来没见过的血腥。

  他想到之前太监说的话。

  内院都是母亲的心腹,还有他的奶妈……

  他们落到这些人手中,一定会被杀掉。

  他连忙转身往内院跑。

  那些人已经往内院去了。

  他人小腿短,跑不过他们。

  但他知道很多外面人不知道的小路。

  如果抄近路,说不定能赶在这些人之前到达内院。

  可是,昨晚下过雨,那些小路很滑,他摔了几个跟斗,摔破了膝盖,跑得更慢了,眼见快到内院了,却听见了皇家军队的脚步声。

  皇家军离他只有一墙之隔,身后的院门离他不到五十步。

  而前面通向内院的院门,同样还有五十步。

  同样的距离,他不可能跑得过那些皇家军,眼见他会在通风报信前被抓到,忽地身后伸来两条手臂,一条抱住他,另一条捂着他的嘴,把他一把拖进身后竹林,按趴在地上的一个浅坑里。

  隆起的落叶掩去他们的身影,皇家军眨眼到了竹林外,朝着内院鱼贯而入。

  他还小,被人捂着嘴,半边脸都在那人手里,连脑袋都动不了,只能斜着眼睛去看是谁救了他。

  那人鼻青脸肿,还到处是血口子,看不出长什么样,但应该年纪不大,顶多十来岁。

  这人身上有很重的血腥味,穿着府里杂役的衣服,脸又烂得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但他敢肯定这个人不是府里的人。

  那人感觉到他在看他,转头过来看了他一眼,用极小声问:“钟灵?”

  他刚想摇头否认,脑袋就被扳转过去了一点,基本能直面来人。

  正面看,这张脸肿得像猪头,惨不忍睹,眼睛里没有眼白,血红血红,特别吓人。

  看着这张脸,他吓得忘了摇头。

  或许是见他一动不动地老实配合,冲林子外快速跑过的皇家军抬了抬下巴,“这些人是来杀你的。”

  他并不知道这些皇家军是来杀他的,但先听说“父亲没了,皇帝震怒。”接着便看见这些人在府里杀人。

  就算他再年幼无知,也知道来者不善。

  他说不了话,只能点头,其实头也动不了。

  那人没放松手上力道,但能感觉到他的动作,盯着他,道:“我叫司徒陌循,要带你走。你愿意跟我走,就不要出声,乖乖跟着我。如果不跟我走,我打晕你,扛你走。你选。”

  这哪有得选?

  钟灵噎了一下,接着便红了眼圈。

  司徒陌循?

  母亲心心念念的亲弟弟,他的小舅舅?

  别人都说大梁是小国,要靠讨好南国,才能存活。

  但梁国再小,小舅舅也是皇家子嗣,再怎么也该有皇家子嗣的模样。

  可面前的司徒陌循被人揍成了猪头,哪有皇家子嗣的风采。

  他怔怔看着面前的猪头脸,又想到自己。

  他出生就是世子,府里父亲母亲把他捧在手心,出了府,皇帝爷爷对他也极是疼爱,就连看谁都不顺眼的太子见到他,也会和颜悦色地让人给他拿糖糕。

  可为什么突然间皇家军就冲进府里杀人?

  那太监说的父亲没了,这个没了是什么意思?

  那母亲呢?

  他脑子完全成了糊,不懂这到底是怎么了。

  面前这个司徒陌循模样很吓人,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点也不怕这个人,仿佛天生能与这个人亲近。

  母亲是去见小舅舅了,母亲要见的人,会不会是面前的这个人?

  如果是,那他是不是知道他父亲和母亲怎么了?

  他想问,但这人像是怕他叫,一直捂着他的嘴,半点不放松。

  有人往这边看,那人把他牢牢地按在地上,把二人的身形埋得更低。

  内院传来喧闹声。

  他的乱得理不清的思绪被拉了回来,努力往上翻眼皮,焦急往内院的方向看。

  脑海中全是他们会不会被杀掉。

  司徒陌循往内院方向瞥了一眼:“若你现在跟我离开,他们还能有一线生机。”

  那时他不懂为什么,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才懂了。

  皇家军是突袭,府中并没有人提前得知消息,而将他藏起来。

  如果他不出现,他们不会为了维护他,而与皇家军发生争执,皇帝看在他们服侍父亲多年的份上,未必会因为他牵怒他们。

  但如果他出现,那些忠于父亲和母亲的人,必然会竭力维护他。

  而他们这些人但凡有一点维护他的举动,都会惹来杀身之祸。

  这个自称司徒陌循的人不再和他说话,等皇家军的统领进了内院,就带着他在地上匍匐着往后退,退到外面不能一眼看见的地方,飞快地扒了他身上衣服,极快地埋了,然后提着他狂奔。

  府中到处是抓人的皇家军。

  但这人提着光溜溜的他,就那样东走西绕地避开了所有人,在皇家军的眼皮底下到了他之前趴的墙头。

  皇家军包围了整个皇子府,这人抱着他跃上墙边长得极为茂盛的大榕树,踩着树枝,从皇家军头顶走过。

  榕树的冠顶很大,另一边的冠顶伸到对面的房顶上。

  他借着枝叶的遮挡,从房顶滑下,然后把他装进藏在屋外墙角的一个背篓里,上面盖了个斗笠,大摇大摆地出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