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温热的气息掠过,江与诺整个身子都止不住的颤抖了几下。
他手背过去,抓住了秦斯郁还要继续揉搓的手,“够了。”
秦斯郁把反过来攥着他的手指,捏了捏骨节,随后不舍的松开,翻身下了床。
江与诺背着身子,以为秦斯郁难得好心的去了隔壁房间睡,他这夜睡得极好。
结果到了第二日醒来,伸手就摸到了柔软的东西。
他猛地意识到什么,从床上爬起来。
难以想象,他竟然在秦斯郁的怀里,安然无虞的睡了整晚。
其实外面天还没亮,但他不可能再睡下去了。
掀开被子要下床,刚动一下,身侧的人就转悠悠睁开了眼睛,扯着他的手,“还早。”
“我要去上班了。”
秦斯郁略微不可置信的看了他一眼,拿起床头柜的手机,看了眼上面的时间——
五点三十。
江与诺趁着他看手机的间隙,把手抽了回来,迅速下了床。
下的太急,还差点从床上滚下去。
主要是因为他腿还酸软着,不然,在秦斯郁伸手揽住他的腰时,他指定一脚朝着他踹过去。
秦斯郁跟他一起下了床,还跟他挤在了同个洗漱台上刷牙。
江与诺看着出现在镜子里,紧挨着他,几乎同频率刷牙的两人,面上都写着不爽两个字。
他三两下把嘴里的泡沫吐掉,都没刷够三分钟就放下了牙刷。
江与诺也是这时候才发现,两人用的是同款洗面奶。
他不经意瞥过洗漱台上,一黑一白的洗面奶,若不是上面相同的字母,他都想不到是同款。
江与诺意识到这点,脸都没怎么洗,用水冲了两下就走了。
手被人从后面扯住,江与诺被硬生生拽了回去。
秦斯郁把他拉近,抬手擦掉了他鬓角上的泡沫。
这样温情的画面不该出现在他和秦斯郁之间,他身子显然的僵硬了下,在他的手刚松开就撤开了。
秦斯郁没说什么,低垂着眼眸,落在手指尖上的泡沫上,用拇指摩挲了下,拧开水龙头冲洗干净。
江与诺下了楼,客厅里没开灯,只有楼梯墙壁上时不时的感应灯在有人经过时发出照路的白色灯光。
做饭的阿姨在厨房里忙碌,江与诺抱着电脑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秦斯郁在他后面下来,抬眸在客厅望了一眼,抬脚朝着沙发走来,随后坐在了他的旁边。
江与诺打字的手顿了下,侧目看了眼身侧的人。
客厅的气氛微妙的有些奇怪。
秦斯郁手撑在他的背后,呈现出一个半拥着他的姿势,他侧着身子微微靠过来,看似是低眸看他电脑上的设计图,实际上微热的呼吸喷洒在了江与诺敏感的脖颈上。
江与诺有点不自然的拧着眉头,微不可闻的往旁边挪了下。
秦斯郁没动,稍稍抬了下眼睫,视线从他细白的手指逐渐往上延伸,最后落在他紧抿的薄唇上。
他的眸色暗了暗:“江苑。”
江与诺似有所感,打字的手没有停,也压根没打算理他。
可他没料到秦斯郁会凑过来,抬手挑起他的下巴,在他错愕的神情里,低头含住他的唇。
江与诺腿上放着的电脑滑到了地毯上,他紧攥着下摆的衣角,眉头越皱越深。
终于,在下摆的衣服被掀起来时,他抬手将人推开,“秦斯郁。”
秦斯郁握着推搡着他胸口的手,顺势把江与诺往下一推,紧接着压了上去。
江与诺双眸微冷,“滚开。”
他没动手,冷漠的看着秦斯郁。
秦斯郁的视线从他的脸上移开,埋在了他的耳侧,低语:“放心,我不做。”
江与诺低眸,瞥见探进衣内的手,“那你的手在做什么?”
“拿开!”
江与诺攥住了他的手,秦斯郁倒是难得听话的把手拿了出来。
不过转瞬,江与诺领口上方的衬衫扣子就被解开了,露出紧致白皙的锁骨,他外面的针织马甲被扯下肩头。
清脆的铃铛声响随之传来,江与诺怒了,“秦斯郁!”
“乖,我亲一下。”
他控制着江与诺的两只手,埋头凑近了他的锁骨,随之衬衫扣子尽数解开,大片白皙的肌肤露了出来。
江与诺别开了头,像是懒得挣扎了,又像是根本不在意。
磨蹭了约莫半个小时,他才从沙发上爬起来。
抬手整理好了衣服,他脸上的潮红在刹那间褪去,冷漠的抬脚走进餐厅。
秦斯郁抹了抹唇,隐约察觉到江与诺的情绪不太对。
换做以往,他一大早的发情,江与诺定然会挥拳相向,两人不打一架是不可能结束的。
可今早的江与诺,欲拒还迎,乖得出奇。
照理说,江与诺没有反抗,对他来说是件高兴的事情,可秦斯郁太了解他了。
江与诺就是根硬骨头,要让他乖顺,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眼底闪过一抹精光,随之走过去在他的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今天怎么这么乖?”
江与诺咬了口桂花糕,没抬眼看他,好似旁边根本没有他这个人,而是一团空气。
“江苑。”
秦斯郁抓着他的肩膀,把人转了过来正对着自己。
江与诺冷冷的望着他,嘴角扯起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怎么,还没够吗?”
他说着就抬手去解衬衫扣子,“这里,沙发上,还是那边的厕所,还是外面……”
那些过往一幕幕浮现在他的脑海,好似在将他的尊严踩在地上一点点碾碎。
秦斯郁被他的话钉在了原地,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按住了他继续脱衣服的手。
两人僵持了片刻,秦斯郁松开了他的手,从椅子上站起来,“我送你去公司。”
这话一出口,秦斯郁就想象到了他拒绝的话。
可他站了一会儿,并没有听到江与诺拒绝的话,他抬眸,看见江与诺已经拿着电脑包走了出去。
他不反抗,不拒绝,可也不在意。
这样漠然无视的态度,让秦斯郁莫名的恼火,可又很是无奈。
他拿起风衣跟了上去,一路上江与诺都没什么反应。
秦斯郁不止一次转头过去看他,江与诺的目光一直落在前面。
秦斯郁算是意识到了,比吵架,打架,反抗,拒绝,更可怕的,是冷战。
江与诺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就足以让他崩溃。
车子开到公司楼下,江与诺抬手开门。
秦斯郁锁了车门,他没打开。
“江苑,我们聊聊。”
江与诺试着开了几次,都没打开,“把门打开。”
秦斯郁再次开口,“我们聊聊。”他试图好好和江与诺说,可似乎并没有得到好的反应。
江与诺坐直了身子,“聊吧。”
秦斯郁舒了口气,难得有耐心的问他,“你还在为那天晚上的事情生气?”
“没有。”
“那你在闹什么?”
“我没闹。”他说着,正色道:“我没跟你闹,秦斯郁。”
是,秦斯郁扪心自问,江与诺确实没跟他闹,可他现在漠不关心的态度,比跟他闹,跟他打还要让他难受。
“你说完了吗?说完了我要下车了。”
秦斯郁喉咙里堵着话,此刻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
到了下午,江与诺去项目上,跟施工师傅沟通了设计细节。
再出来时,都过了下班点了。
他想起王志强前两天说起刘立住院的地方,打开地图输入医院的名字,距离不过两百米。
他扫了辆共享单车骑过去,在医院楼下买了个果篮,问了工作人员,上了住院部的四楼。
刘立从厕所里出来,坐在轮椅上,被护工推着,大老远就看到了江与诺。
“老大?”
他还以为看错了,江与诺闻声抬起头,他才愣了愣,他是着实没想到江与诺会来看他。
眼底的喜悦就快要压抑不住的溢出来了。
他轻咳了下,堪堪维持住沉静的神情,“老大,你怎么来了?”
江与诺把果篮放在了旁边的床头柜上,很是抱歉的搓了搓手,“早该来看看你的。”
刘立摆了摆手,伸手想把椅子拉过来,“我没事,你坐。”
江与诺赶忙去拉不远处的椅子,顺势问道:“你的伤……”
“没事,伤到点骨头,养个两个月就好了。”
说到这里,刘立又恍然想起什么,“老大,你……”
他不太确定,犹豫着问道:“你要辞职吗?”
刘立眼都不眨的看着他的反应,江与诺点头,“嗯,我已经向李总提了离职申请了。”
刘立欲言又止,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可又说不出来。
江与诺抬头,看见他纠结犹豫的模样,不由得问了句,“怎么了吗?”
他愣了下,又快速摇头,“没事……没事……”
刘立想问,是不是那个男人逼他的。
他还想说,他对他,不仅仅是同事。
可是这些,在即将到来的离别面前,都显得是那么的虚无缥缈,没有希望。
江与诺抬腕看了眼手表,快到门禁的时间了。
他不自觉的皱了下眉头,抓起电脑包,告别了刘立往外走。
刘立能意识到这是两人的最后一次见面,不舍的招了招手,谴倦的眼神黏在江与诺身上,一直到他走到门口,终于忍不住叫住了他,“老大,我……”
江与诺顿了下,走出去了又转过头来。
刘立的声音很小,他有些怀疑的看着他,“你叫我吗?”
刘立愣了下,慢慢点头,“我……我……”
我喜欢你。
很简单的四个字,却在他的喉咙口堵着,怎么都说不出来。
像是隔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他终于说出口——
“我祝你一帆风顺,好好保重。”
江与诺想起他计划的在离开万平市那天出逃,闻言轻轻笑了下,“借你吉言。”
江与诺走到楼梯口,刚下扶梯,迎面就走来一人。
他走得急,差点撞上,往后退了步,“抱歉。”随即侧身往另一边走,那人的身子僵在了原地,视是反应了好几秒,才猛地追了上去,“江苑?”
江与诺愣住,除了秦斯郁,在榕城已经有很久没人叫过他这个名字了。
他慢慢的转过头来,对上那张熟悉的脸。
江与诺皱着眉头愣了会儿,记忆才从脑海里浮现出来,他试探性的问,“刘逸明?”
隔了三年,刘逸明的变化并不算大。
但江与诺还是过了好一会才记起来。
刘逸明惊喜的还没反应过来,眼睛弯成了月牙,“我……我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你……”
“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刘逸明连带着语无伦次的说了好些话,他心里还有很多话想对江与诺说,比如问问他这些年过的怎么样……
可是说到一半,又小心的止住了,“抱歉,我是不是话太多了。”
“没有。”江与诺对于当年的事情,一直对他抱有愧疚,他的视线不由得下滑,落到他的腿上,又怕被他发现,快速移开,“你来这儿是看望病人吗?”
刘逸明都差点把正事给忘了,他是来出差,又听说他堂弟出了车祸,他这才过来看看。
“是,我来看我堂弟。”
他低头瞧见江与诺提着个电脑包,“那个,你急着走吗?”
江与诺点头,“嗯,我得赶着回去。”
他说着就要走,刘逸明想起什么,又追了上去,“那我加个你的微信吧,我在这儿要待一个周,到时候有空请你吃饭。”
江与诺犹豫了下,脑海里突然出现的是秦斯郁的脸。
他狠皱了下眉头,随即拿出手机加了刘逸明的微信,“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饭。”
作为东道主,哪里有让刘逸明请吃饭的。
刘逸明笑着答应,“那可就说定了。”
出了医院,江与诺沿着马路一直往地铁站走。
他不知道的是,三楼的落地窗面前,刘逸明的目光一直注视着他,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路口。
刘逸明攥着手机,手心都出了汗,自从江与诺再次出现,他沉寂已久的心就止不住的怦怦跳。
仿佛回到了三年前,他第一次见江与诺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江与诺是秦斯郁的人。
在那场拍卖会上,他在形形色色的人里,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江与诺。
那个时候,他就止不住的想,怎么可能会有人长得这样好看。
每个部位都长在了他的审美点上。
得知他是落魄的世家公子,还欠了三百万的债,他堵着在江与诺的校门口,提出可以帮他还债。
三百万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不过是毛毛雨。
条件是和他交往。
刘逸明现在都记得江苑当时的神情,冷淡的瞥了他一眼,然后不加犹豫的拒绝了他。
刘逸明是真的喜欢他,这么多年没这样喜欢过一个人。
正儿八经的送他礼物,来他工作的地方找他搭话,把追人的伎俩都用上了。
就差捧着一颗真心在他面前,向他表明自己到底有多喜欢他。
后来他看江与诺工作太辛苦了,又不想强迫他和自己在一起,拐弯抹角的让他给自己十岁的小侄子补课,开出了一节课五万的天价。
结果自然是被江与诺严词拒绝了。
再后来,就是他在包厢里,看到他被秦斯郁搂着,不情愿的喝了半杯酒。
那天晚上,秦斯郁喝醉了,看他气势汹汹的走过来,还笑着调侃,“喜欢的话,给你玩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