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有搞头吗？

　　1月23日，腊月廿九，晚上六点多。

　　刺桐市某家茶叶店二楼，装修豪华的办公室里，一位看起来样貌颇为威严的中年人正坐在多功能一体茶桌的主位上泡茶，而他对面则坐着一位头发稀疏、有些干瘦的中年人。

　　如果向坤在这里的话，应该会认出来，那头发稀疏的中年人，就是在铜石镇时见过的那位“楚哥”楚修文。

　　这次他到刺桐市来，自然和向坤没有关系，是趁着年前，过来访友的。

　　面前这位茶叶店的老板郭临，是他的中学同学，以前一起在省城读书的，颇有交情。而且除了同学情谊外，两人也没少在生意上进行合作，配合得也都不错，比较愉快。所以平常就算没事，也经常会走动，要么楚修文到刺桐来，要么郭临去剑州市，偶尔也会一块去省城，和一群老同学、老伙计一块聚一聚。

　　郭临换了一泡新茶，斟好茶水，用镊子夹着茶杯放到楚修文面前后，看似随意地问道：“修文，铜石镇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大动作？”

　　楚修文端起茶杯啜了一口后，奇怪道：“为什么这么说？”

　　“你知道豪国集团吗？粤省的那个，这几年一直在我们省有各种投资，前一段还和你们铜石镇一个叫刘大宝的合作了个项目。”郭临说道。

　　楚修文笑道：“是刘飞宝吧，那个人我认识。”

　　“对对对，是刘飞宝，瞧我这记性。”郭临笑着拍了拍自己脑门，然后继续说道：“最近我听到消息，好像是豪国集团的老总齐豪国要加大在铜石镇的投入，资金有点不够，连着处理了好多资产。而且他处理的那些资产，转让的一些生意，都是挺优质的。正常来讲，他要扩大投入，要到剑州市、铜石镇去做的投资，应该找银行贷款才对，地方肯定也都会支持的。收起已经运营良好的生意，去投还不知道前景的项目。这操作，有点看不懂啊！对了，我昨天还听说，齐豪国让公司的人准备上马的新项目里，还有不少是纯公益性质的。虽然我没有实际和齐豪国接触过，但这货的风评可从来不是什么热衷公益人士，而是无利不起早、外号‘葛朗齐’啊。他突然要往铜石镇投公益，而且是真金白银地拿出来，肯定是有原因的吧……”

　　楚修文大概可以猜到是什么原因，但也只是知道一个方向，知道跟那位和刘财福关系不错的向先生有关，但具体那位向先生的来头是什么，向先生背后的人要在铜石镇、崇云村做什么，有什么目的，他却并不清楚。

　　不仅是他，便是刘飞宝也一样不清楚，只是不知道那位豪国集团的齐总，是不是知道的会多一些？

　　他虽然和郭临关系不错，但刘飞宝有过交代，他自己对那位向先生的来头也有点顾忌，所以他也不好把跟那位向先生有关的事情，还有纪航他们的一些判断告诉郭临，只能是模棱两可地说道：“铜石镇确实也该发展了，上头有点政策性或官方项目的支持，也是很正常的。”

　　郭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我之前还得到一些小道消息，‘神行科技’你知道吧？就是经常弄些黑科技，专爱搞无人机、VR、安保设备、电子玩具什么的那家科技公司。这段时间他们跟省里申请了在伍舒山附近一代山区的科研项目，而且有几家我明确知道和‘神行科技’有关系的企业，都在派人往剑州市跑，似乎是要把业务开展到那边去，你说这是不是和铜石镇也有关系？毕竟伍舒山景区，和铜石镇也没离多远。”

　　“这我就不知道了。”

　　郭临笑道：“修文，你怎么能不知道，你可是铜石镇的地头蛇，按理说要有大动作的话，你不可能不知道啊。”

　　“地头蛇……这可不是什么好称呼。”楚修文苦笑道，“我要真是地头蛇，上次拉你一块弄的那个商业街项目，也不会差点翻车了。”

　　“好好，那就‘本地通’行了吧？再说，那个商业街的项目，最后咱们不也还是赚了点钱了吗，又没亏本，挺好的。你就直说，按你的判断，往铜石镇投资有没有搞头吧！”郭临直接说道，他知道这老同学、老朋友的性格，一向比较稳当，而且也不可能坑他。

　　楚修文想了想后，缓缓说道：“我觉得有。”

　　“行，那咱们回头还是找那几个老伙计，一块弄个地产项目？”郭临说道。

　　“这个嘛……还是从长计议。”楚修文沉吟道：“老郭，你不是说过，那个齐豪国是有名的无利不起早，一贯贪婪么？那你有没有想过，他要投资铜石镇的话，为什么不做地产？他一个粤省人，为什么要变卖资产，真金白银地掏出来，在海西省、在铜石镇做公益？”

　　郭临一愣，点头道：“是啊，我之前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为什么呀，实在想不通……”

　　“聪明人的做法，我们单纯地模仿，未必有用，但肯定有些参考意义。老郭，你要是有兴趣，等年后，我和几个铜石镇的朋友一块在本地投资的时候，也拉你进来算一份就是了。”楚修文说道。

　　他和刘飞宝之前跟向坤、刘财福聊过，所以是知道他们要布局养殖、餐饮以及相关的科研和互联网产业，但就像齐豪国一样，他和刘飞宝同样也担心这个时候如果他们贸然引动大资金进入的话，会干扰到向先生原本的部署，会让向先生或他背后的官方大佬不满。何况，真让他们自己来搞，他们也不知道具体应该怎么做，不论哪个产业、哪个方面、哪些条件，铜石镇和其他地方相比，都没有任何优势。

　　所以他和刘飞宝讨论过，他们可以到时候根据具体的情况，看看刘财福、向先生的操作，来选择在相关的产业进行投入，做“辅助”。一方面是对向先生示好，一方面也是想着看能不能用这种方法“上车”。

　　他们都觉得，以向先生的背景，还有张家等大资本的介入，这背后的利益盘肯定很大，事情不管多难，也肯定能推动起来。现在听郭临的话，好像连“神行科技”这样的科技巨头也有动作，就更加可以确定之前的猜测了。

　　“唉，这些政策上的事情，其实我家老爷子应该会明白得多，可惜他一点都不想管。”郭临聊到一半，有些感叹地说道。

　　“你家老爷子还在外面旅游呢？”楚修文奇怪道。

　　郭临无奈道：“是啊！七十多岁的人了，硬是要一个人全国到处跑，一个人去旅游，我想找个人陪他一块，他也不肯。昨天打电话问他到哪了，是不是要回来过春节，他也不给个准信，只说要回来的时候自然会回来……唉，自从我妈过世后，他就基本不着家了，到处去找他那些老同事、老战友叙旧。”

　　正说着，他的手机忽然响起，拿起一看，不由笑道：“我家老爷子这是感应到我在念叨他了么？”

　　但接通后，郭临却是一愣，因为里面传来的声音，不是他父亲的。

　　没听几句，郭临就猛地站了起来：“对，我是他儿子！现在情况怎么样？好好，我马上就来！在哪里？我马上就到，马上！”

　　看到郭临神情凝重地挂掉电话，楚修文也是起身问道：“什么情况？”

　　“老爷子刚刚坐动车回来，但是到车站后，忽然心脏病发作昏过去了，现在已经送往第一医院了，我得赶快过去。你说他真是……要回来也不说通知我一声，我可以派人去接他呀……他之前体检，心脏没什么问题啊，怎么会突然就心脏病了……”郭临一边说着，一边穿外套。

　　楚修文则说道：“我车就停在下面，你直接开我的车过去，比较快。”

　　两人一块前往医院，很快就看到了已经清醒过来的郭老爷子。

　　对于郭老爷子这么快就苏醒就过来，而且还神智清醒，就连医生都十分惊叹，然后把功劳归功于那位在车站及时对老爷子进行心肺复苏，把他抢救过来的年轻医生。

　　郭临跟医院的人要到了那位年轻医生的姓名和联系电话，便决定明天就去联系，并且准备礼物上门感谢。

　　不过在病房里看到父亲后，郭临却觉得老爷子好像有点不对劲？因为他看起来，好像有些激动？

　　对刚刚心脏出现状况的人来说，这可不是好事。

　　郭临坐到病床边，握住父亲的手，说道：“爸，我来了。”

　　跟着进来的楚修文也问好道：“郭叔叔好。”

　　郭老爷子忽然反手握住儿子的手，看着他说道：“郭临，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郭临有些紧张地宽慰父亲，然后顺着他的语气问道：“爸，您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了另一个世界。”郭老爷子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我看到了那个‘守门’的人。”

　　“爸，你先冷静点，慢点说，慢点，您看到了什么门？”郭临温声安慰着父亲，并未提出质疑。

　　过了一会，郭老爷子终于在郭临的引导下，把情绪压了下来，说得清楚了点：“……我当时以为我真的要死了，我很害怕，害怕死了后就什么感觉都没有了。然后……然后我就感觉自己看到了一个很窄、很暗，没有窗，只有一扇门的房间，我看到了一个有很多手臂的人站在门口守着，我一看到它就害怕，非常害怕。但我知道，它就在那里，它是真实存在的……”

　　不仅是郭临，楚修文也大概听明白了，不过他们俩的感觉都一样，认为这是老爷子在濒死的状态下，意识因为恐惧而产生的幻觉。

　　但他们自然不会在这时候去和老爷子争论，去戳穿老爷子的“幻想”。

　　他们也知道，为什么老爷子会有这样的“幻想”。

　　果然，老爷子接下来又看着郭临说道：“既然那个世界存在，那就证明……你妈也在那里，我还有机会能见到她。”

　　郭临赶紧说道：“爸，妈肯定是希望您能好好生活……”

　　郭老爷子打断他说道：“放心吧，我会好好过的，我得多看一些东西，多经历一些事情，回头才有东西讲给她听呀！我要是没照顾好自己，要是没好好过，回头见到她，肯定会被她揍！我既然看到了那个世界，我既然看到了那个‘守门人’，我就什么也不怕了，什么也不怕……没什么好怕的了，呵呵，放心吧郭临。”

　　郭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老爷子能开心，能保持好心态，身体能康复起来就好。

　　……

　　1月24日的清晨，向坤一大早就“起”来了。

　　当然，他本身也没有睡。

　　昨天一直在分局折腾到半夜回来后，他先是成功借着那双特殊的“情绪注入”筷子，达成了历史性的突破——引导和感知到了老夏的梦境。

　　然后剩下的时间，便都继续着这段时间始终不变的“功课”——进入“超感状态”后，感知那兔子木雕周围的那个变异生物。

　　他原本的打算，是想趁着那变异生物还在兔子木雕感应范围之内的时候，把“超感状态”下那变异生物的感知信息都强记下来，以便以后与其他现实中可以接触到的变异生物进行“超感状态信息对比”，以此进行分析。

　　但没多久他就知道之前的想法太想当然了，“超感状态”下变异生物所代表的感知信息，和一般事物所代表的感知信息，有一些根本性的不同。

　　当他的意识在“超感状态”下深入那些代表变异生物的感知信息后，发现只要他愿意，顺着某一部分信息不断感知下去，就像是一条直接通往无边宇宙的道路一样，根本看不到尽头。

　　而一旦他扩大化这种感知的深度，就会发现那“变异生物”所代表的感知信息，实在是太过庞大，简直无穷无尽，不是他现在能够感知得完的，更不用说是记忆下来了。

　　所以后来他只能是换一种方法，退而求其次，给那些感知信息做一个限定，就像是现实里的研究把最小单位定到细胞或分子，微米或纳米，做一个范围限定。

　　在还没有办法知道这些感知信息的具体对应的现实信息时，做太过深入的感知探索，并没有太大意义。

　　所以向坤只是做了那代表变异生物的浅层感知信息记忆，然后把重点放在变异生物周围其他事物上，想要以此推测，那变异生物此时带着兔子木雕，到了什么地方，在做什么事情。

　　而且他还在等，等待那变异生物饮血。

　　他想要看看，那变异生物饮血沉睡后，他是不是有办法利用兔子木雕，引导和感知到对方的梦境。

　　梦境感知虽然不是现实，但很多内容都是建立在现实经历、记忆、认知的基础上，并且是直接以视觉、听觉、嗅觉、触觉等感官信息直接呈现，能够让向坤得到更加丰富、直观的内容。

　　就像当初他利用同一个兔子木雕，感知到那“神行科技”进入秦岭无人区的探索小队成员，从而找到了那爱好养蚂蚁的周锐，又根据周锐的信息找到了方苹芳博士。

　　而且他隐隐有种预感，如果他真能利用“情绪注入”物品感知到变异生物的梦境，那梦境说不定会有前所未有的体验。

　　第三百〇一章 悠闲一日

　　向坤一大早起来，先给老爸老妈做了一桌子早饭。

　　虽然老爸老妈起来后，都是念叨着“昨晚那么晚回来怎么不多睡会”，但从表情却可以看出明显的高兴。

　　有上次回来给爸妈做过几顿饭进行的统计和改进，向坤对二老偏好的口味调整得愈加适合了，吃得两位眉开眼笑地，不过嘴里还是说着“早餐弄那么好做什么”、“没必要那么多样菜，有点浪费”、“难得放假回来就要多休息”、“是嫌弃你妈做的菜不好吃了么”、“楼下买俩馒头就行了”之类。

　　向坤表示自己已经吃过，但还是坐在桌旁陪着父母聊天。

　　他知道虽然现在自己的身体状况还不错，短时间内还没有会直接威胁生命的问题，但从之前接触的那些变异生物来看，即便没有外在因素，随着变异的持续进行，他也必然会面对越来越多的问题。

　　以后这样陪在父母身边，吃饭、聊天的时间，或许不会有很多了。

　　之前公司还没倒闭的时候，他那几年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工作上，即便春节回来，也都是累得只想抓紧一切时间休息，至于陪父母，以后还有很多时间。

　　但事实上，时间真的没有那么多。

　　即便他没有变异也一样。

　　聊着聊着，向妈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你昨天那么晚回来，是和哪个朋友在一起？是我认识的不？”

　　一听到这话，向坤观察着老妈表情的细微变化，以及其他的感知信息，按着他对老妈的了解，对老妈建立的认知模型反馈，立刻就知道——昨晚表嫂肯定立马跟老妈“打小报告”了。

　　“你不认识的，我一朋友的妹妹，昨天我出门不是背个包么，就是给朋友带东西给她妹妹。”向坤解释道。

　　向妈笑眯眯地问道：“朋友的妹妹？几岁呀，哪里人，在哪里工作，长得漂亮吗？”

　　向坤笑道：“妈，昨晚表嫂联系你了吧？”

　　“嘿嘿，就是刚好在微信上闲聊了几句。”向妈也没隐瞒，说道：“她说昨晚在咖啡厅遇见你了，说你跟个非常漂亮的年轻女孩子单独在一起，看着关系好像很好的样子。”

　　向坤说道：“妈，别想太多了，人家比我小好多岁呢，就是朋友的妹妹，普通朋友。”

　　“那她有男朋友么？”向妈问道。

　　“没有……”

　　“嗯，明白了，普通朋友，都是先从普通朋友开始，你加油。”向妈一副“我懂”的表情，点头说道。

　　“加油个毛线啊……”向坤哭笑不得。

　　“那你昨天晚上那么晚才回来，就是一直和她在一起？”向妈一副“少唬我的表情”说道。

　　昨晚向坤去分局协助调查的时候，有打电话跟家里说过，说是和朋友在一起，要晚点回去。

　　不过想了想，向坤还是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大概说了一下：“其实昨晚本来我十点多就要回来了，但是送我朋友妹妹回去的路上，发现有人在跟踪她，然后我就帮忙跟她把那跟踪的人抓了起来，报了警，是去分局做笔录、协助调查折腾到那么晚。昨晚是怕你们担心，也跟着跑到分局来，觉都睡不好，所以没跟你们说。”

　　他知道在刺桐市，老爸老妈的消息渠道也是挺广的，家里也有亲戚在公检法系统里工作，他和老夏昨晚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在内部流传开后，有认识他爸妈的人，很快就会把消息传到爸妈耳朵里，所以干脆还是他自己“交代”了。

　　当然，从他口里描述出来的昨晚的情况，就要轻描淡写多了，并没有提到要对付两个人，也没有提到那两个人手里都有家伙，更没有提到在警方到达前他就1v2把两个凶徒给搞定。

　　向妈听得十分惊奇和后怕：“还好被你发现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太坏了……”

　　“我朋友的妹妹叫夏离冰，在三院工作，之前有个案子要做司法鉴定……”向坤又把那件案子的大概情况说了一下，让老妈转移一下注意力。

　　向妈听得连连点头，却转而道：“那位小夏，小姑娘一个人在刺桐市工作，还遇到这样的事，一定吓得不轻吧，哎，说不定人家昨晚都没能睡着。你作为本地人，又比她大，今天找时间也要去看看她，确认一下人家的状况，毕竟你朋友也交代你要帮他照顾妹妹不是？对了，她一个人在刺桐工作，不如晚上请她一块来吃年夜饭吧。就算要值班也得吃饭吧，吃完饭再值嘛……”

　　向坤笑道：“妈，她虽然租房子自己住，但也不算是一个人在刺桐，她的三叔一家都在刺桐，她三婶还是三院的领导，就算不值班，也是要去她三叔家过年呀。”

　　“噢，这样呀，那总之……你找时间多关心一下人家就是了，加油呗！好好，你不爱听加油，那就用日语那句……甘他跌？”

　　一直没怎么插话的向爸忍不住说道：“你发音错了好不好，你那不是加油，那是骂人！加油是‘撒浪嘿’，是‘撒浪嘿’好不好！你用手机看那些原声连续剧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看字幕吧！”

　　……

　　向坤在家里陪父母聊天闲扯，一直到八点多才出门，准备去买点食材回来准备年夜饭。

　　当然，老妈已经提前买了很多食材，冰箱都快堆满了，不过他要按着自己的设想来做菜的话，还有一些食材和调味料需要补充。

　　而且老夏虽说“请”他吃饭的时候，食材会由她来准备，但考虑到老夏还要值班，正常时间估计也没有办法去买食材，不如也提前想帮她准备一点。

　　本来他有点担心今天已经是年三十，会不会超市、菜市场都没什么东西了。毕竟他以前别说年三十了，在家里的时候，就是平常也没有买过菜。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超市里的蔬菜、水果、生鲜区的东西反而比平常要多，当然，买东西的客人也更多，单价也更高。

　　向坤推着手推车，按着计划采购，在把需要的食材都买得差不多了后，走到了卖餐具的区域。

　　按着他晚上计划的菜谱，有几个菜需要大点的盆盛着比较好，家里的都不太合适，要么太深，要么太小，所以他还得买点适配的餐具。

　　不过在托起一个不锈钢汤盆后，向坤却是不由自主地开始感受它的材质、重量和其他的各项数据。

　　刚刚一边买东西，其实他也在一边进行着思考，还是有关于之前在回来的动车上，所得到的、来自于小胖妞“开发”的新能力——利用多个“超感联系”物品，营造适合他发挥和利用的特殊磁场环境。

　　他有预感，以后当他变异、进化到了某个程度，或许决定他能力上限、帮他突破能力上限的，就是他关联的各种“超感联系”、“情绪注入”物品的数量。

　　当然，前提是到时候他的脑力、计算能力、思维能力也能跟得上，否则的话有再多“超感联系”物品，他也没法同时利用。

　　不过现在开始尽可能多地建立“超感联系”物品，还是很有必要的。

　　经过了这么多个月、建立过那么多“超感联系”物品、那么多次饮血变异后，向坤自然对于如何更有效率地建立“超感联系”，有很多的总结经验。

　　对同一类物品，反复进行“超感联系”的建立后，建立联系的时间会有一定的下降。

　　比如他现在对于一元硬币、A4纸、圆珠笔球珠这三样东西建立“超感联系”的速度是最快的，但这并不是单纯地“熟能生巧”。

　　在建立“超感联系”的过程中，对那些物品有没有更深层次的了解，有没有掌握更多的信息，才是关键。

　　比如大小、尺寸、材质、产地、成分、特性等等，所以他如果对一件物品有事先更多的了解、查询，就更容易成功建立“超感联系”。

　　不过到目前为止，以他的能力，还是只能与相对单一性质的简单物体进行“超感联系”，稍微有点复合的就不行了，即便是衣服、鞋子都不行，更不用说手机、电脑这种了。

　　现在建立“超感联系”效率最高的，还是圆珠笔上的钨钢球珠，现在已经不到一分钟就能与一颗球珠建立“超感联系”了。

　　和一枚硬币、一张纸、一块木头还是一颗球珠建立“超感联系”，在小胖妞“开发”的那个“超感物体”磁场体系里，并没有什么不同，都只是代表一个超感单位。

　　所以，不起眼，造价低，不容易损坏，又能够快速建立“超感联系”的球珠，自然是最佳的基本超感单位构成。

　　最开始时，他弄到的钨钢球珠都是直接从便宜的笔上弄下来。但这样一来麻烦，二来花费也多一些。

　　所以在开始大量进行“超感联系”建立的时候，他就从网上买了10000颗0.5mm的钨钢球珠。

　　这种钨钢球珠大批量买的时候，非常便宜，一个才几分钱，相当有性价比。

　　不过这次回来，只带了几十颗，而且都是已经建立了“超能联系”的。

　　但现在身边虽然没有未建立“超感联系”的钨钢球珠，向坤却也没有放弃尽可能多建立“超感联系”物品的打算。

　　除了硬币和纸外，其实还有很多东西可以尝试建立“超感联系”。

　　比如这种……材质比较统一的不锈钢盆。

　　这种用到餐具上的不锈钢材质，一般都是304钢。向坤之前对这种钢有过一定的了解，找过不少资料，所以要“上手”比较容易一些。当然，同样是304钢，不同的标准下，成分也会有略微的不同，C和Ni的含量会有些差别等等，但大体上的特性变化不会很大，还是可以让他尽快地进行“超感联系”。

　　向坤拿着手中的钢盆，就在把玩它的厚度、大小、重量和工艺，并且判断其材料可能是来自哪个钢厂。

　　除了盯得足够久、了解细节足够多外，向坤最近还发现一个能够加快“超感联系”的办法，就是在“超感状态”下，对代表那物品的认知信息进行理解，理解那些认知信息里对应现实中那物品特性的部分，理解得越多，建立“超感状态”的速度就越快。

　　而且这种效率的提高，是永久性的。就好像他现在通过不断进入“超感状态”，进行现实的特性对比，将建立联系的时间提升到了5分钟以内，那么不仅是这一个钢盆，以后同样的钢盆，他都可以做到5分钟以内建立“超感联系”。

　　……

　　“队长，C区，餐具货架，不锈钢餐具那一侧，有个人好像有点奇怪。那人拿着个钢盆，一会盯着看，一会闭眼睛，还一脸的陶醉……已经快二十分钟了。”

　　在向坤心血来潮，沉浸于对不锈钢盆建立超感联系的时候，他的怪异却是引起了超市巡视的安保员的注意，用对讲机和监控室的安保队长通报。

　　刚刚再一次从“超感状态”中出来的向坤，也是很敏锐地捕捉到了那安保人员的话，一下子反应过来自己忘了时间，在这里待得太久，表现得太怪异了。

　　于是他将不锈钢盆放到推车里——那里已经放了两个一模一样的钢盆了，都是他刚刚建立了“超感联系”的。

　　看到向坤推着手推车继续前行，不紧不慢地选购东西，那安保员远远地观察了一会，让监控室的人留意后，也没有再盯他了，继续往其他区域巡视。

　　向坤东西也选得差不多了，便准备去结账。

　　不过他正推着手推车到收银区的路上，却突然感知到了一些熟悉的信息，于是回头看去，果然看到一个高挑的身影正推着手推车在生鲜区中晃荡，一身运动风的穿着、脚踩LeBron17、高马尾、大长腿，不是夏离冰又是谁。

　　她这时候怎么也跑来买菜了？

　　如果是其他认识的人，哪怕是亲戚，向坤可能都不会主动地上去打招呼，但老夏自然不一样。

　　他正好想要试探一下，老夏昨天突然在梦中“清醒”，是不是有意识到或感知到什么？

　　于是向坤把手推车换了个方向，重新杀向生鲜区。

　　不过一直到了老夏身边，她也没有注意到向坤，这和她平常十分注意周围环境、极有警惕性的习惯可不太相符，何况昨天晚上刚刚发生过那样的事，老夏按理说应该比较警觉才对啊。

　　向坤顺着老夏的目光看去，发现她正认真地选着猪肘，手在几个大猪肘上悬停着，似乎在犹豫要拿哪块好。

　　“最好的都在我这了，你不用拿了。”向坤出声道。

　　夏离冰吞了口口水，回过头看向他，然后目光下移，投向他的手推车，很快锁定了那已经被打包在各个塑料袋里的食材。

　　第三百〇二章 逛超市（日常）

　　“你是要准备做年夜饭吗？”夏离冰问道。

　　“对，不过我买了挺多的，过几天你‘请客’的时候要是没有足够的食材，我也可以匀点给你啊。”向坤说道。

　　夏离冰也不客气，点头：“好。”

　　她又看了下向坤的手推车，又问道：“有买排骨吗？”

　　“有，不过买的不算多。”

　　“虾呢？”

　　“也有，鲜活的，你‘请客’的时候要吃的话，到时候临时买比较好。”

　　“鸡腿肉呢？”

　　“有的有的。”

　　“那是什么肉？”夏离冰指着手推车里的一个袋子说到。

　　“牛肉，准备包饺子。虽然我们这边并没有过年吃饺子的习惯，不过弄点来吃也是不错的。昨天不是说晚上给你送夜宵过去么，到时也弄点给你尝尝。饺子这种，做好保温的话，味道不会差太多。但脆皮猪手这种炸的或烤的，如果没有办法做好后尽快吃的话，味道就差很多了”向坤笑道。

　　夏离冰点头，又道：“你晚上要做什么菜？”

　　“其他的菜你看食材都知道了，你没吃过的主要有蛋黄春卷，有菌菇汤，海蛎煎，凉拌猪耳朵，哦，还有刚刚说的饺子，你应该也没吃过。”向坤这里说的“没吃过”，指的自然是没吃过他做的。

　　今天老夏的关注点有点奇怪，以前她也不是没有突然话多的时候，但很少是把注意点放到向坤要做的菜上，这一般是杨真儿在关注的事，老夏和娜娜都是做啥吃啥的，顶多是讨论一下已经做好的菜味道如何之类。

　　不过向坤并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十分耐心地回答，他知道老夏说话、做事不是那种会随心所欲或心血来潮的风格，她做什么、说什么，突然改变一向的行为习惯，一定都是有原因的。

　　所以向坤一边和她交谈，也一边在观察着老夏的状态，琢磨着怎么样不露声色地试探一下她昨晚做梦的情况。

　　但没想到的是，不用他琢磨怎么试探，老夏直接自己先开了话头：

　　“我昨晚做梦了。”

　　“哦？”向坤一脸“好奇”道：“你之前不是说过，你几乎不做梦么？昨晚做了什么梦，是不是和遇到那两……歹徒的事情有关？”

　　夏离冰说道：“还是和吃东西有关，我梦到在你家吃东西，以前住你旁边，706的那个小女孩也在，她吃兔子肉，我吃猪肘肉，都是你做的。”

　　“哦？你还会梦到刘诗铃，这我倒是没想到啊，印象里你好像没有和她说过话呀，总共也没见过两面吧？”向坤说道。

　　其实他对于老夏第一段在那封闭房间里的梦境要更有兴趣，不过老夏没有主动提起那一段，也在预料之内。

　　向坤可以感觉到老夏在说和梦有关的话时，视线一直锁定在自己脸上，注意力非常集中，很显然在通过这个话题的交谈，来判断些什么。

　　向坤很快就意识到，老夏是在觉得她这个梦做得蹊跷，而且怀疑那梦和他有关系。

　　他没法完全知道老夏的推导思路，但按老夏的一贯思维，能想到这梦和他有关，也很正常。毕竟之前在铜石镇，他才跟老夏问过和梦相关的问题，而老夏又表示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做过梦了，这才没隔几天，又是在和向坤见过面之后的晚上，就突然做了梦，梦里还有向坤出现，不怀疑他才叫奇怪了。

　　夏离冰说道：“在铜石镇的时候，看过那个小女孩玩硬币的视频。”

　　“真儿给你看的吧，我都是看到那视频，才知道她翻硬币那么厉害。”向坤说道，他知道老夏说的是杨真儿、唐宝娜在网上搜翻硬币视频时，无意中找到的、刘诗铃被其他人拍到的翻硬币视频。

　　夏离冰又说道：“她那个硬币，也是你送的吗？”

　　“我确实送过她一枚硬币。”向坤很干脆地应道。

　　正常来讲，看到刘诗铃玩硬币的那个视频，想到她玩得那么溜可能和向坤有关的话，一般问问题也是“她翻硬币也是你教的吗？”，但老夏直接问的却是硬币本身，再次确定她意识到向坤送的硬币与众不同，并且有更容易让人学会翻硬币的特性，或者说便于掌控的特性。

　　之前在铜石镇的时候，老夏也曾问过“小苹果”的那枚硬币是不是他送的，并且主动找他要了枚，那时候她就已经意识到这一点了。

　　很显然，她也已经能够感受到向坤所送硬币的特性，并且还把梦中出现小胖妞，往他送小胖妞的硬币上联想。

　　虽说和事实不完全相符，但方向已经是基本正确了。

　　向坤并不担心老夏能从硬币上看出些什么，反倒是期待她能看出些什么。

　　两人推着手推车已经到了超市的一个角落聊天，以免把过道堵住，毕竟现在超市里客人还是很多的。

　　夏离冰继续问道：“你送给别人的硬币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向坤笑道：“我上次不是说过，我除了有‘幸运硬币’外，还有‘万能硬币’，你的这枚就是……”

　　但他还没说完，夏离冰就打断他道：“我昨晚在梦里可以感觉到这枚硬币。”

　　向坤愣了一下，回想起昨晚夏离冰的第二段梦境中，她忽然清醒过来时的画面。

　　当时她低头看向手背，然后看到了向坤送她的那枚硬币出现在手指间，接下来那枚硬币快速地翻动起来，而后甚至浮空而起。

　　向坤自然也注意到了那枚硬币，但也没有太过特别的感觉，毕竟他的注意力都在梦境中老夏突然变成那种极度理智、淡漠的情绪状态。

　　“感觉到？怎么个感觉法？”向坤问。

　　夏离冰手伸进外套兜里，掏出了那枚看似普通的一元硬币，很熟练地用拇指和食指第二关节夹住硬币，翻到手背上，让硬币在手指间翻动。

　　她看着向坤说道：“在梦里我有一段时间是清醒的，然后我第一时间就感觉到手里有枚硬币，它在我梦里的感觉，和其他所有东西都不一样。其他的东西不论细节再真实，都像隔了一层什么，我都能知道是梦里的，但它却不太一样。不知道是不是和我睡着的时候，手上正拿着拿枚硬币有关。”

　　向坤听得也是眉头皱起，开始思考这其中的关系，他知道以夏离冰的性格和行为习惯，既然会这么说，那就可以肯定，她在梦里对硬币的感觉绝对不是错觉。

　　最开始的时候，向坤知道“情绪注入”物品和“超感联系”物品的特性是无法兼容和同时存在的。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特别是当小苹果和刘诗铃也都和一些“超感联系”物品、“情绪注入”物品建立了某种联系，并且帮他“开发”了多个扩展能力后，就可以看出来，“情绪注入”和“超感联系”的物品之间，其实还是有联系、也可以建立联系的。

　　或者说从本质上而言，形成“超感联系”和“情绪注入”的根源，可能都是一样的，只是表现的形式不同。

　　他又想起回来的动车上，感知到的小胖妞刘诗铃的那场特殊梦境——那场梦并非由他感应“情绪注入”物品引发，而是刘诗铃自己“建立”的梦境，他是半路“介入”，而且还不是以第一人称共享刘诗铃的主观感受，是以梦境中那“情绪注入”筷子的视角来感知梦境。

　　联系到刘诗铃一贯是对“超感联系”的硬币、纸有更加深层的联系，之前“开发”的能力也都是和“超感联系”物品相关，向坤觉得，会出现那个“主动梦境”，很可能也是和她与“超联物”的联系有关。

　　或许，老夏昨晚在梦境中对硬币感知的情况，也有些类似？

　　夏离冰或许是担心向坤没搞清楚她表达的意思，依旧在解释道：“……在梦里，即便清醒过来，意识到在做梦，也还是有种悬浮在空中，没有‘脚踏实地’的感觉。但是一感受到那枚硬币的存在，就好像那硬币是一个连接现实的陆地……”

　　向坤点头：“我都不知道这硬币这么特别呢，不过老夏你居然可以在梦里清醒过来，也是相当厉害啊，怎么做到的？”

　　“我也不知道，不过意识到在做梦后，很快就梦醒了。”夏离冰说道。

　　“这样啊……那你下次如果还做梦，又在梦里看到硬币，并且意识到在做梦的话，可以在醒过来之前，多做一些尝试啊。比如在梦里多创造几枚硬币，看看有没有什么区别，或者把那个硬币变大之类。”向坤提议道。

　　夏离冰说道：“再送我几枚。”

　　“行，回头再送你两枚。”向坤没有犹豫，他也很想从老夏这得到这硬币在梦境里的具体特性。

　　夏离冰又问：“你一共有几枚？”

　　“这个嘛，不告诉你，反正不多了，每一枚都得之不易呀……”向坤呵呵笑道。

　　“你是用什么做的？”夏离冰问。

　　向坤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眉心，看似开玩笑地说道：“用意念。”

　　“那帮我把这几枚硬币也转成‘万能硬币’可以吗？”夏离冰说着，伸手进口袋里掏了一会，拿出几枚硬币握在手里摊开给向坤看。

　　向坤看了一眼，她手掌上躺着几枚大小不一的硬币，有伍角硬币，还有美分硬币，甚至有一枚看着好像是游戏机投币的钢镚。

　　向坤不由失笑，老夏这些明显是一早准备的，估计从她三叔三婶那找的吧。

　　老夏……你这是故意要为难我啊……

　　看来就算没有在超市偶遇，晚上他给老夏送夜宵过去的时候，也一样会面临这个问题。刚刚聊的那些，肯定都是老夏已经“计划”好的了。噢，问吃的那些应该不是。

　　“不可以。”向坤给了个很简单的拒绝。

　　“噢。”夏离冰也没有任何失望的表情，更没有继续纠结，而是很干脆地把那把硬币又塞回口袋里。

　　“你有买金针菇吗？”夏离冰非常“自然”地转换了话题。

　　“没有，你想吃金针菇？”

　　于是俩人又推车手推车按着夏离冰提的意见，多采购了几样食材。

　　东西都买得差不多，看了眼手机时间，向坤顺口问道：“你是下午才开始去医院值班？那中午要是没事，去我家吃饭怎么样？”

　　他话音刚落，夏离冰就非常干脆地应道：“好。”

　　向坤一愣，看着老夏的表情，立刻就意识到她这么快答应的缘故——她想去自己家里观察一下自己的生长环境，而且还可以顺便接触一下自己父母，以此来探寻自己的秘密。

　　相比起向坤，他的父母肯定要更容易“打探”消息一些。

　　向坤心下失笑，不过老夏的期望注定是要落空了，不论是他家，还是他的父母，和他现状的特殊都没有直接的关系，基本上看不出什么来。

　　其实如果是他的话，也会有一样的想法。他其实也想要找机会接触一下夏离冰的父母，如果夏离冰身上的“秘密”是从幼儿时期就开始的话，那她的父母肯定会知道不少信息。

　　正推着手推车，准备去结账的时候，向坤忽然皱了下眉，拉过夏离冰的手放在自己手推车扶手上，自己则快步往超市门口跑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出口处。

　　超市内，夏离冰眯起眼，看着向坤消失的背影，并没有去追，而是很淡定地推着两人的手推车继续排队结账，结完账后推车手推车出了超市的大门外后，才看到向坤正和抱一对抱着小孩的年轻夫妇在说话。

　　她推着手推车到了旁边，离了一段距离站着。

　　然后通过向坤和那对年轻夫妇的对话，她知道向坤和他们是认识的，好像是同学？而且他们还在对向坤道谢，具体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虽然离了一段距离，但夏离冰这高挑美女实在是太显眼了，这么怔怔地看着自己，还是让那对年轻夫妇察觉到奇怪，于是也扭头看了过去。

　　向坤便对夏离冰招了招手，然后跟那对夫妇说道：“这是我朋友，刚刚在超市里一起买东西。”

　　然后对夏离冰说道：“他们俩都是我中学同学。”

　　第三百〇三章 做饭（日常）

　　其实在感知到夏离冰之前，向坤就已经注意到超市里还有几个认识的人了，其中有一些是以前见过几面的、朋友的朋友，有一些是同一个小区见面会点下头的邻居，还有两个以前的中学同学。

　　不过向坤并没有主动打招呼的意思，一是本来就没有照面，没必要特意跑到别人面前刷存在感；二是他现在变化这么大，就算照面了人家也不一定能认出来，还得废口舌解释半天，还要寒暄好一会，等于耽误了两方的时间；三是除非不得已，否则他这次回家并不想太过多地进行社交活动。回来的这段时间，还是想要更多地陪陪父母，剩下的时间，可以对“超感状态”进行探索、对各种联系物品衍生能力进行推演，以及……给老夏做五顿饭。

　　本来那两位中学同学已经结完账走出超市，而向坤和夏离冰还在逛，正常情况下和他们是不会相遇的。

　　但向坤没有打算和那些认识的人打招呼，自己的多种感官在“下意识”对各种信息进行收集时，还是会着重地留意这些人的位置、他们的状况。

　　而那两位已是夫妻的中学同学，偏偏在结账完、走出超市的时候，吵起了架来，没有注意到本来被他们牵在身边的儿子，抱着个小球往旁边走过去，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马路边上，并且还有继续往马路中心走的趋势。

　　向坤并没有直接看到这一幕，当小孩往马路上走的时候，他才和老夏推着手推车要去排队结账，从他们的位置，是没法穿过超市的大门看到外面情况的。

　　但他通过多种周边附近的感知信息，特别是声音，还是基本判断出了这个情况。

　　向坤犹豫了一瞬，因为对超市外面、马路上的直观视觉信息比较少，所以他暂时无法准确推断出车流情况，从而判断小孩走上马路的危险程度，他的父母或旁边是不是有人会及时发现，提前把小孩拉抱来。

　　向坤并没有把自己当成超级英雄，也没有把帮助其他人当成自己的责任和义务，但就像当初看到租屋楼下持刀伤害小情侣的凶徒，就像在路上看到那个抢劫杀人的通缉犯，就像意外追尾后发现前车上有人贩子时一样，在力所能及，对自己并没有危害的情况下，能出手就出手。

　　否则的话，那孩子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虽说其他人或是他自己也未必会因此自责，但以后总是少不了会偶尔有“如果当时”的念头冒起来。

　　权衡了一下，向坤觉得眼下出手唯一可能带来的影响，就是会让和他在一块的老夏察觉到异常。

　　这个影响，属于他能够接受的——老夏察觉的异常够多了，不差这一个。

　　所以向坤把手推车交给老夏后，直接就快步走出了超市，他看似权衡计算了很多因素，但实际上用掉的时间还不到半秒，走出大门后，看到那两位在吵架的老同学，所在的位置刚好被一辆停在路边的车挡住，没有看到他们的儿子正抱着个皮球站在马路中间，而在马路的对面，有一片草地，更远的地方是一个小公园，有不少小孩被家长带着在那玩球。

　　向坤快步冲了过去，抱起小孩走了回来。

　　而在他冲进马路之前，其实小孩前方几米处已经有一辆面包车停了下来，那司机也正准备开车门下来。

　　更远的地方，还有一个正抱着孩子的父亲看到这一幕，一边抬手让后面的车停下，一边往孩子所在的位置而去。

　　按着向坤的计算，就算他没有出来，孩子也会在旁人的帮助下，安然无恙。

　　向坤对那面包车司机和那抱孩子的父亲点头致意了一下，然后将孩子抱回了路边，他那刚刚停下吵架，发现孩子不在身边的父母身边。

　　“你们要吵架也先把孩子顾好啊，孩子都快跑到马路中间了，还光顾着吵。”向坤一边把孩子交给他妈妈抱着，一边自然地念叨两句。

　　孩子的爸爸也是十分后怕，连连自责：“对对，是我的错，怪我怪我，我不该乱发脾气。”

　　紧紧抱着孩子的妈妈也是小声道：“我应该牵着儿子的，是我的错……”说着也对向坤感谢道：“真是多谢你了。”

　　向坤笑道：“小洁、魏卓，你们没认出我吧，我向坤啊。”

　　他们现在认不出向坤很正常，毕竟他变化太大，连他妈第一次见都没认出来，但向坤认不出他们就不可能了，因为去年春节才见过，他们可基本没有变化。

　　而且，过几天他们还肯定会再见面。

　　早在半个多月前，向坤就接到中学一位关系不错的同学的电话，邀请他春节期间参加婚礼。

　　那位同学以前和他曾经当过两个学期的同桌，关系不错，每年放假回来都会见面，办婚礼的时候他又在刺桐，就算再不想参与社交活动，也不可能不去的。

　　到时候，魏卓和小洁夫妇俩肯定也在，自然会看到他。

　　“哪个向坤……”魏卓下意识地说道，然后将向坤的五官和印象里那位老同学的五官对应起来，惊诧道：“卧槽！向坤！”

　　三人站在超市门口没聊几句，夫妻俩忽然发现一位身材高挑、长得很漂亮的女孩子，正推着手推车远远地看着他们，都是有些奇怪。

　　向坤发现俩同学注意到老夏了，便招手让老夏过来，介绍了一下：“这是我朋友，刚刚在超市里一起买东西。”

　　简单地寒暄了几句后，两边便告别分开。

　　魏卓夫妻俩带着孩子去停车场开车，向坤则和夏离冰把手推车还回去后，一人提几个袋子，去路边打车。

　　“不好意思啊，让你一个人去结账了。多少钱，我转给你。”向坤侧头对跟他并排站在路边的老夏说道。

　　“不用，当作请你两顿饭。”夏离冰简单说道。

　　“这样啊……行。不过两顿太少了，这么多食材，当三顿吧。”

　　“就两顿。”夏离冰坚定地说道。

　　“好，两顿，就两顿，那就是还有三顿。”向坤旋即意识到，虽然名义上是老夏欠他五顿饭，要“请”他五顿饭，但按老夏和他的约定，实际的操作其实还是他给老夏“做”五顿饭。

　　这还真是……你请客，我做饭。

　　大年三十，像向坤和夏离冰这样出来买东西的人还是很多，所以的士很难叫，APP上的车同样不好叫，反倒是公交车看起来人不是很多，向坤和夏离冰便直接移了几步，上了一辆公交车。

　　他们上车的时候，刚好有一个空位，向坤便让老夏过去坐，然后把塑料袋都堆在她脚边，自己拉着扶手护在塑料袋外。

　　夏离冰也帮着用两只脚认真地拢住那些塑料袋，毕竟里面装着中午、晚上，还有未来某一顿饭的部分食材……

　　公车开动后，向坤不由得有些恍惚，这样的场景有点熟悉啊？

　　然后他立刻想到，上次回刺桐，带老夏去买菜的时候，他们俩也是一起坐的公交车。

　　老夏兜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向坤也下意识地看了过去，看到老夏拿起的手机屏幕上，是杨真儿的头像。

　　这个时间，杨真儿发视频请求，夏离冰自然猜到这表姐的目的是什么——肯定是在吃什么好吃的，故意要谗她。

　　大多数时候，夏离冰都是残忍地拒绝表姐的炫耀，不接通视频。

　　但这次，夏离冰却是点了接受。

　　果然，屏幕上出现了杨真儿的脸后，下一瞬，就变成了一桌子还冒着热气的菜肴，然后杨真儿清脆的声音在画面外响起：

　　“我亲爱的妹妹哟！你瞧瞧，这满桌子的菜啊，多么滴可口呀，多么滴美味呀！你瞧这红烧猪蹄，这满满的胶原蛋白，嗯~~真是太香啦！光看着就流口水呀！这可是娜娜的母上大人亲手做的哟，三十年的厨艺哟，我估计不会比向大厨做的脆皮猪手差多少的！我亲爱滴妹妹呀，谁叫你春节不肯回来陪我，现在后悔了吧？”

　　从画面里，可以看到同桌的除了杨真儿外，还有正捂嘴笑的唐宝娜、唐宝娜的姐姐宝婷、准姐夫高遥，还有娜娜的爸爸。很显然，吃货真儿，年三十的中午跑到唐宝娜家里蹭饭去了。

　　夏离冰没有回话，只是把手机反转，让镜头对着脚边的那一个个塑料袋，然后手指点着那些塑料袋，介绍：“猪蹄、猪排骨、猪耳朵、九节虾、鸡腿、牛肉……”

　　给食材“点完兵”，夏离冰又把镜头上移，对着正拉着扶手站在边上的向坤，说道：“厨师。”

　　向坤很配合地露出一个灿烂微笑，招了招手，打了个招呼。

　　此时，唐家的餐厅里，结束了和夏离冰视频的杨真儿，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旁边唐宝娜，苦笑道：“我以为只有我才会厚着脸皮在年三十到别人家里蹭饭，没想到老夏居然也会跑去向大厨家里蹭饭？哎？碗里的鸡汤突然就没那么香了……”

　　正端着一盆菜从厨房出来的唐母疑惑道：“真儿，鸡汤不好喝吗？是不是我盐放少了，太淡了？哎呀，我们家娜娜的口味太轻了，我都做习惯了……”

　　杨真儿赶紧摆手道：“没有没有！阿姨您做的鸡汤太好喝啦！我是说……娜娜身上的香水味太重啦，但是再重也盖不过您做的鸡汤香味！”

　　“噗……咳咳！”正低头喝汤的高遥听到这话，被呛到了，汤从鼻子里流了出来。

　　旁边的宝婷无奈地抽了张纸巾递了过去。

　　唐父呵呵笑着看向正和杨真儿斗嘴的女儿，说道：“之前听宝婷说，你们有个朋友做饭特别好吃，是不是就是真儿刚刚说的‘向大厨’啊？”

　　“对，就是向大厨，他做饭确实相当棒……”杨真儿说着，又对唐母笑道：“当然，比起阿姨还是差那么一丢丢的！阿姨做的鸡汤真的太好喝啦！”

　　唐母笑着摇头：“我这就是做家常菜的手艺，和大厨是比不了的。”

　　唐宝娜笑道：“真儿，你真是个小马屁精！”

　　刚用纸巾擦完鼻子的高遥也是点头说道：“向坤做的菜确实很好吃，特别是做兔肉特别在行，对食材的处理，对火候的把握，还有调味，都是一绝，不会比外面那些高级餐厅的主厨做的差。”

　　唐父唐母都知道这准女婿是个“实诚人”，这么认真地评价向坤做的菜，那就证明向坤做的菜是确实相当好吃。

　　唐父眯着眼笑道：“说的我也好奇起来了，有机会倒是希望也能吃下那位‘向大厨’做的菜啊！”

　　唐宝娜笑道：“行啊，等春节过后，向坤回来，我邀请他来家里做客，让他顺便做几个菜，露一手。对了，爸，你还记得之前你说过在外公那看到的那个我送的金丝雀木雕挺有意思的么？做那金丝雀木雕的，也是向坤。”

　　唐母惊奇道：“我还以为那位‘向大厨’是开饭店的，没想到居然还是位艺术家？”

　　杨真儿嘿嘿笑道：“叔叔、阿姨，要不你们来猜一下，向大厨的本职工作是什么吧？猜错一次的话，喝一杯酒，反正果酒嘛，度数低，嘿嘿。”

　　……

　　刺桐市。

　　当向坤带着老夏回到家，不出所料的，老爸老妈都是没藏住一脸惊讶的表情。

　　而且从老夏的外貌，也很容易就联想到昨晚表嫂说的、今天早上在餐桌上讨论的那位“朋友的妹妹”。

　　“妈，这是我跟你说过的，我朋友的妹妹，夏离冰夏医生。”向坤给老妈说道。

　　“欢迎欢迎，夏医生快进来，不用换鞋，不用换鞋，哎呀，我也没拖地。老向！快出来，有客人来了！”向妈妈眼睛就像粘在夏离冰身上一样，一直盯着她看，笑得合不拢嘴。

　　“阿姨好，叔叔好，打扰了，你们叫我小夏或者小冰都可以。”夏离冰换好拖鞋后，对向妈妈和从阳台拿着报纸走进来的向爸问好道。

　　旁边的向坤看得有些诧异，因为这时候的老夏，表情和以前都不一样，平常就微翘的嘴角幅度大了一些，眼睛看着也更有笑意，声音的语调也稍微提高了一点，给人的感觉显得更加的温和以及……乖巧？

　　但向坤还是可以从她的表现中看出一丝的不自然和生疏，显然不如她平常的那个状态来得自如。

　　“爸，妈，我去超市买菜刚好遇到夏医生，就约她中午到咱家吃饭，我这就做饭去，你们陪她聊会天哈？”向坤说着，提着装着食材的袋子进了厨房，大部分放进冰箱，少部分中午要做的开始临时处理。

　　第三百〇四章 “乖巧可爱”

　　向坤在厨房里处理食材，不过注意力自然是都在夏离冰和父母身上，他也挺好奇，老夏会用什么方式来从父母身上打探他的信息。

　　不过一开始，夏离冰倒是没有太主动说太多话，因为向妈的话太多了，一会让她喝茶，一会让她吃瓜果，一会问她工作生活情况怎么样，一会问她对刺桐有什么印象。

　　夏离冰基本上是有问必答，回答的也都很实诚、很详细，没一会就把她的学业情况、工作情况、家庭情况介绍得十分清楚了。

　　听到有两个硕士头衔，向爸向妈都是下意识地坐直了一点，有点“肃然起敬”的感觉。

　　老实说，单从外貌来看，他们都觉得夏离冰最多是刚刚大学毕业，毕竟向坤说过，“朋友的妹妹”比他小好几岁，而且看起来确实也显得非常年轻。

　　在厨房里做饭的向坤，很快就猜到了老夏的策略，这是“将欲取之，必先与之”，老夏一开始没有发出任何的问题，而只是回答和介绍自己，目的就是先让爸妈了解她，建立一定程度的信任感，然后才方便接下来的信息获取。

　　反正老夏的履历单从描述来看，就和杨真儿当初说的一样，就是个不用家长操心的乖乖女、学霸生涯，甚至比向坤的履历还要漂亮和完美得多，看不出一点问题。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也可以方便她了解向爸向妈各自的部分性格、习惯，找到如何用话语试探的最佳方式。

　　这些都是向坤以老夏的知识背景和一贯的行事方式，以及建立的认知模型来做出的判断。

　　果然，随着向妈问到老夏和向坤是怎么认识的话题时，老夏开始掌控了聊天的节奏和谈话的信息方向。

　　“我表姐她们经常约向坤玩牌，我也跟着一块，就认识他了。没有赌钱的，就是单纯娱乐。向坤很聪明，玩扑克很厉害，我们跟他玩，基本上都是输，玩不过他。阿姨，向坤是不是小时候就这么聪明？他上学的时候是不是成绩也都很好？”

　　向妈笑呵呵地说道：“聪明倒也谈不上多聪明，我们家向坤就是从小就爱瞎琢磨，逮着个什么东西就能‘钻研’个半天。而且比一般的孩子，要有耐心，坐得住。上幼儿园的时候，玩那种大拼图，其他小朋友都是开始的时候有兴趣，拼一会没进展就玩不下去了，就他能连续好几天都坐在那里一拼好几个小时，直到把拼图拼起来。我本来还以为他喜欢玩拼图，他生日的时候给他买过一个，他却根本碰都不碰，说不爱玩。读书也是这样，对课本上的东西哪怕是没兴趣，他知道考试要考，也能耐着性子花时间搞懂。”

　　夏离冰说道：“有耐心才是最难得的，难怪向坤会编程、会做木雕，还会写毛笔字，这些都是要花很多心思，要坐得住的事。”

　　“写毛笔字倒确实是学得好，当初我们跟着向坤他爸到铜石镇，他暑假没有玩伴，就和隔壁的老大爷学毛笔字，那老大爷也是夸他有定力。学编程吧，是中学开始的，初二吧，还是初一？就央着他爸给他买电脑，说绝对不装游戏，他要学编程，要做程序，说什么比尔盖茨就是敲代码就敲成世界首富的，真把我和他爸忽悠得给他把电脑买了。编程吧，他倒是真的有学，还拿过一个什么业余比赛的奖，奖品得了一大堆光盘碟片，但大部分时间还不是拿来玩游戏，那什么坦克和小人打来打去，叫什么的什么警戒的？”向妈也是滔滔不绝地卖向坤的底，“倒是做木雕？没见他做过呀？每次跟他打电话，都说在加班，忙得要死，怎么还有时间做木雕？”

　　“向坤木雕做得可好了，阿姨您看，这是他送朋友的礼物，还有这个，这个也是。”

　　从声音来判断，老夏应该是用手机在展示向坤那几个送给唐宝娜、杨真儿的木雕作品。

　　聊了一会木雕后，夏离冰又说道：“向坤非常会做菜，而且做兔子肉做得特别好，他做菜这么好吃，是不得了阿姨的真传呀？”

　　“兔子肉？我可不会做……他做的菜，和我做的菜不是一个风格的，他都网上找的菜谱弄的，花里胡哨的，不过还真别说，是挺好吃的。”

　　夏离冰说道：“向坤说他是几个月前才突然开始想学做菜的，看来他是真的有做菜的天赋，应该是遗传了阿姨您。”

　　向妈也感叹道：“唉，这小子，不知道是不是剃了个光头，忽然一下子就开窍了，以前可不会做菜，我要是不做饭，他不是泡面就是面包。不过要是有得选，我倒是宁愿他能留着头发……”

　　“向坤的头发应该还可以长出来吧？”

　　“谁知道呢？我是‘勒令’他必须留，但上次回来到现在，都快三个月了，也没见一点头毛，我还真有点担心他这脑袋是不是习惯了光头，就忘了怎么长头发了……”向妈的语气颇为担心和忧愁，以及无奈的自嘲。

　　厨房里的向坤听到这话，下意识地向要抬手摸下脑门，但马上注意到沾满水和肉末的双手，强行克制了下来。

　　从老夏引导话题的方式，向坤知道了老夏的策略。

　　她是在用夸赞向坤的方式，来引导向妈主动说出她印象中过往向坤的状态。即便嘴上谦虚、吐槽向坤，但当父母的，听到别人夸奖自己的孩子，肯定心里都是高兴的，然后不论是接着“自吹自擂”，还是谦虚一下，都会进一步地打开话匣子，增进谈性，就着话题，提到相关内容。

　　客厅中，说到向坤长相的向妈又转了话头，去房间拿了家里的相册过来，翻给夏离冰看，“痛心疾首”地表示小时候的向坤是多么的可爱帅气。

　　夏离冰很认真地听着向妈的“介绍”，不时跟着应和几句，还征得同意，拿手机拍了几张向坤幼年时、小学时和中学时的照片。

　　接着夏离冰再次把话题拉到书法、毛笔字上，向妈便主动带她去了向坤的房间。

　　按向妈的说法，这房间从他们装修完、搬进这套房子后，就基本没有太大的变动了，这床、桌子、柜子都是最开始的，所以现在已经有点破旧了，柜子和抽屉也有两个都不好使。墙上贴着几张海报，还可以看出来那海报有着十字折痕，并且印有某些杂志的书名，都是计算机硬件或软件方面相关，显然都是这些杂志附赠的夹页。

　　夏离冰看到了向妈展示的向坤以前的毛笔字习作，其中也包括那幅向坤初中时自己传到网上的那幅贾岛的《剑客》，还有其他很多各个时期的、她没有看过的字。

　　夏离冰并没有主动地伸手去动向坤房间里的东西，似乎只是“被动”地跟着向妈，在听她介绍。

　　不过向坤书架上的书，摆在桌上的东西，向妈打开桌子或柜子时，展现里面的情况，她也都默默地观察着、记录着。

　　因为已经到饭点了，时间比较紧，所以午饭向坤并没有做得很丰盛，菜式并不算多，更多地以快速为主。

　　夏离冰在向妈这位“导游”的带领下，在向坤的房间里只参观了不到十分钟，就传来向坤喊“开饭”的声音。

　　桌上六菜一汤，两样菜是针对老夏的口味调整，四样菜和一汤则是父母的口味。

　　当然，他们三人的口味并非互不兼容，其实总体来说还是比较相近的，父母尝为老夏做的那两道菜，或老夏尝为父母做的那几道菜，一样也会觉得味道不错，有新鲜感。

　　不过桌上“其乐融融”的氛围，和父母、老夏互相客气的表现，却让向坤有点想笑。

　　夏离冰边吃边夸赞：“向坤做的炒鸡丁真不错。”

　　向妈笑着帮儿子谦逊道：“其实还是炒太老了，还有进步空间。”

　　向爸将一碟菜往夏离冰的方向推：“小夏多吃点这个九节虾，我看网上的文章说，女孩子要多吃海鲜，对身体好，美容养颜。”

　　向妈也附和：“对对，多吃点。你觉得这个茄子也做的好？那这段时间有空就多到家里来做客，阿姨让向坤做给你吃，反正他闲得很。”

　　吃完饭后，夏离冰要回租屋准备一下，下午要去医院值班，所以向坤送她出小区坐车。

　　在小区门口，向坤看着身边表情已经恢复常态的老夏，忍不住学着之前老夏那刻意调整得微高一点的语调、捏着嗓子说道：“向坤做的炒鸡丁真不错！”

　　夏离冰看他一眼，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摇了摇头：“不够熟练。”

　　向坤自然知道她的意思——是在说她刚刚那套乖巧可爱女的人设模仿得不够熟练，显然并不介意告诉向坤，她就是在模仿，就是在“装模作样”。当然，只要接触过正常状态夏离冰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刚刚她和往常完全不同。

　　“用你平常跟我，跟真儿、娜娜她们的状态就可以了。虽然乖巧可爱的孩子，长辈都会喜欢，但他们并不是只会喜欢乖巧可爱的孩子，自然点更好。”向坤笑道，他想起刚刚出门到楼下的时候，靠着超强的听觉，听到家里老妈在埋怨老爸的话。

　　“老向，你别老板着个脸啊！刚刚小夏在咱们家里的时候，一直都那么紧张，肯定是因为你！”

　　“我哪有？我就是很正常的表情啊，我总不能一直傻笑吧？你不老嫌我笑起来不好看，有点傻乎乎的？”

　　“我是说你咧嘴大笑的时候有点傻！你微笑呀，微笑不会？嘴角翘起来，对……哎？你这什么鬼表情，你微笑就微笑，你瞪什么眼？你见过有人微笑的时候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

　　“你给我微笑个？你看，你自己照镜子看，你这笑容假不假？小夏要是真紧张，那也是被你的假笑给吓到的……”

　　“呦呵？你现在嫌我假笑了？当初是谁说我笑起来就像天上的月亮、春天的花儿？现在我人老珠黄了，你就嫌假了？”

　　“哎？打住打住，歪了歪了，我去洗碗。”

　　……

　　向坤当然知道，老夏紧张什么的自然是不存在的。

　　之所以老妈会觉得老夏紧张，是因为老夏给她的感觉不太自然，有点“刻意”，于是误解为了紧张的状态。

　　但向坤知道，那不是紧张，而是介于之前在动车站门口那别扭笑容和她正常状态下的表情神态之间的一种状态，应该是她刻意通过观察模仿出来的一种状态，或者说行为模式。

　　很可能是因为老夏缺乏一些基本的情绪波动，所以造成她这种模仿其他人设、行为模式的习惯。

　　这些行为模式，在她看来，应该就像是工具一样，拿来套用于各个场景。

　　之前在动车站门口，应对搭讪的时候就用那看起来极度怪异、明明很“灿烂”却看不出一点笑意的笑容，把人给吓退。她曾对向坤做过同样的表情，问他“不害怕吗？”，证明她很清楚，这个“笑容”会给人什么样的感觉。

　　而刚刚在向坤家，夏离冰想要从向爸向妈那里探知一些向坤的信息，所以要讨两位长辈喜欢，她就自然地选择用这种“乖巧可爱”的行为模式。

　　但很可惜，她明显还是不太擅长这种模式。

　　从向坤自己的角度而言，他也是更习惯老夏平常的状态。所以对其他的状态和模式，不论老夏模仿的像不像，都会觉得怪，觉得别扭。

　　对于向坤的建议，夏离冰依旧简单地点头接受：“好。”

　　……

　　坐上出租车后座，看到向坤挥了挥手，转身走回小区后，夏离冰拿出手机，翻出了之前拍下的向家家庭相册里的几张照片。

　　看着照片里的小向坤，回想着向妈跟她讲的各种情况，夏离冰愈加确定：

　　向坤在过去的这一年中，应该发生了什么非同寻常的变化，造就了他现在的多种特异。

　　同样愈加确定的，还有向坤对她的态度：

　　向坤肯定已经发现了她的发现，但似乎并不介意她的探寻和分析，甚至有些变向地在鼓励和推动她。

　　这是为什么呢？

　　夏离冰伸手进外套的兜里，抓住兜里的三枚一元硬币，四指并拢，正好分别夹着三枚硬币。

　　除了她原本拥有的那枚外，刚刚她上车前，向坤主动将之前允诺的两枚硬币送给了她。

　　昨晚她和向坤玩硬币游戏，赌注是谁输谁请吃饭，而她知道向坤对这个赌注并不在意，通过过往行为的判断，他也不是那种对单纯输赢很在意的人。

　　但昨晚猜五次硬币，向坤全部猜中，毫不犹豫，斩钉截铁，明显不是蒙的，而是真的非常确定。

　　她知道那枚硬币有特异之处，只是不知道到底特异在哪。

　　向坤能猜到那枚硬币在哪个手里，是依靠那硬币的特异。

　　但从第三次开始，向坤依然还是连续三次猜中，靠的又是什么呢？

　　第三百〇五章 一起过年

　　夏离冰知道，向坤肯定明白她要玩“猜硬币游戏”的目的。

　　如果是不想让她发现硬币的特异，那最开始的两次，向坤就完全可以故意猜错一次。

　　如果是故意想要她发现硬币的特异，那接下来她换成普通硬币后，向坤也同样应该故意猜错才对。

　　但向坤的表现，明显是在告诉她：

　　不论是不是那枚硬币，他都有把握猜到。

　　向坤似乎在提醒她，他的特异之处，并不单在硬币上。

　　夏离冰又想起了之前在超市里，向坤突然把手推车交给她，快步出了超市的情形。

　　后来她通过向坤和那俩老同学的聊天得知，两位老同学的小孩之前差点跑到马路中间去，还好向坤正巧路过，及时把孩子抱了回来。

　　她当然知道，向坤不是“正巧”路过。

　　但他是怎么知道那个情况的？

　　他在超市里的时候，视线上是看不到超市外马路上情况的。

　　又或者，向坤出去是因为其他的事情，确实是“正巧”看到那老同学的小孩有危险，然后顺手救下来。

　　夏离冰又想起，在公交车上的时候，杨真儿发来视频请求，手机只有震动提示，但向坤却几乎和她同时看向了她装手机的那个兜。

　　在没那么嘈杂的地方，离得比较近的话，旁边的人听到手机震动造成的声音很正常。但当时他们身处公交车上，各种胎躁风噪、车内小电视上广告声、各种乘客的交谈声手机声、车外的高分贝噪音，都让人很难听清身边的细小声音，更何况她是坐着，而向坤是站着，本就有一定距离。

　　所以，向坤的听觉或许异于常人，能够听到很多细微的声音？如果是这样的话，呆也能够解释很多以前她所发现的异状。

　　并且她还通过记忆里对向坤的一些观察发现，不论是昨晚在咖啡厅猜硬币，还是今天在超市、在公车上的表现，向坤似乎都隐隐在有意地给她暗示自己的特异之处，行事风格和他以往有一些明显的不同。

　　看起来，铜石镇后，她的“直球策略”起到了不错的效果。

　　但她有些疑惑的是，如果向坤想让她发现自己身上的特异，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

　　还不够信任她？

　　不，不是这个原因。

　　如果是不够信任的话，那以向坤一贯谨慎、缺乏安全感的行事风格来看，根本不会故意跟她透露这么多信息，而只会疏远她，戒备她，暗中观察她。

　　不是信任，那是什么原因？

　　在这一年里，引起向坤这么大变化的人或事，可能十分危险，向坤担心她知道了真相、参与进来后，也会遭遇危险？

　　这个可能性倒是大一点，更符合她对向坤的判断。

　　所以现在向坤是想要让她自己一点一点地发现真相，发现他的特异之处，以及造成这些特异之处的原因，从而慢慢意识到危险的程度，自己权衡？

　　又或者是通过这个方式，来“考验”她的能力，看她有没有“承担”那种危险的能力？

　　但以夏离冰对向坤的认知，这么多个月来通过多种渠道和方式得到的信息来看，这些猜测好像都还差点什么，不能完全解释向坤的行为动机。

　　然后她想到了自己身上的秘密，心中有些恍然，是了，或许就像她在改变策略探查向坤一样，向坤也在改变策略探查她。

　　看着手机上那个还在牙牙学语的小向坤一脸傻笑在地上爬的照片，夏离冰眯着眼睛，若有所思，在重新地制定她的策略。

　　她对向坤身上展现出的特异进行的观察、分析和探寻，并不单纯因为好奇心，很大原因还是来源于她自己。

　　她也要权衡，自己是不是真地有必要完全知道向坤的秘密，是不是有必要参与进他可能在做的事情，这些对她自己的事，有没有帮助？

　　……

　　剑州市，伍舒山景区附近，某别墅区内。

　　本来这别墅区里住户就不多，大都是租给来旅游、度假的游客，自住的话，一般也都不会常住，毕竟这周边除了离伍舒山景区近外，除了山还是山，附近的配套生活设施太少了。今天大年三十，人就更少了，连物业、安保人员都少了非常多，整个别墅区看起来十分地冷清，甚至有点阴森。

　　方苹芳、米乔等人组成的临时团队，依然还住在那栋别墅中。

　　此时，他们这团队的主要成员，那最开始的六个人，都聚在别墅一楼的客厅中，等待着和良先生连线进行远程会议。

　　之前的调查可以说是走进了死胡同，他们需要向良先生汇报，然后看看能不能给他们指条“新路”。

　　几天的时间里，周锐在叶冲调拨的后勤人员的协助下，基本上确定了伍舒山主峰确实有蚂蚁这一种群缺失的情况，附近几座山峰区域内也发现一些明显属于蚂蚁的巢穴，很显然是有某种原因、某种存在，在影响蚂蚁的生存。

　　方苹芳初步判断，这是那只能飞、能隐身的“隐形昆虫”造成的结果——很可能它是以蚂蚁为食，并且可能是赶尽杀绝，直接把蚁后吃了，才能造成这整个蚂蚁群落在这片区域消失的情况。

　　但让周锐、方苹芳都有些抓狂的是，他们在确定蚂蚁群落情况的同时，也一直在寻找那只“隐形昆虫”及其同类的活动痕迹，却一无所获，完全找不到一点痕迹，没找到巢穴，没找到活动的痕迹，没有粪便，没有同类，什么都没有。

　　那边又是伍舒山主景区，经常有游客活动，他们根本没法做太过细致的探索和搜寻。

　　而另一方面，方苹芳和米乔对那天晚上惊动“巨型猛禽”的那颗小石子的调查，同样没有任何进展。

　　那石子实在是太普通了，用肉眼从直观层面找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所以没放多久，方苹芳就直接寄去羊城的某个隶属“神行科技”秘密部门的实验室，按着她的要求项目进行检测。

　　但除了那石子外，那只“巨型猛禽”和“隐形昆虫”那晚造成了那么大的动静，却是一点身体组织都没有留下，明确和那“巨型猛禽”接触过的土壤、树木上，也没有检测到任何方苹芳以为能够得到的物质，这让她觉得有点匪夷所思。

　　现场实在是“干净”得有点过分，如果不是地上仿佛被犁过一遍的无数大坑、被横扫压折的大量植物，以及来自多个角度、多个摄录设备、多种成像模式拍摄的视频，无不证明着那晚确实发生过的事情，方苹芳都要怀疑，她看到的是不是纯是幻觉、那只巨大的猛禽根本不是实质存在的生物。

　　方苹芳想要继续追寻那“巨型猛禽”和“隐形昆虫”的去向，申请技术支持，但良先生那里的答复却又是暂时还没有锁定位置，让他们先进行其他方面的调查。

　　其他方面？

　　方苹芳实在是不知道，要从哪些方面来调查了，那两只生物简直就像幽灵一样，完全超离了她之前学习的知识、建立的认知。

　　就像在秦岭无人区发现的那个山洞，那山洞里带回来的飞禽残骸，带回来的那个兔子木雕一样。

　　虽然遇到这种能够帮她打开视界，更好地探索未知的存在，她总是十分兴奋和期待，并且抱有绝大激情。

　　但这些存在的很多特性，完全无法用她所学的系统知识来进行分析，却实在是让她有些头大。

　　偏偏良先生又指定她来负责把总整个调查的方向，这让她有种握着方向盘却不认路也没有导航的焦躁感。

　　虽然调查没有很大的进展，但这些天他们这个临时团队的所有人，却还是每天都要四处奔波，每晚都要忙到半夜，非常的疲惫。偏偏又是春节期间，其他人都是回家过年，他们却要在这里做着看不到成果的调查工作，情绪低落也是难免。

　　所以看到客厅里周锐等人都是一副昏昏欲睡、没精打采的模样，方苹芳也是能够理解。

　　十几分钟后，和良先生的通信建立。

　　和以前一样，还是良先生那边能看到他们的视频、听到他们的声音，而他们只能听到良先生那沙哑难听的声音。

　　方苹芳作为团队领导者，将他们这段时间的最新调查结果汇报给良先生——其实结果就是没有任何进展，调查卡住了。

　　但对这个情况，良先生似乎一点都不意外也丝毫都不担心，只是表示知道了，然后让她继续按自己的思路进行。

　　方苹芳只好直接说道：“良先生，你有什么建议吗？目前来看，我们只能等待羊城那边的实验室检测结果，以及一些设备运达，暂时而言，在伍舒山没有其他事可以做了。”

　　然而良先生的回答依然没有变：“你做决定，需要什么告诉叶冲。”

　　我要那两个生物的行踪啊！方苹芳在心里哀叹，但她知道这个需求说出来也没用，因为良先生已经给过回答了——它们的位置暂时无法锁定……但是不用担心，早晚能锁定。

　　方苹芳索性说道：“这样的话，在预计的检测结果出来、最新一批设备运达前，是不是可以干脆让周锐、陈小姐他们放个假回家过春节？”

　　良先生的回答又让一向沉静理智的她忍不住想抓头发：

　　“你做决定。”

　　结束了和良先生这场没什么实质意义的远程会议，方苹芳看向她的团队成员们，说道：“虽然今天已经是年三十，不过叶冲可以调车、安排行程，基本上最晚在正月初一晚上都可以到家，陪家人过完春节，等到调查有新的进展，我再让叶冲安排你们回来。”

　　不过这话说完后，其他五人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说话。

　　过了一会，和方苹芳之前就有过合作、认识比较久的李仕玶笑道：“我就不回去了，家里本来就做好了安排，我回去反而是打乱他们的安排，不折腾了。”

　　同样是负责安保工作的高树也说道：“我是一人吃饱全家不愁，在哪过年都一样。”

　　米乔也笑道：“我也一样，在这里和大家一块过年，还能有个伴，真要让我回‘家’，给我放假，我根本都不知道要去哪。”

　　叶冲摇了摇头，简洁说道：“我也没什么家好回。”

　　方苹芳又看向周锐，在她看来，他们这个六人团队里，最希望放假、最想回家过年的，肯定就是周锐了——之前还在齐澄市的时候，他就经常念叨着希望能放长假回家，好久没有回家见父母了。

　　但周锐犹豫了一下，却还是说道：“方博士，我也不回去。”

　　方苹芳皱眉：“周锐，你不要觉得只有你回去就不好意思，刚刚良先生说的话你也听到了，团队都是我做决定，那你回去过年，就是我做的决定，没事的，我们不回去不是我们多热爱工作，单纯就是我们都没有回去的需求。”

　　不过周锐依然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拒绝回家休假的福利。

　　虽然有一部分原因是整个团队都没有回去，只有他一人回去心里觉得怪怪的，每年拿那么高的薪水、又领那么高的外勤补贴、任务津贴，一个人回去休假，实在是有点过意不去。而且良先生嘴上是说方博士决定，但难免心下会有介意，下次出任务不安排他，或是找机会把他开出秘密部门，那可就亏大了。

　　但周锐不愿意回去，最大的原因还是他现在在调查的那“巨型猛禽”和“隐形昆虫”。

　　特别是那只“隐形昆虫”的发现，让从小就很喜欢昆虫、最爱蚂蚁的他非常兴奋。

　　他可不想错过对这只“隐形昆虫”的任何调查细节，他想要参与其中，不愿意错过这个机会。

　　看到没有人愿意回去过年，方苹芳也没有多劝，对叶冲说道：“要是调查正在要紧时候，那自然不管是什么春节不春节了，但现在反正也没有什么事要做，大家有缘聚到一块过除夕，那还是要好好准备一下年夜饭……”

　　叶冲笑道：“放心吧方博士，年夜饭我已经安排好了，下午就会有人送过来的。有饺子、有面条、有面饼，还有上万块的海鲜大锅，绝对丰盛。就是按外勤任务规章要求，不能喝酒，所以没法准备酒了，只能倍足饮料。”

　　方苹芳点了点头：“那大家自由活动，晚上六点前回来，一起吃年夜饭。”

　　说罢，她便上楼，准备回自己房间再整整思路。她不认为良先生会故意把他们这个团队扔在这晾着，肯定是认为这里还有东西可以调查，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良先生不直接给他们一个方向。

　　“方博士，我有些话想跟你说。”米乔跟着方苹芳上了楼，在她要进房间前，追上她说道。

　　第三百〇六章 她爱吃海鲜

　　米乔一直有些疑惑，为什么对于那些变异生物的特性，明明良先生知道得不少，却并没有告诉为“神行科技”秘密部门工作的人，没有让他们得知足够的信息。

　　如果说一般的工作人员，保密级别不够，不让他们知道，那还有得说。

　　但方苹芳博士，以及这团队里的其他人，保密级别都是很高的。特别是那位方苹芳博士，以及负责安保相关的李仕玶，都是之前去秦岭无人区执行任务，甚至作为负责人的。那兔子木雕和其他相关物品，也都是他们带出，方博士甚至主持了对那些东西的检测和分析工作，并且在18号的时候发现了兔子木雕造成的异常，及时关闭地下实验室。

　　而现在，这个团队也是方博士带队，良先生说过很多次让方博士把握方向、自己做决定的话。而且整个团队都亲眼看到了那两只变异生物，已经接触到了足够多的信息。看起来，良先生应该对他们都是很信任的。

　　按理说，良先生至少要将一些有关变异生物特性的信息告知方博士才对，不然的话她怎么做决定，怎么决定调查的方向？

　　事实上，两天前米乔就私下里联系过良先生，询问过这个事情。

　　其实类似的问题，以前她也曾问过多次，为什么那些秘密部门的工作人员、那些实验室里的研究人员，似乎对于变异生物的了解都非常少，甚至根本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他们的研究方向是什么。

　　但对于她的疑问，良先生并没有给出直接的回答。

　　于是她问良先生，能不能把她知道的部分变异生物的特性告诉方博士或其他团队成员，良先生的回答是“由你自己根据情况决定”。

　　这让她就非常迷惑了，有些搞不清楚良先生的意图。

　　所以这两天，她一直在思考，到底要不要跟方博士他们说，应该说到什么程度，以及良先生这种态度的原因是什么。

　　但直到刚才，听完方博士和良先生的对话后，她才终于做了决定。

　　进了房间后，方博士先让她坐下，给她倒了杯热饮，才在她面前坐下，问她有什么事要说。

　　看着手中的那杯冒着热气的速溶咖啡，米乔一时间有些恍惚，回想起了刚到这里的那天晚上，她也是在方博士的房间里谈话，让方博士告诉她秦岭无人区发生的事，以及安铁镇的实验室里的异常情况、那兔子木雕的特异之处。

　　当时方博士也给她倒了杯热饮，记得是热牛奶。

　　而那天晚上，她做梦梦到了和方博士的那场谈话，还梦到了郭天向。

　　在梦里，郭天向向她求救，并且说“小心良先生”。

　　她知道梦只是梦而已，和现实没有什么关系，并不代表什么，那之后也没有再梦到过郭天向，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她总是会想起那场梦，想到梦里那句话。

　　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要把一些信息告诉方博士的决定，是否有受到那个梦的影响。

　　“方博士，对于我们现在在查的那两个生物，我其实还知道一些相关的信息……”米乔斟酌着语句说道。

　　方苹芳对她的话似乎并不意外，不过点了点头后，却是先说道：“你告诉我的话，符合保密协议的相关条款规定吗？先请示一下良先生，确定一下吧？”

　　米乔则说道：“不用，我之前已经问过了，良先生的意思是，我可以自己决定。”

　　方苹芳点头：“那你说。”

　　“如果我们正在调查、寻找的那两个生物，就是我所认为的那种生物的话……那么，它们应该并非从一开始就是一种新的物种，原本很可能不是现在的模样，而是普通的、甚至常见的生物。比如那只‘巨型猛禽’，原本可能就只是一只普通的飞禽。”

　　“你的意思是，那只‘巨型猛禽’和‘隐形昆虫’现在展现出来的特性，是变异的结果？”方苹芳问道，这种可能性，其实也是她曾经考虑过的。

　　米乔说道：“如果它们是我认为的那种生物的话……嗯，从目前来看，我认为是的。那么，它们应该具备有几个特性，其一是吸血，不论它们原本是什么样的食性，在变异之后，都会以其他生物的血液为主要食物；

　　“其二是它们的身体组织在离开本体后，会迅速失去活性，然后发生剧烈变化，变成一种固定的特殊细小粉末状物体，很容易消散在空气中，不易为肉眼捕捉，不像普通生物的身体组织，会有一个比较缓慢的分解过程；

　　“其三是变异生物之间，有互相猎杀捕食的天性，或者是需求。而一部分变异生物，在变异之后，可能会热衷于同类的血液……所以我推测，那只‘隐形昆虫’，有不小的概率，就是从某种蚂蚁变异而来；

　　“其四是这种变异可能会加强某些生物原本就有的特性，比如那只‘巨型猛禽’体型变大、飞行能力更强、感官能力也更强等等，也可能让它们具备更奇特的能力，比如隐身，以此来适应环境。”

　　在米乔说话的时候，方苹芳一直保持着倾听的状态，一边在听，一边在进行着思考。

　　米乔说完后，方苹芳起身在房间里走了几步，消化这些信息。

　　她没有质疑这些信息的真实性，因为米乔没有骗她的动机，而这些信息有很多也都和她实际观测到的现象相吻合，可以解释很多之前解答不了的疑点。

　　她也没有质问米乔为什么到现在才把这些关键的信息说出来，虽然很明显米乔并非刚刚得知这些信息。

　　她很清楚，她现在所做工作的特殊性，很多事情只能靠自己去寻找答案。很多问题，如果别人不告诉你，那你去问“为什么”也不会得到任何答案，就好像良先生对他们团队的怪异态度一样。

　　“是由普通生物变异而来，那是不是说……人也有可能会产生那样的变异？”方苹芳停下了在房间里的踱步，对米乔问道。

　　“对。”米乔简短地应道。

　　这个问题，让米乔想到了郭天向，而方苹芳则想到了在秦岭无人区发现的那个脚印、那个山洞、那个兔子木雕。

　　但两人都同时想到了另一个可能涉及到变异的人——良先生。

　　不过她们都很有默契地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深入。

　　方苹芳想了一会，说道：“我想我知道接下来我们的调查方向了，我们的侧重点应该放在那些生物的‘变异’上，它们的‘变异原因’、‘变异过程’，以及其他相关的信息，而不是它们本身。我想，这也是良先生希望我们进行调查的方向。”

　　米乔点头：“我也赞同。”

　　方苹芳说道：“听了你的话，我忽然有个猜想，会不会20号夜里，在那片山区里，除了‘巨型猛禽’、‘隐形昆虫’外，还有第三个我们没有查知的变异生物。它可能是想捕杀那只‘巨型猛禽’，但注意到了无人机的存在，对我们有顾忌，所以想用石子来惊动猛禽，让它离开我们的监视，才好下手。至于为什么没有被无人机发现，很可能它有其他的‘隐身’手段，就像那只变异的‘隐形昆虫’无法被肉眼探知，那‘第三个变异生物’，说不定连红外热成像、雷达探测都有办法躲避。”

　　米乔若有所思地点头：“你的意思是，当时有一个可以飞行的、具备更强‘隐形’能力的变异生物，带着那颗石子飞到了我们的无人机边上，然后将石子扔到‘巨型猛禽’边上，以此来惊动它，让它发现无人机？”

　　方苹芳说道：“这是我的猜想，不过这样确实可以解释，那颗石子为什么会从那个位置、以那个轨迹落下。接下来，我们调查的主要方向，就是‘隐形昆虫’、‘巨型猛禽’的变异原因和过程，以及验证这个猜想。”

　　……

　　在送吃过午饭的老夏离开后，向坤整个下午都在处理食材，准备年夜饭，以及跟爸妈唠嗑。

　　不过在知道向坤晚上会做点吃的带去医院给值班的夏离冰做夜宵后，老妈却是直接找关系，去找她一个在做水产生意的朋友，弄了一只鲜活的大澳龙，还有其他一些价格不菲的海鲜。

　　今天可是年三十，可想而知，即便是友情价，价格也不会低到哪去。

　　向坤记忆里，三十年来，只有他考上大学、收到录取通知书那天，老妈弄了只龙虾回来做给他吃，而且当时买的也是相对没那么贵的波龙，还只有小小一只。

　　一向节俭的老妈竟然会突然这么豪气，在年三十当天花高价买那么多海鲜食材回来，着实是让他有些许吃惊。

　　“怎么样，你会弄吗？这玩意好贵的，比你妈的手机都贵，你小心点弄哈，别糟蹋了……”龙虾龙回来后，向妈就凑在向坤边上不停念叨着。

　　向坤干脆一摊手，让开一步：“那我不弄了，您来。”

　　“哎？你不是说你弄过的吗？你弄过的就你弄啊，小夏不是说喜欢你弄的菜么？你弄你弄！”向妈摆摆手说道。

　　向坤无奈道：“老……小夏又没说她喜欢吃龙虾。”

　　“中午我问过了，她说她爱吃海鲜的。”

　　“那时候她在吃虾啊，你问她爱不爱吃海鲜，她当然说爱吃了。”向坤说道，“妈，你想怎么吃，吃刺身，还是清蒸，弄点粉丝？”

　　“刺什么刺啊，弄熟了吃！哎，反正你觉得小夏爱吃什么样的，你就弄什么样的。”向妈说。

　　“你这意思……那东星斑、那章鱼、那螃蟹，也都是要给小夏的？”

　　“对呀。”向妈理所当然地回道。

　　向坤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妈，你把她当猪了咩？这么多，她哪吃的完，还是夜宵……你这是让我直接去三院给她摆桌么？”

　　向妈瞪他：“你不会一样做一点么？”

　　“行行，一样做一点，那剩下的咱吃了呗，你和爸想吃什么口味的？”

　　虽说上次去唐宝娜家做圣诞大餐的时候，他就已经做过龙虾，当时事先也研究过很久的菜谱，做出来的味道也得到了一致好评。

　　但从向坤自己来说，他是不太喜欢做这类菜的，新鲜的澳龙，本身的味道、口感就很好了，留给他发挥和针对性调味、烹饪的余地不太大，没有太多空间让他施展。如果用了太多调味、太复杂的烹调方式的话，反而感觉有点暴殄天物，浪费食材。

　　当然，最主要的也是和他没有对这种食材进行太多研究、没有太多尝试和总结，建立的认知模型不够全面。

　　向坤最后是把那些老妈买回的高价海鲜处理了一半，晚上陪父母涮锅吃，剩下一半放起来备用，等到要去找老夏之前再做烹制。

　　他有想过要不要弄个龙虾、鱼肉水饺，但综合考虑了一下这些食材的口感、味道，以及饺子的吃法和体验，觉得这么做还是有点浪费，于是还是准备弄份龙虾粉丝、弄份鱼汤带过去。

　　六点多，快吃饭之前，向坤的手机响了起来，拿起一看，却是小苹果发来的视频请求。

　　小苹果虽然眼睛不能视物，但自从被向坤拉进和唐宝娜、杨真儿、老夏的群后，现在视频通话也是用得非常熟练了，特别是和唐宝娜。

　　这位B站的大UP主，经常会通过连通视频来指导小苹果唱歌。之前和小苹果一起合唱的《You give love a bad name》，被唐宝娜发到B站后，反响相当不错。唐宝娜已经在和小苹果商量着，要不要帮她也开个自己独立的帐号，发一些独唱的视频了。

　　不过此时，视频里看到的，却并不是小苹果，而是金闪闪。

　　手机的镜头正对着金闪闪的笼子，笼子的门一如既往地开着，金丝雀金闪闪站在向坤专门给他做的横杆上，正面对着镜头。

　　“金闪闪，给向叔叔拜年啦！”镜头外，小苹果清脆的声音响起。

　　她话音刚落，金闪闪就叽叽喳喳地鸣唱起来。

　　很显然，金闪闪对于她的声音，是有直接反馈的。

　　小苹果也跟着笑起来，然后把镜头转回自己，虽然她看不见，但长久的使用，却让她很准确地让镜头对到自己的脸：“向叔叔，听到了吧？金闪闪在祝你春节快乐、恭喜发财呢！”

　　向坤也笑道：“不错呀小苹果，金闪闪被你教得很好呀！看起来你们相处不错……哎，我看它好像都被你养胖了不少？难怪这么听你话，你给它吃的很好吧！”

　　其实他能听出来，金闪闪刚刚的鸣唱所表达的意思，大部分是欢喜，还有一点在炫耀、得意的意思。

　　欢喜倒是能够理解，通过视频看到“含辛茹苦”养育它几个月的老主人，自然应该欢喜一下，但炫耀和得意是什么原因？

　　第三百〇七章 新年快乐！！！

　　小苹果也很得意地对向坤说道：“我觉得我可以跟‘金闪闪’交流了，是真的交流！我让它做什么，它都会知道。”说着，便对“金闪闪”唤道：“‘金闪闪’，到我肩膀上来。”

　　下一刻，金丝雀“金闪闪”便蹦跳着飞出了笼子，扑棱着翅膀，落到了小苹果的肩膀上，然后和小苹果一起，略带“得意”地对着镜头。

　　向坤通过对小苹果身上那个小黄人木雕，以及之前送她的硬币进行感应，隐隐有种特殊的感觉，于是他看似随意地问道：“小苹果，你的‘寄物感知’有什么进展吗？”

　　小苹果连连点头：“有啊有啊，我觉得我就是通过你送我的那枚硬币，和‘金闪闪’沟通的。向叔叔，你晚点再来接‘金闪闪’吧，我觉得再过一段时间，我可以把‘金闪闪’训练成‘导盲鸟’了，哈哈！”

　　一边说着，她一边掏出了向坤送她的那枚硬币，向着空中一弹。

　　下一刻，金闪闪翅膀扑棱，腾空几十厘米，无比准确地“叼”住了那枚翻滚硬币，然后把它放回小苹果手中，接着继续“得意”地看着手机，对着手机屏幕上向坤的脸啾啾了两声。

　　通过对那枚硬币的感应，向坤竟然隐隐地感知到了金丝雀“金闪闪”与硬币之间的联系？

　　然后他马上意识到，这并不是“金闪闪”直接和硬币的联系，而是“金闪闪”已经被纳入到了向坤的超感物品体系之中了。

　　其实在很早前，向坤就专门自己给“金闪闪”的笼子里做了一根让它站的横杆，并且和这横杆建立了“超感联系”。

　　他当时的想法，是想试试，看“金闪闪”能否像小胖妞、小苹果一样，与他的“超感联系”物品建立特殊联系，以此获得一些特殊的能力。

　　不过一直以来，“金闪闪”都没有与那根横杆擦出什么样的“火花”。虽然向坤通过对“金闪闪”建立的认知模型，通过大量的观察和接触，愈加地了解它，但它看起来还是一只普通的金丝雀，并没有什么非常明显的变化。

　　但现在，向坤却可以清楚地感知到，“金闪闪”明显不同了，虽然还无法确定它到底能够通过与“超联物”之间的联系做到什么。

　　这种联系十分地微弱，远比不上小苹果和小胖妞建立联系时给他带来的感知大，所以他直到现在才注意道。

　　向坤琢磨着，它能够进入自己的超感物品体系内，应该是有小苹果的功劳。

　　也就是说，虽然一早向坤就给了“金闪闪”“入网许可”，但它的终端太落后了，装不上可以进行联网的系统和应用。

　　而小苹果则是先把“金闪闪”纳入了她的体系中，用更简单的体系同化了“金闪闪”，然后通过她，接入到了向坤的整个超感物品体系中。

　　他也算是明白，“金闪闪”在炫耀和得意个什么劲了，这家伙也知道，它已经和向坤的“超联物”建立了联系，觉得自己相当牛B了。

　　在刘诗铃给向坤带来惊喜，“开发”出新能力后，小苹果也给他送来了“新年礼物”。

　　又了解了一会“金闪闪”的情况后，向坤对小苹果说道：“你可以按着你的想法去训练‘金闪闪’，我相信你。正好我短时间内也没有办法照顾‘金闪闪’，就得麻烦你多帮我养一段了。”

　　“不麻烦不麻烦，我一定会照顾好金闪闪的，向叔叔放心吧！”小苹果很高兴地说道。

　　结束了和小苹果的视频通话后，向坤想了想，又在微信上跟诗铃妈妈发了个新年快乐的表情，然后询问了一下她和刘诗铃除夕在哪过。

　　过了一会，诗铃妈妈的视频请求发了过来。

　　接通后，向坤直接就看到了双手拿着手机，瞪大眼睛、嘴巴微张、看着前置摄像头的刘诗铃。

　　一看到向坤的影像后，刘诗铃啊了一声，然后赶紧喊道：“光头叔叔！新年快乐！身体健康！福如东海……”

　　“不对！这个是祝寿的！恭喜什么？刚刚不是念得挺溜吗？”镜头外传来诗铃妈妈无奈的声音。

　　刘诗铃得了提醒，赶紧又说道：“恭喜发财，红包……不对，吉祥如意，那个……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眼神又上移，看向手机后面的妈妈，等提示。

　　向坤已经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而视频另一边，诗铃妈妈也是无奈地说道：“好了，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给你向叔叔拜年。”

　　于是刘诗铃又看向手机，说道：“光头叔叔新年快乐啊！祝你天天都有好吃的，天天都有好玩的！”

　　“好，谢谢小铃铛，也祝你都有好吃的，都有好玩的，学习越来越好，越来越厉害！”向坤笑着说道。

　　刘诗铃很高兴地点头，她很显然听明白了“越来越厉害”的暗示。

　　“对了，光头叔叔，我有个问题不懂，我妈妈也不懂，妈妈让我等开学后问老师，但幼儿园还有好久才开学，我想问你。”

　　“什么问题，问吧。”向坤说道。

　　然后刘诗铃便滔滔不绝地问道：“光头叔叔，什么是电场，什么是磁场，什么电能，什么是磁能呀？什么是电子，什么是中子，什么是质子呀？闪电和电灯里的电有什么区别呀？静电为什么叫静电呀？磁力是不是就是魔法呀？”

　　刘诗铃对面的诗铃妈妈赶紧说道：“哎？不是说让你跟你向叔叔说吉祥话、拜年么？怎么突然问这么多问题，这大过年的……”

　　虽然向坤刚听到这堆问题也是一愣，但他还是赶紧阻止诗铃妈妈，然后表示自己可以解答刘诗铃的问题。

　　他从诗铃妈妈那里知道了，刘诗铃是因为看他寄的那本少儿百科全书而冒出这么多问题的，这其实让他颇感欣慰和……期待。

　　他是可以基本理解刘诗铃的脑回路和思维模式的，所以他有办法按着的刘诗铃的理解方式来讲解这些知识。

　　并不求从最根本的原理、最正确严谨的方式来讲，只是将那些知识、概念简单化甚至魔法化，让刘诗铃可以用她的方式，理解这些事物背后的大概运行逻辑。至于更多的、更详细和深入的知识，就需要等她长大一些、认字之后、入学之后，再去系统地学习相关知识了。

　　所以只用了二十多分钟，向坤就基本让刘诗铃明白她所问的那些问题，并且听得眼睛越来越亮。也让旁边的诗铃妈妈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给小朋友“科普”，还能用这种方式？虽然不可能真正让刘诗铃懂那些事物的真正原理和概念，但基本的逻辑和方向是没有错的。

　　说得差不多，诗铃妈妈的手机也提示电量不足后，刘诗铃又赶紧问道：“光头叔叔，你最近有没有去消灭……特别好吃的怪……东西啊？”

　　向坤自然一听就明白她的意思了，这是小胖妞在问他有没有去“狩猎”怪物呢。之前在秦岭无人区干掉那只“变异蜘蛛”后，回去的路上，他曾经路经星城市，和刘诗铃一起吃过饭。那时候他拍着自己带着的弓箱，“实话实说”地告诉她：“光头叔叔带着那把弓箭是去猎杀怪物的。”

　　很显然，小胖妞这是问他最近有没有新战绩呢，只是碍于老妈在边上，不好直接问。

　　向坤笑道：“前几天遇见过‘特别好吃的怪东西’，不过没有吃到。小铃铛，你最近的学习成绩不错呀，光头叔叔都知道了。你要再接再厉，多多练习，继续加油，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下次见面的话，光头叔叔做好吃的给你吃！”

　　小胖妞也一下听懂了向坤话里的意思，知道“学习、练习”的是什么，用力点头，十分认真地说道：“好的，光头叔叔，我会努力练习、好好学习的！”

　　虽然听得一头雾水，对刘诗铃说的什么“特别好吃的怪东西”很疑惑，对向坤夸奖刘诗铃的成绩也有些不解，但诗铃妈妈也没有多说什么，以为只是向坤新做的菜式。不过看着手机电量真是快撑不住了，她赶紧提醒道：“诗铃，你麻烦向叔叔够久的了，快跟向叔叔拜拜，让妈妈说几句。”

　　“噢……”刘诗铃准备把手机还给妈妈之前，却又想到什么，继续说道：“光头叔叔，你说要给我做好吃的，会做什么好吃的呀？”

　　然而不待向坤回答，视频通话已经结束，显然诗铃妈妈的手机终于彻底没电了。

　　“这小女孩挺可爱的，是谁呀？”这时候，刚刚不时经过他房门前的老妈，走进来问道。

　　向坤笑道：“之前我住的地方邻居家的小孩，我送了她一本百科全书，在请教我呢，很好学、可爱的孩子。”

　　他刚刚其实听到，老爸在看到他在和一个小女孩视频，而且视频了几十分钟还没结束，偷偷地在跟老妈讨论。

　　老爸大开脑洞提出了“这个胖胖的小女孩，不会是儿子在外面偷偷生的小孩吧”的猜测后，直接就被老娘曲指弹了个脑瓜崩。不过老妈似乎也被影响了，这才在他刚一结束视频通话，就跑过来确认……

　　晚饭向坤做得十分丰盛，本来就已经安排了好几样菜，做了非常详细的菜谱安排。下午老妈弄了一堆海鲜食材后，又增加了一份海鲜锅，可以涮着吃。

　　当然，大半的海鲜食材，老妈都是要求他要晚点再用来给老夏做夜宵。

　　吃年夜饭的时候，老妈也是不停地念叨着，那些食材要用什么样方式处理比较好，但向坤要是说让她来做，她又是拒绝：“我就是提提意见嘛！你弄，还是你弄！”

　　之前把一颗超感联系的石子拿去扔大鸟后，向坤在上一次饮血前，又与多颗石子建立了超感联系，所以吃饭时用来镇压胃部的工具倒是不缺。而且和父母吃饭，他非常有技巧，能够只用很少的量，就让父母以为他吃了不少，特别是在菜式这么多的情况下。

　　年夜饭吃得差不多了，晚上8:00，电视上开始播放春晚，向坤陪着父母，一边说话，一边看电视。

　　记得很小的时候，每到除夕夜，也都是和父母一块凑在电视前，津津有味地看春晚。

　　后来有了电脑，即便是除夕夜，他也总是电视、电脑两头跑，一会玩游戏，一会刷论坛，一会再出来看几眼电视，着重只看小品和相声。

　　在大学后、工作后，有了手机，虽然坐在电视前，但却都是拿着手机在刷各个平台，在各个微信群、QQ群里发红包、抢红包，注意力既不在电视里，也不在身边的父母上——当然，老爹老妈抢红包也抢得很投入……

　　但今年感觉却有些不同，在向坤的刻意引导下，他没有看手机，父母自然也没怎么玩手机，都是看着晚会，讨论着晚会上的节目，然后又由此引申到他们自己身上。

　　“这两个小胖子的相声说得挺好的。”向妈点头肯定着最先出来的岳云鹏和孙越。

　　向爸却不太同意：“我还是比较喜欢冯巩、牛群他们那一拨。”

　　向妈于是回头跟向坤吐槽：“你爸就是老古董，思想落后。”

　　向坤笑道：“妈你这是与时俱进，我爸那是怀念经典，都有道理的。”

　　向妈也感叹：“不过以前的确实有很多经典，每年都要期待陈佩斯和朱思茂的小品，真是好看，后来还有赵本山……”

　　向爸虽然嘴上说着以前的相声更好，对现在的相声有些不以为然，但当岳云鹏起了《敢问路在何方》的头：“你挑着担，我牵着马……”，他还是拍着大腿跟着唱起来：“……迎来日出，送走晚霞……”，然后又跟着唱《牡丹之歌》，眯着眼，唱得相当陶醉，相当投入。

　　向妈小声对儿子道：“你爸醉喽！”

　　向爸回头瞪了她一眼：“没有！”然后又继续拍大腿：“啊~~~~牡丹，众香国里最壮观！~~”

　　接下来，到了贾玲、张小斐的相声《婆婆妈妈》，向妈依旧看得津津有味，一边吃着向坤给她剥的开心果，一边乐呵呵地说道：“坤呐，你以后要是娶了老婆，我绝对不和她吵架。你要是欺负她，我还站她一边，一起揍你。”

　　向坤也笑：“那万一我娶的媳妇是个脾气特别差、性格特别不好的人呢？”

　　向妈摆了摆手：“不会的……我看小夏性格挺好的。”

　　向坤差点给自己的口水呛到，哭笑不得道：“妈，你别自说自话啊……这怎么就把小夏当媳妇了？我和她就普通朋友关系，你可别到外面乱说啊，等下破坏人家夏医生的名声可就不好了！”

　　“放心吧放心吧！我知道是普通朋友，就是看着小夏喜欢，在家里自己口花花几句，不会跟别人说的，你妈又不傻！”向妈白他一眼。

　　旁边，向爸虽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但并不参与，不一会，已经颇有兴致地在跟着成龙唱《万里长城永不倒》了。

　　向坤可以很明确清楚地感觉到，今年除夕夜，父母的情绪明显比往年要来得高得多。除了有他的刻意引导外，还有很大一方面，可能得归功于老夏中午的拜访。

　　向坤知道，父母高昂的情绪，来自于对未来的期待，来自于希望。

　　他知道父母误会了，但他也没办法去强行戳穿这个误会。因为他知道，很有可能，这辈子都没有办法真正满足父母的愿望了。

　　所以现在，能让他们多开心一会，就多开心一会吧。

　　第三百〇八章 老夏饿了

　　向爸偶尔会小酌几杯，但因为酒量一般，所以基本都很节制，每次喝小半杯就停下。不过今晚明显是有点高兴，加上向坤做的几个菜也挺合他胃口，便多喝了点，这会看起来就眯着眼睛、脸红红的，有点醉意了。

　　向爸喝醉了酒品也挺好，大多数时候，都是去睡觉了。

　　不过今晚他倒也还没到要睡的程度，反倒是很有谈性，跟向坤聊了很多早年的事情，各种“想当初”、“那时候”、“我记得”开头。然后又聊到了国际局势、经济政策，聊到了房价、股市，聊到了向坤的工作。

　　“其实啊，你要是在大城市过得不痛快，觉得压力太大，也看不到太好的发展机会的话，其实吧……没必要一定要在大城市待着，回来吧，回来也可以的。你老爸老妈虽然不算多有本事，但在本地，多多少少还是能照应一点的。而且我们俩都有退休金，有医保，也不会给你什么负担。咱们刺桐现在发展得也挺快的，你看那些个商场、大楼、购物中心，一个接一个地建，路也越修越宽，房子都越来越漂亮。教育、医疗、治安都是越来越好，住在刺桐也是不错的，压力没有那么大……”向爸语气感叹地说道。

　　听到这里，向妈也是小声地嘀咕了一句：“而且小夏也在刺桐工作。”

　　向坤摸了摸鼻子，老妈现在是三句不离“小夏”啊？这误会有点深了……

　　不过向爸倒没有被带歪节奏，继续说道：“当然，怎么选择还是要看你自己的判断。我听以前我们单位的小李说，你们这个做……做程序的，在国内主要还是那几个一线城市比较有发展前途，咱们老家这儿，相对没有那个环境，可能以后发展的上限比较低。”

　　向妈又忍不住小声提醒道：“时间不早了，你该去给小夏做夜宵了吧，算算时间，小夏该饿了……”

　　向爸瞪了向妈一眼，但张了张嘴，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能是双臂在胸前叉着，哼哼着看电视。

　　向坤笑道：“放心吧，爸，春节过后我的工作会有些调整，到时候会与人合伙做些新的项目，说不定会离开现在所住的城市了。当然，你也放心，我记得你以前教我的，做事不要光想着成功，也要考虑失败，我会掂量自己的斤两，不会孤注一掷的。”他并没有告诉父母自己已经“失业”，在铜石镇的项目基建完成前，也不会透露，免得父母想太多。他现在只需要让父母放心就行，当然，有些铺垫也是必须要先做一下的。

　　向爸点了点头：“反正你按你的打算来做就行，记着不论什么时候，我和你妈都是你的坚强后盾，不管你做什么选择，我们都会支持你。”

　　向坤嗯嗯点头。

　　向妈却是又忍不住了，看似自言自语地嘀咕：“小夏晚上也不知道吃什么，医院食堂应该也关了，外面估计也没有吃饭的地，她会不会没吃晚饭一直饿着？还是就简单地吃个面包、泡面？唉，年三十的晚上，真是让人心疼……”

　　向坤哭笑不得：“行了妈，我这就去做，做好就给小夏送过去。”看看时间，也确实是差不多了。

　　向妈立刻笑道：“要妈帮你打下手不？”

　　“不用不用，食材都准备好了，很快的。”向坤说着，起身往厨房走去。

　　在开始热锅的时候，他听到客厅里，老妈在埋怨老爸：“哎呀，老向，你现在就不要跟儿子扯那些有的没的分心了。”

　　“什么有的没的？我和儿子聊的是正事……”

　　“屁的正事，从小到大，从高中择校，到分文理科，到大学填志愿，到找工作，到买房子，不都是他自己做决定的么，你那是瞎操心。现在最关键、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你还分不清么？”

　　向爸沉默了好一会，然后竟然是认同道：“有道理，成家立业、成家立业，先成家才能立业，这年一过，三十往上了，是该先把大事给解决了。”

　　“所以呀！现在就是得在他屁股后面使劲踹，让他加把劲。我以前老觉得他是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想要‘功成名就’后再找老婆，那万一要是一直功不成名不就，我到哪年才能抱上孙子？所以老是想方设法帮他安排相亲，但现在看看小夏……嘿嘿，咱们这儿子，不管哪方面，主意都正得很！现在就是让他抓紧就行！你千万别跟他扯别的让他分心！”向妈很是认真地、压低着声音嘱咐着。

　　向爸也是压低声音回道：“椰丝，卖灯！”

　　“卖你个头，不会讲英语就不要讲！说人话！”

　　厨房里的向坤只能是无声苦笑，手脚麻利地处理和烹饪着食材，在十点出头的时候，就做得差不多了。

　　“妈，爸，我出门了哈。”向坤提着今天老妈专门帮忙准备的两个大号保温食盒，跟二老道别。

　　“快去快去，路上小心，别把吃的弄翻了。”向妈摆摆手。

　　向爸因为喝酒而有些微红的脸上也是满带笑意，缓缓点头：“去吧去吧，加油，撒浪嘿。”

　　这个时候，公交车自然是没有的了，车也不好打。当然，向坤要是能全力奔跑、超近路的话，抵达老夏工作的三院也用不了多久，但那样有点夸张了，也容易被路上的监控拍到，察觉异常。

　　所以他去医院，是骑的老妈的电动车，但这电动车显然没有承受过这么大的体重，一路的嘎吱响，非常辛苦的样子。

　　到了三院，跟门口值班的保安说了找夏离冰，他通话确认后，向坤将来之前准备的一包烟塞给了他，道了声：“新年快乐。”然后才停好电动车，提着食盒进了医院。

　　事前老夏就跟向坤说过了，他们医院有多个封闭病区，外人是不能进去的，就算是患者家属来探望，也有很严格的规定。特别是重症病区，管理非常严格。

　　所以老夏在接到向坤的电话后，过来带着他直接去综合办公楼的会客室。

　　虽然是除夕，但医院里值班的医生和护工其实还是有不少的，不过医院实在太大了，走进大厅，在感应灯亮起前，看起来确实有点阴森。

　　当然，不论是提着俩食盒的光头向坤，还是穿着白大褂的马尾夏离冰，都没有感觉到一点害怕，两人正在讨论着向坤带来的食物。

　　“我妈下午弄了些海鲜过来，有大龙虾。上次圣诞节的时候我也做过，不过你没在，没尝到，现在试试看味道怎么样，我加了蒜蓉粉丝，还有一点鱼肉一起弄，应该还可以的。鱼也是好鱼，东星斑。”

　　“有猪肘吗？”夏离冰问。

　　“你不中午才吃么……脆皮猪肘得出锅后一会就吃，带在保温食盒里，味道会差那么一两分，不完美。晚上我也有炖了猪脚肉，不过那个味道我觉得和海鲜粉丝一块吃的话不太搭。对了，你晚饭吃的什么，饿了没？”

　　“炒面，饿了。”

　　进到会客室，向坤把带来的菜一样样摆在桌上，正准备拿出从家里带来的筷子和汤勺，却发现夏离冰把脱下的白大褂挂在衣挂上后，转过身来，已经大褂的衣兜里取出一个长条的盒子，正是他送给老夏装筷子的那个盒子。

　　夏离冰看了眼向坤，发现他没有给自己摆碗，问了句：“你不吃吗？”

　　“我在家里吃过了，晚上吃的很多，吃的好饱的，带来的这些，全都是给你吃的。”向坤说道。

　　但夏离冰却摇了摇头：“你肯定吃的不多。”微顿了下，又说道：“你是不是因为自己吃不下太多东西，所以开始喜欢做菜？”

　　向坤一愣，这话问的……有点玄妙啊。

　　不过这段时间，对老夏的直球，他也接了不少了，所以还是很淡定。

　　果然，老夏问完后，也没有一点想从向坤那得到答案的意思，直接开始拿着向坤送她的那双筷子，开始吃东西。

　　看着老夏哧溜哧溜吃着还散发着热气的海鲜粉丝，向坤可以通过她那双筷子，感受到她那强烈的食欲，以及由此而引发的一丝焦躁、急切感。

　　很显然，这双以小胖妞吃东西时情绪作为“情绪注入”类型的筷子，成功地搭上了老夏的情绪频道。

　　即便他以前就通过自己的观察，确定老夏在吃她喜欢吃的东西时，会有比平时更明显的情绪波动，但以前其他的情绪注入物品，可没办法直接感受到老夏的情绪。

　　而现在通过这双筷子，不仅在老夏吃东西时能感受到情绪，在其他时候，只要老夏在筷子的感知范围内，向坤就能感知到那种似情绪非情绪、极度淡漠的理智——那是老夏的常态。

　　这种极度理智、清醒的感觉，就像是一个重置按钮一般，在感知的时候，可以帮他清理掉各种其他情绪。

　　向坤相信，现在他如果到了饮血期，却一时没有办法找到血源的话，直接通过感应这双筷子，靠着那极度理智的感觉，就能压制住焦躁的情绪，避免做出一些失控行为，也能靠着这种理智感，将夜晚用“精神震慑”之类能力的反噬清除。

　　当然，前提是老夏一直把那双筷子带在身边，并且感应的时候她不是在吃饭。

　　否则的话……向坤正是饮血饥饿期的时候感应到老夏在吃饭，啧啧。

　　看到老夏把那份海鲜粉丝已经快吃完了，向坤赶紧捏着那饭盒向后拉了下：“哎，吃慢点，还有其他的菜呢，其他的菜也尝尝啊。”

　　夏离冰又把饭盒拉了回来，然后伸出筷子夹向其他几样菜。其实向坤晚上本来的计划不是做这几样菜的，但因为老妈突然弄了这些食材过来，他就把精力都放在这份海鲜粉丝上了。现在看来，精力确实没有白废，老夏明显吃得很欢。

　　“怎么样，是这个好吃，还是猪肘好吃？”向坤问。

　　“猪肘。”夏离冰没有任何犹豫。

　　向坤笑着点了点头：“下次请你……噢不对，下次你请我吃饭的时候，我再做给你吃。我记得第一次请你和娜娜、真儿吃饭之前，我有用微信问你们几个，口味怎么样，最喜欢的三道菜，你的回答是：脆皮猪手、熏鹅和拿破仑蛋糕。是因为以前有在哪吃过，所以印象特别深刻么？”

　　“是。”夏离冰嚼着嘴里的蛋黄春卷，很简单地应道。

　　好吧，意思是这个方向她不准备详细展开了，于是向坤又换了个角度：“你到刺桐来，到这家医院，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么？”

　　老夏还没到刺桐来之前，他们一块玩的时候，杨真儿和娜娜都问过类似的问题，当时她并没有给出任何理由，杨真儿和娜娜只能猜测是因为副院长是她三婶的缘故。但以老夏的学历、在学校的成绩、履历，在原本所在城市进个大医院的相关科室，或是更好的精神专科医院，应该没有太大问题的。正常来讲，为了她自身职业生涯发展的话，应该不会千里迢迢跑到这来。

　　如果是之前，向坤是不会问这问题的，因为知道肯定白问，但最近老夏频发“直球”，他觉得老夏对他的态度和观察的策略应该与以前不同了，现在说不定能得到不同的回答。

　　老夏夹着一块龙虾肉放进嘴里，眯着眼睛咀嚼了几下后，喝了一口旁边的菌菇汤，吐了一口热气后，才说道：“因为三婶是副院长，因为这里有很多特别的病例。”

　　向坤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因为三婶是副院长，对她的能力比较了解，所以她在这里可以得到的权限可能会比在其他医院更高一些。

　　“比如……什么样特别的病例？噢，要是不方便说的话，也可以不用说。”向坤继续问道。

　　夏离冰看了他一会，简单地介绍了几个病例的特点，当然，她隐去了包括性别、职业、姓名在内能联想到病人真实身份的信息。

　　有一些患有妄想症的病人，觉得自己在修真，要辟谷，不吃饭，呼吸天地精华就能活下去，哪怕身体已经撑不住，快要饿死了也不吃，但如果告诉他包子是炼出的仙丹，那他就会甘之如饴地吃下去；

　　有一些患者，觉得自己有超能力，能够听到别人的心声，哪怕别人告诉他是错，他也只认为别人在骗他；

　　有一些患者，认为自己是火焰的眷顾者，喜欢火焰，哪怕前身已经大面积烧伤，依然坚信火焰可以治愈自己带走痛苦；

　　有一些患者，觉得自己是某种野兽，总是脱掉衣服往山里跑；

　　有一些患者，觉得自己是高贵的吸血鬼，只喝鲜血，害怕阳光，但其实只要给他红色的饮料、饭里多掺点番茄酱，他就能吃下去；

　　有一些患者，看所有人都觉得像怪物，眼里的世界和正常人的认知完全不同，一直处在恐惧之中；

　　有一些患者，觉得自己是天才，可以过目不忘，可以解答各种各样的问题，但其实他背的内容和原内容完全不同，解决问题的方式也根本是乱来，却无比地坚信自己所说的都是对的，是其他人在篡改现实欺骗他，扼杀他。

　　这些患者，有些是自己或家人主动送来治疗，而有些则是犯下了严重的刑事犯罪后，被官方要求强制治疗。

　　在听到“吸血鬼”的病例时，向坤的眼睛下意识地瞟向了会客室的窗户，从那里可以看到医院的重症病区，不过因为那边隔了太多建筑物，就算真有“吸血鬼”或“变异生物”在里面，他的“红外热成像视觉模式”也无法全部看穿，所以并无法确定，那里是不是真的有“吸血鬼”。

　　当然，按老夏的描述，那病例大概率只是普通的精神病患者，并非“吸血鬼”。

　　不过，回头还是确认一下看看。

　　向坤收回目光，看到老夏正盯着自己看，他知道刚刚在说那些病例时，老夏其实一直在观察着他的变化，不过他并不在乎。

　　“你当初，为什么要选心理和精神病这两门专业？”向坤又问道。

　　“给自己看病。”老夏说道。

　　向坤立刻追问：“你有病？”

　　老夏回道：“你也有。”

　　向坤愣了一下，然后笑道：“我们所有人都是病人。”这句话是中秋节的晚上，他去老夏家里吃饭的时候，老夏说过的。

　　老夏点了点头：“对，我们所有人都是病人，只是病不同，程度也不一样，嗝儿~”

　　这话乍听起来挺有逼格的，不过老夏这话刚说完就打了个嗝，一下把逼格破坏掉了。

　　看到老夏还准备继续吃，向坤赶紧说道：“歇会歇会，我把保温盒放在这，你晚点饿的话再继续吃，别一口气都吃了，你吃太快了。”

　　夏离冰想了想，把最后一块龙虾肉夹起来吃掉，然后端起食盒把剩下的粉丝哧溜个干净，一边擦嘴，一边收拾食盒。剩下没吃完的菜放一个大食盒里，吃完的放另一个食盒，给向坤带回去。

　　第三百〇九章 控珠

　　吃完夜宵，夏离冰和向坤一起把剩下的食物收拾了，清理了一下垃圾，然后去洗了她那双筷子后，才一人提一个食盒离开了会客室。

　　“你值班的地方，有微波炉还是电磁炉什么的么？晚点你要是饿了，还要吃那些菜的话，最好还是热一下。”向坤一边下楼一边问道，夏离冰提的食盒里还有很多没吃完的菜，基本上他是按三人份准备的，以免老夏这边有其他一起值班同事之类。

　　“有微波……嗝儿~”夏离冰又打了个嗝。

　　向坤忽然站定，然后猛地回头，“吼~”一声，抬起没提食盒的一手虚握成爪，张大嘴、凶神恶煞、表情狰狞地做扑咬状。

　　夏离冰站在楼梯转台上，俯瞰着隔了四、五阶楼梯的向坤，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怎么？”

　　两秒钟后，向坤收回手，悻悻地摸了摸鼻子，继续提着食盒往楼梯下走：“我听说打嗝的时候被吓一下，就会好了。”

　　夏离冰跟在他后面，语气平淡道：“没吓到。”

　　“那你回头多喝点热水吧。”向坤随口说道，“你们值班，晚上应该不用一直保持清醒，可以睡觉的吧？”他之前有了解过，像在综合类医院，值班医生是可以休息的，只有像急诊和ICU的医生值夜班的时候比较没法休息。

　　“嗝儿~……可以睡。”夏离冰说。

　　“行，那你也早点休息，新年快乐。”他们已经出了综合办公楼，向坤一边走向自己的电动车，一边摆手说道。

　　夏离冰回道：“新年快……嗝儿~”

　　她站在综合楼门口目送向坤骑着电动车出了医院大门，才提着食盒回身往值班的病区走去。

　　骑了电动车出了医院后，向坤没有骑远，而是贴着医院的外墙找了一处没有监控拍到的地方停了下来。

　　既然老夏带着那双筷子，那今天晚上休息、睡觉的时候，应该也在筷子的影响范围内，回头估算下时间，可以再感应一下，引导老夏的梦境看看。

　　经过今天在超市的交流，他觉得以老夏的能力，可能再次进入梦境后，会有些其他的“发现”。

　　希望这次她不要太早“清醒”，或者“清醒”后可以让梦境多保持一段。

　　不过现在老夏肯定还没睡，他先要做的也不是去感知那筷子，而是先确定一下，医院里到底有没有“吸血鬼”或是变异生物。

　　大概率来说是没有的，老夏之前所说的那个自认为是吸血鬼的病人，从描述的症状、身体情况来看，都不像是真正的吸血鬼。但他下意识地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觉得自己应该确认一下。

　　现在每当冒起这种感觉的时候，向坤就算一时无法确定原因，都会选择相信直觉。因为他现在的感知能力太强也太杂了，很多信息可能是他的大脑还没办法瞬间进行正确处理，给出他能理解的结果，所以只会让他有一个下意识的、应该怎么做的直觉反馈。

　　向坤自然不能直接要求老夏带他进那些全封闭的病区，这不合医院的规定，而且以老夏的性格，也肯定会很简单干脆地拒绝：“不行。”

　　不过对他来说，探查医院，比起探查“神行科技”的秘密研究基地、研究中心来，并不会更困难。

　　向坤把电动车藏好的，然后很轻松地翻过了医院院墙，基本没有造成什么动静。

　　他躲避着院内的监控，找到了一条安全的线路，进入了其中一个病区，按着他的感应，老夏就在这个病区值班。

　　这边有病患居住的室内建筑都有比较完备的安保措施，进出都要刷身份卡，而且有多重门禁，内部监控也较多。

　　向坤真的想潜入，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不过暂时而言，他现在要做的事情，并不需要潜入建筑内部。

　　他先通过气味搜寻了一遍，没有变异生物那特殊的气味，然后从兜里掏出了一颗建立了“超感联系”的球珠。

　　向坤将这颗球珠从一楼的通风口扔了进去，然后闭上眼睛进行感知。

　　那颗小球珠进入通风口后，开始匀速地向前滚动，好像它不是受到惯性运动，而是有一个牵引力在持续作用它一般。

　　按着这次他回家路上小胖妞新“开发”出来的新能力，向坤已经有了几个衍生的应用，其一是干扰各种电子设备，其二是在车站救那心脏病发作老者的方法，其三便是控制“超感联系”的物品进行相对精确的运动，特别是那些比较轻、比较小的物体，对自身及某一方向的磁场进行影响，形成类似电磁发射技术中的轨道，来影响本身的运动。

　　不单单是金属，比如球珠、硬币可以受到影响，纸、木头同样也可以。在进行感应的时候，“超感联系”物品本身也会带有一个磁场，将它自身包裹为一个性质特殊的整体。

　　向坤之前只可以微弱地干扰一些“超联物”的运动方向，比如射出的箭头稍微偏离一点，扔出的纸飞机改变一下方向或是飞得更加平稳，用弹弓弹出去的球珠在空中进行落点的微调等等。

　　后来这种控制力强了不少，甚至可以让硬币、球珠悬浮，可以让它们贴着自己的身体运动。还可以借助“超感状态”，在把它们扔出去前进行预先的操作，让它们被扔出后进行一些预设的、不符合惯性的运动。

　　但是想要控制它们完全由静到动开始，进行比较长距离且精确运动时，却比较困难。

　　但是在小胖妞的几次针对“超联物”的新能力开发后，向坤已经找到了更加高效和准确的驭控“超联物”方式。

　　驭控的关键不在它们自身，而在它们周围。

　　不应该把它们当成汽车或是飞机，而应该当成列车。当它们受到向坤的影响开始有运动趋势的时候，可以在想要它们运动的方向上铺轨道，一边运行一边铺。

　　“超联物”受到向坤的影响后，并不是简单地“制造”磁场，而是利用和搅动周围已有的磁场，引为己用。就像是周围本就有无数条铁轨，只不过横七竖八没有条理，而在向坤的意念下，“列车”上伸出一根杆子，拨动几下，就将前方的轨道按需要的方向瞬间重整、铺设好，引它前行。

　　现在，那颗球珠，就是在用这个方法，滚动前行着。

　　不一会，球珠从建筑内的通风口落了下来，在地上弹了两下后，继续缓缓滚动。

　　其实如果是近距离的话，向坤可以控制这球珠直接悬空平移，但那样速度太快，不好精确掌控，而且现在向坤用这种方法驭空“超联物”还无法距离自己太远，超出一定距离，会很“吃力”，也没法做到精确控制，毕竟进入建筑后，他是看不到的。

　　所以用比较微弱力量的牵引，让球珠滚动起来，是最“省力”，也最容易隔空精确控制的方法。

　　……

　　某间值班室内，一名四十多岁、正在拿着手机看小说的女性护士忽然抬起头，看向了门外，眉头微皱，推了推旁边戴着耳机在看晚会的另一名护士：“听到没，好像有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同伴摘掉一边的耳机，诧异抬头回道。

　　“是珠子落地的声音，好像还在滚动。”女护士皱眉说道。

　　她的同伴随口道：“钢筋水泥建筑里，半夜有这种声音正常，好像是热胀冷缩什么的，你网上搜一下，有原理的。”

　　女护士皱眉：“不是，不是那种声音，是真的有珠子在滚动，现在还有声音。”

　　“可能是楼上夏医生掉了什么东西吧，夏医生也是奇怪，咱们除夕夜值班那是没办法，早就安排好了，夏医生明明可以不用值班，却还主动申请，不是听说副院长是她亲戚么，想不明白？”同伴说道。

　　“不对，我去查一下，别是有哪个病人在搞事。”女护士说着，把手机收起，起身走出了值班室。

　　但当她刚一到过道，刚刚明明确确听到的珠子滚动声却一下消失了。

　　她皱眉看了一会，然后巡视了一圈病房，没有任何异常，也没有再听到珠子滚动声。

　　回到值班室后，女护士刚坐下，拿起手机准备继续看小说，却又隐隐听到了珠子滚动声，而且隐约就是在外面走廊。

　　于是她猛地站了起来，冲到门口，探头查看，但门外依然什么都没有，滚动声也再次消失。

　　“你怎么了？不会是熬夜出幻觉了吧？要不要上去找夏医生看看？”看到她这么进进出出、动作这么大、表情这么凝重，她的同伴也不再看晚会了，摘下耳机说道。

　　“你真没听到珠子声？”女护士问。

　　“我刚戴着耳机啊，当然没听到。”同伴说着侧耳倾听了一会，摇头再次确认道：“没有，没听到。”

　　“现在没了。”女护士走回了值班室坐下。

　　不过这次，她坐下后，那珠子滚动的声音没有再响起，这让她自己也忍不住怀疑，刚刚是不是出幻觉了？或者就是建筑热胀冷缩的自然声音？

　　同伴忽然起了谈性，说道：“哎，你知道么，我听到个传闻，昨晚刘医生被警察从家里带走了，不知道是犯了什么事。”

　　女护士点头：“那事我知道，好像是之前做司法鉴定，他收了钱，不过后来又后悔了，事情没有做，把钱退回去了。昨天送钱的人出事被抓，把他给招了……”

　　“钱退了，事也没办，刘医生应该不会被判刑吧？”

　　“这不好说，毕竟他本来是有打算做的。”

　　两名护士谈论着八卦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在值班室外空荡的走廊边缘，一颗小小的球珠正在“小心”地沿着墙壁和地板的交界处滚动前进着。因为那交界处材质的特殊，所以球珠在上面滚动，发出的声音也几不可闻。

　　之前向坤因为并不清楚建筑内的结构，事先没有做“功课”，那球珠也没有“眼睛”，只能靠他本身通过声音来进行方位的判断，所以控制着那球珠的运动轨迹有点乱，在寂静深夜的封闭建筑物里，难免会造成一些动静，引起了那护士的注意。

　　不过护士说话的声音也提醒了向坤，于是通过滚动着一一尝试，找到了墙壁边缘接触面，降低制造的噪音。

　　向坤之所以要把这球珠弄进建筑内，还要进行着“控制”，让它慢慢移动，为的就是要定位。

　　他在楼下，就可以闻到这栋建筑物内的各种气味，但这些气味太过庞杂，在缺少定位参照的情况下，他无法追根溯源地找到气味源头，特别是没法在“超感状态”下找到位置。

　　按着之前和老夏的聊天，他知道那个自认为是“吸血鬼”的病人，吃东西一定要有红色的液体才能吃下去。所以他着重分辨番茄酱、番茄汁、萝卜汁、西瓜汁等医院最可能给其提供的食物的气味，那病人如果总是吃这些东西，那身上、房间里肯定会有比其他房间更重的味道。

　　他确定了味道，并且确定味道的方向后，就需要用球珠来进行定位。

　　他没进过这栋建筑，单靠一颗球珠无法进行准确定位，但现在建筑中的老夏身上还有一枚“超联物”硬币，加上他自己身上的“超联物”，可以进行一个相对精确的定位，让他知道球珠所处位置和判断的气味源头一致。

　　向坤在排除掉厨房、垃圾桶、库房等几个所在后，很快就让那球珠停在了一间病房外，他推测，球珠所对应病房内的人，应该就是每顿饭都离不开“红色液体”的“吸血鬼病人”。

　　接下来，向坤找了个隐蔽的角落盘坐下来，闭上眼睛进入“超感状态”，开始感知这栋建筑物的认知信息。

　　在“超感状态”下，“情注物”相当于“传送门”，而“超联物”则相当于茫茫大海中帮他定位的浮标，以及用来“撬动”现实世界的杠杆。

　　他立刻就找到了代表那颗球珠的认知信息，然后根据那颗球珠的方位，来感知其对应病房内病人的认知信息。

　　在“超感状态”下，他一瞬间就已经可以确定，这栋建筑物里没有“变异生物”的存在，但他还是要确定一下，这名“吸血鬼病人”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这也是他把球珠“安排”进去帮助定位的原因。

　　对于人类在“超感状态”下所表现的认知信息，向坤已经接触非常多了，也已经可以解读出一部分信息所代表的意义。

　　在他的观测中，这名“吸血鬼病人”是一名女性，而且身材十分高大，预计超过一米八，但应该很瘦削，身体状况却还不错。

　　向坤观察了很久，从那些认知信息，并没有看出什么与正常人类非常明显的不同，但他却还是感觉到一丝隐隐的不对劲。

　　他知道，这个“吸血鬼病人”有问题。

　　虽然暂时而言，他还不知道这问题出在哪。

　　向坤将她的认知信息和周围其他病人、护士的认知信息进行对比，果然发现了些许的不同，这些不同并不是每个人的个体差异，而是她独立于整个群体的特殊之处，周围其他病房的病人都没有，就只有她有。

　　不过暂时而言，向坤还无法解析这些认知信息所代表的现实信息是什么，需要他实际地与这名“吸血鬼病人”接触后才能知道。

　　从“超感状态”中退出后，向坤没有再继续去探寻那名“吸血鬼病人”的情况，也没有今晚就进去接触那名病人的打算——想要完全不惊动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地做到这一点太难了，而且也没有必要。

　　他急着今晚确定，只是要排除三院里有变异生物，可能会对老夏造成威胁的可能。

　　而目前来看，那名“吸血鬼病人”并不是变异生物，不是真的“吸血鬼”，即便有问题，暂时也不会对老夏产生威胁。

　　向坤没有收回那颗球珠，让它钻进了那“吸血鬼病人”所在的病房，待在靠墙的一个角落。

　　第三百一十章 俱现

　　确定医院里没有变异生物后，向坤便悄莫声息地离开了医院，牵回藏着电动车，放好空食盒，准备回家去。

　　不过骑上电动车之前，他感应了一下送给老夏的那双筷子，没想到竟然直接感知到了梦境。

　　老夏这是刚吃完夜宵，回去值班室关门就睡啊？

　　不知道睡着后还打嗝不……

　　虽然以向坤现在的大脑处理能力，即便是一边骑电动车一边感知老夏的梦境，也完全没有问题，但对于今晚老夏的梦境，他有很多的期待，所以还是得比较专心的感知。

　　于是向坤把电动车推到路边，靠坐在电动车上，低头看手机，做出在等人刷手机的模样。

　　……

　　再一次感知到老夏的梦境，并没有看到向坤比较期待看到的那间密闭房间，而是走在一条餐厅的过道上。

　　通过老夏在梦境中的视角，向坤发现，她的身高很矮，被身旁大人牵着的胳膊也很细小，显然还是年幼时，看起来说不定还没上小学。

　　牵她手的，是一位衣着颇有几分贵气、人又带着几分书卷气的年轻女士，而在她另一边，是一位戴着眼镜，同样看起来像做学问、搞技术的年轻男人，向坤猜测，这两位可能是老夏的爸爸妈妈。

　　看起来，这是老夏小时候她爸爸妈妈带她去吃饭？

　　前方，带着他们俩往位置去的、穿着餐厅制服的服务生，身材也是意外的矮，甚至从视线来看，比现在的小老夏还要矮一丢丢。

　　虽然只能看到背影，但从这背影，还有那情绪注入投影的感应，向坤也知道，前面那Cos餐厅服务生的小女孩，是刘诗铃——或者说，是那双情绪注入筷子在梦境里的投影。

　　在餐桌前坐下后，很快就开始上菜，这上菜的速度显然是因为在梦里，快得不可思议。而且“服务生刘诗铃”就像是有瞬移一样，端上来两盘菜后，下一秒钟又端上来两盘。

　　但桌上的大部分菜看起来都有些模糊，看不太清楚，只能隐约判断出是什么类型的菜，唯有其中一道距离老夏最近的，向坤看得清清楚楚，是一盘脆皮猪肘。

　　“来，小冰，尝一下这个‘黄金猪肘’，是这家店的招牌，很好吃……”带几分书卷气的女士夹了一块脆皮猪肘放到老夏面前的碗里，但她话还没说完，老夏也不用餐具，直接用手抓起那猪肘大口吃起来。

　　梦境里，老夏的情绪十分强烈，是很明显的饥饿感和对食物的占有欲。

　　“慢点，小冰，喝口汤……”

　　“尝点其他的。”

　　“吃慢点，还有的。”

　　疑似老夏父母的两人都在出声劝着，但老夏啃完手里的脆皮猪肘后，又起身直接自己伸手拿了一块，继续大口吃着。

　　可以想见，吃相不太雅观，甚至有点疯狂，就像上次梦境中，在那封闭的小房间内，吃那吐司时一样。

　　旁边两个大人的声音渐渐地变得有些模糊，梦境中老夏的注意力都在食物上。

　　就在向坤猜测着老夏为什么对食物会有这种强烈感觉的时候，一切情绪如退潮般消逝，取而代之的是冷静和理智。

　　下一刻，向坤发现，老夏的视线开始拔高，她站了起来，而且越来越高，显然已经超出了她刚刚那小朋友模样站起来的高度，而她也没有站在椅子上。

　　接下来，视线扫到之处，各种原本模糊的细节开始变得清晰起来，而坐在左右的两位年轻男女，却是变得苍老了许多，像五六十岁般，衣着却变得更现代、时尚了一些，他们看向老夏的眼神，依旧十分的温和。

　　向坤知道，老夏又不出所料地在梦中“清醒”过来了。

　　而她一“清醒”，自身立刻变成了大人模样，那两位疑似她父母的人，也变得苍老，应该是也和现实里她的实时记忆对应上了。

　　当然，桌子不远处的“服务生刘诗铃”，同样也和上次梦境一样，变成了她印象里的样子。

　　向坤精神一振，注意力高度集中，他想看看，有过上次经历后，老夏这次会在清醒梦中有什么样的打算。

　　希望这一次她“清醒”后，梦境能多持续一会。

　　老夏低头看向自己碗里的半块脆皮猪肘，下一刻，那块被吃了一半的脆皮猪肘忽然复原。

　　又或者说，已经不是之前她从餐桌上拿下的那一块，因为从外形和大小来看，有明显的不同。

　　老夏坐了下来，依然没有用餐具，伸手拿起那块脆皮猪肘，张大嘴巴，连皮带肉，慢慢地咬了一口。

　　肉进嘴后，最开始的一瞬没有任何感觉，既感觉不到口感，也没有味道，仿佛咬了一口空气。但很快，口感和味道就迅速出现。

　　而这口感和味道，和之前梦境中小老夏啃脆皮猪肘的时候完全不同，细节要更加的丰富和具体。

　　这口感……这味道……还有这卖相，向坤很快就意识到，老夏“清醒”后在梦俱现出来的“真·脆皮猪肘”，是他做的。

　　看起来，老夏会这么喜欢“脆皮猪肘”这道菜，应该是和她小时候在某一特殊状态下吃过有关。但现在对她来说，很显然对这道菜的具体味道、相关记忆，都是来自于向坤做的“脆皮猪肘”。

　　而且在开始咀嚼那猪肘肉时，原本冷静和理智的状态又出现了变化，多了一丝进食时满足、享受的感觉，和之前梦境中那种“疯狂抢食”的感觉不太一样。

　　老夏快速地把那块“脆皮猪肘”给解决掉，然后满足地拿起旁边的纸巾擦了擦嘴。

　　下一刻，她左手一翻，三枚硬币躺在了手心上。

　　一看到那三枚硬币，向坤就立刻感觉到了，自己和它们有隐隐约约的联系。他马上发现，梦境中的这三枚硬币，并非单纯是老夏根据她的记忆想象、俱现出来，似乎和他送给老夏的那三枚建立了“超感联系”的硬币有着切实的关联。

　　梦境中，老夏手中握着三枚硬币，不断地搓动着，让它们互相碰撞，然后在餐厅中四处游走起来。

　　她观察着餐厅里的环境，和上次一样，都是视线到哪，哪里的细节就开始按着她的记忆补完。

　　向坤有些担心会像上次一样，梦境很快崩解，老夏醒过来。

　　但没想到的是，老夏在餐厅里逛了一圈后，回到桌前坐下，这梦境依然存在，她虽然保持“清醒”状态，却依然没有醒来。

　　接下来，桌面上的各类中式菜肴全部消失，然后出现了一个拿破仑蛋糕。

　　这个拿破仑蛋糕不大，只有一人份的样子。

　　老夏盯着那块蛋糕看了一会，然后那蛋糕就像被吹了气一样，慢慢地变大，很快就像一个电脑主机箱那般大小。

　　下一刻，那蛋糕又变了回去，回到了原来大小。

　　接着那蛋糕开始变形，变成了一只兔子的模样，然后又继续变，变成了一只鹅。

　　看着那忽大忽小、变化多端的蛋糕，向坤心有所感，老夏手中的那三枚硬币不见了，而那蛋糕，则取代那三枚硬币，和他建立了某种联系。

　　向坤意识到，老夏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在梦境中具象出了三枚硬币的投影，这投影很可能关联着它们现实中的“超感联系”，也由此连接到了向坤身上。

　　那蛋糕，就是那三枚硬币。

　　老夏就像是刘诗铃、小苹果一样，在通过向坤的“超感联系”物品，申请“调用”他的能力——而且还是在“情绪注入”物品引导出来的梦境里！

　　变化还不止是那蛋糕，向坤很快发现，他的感知角度，不再局限于老夏的主观视角，他现在可以转换到梦境中情绪注入物投影“服务生刘诗铃”的视角上。

　　他马上想到了在回刺桐的路上，感应到小胖妞刘诗铃做的那场梦，那场他虽然通过“情绪注入物品”感知到，却是半路介入的梦，在那梦中，他的视角是刘诗铃手中被充当魔法杖的“筷子”。

　　这代表着，当时刘诗铃的梦，现在老夏的梦，建立的基础，都不再只是向坤的“情绪注入物品”，所以不再需保持着他与梦境主人感知的契合。

　　至于现在梦境维持的基础是什么？向坤同样有猜测，有很大的概率，就是那三枚硬币，或者说是那三枚硬币通过“超感联系”从他这里“调用”的能力。

　　接下来，向坤看到老夏在梦境里，不断地让那块“拿破仑蛋糕”变换着形状和大小，后来她甚至还让它变成了一大块脆皮猪肘，然后再让猪肘肉继续变换形状……但这就比较瘆人了。

　　你能想象一个除了屏幕外，其他材质都是炸得酥脆的猪皮、猪肉组成的笔记本电脑，看起来既像能够使用，也像能直接吃掉，而且还散发着香味的情形么？

　　这到底是赛博朋克风还是克苏鲁风？

　　在向坤对老夏的梦境想象力有些哭笑不得的时候，老夏这场明显比上次要长得多的“清醒梦”也结束了。

　　……

　　值班室内，夏离冰从坚硬的床板上猛地坐了起来。

　　她第一时间看向自己的左手，松开即便在梦中也紧握的拳头，手中躺着三枚叠靠在一起的一元硬币。

　　她回想着梦里的情形，然后左手重新紧握，闭上了眼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值班室内十分安静，只能听到墙上时钟秒针哒哒走动的声音。

　　当她再次睁开眼，看向没有握硬币的右手时，原本空着的右手，竟然握着一小块拿破仑蛋糕！

　　但她只是眨了一次眼，那蛋糕就“不翼而飞”，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刚刚并没有出现过，只是她眼花了。

　　但她知道，自己并没有眼花。

　　她抬起右手在鼻端闻了一下，并没有任何拿破仑蛋糕留下的香气，舔了下，也没有蛋糕留存的味道。

　　夏离冰左手搓动着那三枚硬币，坐在床上不断思考着，过了一会，她回头看了眼放在床头那装着筷子的小木盒，似有所悟，然后穿鞋下床。

　　夏离冰一手握着硬币一手拿着手机走到桌前，紧紧盯着桌上一本医学参考资料，十几秒后，一小块拿破仑蛋糕忽然凭空出现在那参考资料上。

　　夏离冰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右手快速地拿起手机，打开相机，按下视频摄录键。

　　但在她按下之前，那快蛋糕便已消失，就像它凭空出现一样，完全没有痕迹，仿佛是被“剪辑”掉一样。

　　夏离冰重新打开手机的视频录制功能，调整了一下角度，用几本书把它架在了书桌一角，然后看着它摄录范围内，试图再次“制造”那块拿破仑蛋糕。

　　但她尝试了几分钟，在这不过4、5摄氏度的冬夜，额头都冒出细密汗珠后，依然没能再次让那蛋糕重现。

　　夏离冰倒也不气馁，她拿起手机，关掉了摄录功能。

　　然后继续盯着桌上一处看，几秒后，拿破仑蛋糕再次出现。

　　夏离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她伸手拿起桌上的蛋糕，那蛋糕有实质的触感，但是比起真正的拿破仑蛋糕好像手感上还是有点“虚浮”，重量似乎不太准确。

　　她把蛋糕小心地拿到嘴边，闻到了鲜甜的奶油味，然后慢慢张嘴，咬了下去……

　　但在她咬下的一瞬，蛋糕消失了。

　　夏离冰似乎预料到了这一幕，并不意外，她继续摩挲着左手的硬币，看了眼墙上的时钟。

　　嗯，差不多到晚上例行查房的时间了。

　　她带上手机，穿上外套，再穿上白大褂，出了值班室，往楼下去。

　　看到夏离冰出现在值班室的门口，楼下两名女护士都是有些奇怪，他们半夜固定点钟的查房是由护士来进行，如果有情况的话，才会通知值班的医生过去。

　　“我睡不着，过来和你们一起查房。”夏离冰简单解释道。

　　于是三人一起，将他们这边病区的病房检查了一遍，确定了一下病人们的休息情况，然后回到了值班室。

　　“你们饿吗？我朋友之前送了点夜宵过来，还有一些，你们要不要吃点？”夏离冰离开前忽然说道。

　　两名女护士都是有些意外，甚至有那么点受宠若惊的感觉。要知道夏离冰刚到她们医院的时候，可是极受欢迎，不仅身材高挑、长得漂亮，而且据说和院里的领导是亲戚关系，不论是同性还是异性，都想和她打好关系、请她吃饭，但基本上都是得到礼貌却简单且坚决的拒绝，夏医生永远是一副淡漠的、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渐渐的大家甚至莫名地都对她有种敬畏感。

　　主动请人吃东西，这可是夏离冰到三院来几个月，第一次啊！

　　于是两人半推半就地和夏离冰上楼，去了她所在的值班室，然后用那边的微波炉热了一下向坤之前带来的夜宵。

　　当其中一名护士端着热好的菜准备放到值班室的桌上时，却忽然发现桌上出现了一块看起来就挺高档的蛋糕，而且还没有包装也没有放在碟子里，直接放在了桌上。

　　“哎？刚刚好像还没有这块蛋糕啊？”那护士诧异地说道。

　　这时候同样端了样热好的菜转身走过来的另一名护士下意识道：“什么蛋糕？”

　　“不就在桌……”最开始的护士看着空空如也的左面，呆了一秒，然后伸手在刚刚看到蛋糕的位置摸了摸，疑惑道：“奇怪……明明在的，怎么一转眼就没了……”

　　她身后，拿了一次性碗筷过来的夏离冰，表情不变地：“你们想吃蛋糕吗？”

　　“噢，没有没有，我刚眼花了一下。”那看到“蛋糕”的护士笑着摇头道，她觉得自己应该是看花眼了，就像早些时候听到的那个滚珠声一样，估计是这段时间值夜班太累了？

　　向坤做的那些菜，虽然都是针对夏离冰的口味调整的，但本身的基础就是“好吃”，即便再热过一遍，味道也依然不错。

　　两名护士都是吃得不住称赞，认为这应该是夏医生朋友从酒楼买的。

　　吃得差不多了，一名护士想要拿桌上的手机看下时间，右手还握着一次性筷子，于是抬起原本放在大腿上的左手。

　　但手一抬起来，她却赫然发现，自己手上既然“握着”一块的表皮炸得酥脆、金黄的猪脚肉！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使劲甩了一下左手，但并没有任何东西从手上甩下。

　　她的怪异动作也引来了另一名护士和夏离冰的注意：“怎么了？”

　　她借着屋里的灯光仔细看了下自己的左手，干干净净，没有沾一点奇怪的东西，又低头看下地上，同样没有任何异物。

　　“没什么，我刚刚好像……好像看到手里握着块肉……？”她有点不确定地说道，“好像是眼花了。”

　　“什么样的肉？”夏离冰淡定地问道。

　　“呃，没什么，应该是我看错了。”她摇头道。

　　另一名护士惊奇道：“不会吧，你也出现幻觉了？我刚刚也看到块蛋糕，一眨眼就没了！”

　　“我好像看到的是……猪脚？呃，好像是炸的还是烤的。”

　　“晚上咱们这栋楼有点怪啊，夏医生，之前你有没有听到珠子滚动的声音？”

　　夏离冰说道：“珠子滚动的声音，应该是钢筋水泥的热胀冷缩吧。”说着，她又问那看到猪脚的护士：“你说你握着它，那手上有感觉吗？”

　　“手上？好像……没有。不对，好像是有，像棉花……呃，也可能没有，我也不太确定。”护士皱眉回忆道。

　　“我这间值班室，灯光是有些问题的，你们注意到没有，因为那个柜子的位置，所以让屋里大半都被这柜子的影子覆盖，造成一种视觉上的干扰。”夏离冰对那看到蛋糕的护士说道：“卢姐，刚刚热菜的时候，你应该是一直盯着微波炉的位置看吧？然后突然转过视线，落到桌上，眼中还留有之前的残影，受到环境光影的影响，会让你以为自己看到了某个事物，比如蛋糕。”

　　她又对那看到“猪脚”的护士说道：“陈姐，你坐的位置，正好有一半在那柜子的阴影里。你快速地抬下手试试？发现没有，当你的手抬到超过腰部后，就会进入阴影中，如果你抬得很快的话，因为明暗对比造成的影响，你会觉得手上好像握着什么东西。而因为我刚刚跟你们提起过我朋友做脆皮猪肘很好吃，所以你受到影响，想象出了‘脆皮猪肘’的模样。你回忆一下，你看到的，是不是‘脆皮猪肘’？”

　　夏离冰的声音温和，语速平缓，听起来极有说服力，让人不由自主地觉得信服。

　　陈护士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确实是，我好像确实看到的是一块表皮都炸得脆脆的猪脚。”

　　得到了解释的两名护士略微放下了心来，吃完后帮夏离冰简单收拾了一下，便下楼回自己的值班室。

　　但在楼下的楼道走廊里，卢护士却忍不住对同伴道：“我总觉得……今晚有点怪怪的。”

　　陈护士也莫名地感到一股寒意，回头看了那些门房紧闭的病房，提了提领子，小声道：“别自己吓自己，这大过年的。”

　　楼上，房门紧闭的值班室内。

　　夏离冰坐在桌前，手肘放在桌上，左手握着三枚硬币，右手抱着左拳，两手支在一起，撑着自己的下巴，看着桌上的一块拿破仑蛋糕，思考着得到的信息。

　　在她眼前，那蛋糕几秒钟后消失，变成了一块脆皮猪肘，过了一秒后又消失，变成蛋糕。

　　如此往复了几次后，夏离冰身体忽然往前一栽，脸趴在了桌上，昏了过去。

　　第三百一十一章 还我高达

　　在老夏从梦中醒来的同时，向坤自然也结束了对老夏梦境的感知。

　　第二次感知老夏的梦境，确实如他之前所期待，收获颇丰。

　　之前他就知道，“超感联系物品”和“情绪注入物品”之间可以进行某种互相的关联，互相“调用”，不论是小苹果还是刘诗铃都证明了这点。

　　但具体的关联方式，以及背后的原理他还没有摸透，而刚刚的梦里，老夏非常清楚地给他展现了如何利用这两者共同调用向坤的能力，在梦境中……构建拿破仑蛋糕和脆皮猪肘的模样。

　　用个不那么恰当的比喻，“情绪注入”物品引起的梦境，就像是一个操作系统，本来是直接连接向坤，依靠向坤提供硬件功能来支撑运行。

　　而原本只是个用户的老夏，在第一次体验过梦境后，就马上找了办法，在梦境中引入了那三枚“超联物”（超感联系物品）硬币的特殊投影，直接从“用户”变成了“开发者”。

　　三枚“超联物”硬币就好像有三个处理器的服务器一样，可以直接给老夏的梦境提供支持，也因此让向坤能够“解放”出来，以其他视角来巡游梦中。虽然从本质上来说，那三个“处理器”，依然还是需要向坤来提供更底层和根本的功能支持，它们存在的根源依然还是向坤。

　　老夏“开发”出来的，就是那三枚硬币在梦境中的投影——它们就好像是一个接口、是“超联物”针对老夏梦境这个“系统”的HAL（硬件抽象层），让老夏能够在梦境中依托它们的能量进行操作，能够在梦境中有更大的自主权。

　　老夏也成功地用这个方式，把“超联物”和“情注物”（情绪注入物品）的能力给关联到了一起。

　　刘诗铃之前那场梦境，应该也是相似的方式产生。

　　只不过老夏是在梦境中才通过自身“开发”出“超联物”的力量接手，刘诗铃却是直接自己引发了梦境；老夏是有意识地控制、在“清醒梦”中利用“超联物”，而刘诗铃应该不是“清醒梦”，是本能地、潜意识的行为。

　　老夏调用三枚“超联物”硬币投影梦境、编辑梦境的能力，看起来似乎只能让她在梦里在造个蛋糕、变个猪肘肉，但却让向坤更清楚地认知到了“超联物”和“情注物”之间的联系，以及它们的特殊关联。

　　而且向坤是有办法借助“情注物”来主动进入、引导其他人梦境的，现在他基本上可以确定，自己也可以在其他人的梦境里制造出拿破仑蛋糕、脆皮猪肘，以及之前老夏以这两物为基础弄的“衍生物”。

　　虽然在别人梦里弄这两样食物似乎也没有什么意义，但向坤知道，这只是开始。

　　如果他能在“黑圈涂鸦”引发的、其他人的梦境中用老夏的这种方式“编辑梦境”，有可能可以通过这两种梦境投影，进一步找到控制他人梦境、理解“类超感状态”下各种认知信息的能力。

　　这对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收获。

　　而且除了从老夏的梦境获得了对“超联物”、“情注物”之间关联的新认知，找到了新的梦境“编辑”的方法外，在更早之前，通过“控珠”来协助探查那栋大楼的时候，向坤同样也有一些新的感悟。

　　除夕夜街上人很少，也基本看不到营业的店铺，偶尔有几辆巡逻的警车驶过。

　　骑着电动车回家的路上，向坤控制着身上带着的二十几颗球珠、四枚硬币、两颗小石子，让它们自己从口袋里出来，在外套和里面的长袖T恤之间均匀地分布，然后开始互相作用，影响周围，为他营造出一个磁场。

　　向坤没有再转动电动车的把手，只是把住方向，他开始通过身上这些“超联物”所制造的磁场，来“隔空”控制电动车。

　　他这辆电动自行车是通过霍尔转把来调速的，简单的原理就是转把里有一块磁铁，有一块感应磁力线大小的线性霍尔。转把转动的时候，磁铁也跟着转动，霍尔感应到磁力信号，就给控制器发出信号，从而控制电机转速，影响车的动力。

　　向坤先是直接通过控制磁场来影响霍尔器件，由此控制电动自行车转速，接下来又尝试越过霍尔器件，模拟电路信号，直接作用于控制器上。

　　这样的操作，之前在“超感状态”下，他也有一定把握做到。

　　但在小胖妞为他“开发”出“超联物”的“团体协作”模式后，他发现他可以用这种方法，在不进入“超感状态”的情况下做到。

　　于是向坤两手搭在把手上，只是扶稳方向，而用自己的意识在控制着电机的转速，控制着电动车的快慢，刹车同样也可以这个方法来控制。

　　并且向坤发现，在制造出这个磁场为自己控制电动车的时候，他对周围环境的本能观察，对各种感官信息的收集能力，也有一定的提升。

　　但是当向坤更多地把注意力转移到环境上，去专注地感受那些环境信息时，却发现并不是自己听觉、嗅觉等方面的感官得到了加强，而像是另外获得了其他的信息，大脑自动地根据那些信息补充了嗅觉、听觉方面的感官信息，让它们变得更加详细。

　　向坤当然知道，这是他的第六感官为他带来的增强，只是之前正常状态下，很少能这么大幅地激发这方面的感知，更多的还是要进入“超感状态”，屏蔽掉其他感官的时候才能完全发挥。

　　很显然，自己借助“超联物团体合作营造磁场”的方式，成功地让自己的第六感官一定程度上和其他感官进行深度协同工作。

　　这可以说是直接提升了他的感知范围。

　　然后他猛然发现，自己现在的视觉和正常情况下不同，是一片黑暗，只能看到一些简单的线条。

　　他刚刚一直都没有注意到这点，自己控制着电动车非常稳定地前行着，对周围的路况、环境了如指掌，甚至对前面路口的车况、行人情况都一清二楚。

　　而当他注意到自己的视觉情况后，那第六感官所带来的增益，那仿佛给其他感官带来的增益便瞬间消失。

　　在视觉恢复正常的瞬间，向坤竟有一丝的晕眩感，仿佛有点不太适应自己的视觉模式。

　　就在这时，他忽然心有所感，感知到了来自三枚“超联物”硬币的能力调用，也瞬间确定了这三枚硬币是送给老夏的那三枚。

　　然后他知道了老夏做了什么，心里大为震惊，加上刚刚恢复视觉后感官的不适应，用“超联物”对电动车的控制出现了断层，电动车竟然直直撞向了路边的电线杆。

　　还好向坤及时反应，切断了通过“超联物磁场”的控制，手上握住刹车把的同时，两脚也放到地面上，帮助刹车。

　　总算是让车头在距离电线杆几厘米的位置停了下来，没有造成亲密接触。

　　向坤也顾不得检查电动车，他刚刚通过三枚硬币知道，老夏又“开发”出了新的能力——或者说并不是新开发，而是在梦境里，这个能力就已经成形，只是他没有意识到。

　　这个能力让他太震惊了，他忍不住要立刻尝试一下。

　　向坤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做虚握状的右手上，一块拿破仑蛋糕凭空出现，就和他在老夏梦里看过的那块一模一样。

　　不论是从视觉、从气味、从重量、从触感来判断，这都是一块实实在在存在的蛋糕。

　　向坤没想到，老夏不仅可以利用那三枚“超联物”硬币在梦里造蛋糕，睡醒后，居然在现实里也可以？！

　　这蛋糕是幻觉吗？

　　他自然想到了当初受郭天向的影响，看到的幻觉。那种幻觉是让他人自己幻想最恐惧的事物，不论是什么样的细节，大脑都会自动脑补出来，从视觉、触觉、气味等等各方面，只要你想到，就会自己补完，让它看上去无比的真实，几乎没有破绽。

　　后来向坤虽然没有完全得到这个能力，但也有类似的“投影俱现”等能力，不是让目标根据其某种情绪看到自己幻想出来的事物，而是直接让目标看到自己幻想的事物，当然，真实性上会较弱一些。

　　向坤不由得猜测，这是不是自己催眠自己，自己告诉自己手上有块蛋糕？

　　但从那三枚硬币调用的能力上，向坤很快意识到这不是幻觉，或者说不单单是幻觉，它们并不是作用于自己的精神或情绪上。

　　旁边响起了警车喇叭声，一辆警车在路边停了下来。

　　“在这做什么呢？撞到电线杆了？”一名身穿制服的警官下车走过来问道。

　　“没撞到，差一点点。”向坤一脸憨厚笑容地回道，他刚刚就已经发现这辆经过的警车以及警车上注意到他的警官了。

　　看起来颇有威严的中年警官打量了他几眼，问道：“身份证麻烦出示一下。”

　　“不好意思警官，我出来的时候没有带身份证，我报身份证号可以吗？”

　　“可以。”警官录入了向坤念的身份证号、姓名，然后扫描了一下他的脸，确认了身份后，又问道：“怎么除夕还在外面跑啊？”

　　“我去给朋友送夜宵，我朋友在医院值班呢。”向坤实话实说道，说着还指了下电动车踏板上放着的空食盒。

　　听到这话，看到那食盒，警官的表情一下缓和了不少，点头道：“除夕夜还在值班，你朋友辛苦了。”

　　“你们也辛苦。”向坤说道。

　　警官笑了下，看着他的右手说道：“骑车怎么手上还拿个蛋糕？很危险知不知道？”

　　“噢，我给朋友送夜宵，她送我蛋糕吃，我本来想先吃了再回去的，但想想又决定回去再吃，就拿在手里……”向坤又“憨笑”道。

　　警官奇怪道：“你怎么不放食盒里？”

　　“哎？”向坤一愣，然后“恍然大悟”道：“对哎！可以放食盒里，我怎么没想到呢？”

　　“别单手骑车了，注意安全，快回去吧。”

　　“是是，我这就回去。”向坤依言打开食盒，把蛋糕放到了食盒里，然后对走回警车的警官说道：“警官新年快乐。”

　　警官对他点了点头：“你也新年快乐。”

　　重新骑着电动车行驶在路上的向坤，心中却是震撼非常，那名警官也能看到他手中的蛋糕！

　　而当时他并没有直视警官的眼睛，没有主动地对警官施加“投影俱现”一类的影响，难道手中的蛋糕，就像他的“情绪同化”一样，是一种被动的、范围式的影响？

　　我催眠自己手里有块蛋糕，也就催眠了其他人都认为我手里有块蛋糕？

　　向坤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从硬币调用的能力看，这应该不是纯精神层面的影响。

　　可又能是怎么回事，这总不会是块真正的蛋糕吧？

　　这自然也不可能，现在即便没有停下来打开检查，他也知道，食盒里的那块蛋糕已经消失了，完全地无影无踪，毫无痕迹。

　　虽然还没有实际尝试，但他知道现在除了可以“俱现”出一块拿破仑蛋糕外，还可以“俱现”出一块脆皮猪肘——就是老夏梦里弄出来的两样食物。

　　其他的东西，暂时还弄不出来。

　　因为这东西虽然是靠着“超联物”调用他的能力才“俱现”出来的，但具体是怎么弄的，他还没法完全搞清楚。

　　他目前已知“超联物”可以引动环境磁场的变化，可以营造一个小范围磁场，可以控制和利用这个磁场进行某些操作。但很明显的，这得自于老夏的、在现实中“俱现”出梦境物品的能力，和之前他利用“超联物”做的事都不一样。

　　老实说，向坤之前虽然挺期待老夏发现他的“超感联系”、“情绪注入”物品某些特性后，产生某些认知，像小苹果、刘诗铃一样与这些物品建立特殊联系，甚至“开发”出某些能力。毕竟老夏可以说是他所认识的人里，最聪明的了。

　　但在之前，他的理智也告诉他，正是因为老夏十分聪明、智商很高，所以按她一贯的行事习惯，在发现“超联物”、“情注物”的特性后，应该会追根溯底，寻找特异现象背后的原因，追寻原理。

　　如果是那样的话，她会始终报着怀疑的态度来探寻，很难像刘诗铃和小苹果一样用她们的认知来自构体系，融入向坤的超感物品体系中。

　　本以为刚刚那梦境里，老夏通过三枚“超联物”硬币入梦投影的能力，让他了解到“超联物”和“情注物”之间的一种关联、转换方式，已经是不小收获了。

　　没想到还是低估了老夏，梦醒后还来这么一个大招。

　　就好像他从自己的仓库里找出几颗服务器CPU送给老夏，结果没多久，老夏还给他一台高达……

　　向坤估摸着，这个在现实中“俱现”梦境物品的能力，关键的结点还是在梦里。

　　老夏应该也是因为知道在梦里，并且受到“情绪注入”物品的影响，所以才会放下现实里比较严谨的行事风格，接受各种特性的存在、忽略掉种种不合理之处并利用它们。

　　不对，老夏应该早就意识到他送出的硬币有问题了，所以在铜石镇时会主动要硬币，甚至在第一次梦境里，就意识到了硬币投影可能产生的作用，于是再次相见时，又讨要更多的硬币！

　　她在现实中，就已经有相关的计划和设计了！

　　这么想着的时候，向坤又感觉到了老夏那里的三枚“超联物”硬币在持续地联系和调用他的能力。

　　不论是小苹果、刘诗铃，还是现在的老夏，在通过建立了联系的物品调用他的能力时，他其实都可以感觉到，甚至可以强行中断或者屏蔽。

　　不过大多数情况下，这种调用的感觉如果不去注意，其实很不明显。只有某些特殊的时刻，比如有新的能力出现，或调用能力的方式发生了变化，他才会明显感知到。

　　但现在他特别关注着那三枚硬币的情况，所以每一次调用，他都非常地清楚。

　　现在他都可以想象出来，老夏在值班室里，不断地“俱现”出蛋糕和猪肘的情形了。

　　老夏这是在研究这个能力呢，还是纯粹是睡了一觉起来肚子又饿了弄出来“望梅止渴”？

　　等下，“俱现”出来的东西，可以吃吗？

　　向坤忽然好奇起来，于是加快速度，往家而去，准备到家后“俱现”块脆皮猪肘尝尝。

　　……

　　三院的某间值班室内。

　　趴在桌上的夏离冰猛地抬起了头，一张打印材料的A4纸被她的脸颊粘着带了起来。

　　她把纸拿下，擦了擦嘴角，迷糊的眼神开始变得清醒，回想起之前的状况，然后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开始估算自己刚刚昏过去的时间。

　　嗯，大概30~35分钟左右。

　　那个时候大脑十分地疲惫、还有一点眩晕感，就像连续通宵几天、睡眠不足又晕车一样。

　　她看了眼依旧握在手心里，可能因为握得太久，让手心有些泛红的三枚硬币，心下推测：应该是把那“拿破仑蛋糕”和“脆皮猪肘”俱现出来需要大脑在潜意识里保持高速运转，她刚刚尝试太多次，大脑为了自我保护，就强行切断她的意识，让她昏过去了。

　　第三百一十二章 回不去了

　　较早之前。

　　大年三十晚上六点多。

　　在彭城市内的某条干道上，一辆黑色的GMC房车平稳地行驶着。

　　房车的内部经过了很大的改造，座位只剩下一个，而且明显是定制的，和原本的不一样，要大不少。

　　其他的空间，都安装了各种各样的设备，前方的隔断层上有两面并排的屏幕，屏幕下方有许多可操控的按钮和摇杆。

　　后方的空间里，有更多的设备，一架架微型、小型无人机安放在固定的位置中。

　　混身覆盖着蛛网纹路般带金色光泽“皮肤”，坐在那唯一的座位上，正通过屏幕看着一些数据的“人”，正是良先生。

　　看完数据后，良先生按下了和驾驶室的通话键：“老谢，把我送到地方后，给你放一天假。”

　　司机听到这难听沙哑的声音后，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良先生，我不用放假的，放假了……我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良先生说道：“我可以多给你两天假，去看一看你家人。”

　　司机回道：“不用了良先生，我现在这个样子，他们也认不出来，既然没办法相认，那也没必要出现在边上了，没有意义。反正一直都可以通过您安排的监控视频看到他们，知道他们过得很好就行了。”

　　良先生侧头想了想，又问道：“老谢，你跟着我多久了？”

　　“算上今天，是两千零九十三天。”老谢没有任何犹豫地回道。

　　“已经五年多了，你会不会觉得累了。”良先生问道。

　　老谢又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是您给了我新生，如果没有您，我估计还瘫痪在床，吃喝拉撒都得别人伺候，活死人一样，平白拖累家人。是您让我重新站起来，又帮我照顾家人，我下半辈子唯一的意义，就是为您做事。”

　　良先生松开了通话按键，却是直接打开了隔断层上连通驾驶室的一个小窗，他向后躺靠在那宽大舒适的座椅上，仿佛金属摩擦般的声音直接通过小窗传了过去：“你有没有觉得疑惑，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在做的又是什么事？”

　　这次老谢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回道：“我读的书不多，没什么文化，太高深的道理也不懂，不过那么多博士、研究生，甚至教授都在帮您做事，我想您做的自然是大事，我既然不懂，按您说的去做就行了。”

　　良先生无声地笑了起来，嘴角咧开，直到耳根处。

　　没多久，黑色的房车开进了一栋大厦的地下停车场，那辆车直接开往最下一层单独且封闭得停车场，那是独属于良先生的。

　　不过这一层的停车场入口处也没有人守在，是一个自动的闸门，闸门前的摄像头扫描了车牌后，老谢便放下了车窗，让一个伸过来的、金属臂连着的扫描仪扫自己的脸，一秒后，扫描仪缩了回去，厚重的闸门匀速升起。

　　最下一层的停车场内乍看起来空间比上面几层小很多，停了各种各样的改装车辆、无人机和其他设备，还有零星几名正在维护无人机的工作人员。不过从旁边的结构就可以看出来，这一层还有大量隔出来的封闭空间。

　　房车停在了专属电梯前，老谢下车，打开房车的对开门后，提着一个箱子走到电梯旁等候。

　　老谢是个脸大身宽、虎背熊腰的中年人，光看布满蚯蚓疤痕脸就能感到一股凶悍之气，不过他走路的姿势看起来却有种怪异的不协调感。

　　片刻后，老谢身旁的电梯发出滴的一声响，电梯门打开，很轻的脚步声响起。

　　老谢将那箱子放到了电梯里，然后走出来，在电梯门前微微鞠躬。

　　电梯门缓缓关上，开始往下——原来这里依然不是这座建筑的最底一层。

　　从头到尾，老谢也没有看到良先生从车上下来，但他很清楚，良先生已经上了电梯了——这个电梯只有良先生能进得了。

　　而且他也知道，在大多数情况下，良先生都是“看不到”的。

　　电梯下行后，老谢上车整理了一下，便去了地下室的一个房间——这是他的专属房间之一，以前良先生来这里，他也基本是在这边房间等待。

　　房间内的陈设很简单，只有一床一桌一椅一柜，不过看起来都很有质感，桌子可以电动升降，多角度调整，椅子也是人体工学，因为有很好的排气设施，房间内的空气也不错。

　　他坐在椅子上，唤醒休眠的电脑，直接打开桌面上的一个软件，然后便看到一个如监控主控画面般的九宫格页面。

　　他点开其中一个画面，里面是两个十几岁的少年在用电视玩XBOX的视频，从对话来看，应该是兄弟俩，而他们所在的室内环境可以看出来，装修和电器都很高档，生活条件应该很好。

　　老谢看着那俩少年玩游戏，又看着他们被一个中年妇女叫到餐桌旁开始吃饭，切换了另一个画面，换了其他角度后，可以看到餐桌边还坐了三名老人，那是孩子的爷爷和外公外婆。

　　看着那一大家子在一起吃团圆饭、年夜饭，老谢的嘴角也不知不觉地带上了微笑，脸上的凶悍之气，一下子被冲散不少。

　　……

　　坐着专属的电梯到达最底层后，电梯门打开的同时，良先生的身形重新显露出来。

　　相比起之前的停车场，现在这个地方倒更宽阔一些，一整片看过去竟是差不多有半个足球场大小，天花板上都是看起来如巨大方砖般的白色灯栅，在全部灯光打开的情况下，各种设备展露在眼前，看起来极有科技感，仿佛电影里超级英雄的基地一般。

　　不过这里除了良先生外，一个人都没有，让人有种冰冷、孤寂的感觉。

　　良先生提着箱子，走到最中间的操作台前坐下，将箱子打开，把里面那个一身“伤痕”的兔子木雕拿了出来，放在平台边上，就像一个摆件般。

　　与此同时，周边几个屏幕从天花板上降下来，上面都是一架架在全国各个不同地方工作的无人机传回的画面或建筑内部的监控画面。

　　画面上都是一个个还在工作的团队的具体情况，其中也包括在伍舒山附近别墅过除夕的方苹芳团队，不过传回的画面是别墅上方的无人机，而不是建筑内部画面。

　　但通过切换到红外热成像模式下后，靠窗户边上的人在活动的时候所处的位置，都可以看到。

　　甚至如果他愿意，也可以打开里面团队成员所带设备上的麦克风，直接监听里面的声音，不过他并没有那么做。

　　其中一个屏幕上的监控画面忽然消失，变成了一个视频请求，这是他的内部联络系统，像方苹芳、米乔以及其他“神行科技”秘密部门研究团队的负责人、重要研发人员，要联系他的时候，都是用这个系统，需要有专属的硬件设备才行。

　　不过现在申请视频的人，并不是他在秘密部门的任何一个下属，而是“神行科技”的大老板——鲁城安。

　　良先生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视频。

　　当然，和他与方苹芳等人通讯时一样，也是他能看到对方的画面，对方看不到他的。

　　屏幕上，一个头发染黑、梳得妥帖、面带威严之气的老者出现，他看着摄像头眉头皱了一下：“阿良，你那边的视频也开一下。”

　　良先生难听的声音响起：“不用了，你应该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样子。”

　　画面上，这位“神行科技”的创始人沉默了一下，转而道：“阿良，今晚是除夕。”

　　“我知道。”良先生说道。

　　双方再次陷入沉默。

　　半分钟后，鲁城安叹了口气：“阿良，回来一起过吧。”

　　良先生的视线从鲁城安的视频上移看，没有眼皮的眼睛看向了一面黑屏没有画面的屏幕，上面因为光线的缘故，反射着他此时的样子，他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听起来更难听了：

　　“太晚了，回不去了。”

　　鲁城安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片刻后说道：“偶尔……回来一起看看你妈妈。”

　　“我有她的照片。”良先生说道。

　　“你知道我的意思……”

　　“骨灰和照片一样，都只是怀念她的一个寄托物品，没有太大的区别。”良先生在座椅上的身影忽然消失，进入了隐形的状态，虽然他并没有打开对着自己的摄像头，鲁城安看不到他。

　　鲁城安眉头微皱，问道：“阿良，你不会还在想着……要让她起死回生吧？”

　　“人死不能复生，我知道的。哪怕是通过基因克隆技术再造一个人出来，她也不再是她了。”良先生微顿了一下，又说道：“我只是，想要主宰自己的命运。”

　　鲁城安长叹了口气，良久后，问道：“阿良……你还是我的儿子吗？”

　　等了许久没有回答，鲁城安终于失望地结束了通讯。

　　良先生的身影慢慢在座椅上显现出来，所有屏幕上的画面同时消失，屏幕升起，缩回了天花板里。

　　然后他看向了空旷的室内中央，那里通过老视频画面制作出来的裸眼3D全息投影显现了出来。

　　那是一对年轻夫妇在给刚牙牙学语的儿子过生日时拍的视频，里面的小男孩看起来活泼可爱，年轻夫妇虽然不算多帅、多美，但看起来却都颇有气质，而且是十分恩爱，正在爱怜地逗弄着儿子。

　　看着这些画面，良先生那难听的、带着金属颗粒摩擦般的声音响起：

　　“我永远是你们的儿子。”

　　……

　　星城市，刘诗铃家中。

　　陪着女儿吃完只有母女两人的年夜饭后，诗铃妈妈一边洗碗，一边忍不住抹眼泪，然后在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能哭。

　　她今天又和诗铃爸爸在电话里吵架了，她觉得现在一家三口待在一起就行了，之前他们的房子已经卖掉，完全可以在星城在买一套房子。相比起之前那座城市，星城的房价要更合理一些。

　　而只要有了房子，其他的都好办，等到刘诗铃上小学后，她也可以开始出去工作，一起赚钱。

　　但诗铃爸爸对他之前那个公司依然还有些恋恋不忘，还想再“争取”一点，想继续之前的事业，以至于年三十都没法回来一家三口一起过。

　　因为这个事，他们已经吵过不止一次了，有一次甚至还把女儿吓到“离家出走”了。

　　好在现在女儿懂事多了，晚上问过一次的“爸爸不回来吗”，她没有回答后，就没有再提过这个问题。

　　洗完碗，收拾完厨房，回到客厅诗铃妈妈却是一愣，因为她看到客厅的中间摆了张小板凳，板凳边上还摆着一罐瓜子和一瓶可乐，而她女儿正趴在鞋柜边上。

　　“刘诗铃，你趴在地上在干嘛？”诗铃妈妈赶紧问道。

　　刘诗铃一指客厅中间的小板凳：“妈妈，那里是你的位置，微挨批座位！春节晚会开始前，我要给你表演个节目，你快坐嘛！吃瓜子，喝可乐！”

　　诗铃妈妈愣愣地在那平时女儿坐的小板凳上坐下，因为这板凳实在太低了，坐下的时候还差点摔倒，赶紧用手撑着地才保持住平衡。

　　“妈妈坐好了吗？坐好了我要开始了！”刘诗铃钻到鞋柜背后，大声问道。

　　“好了好了，你要表演什么呀？”诗铃妈妈一头雾水地问道。

　　“我要表演魔法……嗯……魔术纸人大战！妈妈你是第一个看到的！”刘诗铃语气颇带点自豪和得意地说道。

　　诗铃妈妈笑了笑，心里有点暖，她知道，这是女儿知道自己心情不好，故意要来取悦她的。

　　不管女儿表演得怎么样，有这份心，她就很高兴了。

　　“我开始了！”

　　刘诗铃说着，胖乎乎的小手拿了个纸鹤放到了鞋柜上，然后松开手，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道：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可爱的、漂亮的仙鹤，她的名字叫旺仔，她在快乐山谷快乐地生活着！”

　　那只纸鹤看起来和普通的纸鹤折法有些不同，看着比较肥一些，两个翅膀的一个关节都搭在鞋柜上，帮助做支撑。

　　随着刘诗铃的解说，那只在鞋柜上的纸鹤，竟是开始左右挪动着两只翅膀，在鞋柜上慢慢移动了起来。

　　“哎？！哎呀……”诗铃妈妈惊了，下意识想要站起来，但因为这板凳太矮了，一用力没站起来，又差点摔倒。

　　“妈妈，我在表演，你要坐好了好好看呀！”刘诗铃有些不满的声音在鞋柜后响起。

　　“好好，我好好看。”诗铃妈妈只好重新坐好，然后瞪大眼睛看着那只鞋柜上肥纸鹤，心态已经从对女儿的包容变成了好奇。

　　第三百一十三章 小胖妞的除夕夜

　　“旺仔每天做的事，就是在快乐山谷里到处找吃的，它最喜欢吃的，是牛奶。”

　　随着刘诗铃的解说，鞋柜上，一只胖胖的纸仙鹤摇摇晃晃地挪来挪去，要不是那长长的脖子，诗铃妈妈觉得这折纸更像企鹅一点……

　　“它要喝牛奶，得先找奶牛啊，诗铃，你这快乐山谷里，有奶牛吗？”诗铃妈妈忍不住笑问道。

　　鞋柜后静了下来，那只肥纸鹤也停下了挪动。

　　过了一会，刘诗铃大声道：“妈妈，你是观众，要安静地看表演！不能起哄！”

　　“好好，我安静看表演，你继续，你继续。”诗铃妈妈笑得合不拢嘴。

　　刘诗铃又将一只折好的大猩猩放到鞋柜上，说道：“忽然有一天，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大魔王、大猩猩甜辣酱降临到了快乐山谷！”

　　听到这纸猩猩的名字，刚打开可乐喝了一口的诗铃妈妈差点喷出来，一边笑一边咳嗽。

　　“妈妈！你正经点！”小胖妞不满的声音从鞋柜后响起。

　　“我呛到了，咳咳，不好意思啊，你继续。”

　　鞋柜上，那只纸猩猩也自己开始移动起来，赶着那肥纸鹤跑来跑去。不过相比起那纸鹤，这只纸猩猩移动起来就很平稳了，像是被底下什么东西拖着走一样。

　　诗铃妈妈仔细看着，感觉那纸猩猩底座上可能有个磁铁什么的？但诗铃是怎么控制的？没看到她拿着另一块磁铁在边上啊，难道在鞋柜底下，隔着鞋柜上的木板？

　　追来赶去地挪动了两圈后，纸猩猩终于在鞋柜上追到了肥纸鹤，把它“推倒”。

　　“旺仔被甜辣酱欺负了，快乐山谷没有了快乐，陷入到了黑暗诅咒中。”

　　随着这句“解说词”，诗铃妈妈看到鞋柜后伸出了一只小手，在鞋柜边上的开关上按了下，客厅里的灯被关掉了。

　　哎？！

　　诗铃妈妈愣了下，这丫头不是很怕黑的么？

　　过了几秒，一道光在鞋柜上亮起，诗铃妈妈发现，那是刘诗铃房间里的小台灯，她也拿过来当道具了。

　　“大魔王甜辣酱得意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随着刘诗铃模仿着反派的大笑，那纸猩猩的上半身竟然也随着笑声高频率地抖起来，仿佛真的在大笑一样。

　　诗铃妈妈看得有趣，忍不住拿起手机，想要拍摄下来。

　　“但是正义只会缺席，从来不会……不对，重来……但是，正义只会迟到，从来不会缺席！就在旺仔绝望的时候，一位拯救世界的大魔法师出现了！”

　　然后一个折出来的小纸人被放到了鞋柜上。

　　这个小人，即便是现在只有台灯亮着、光线不好的情况下，诗铃妈妈也可以明显看出来，这折得比那纸猩猩和肥纸鹤要精致多了，而且还做了“涂装”。

　　看起来，就像一个穿着红色法袍的法师，拿着一根黑色的魔法杖。

　　魔法师纸人放到鞋柜上后，诗铃妈妈可以听到很清楚的硬物碰到鞋柜面的声音，心下愈加确定，女儿控制纸人的方式，应该是弄了个磁铁之类，难怪最近一直对电磁什么的感兴趣。

　　“大魔法师阻止了正在欺负旺仔的大魔王甜辣酱，甜辣酱很生气，他发怒了：‘呀呀呀呀呀呀……’”

　　刘诗铃模仿着纸猩猩发怒的声音时，那鞋柜上的台灯也开始一闪一闪，看起来就像是在配合着大魔王的愤怒。

　　诗铃妈妈不由得有些担心，因为她没看到刘诗铃伸手到鞋柜上控制台灯，不由得怀疑，女儿难道是在用插头控制？那可有点危险啊！

　　就在她忍不住想要站起身去看一下的时候，刘诗铃伸手把客厅的灯打开了。

　　“但是大魔法师发动了大光明魔法，让光明重回快乐山谷，驱散了黑暗诅咒。”

　　“大魔王并没有被打败，它大叫起来；‘大魔法师，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打败我吗？你太天真了！我可是甜辣酱！去吧，火鸟！’”

　　话音刚落，鞋柜后的刘诗铃射出了一只黑色的纸飞机，那纸飞机从鞋柜射出后，在客厅里绕了半圈，划了个弧线，竟然又刚好飞回了鞋柜，往那魔法师纸人而去。

　　魔法师纸人被击中，倒在了鞋柜上。

　　看到这一幕，便是一直在琢磨纸人、纸鹤怎么移动的诗铃妈妈也一下紧张起来，紧盯着那个魔法师纸人，开始有点投入“剧情”了。

　　“‘哈哈哈哈，大魔法师，快乐山谷是我甜辣酱的！’”

　　“大魔法师虽然受了伤，但她并没有被击败，她挣扎着爬了起来，她想起学魔法的时候，老师一直告诉她的话：‘魔力越大，责任越大，能击败你的只有你自己！’”

　　“她发动了从来没有完成过的超级大魔法。”

　　“冰！纷！欢！舞！”

　　一把彩色纸片被从鞋柜后方扔了出来，在鞋柜上空散开，但让诗铃妈妈惊奇无比、瞪大眼睛的是，那一大片被剪得细小的彩纸，并没有四散落下，而是散开后，马上就如被一根根细线牵扯一般，加速下降，全都附着到了那只纸猩猩身上。

　　甚至诗铃妈妈产生了一点错觉，在女儿喊出“冰纷欢舞”之后，客厅里的灯光好像变得更亮了。

　　那只沾满了细小彩纸片的纸猩猩不住地抖着身体，鞋柜后刘诗铃为它配音：“啊啊啊！——我死了！”

　　然后纸猩猩倒下，纸魔法师移动到了鞋柜中间，那倒着的肥纸鹤也重新站起来，挪动到她旁边。

　　“‘谢谢你！谢谢你大魔法师！’”刘诗铃捏着嗓子奶声奶气地道。

　　“‘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守护这个世界和这个世界的人们，是我的职责！’”刘诗铃压低了声音换了个自认为最认真的语气。

　　“快乐山谷里，又重新变得快乐起来。”

　　几秒钟之后，刘诗铃的脑袋从鞋柜后方冒出来，看着自己唯一的观众：“妈妈，怎么样，我的《快乐山谷大战》好看吗？”

　　“好看好看！特别好看！”诗铃妈妈站起来，一边鼓掌一边走到鞋柜边上。

　　她伸手要去拿那只纸猩猩，那只纸猩猩身上“沾”着的小纸片一下子全都掉了下来，落在了鞋柜上。

　　她发现，那纸猩猩的底座上并不是弄了一块磁铁，而是被贴了一块一元硬币。

　　“哎呀，妈妈，不能看的。魔法师的道具，是秘密！”刘诗铃赶紧把纸猩猩抢回来，又将那向坤所送A4纸折的肥纸鹤也收起来，开始收拾她的“道具们”。

　　“对啦，妈妈，你刚刚拍的视频，不能发朋友圈噢，我会魔法……我会魔术的事不能告诉别人，不然就不灵了。”刘诗铃说道。

　　“那你告诉妈妈，你这是怎么弄的？那纸鹤怎么动起来的，还有那纸飞机，刚好转一圈飞回来，那些小纸屑，又怎么会聚到那纸猩猩上的？是不是……你下午给你光头叔叔视频的时候，他偷偷指导你的？”诗铃妈妈猜测着，又觉得不对，下午女儿和向坤视频的时候，她全程都在边上啊，向坤只是给女儿解释了一些那本百科全书上的问题，都是关于电磁什么的，并没有具体的、做小物件的方法。难道那些话就是指导，女儿听懂了，她没听懂？

　　“哎呀，魔术不能说方法的。”刘诗铃坚决道。

　　“说嘛，说嘛，告诉妈妈嘛，明天妈妈给你做好吃的，给你买冰淇淋吃，准你吃两个……不，三个！”诗铃妈妈用撒娇的口气跟女儿说道。

　　刘诗铃一脸的为难，眉毛紧皱，犹豫了半天后，终于说道：“等我长大了就告诉你。”

　　……

　　晚上八点多，诗铃妈妈带着女儿到了阳台，看着远处市政府在放的烟花秀。

　　这里离烟花炸开的地方其实很远，只能看到烟花，但声音很小。

　　刘诗铃拿着向坤送的筷子，像一个指挥家一样，遥遥点着那些炸开的烟花，嘴里给它们配音：“砰！哗啦啦啦……砰砰！哗啦啦啦啦……”

　　诗铃妈妈拿了自己的外套给女儿披上，把她包得像个粽子一样，免得被阳台上的寒风吹感冒。

　　如果是以前，看到女儿没吃饭的时候拿筷子玩，她肯定要呵斥、教育两句，但今天日子特殊，还是让她开心吧。

　　看着烟花秀的刘诗铃，看着看着，却忽然安静了下来，小脸通红，两眼闪闪，直直望着远处不断“盛开”的烟花，出了神，似乎在思考什么。

　　等到烟花秀结束了，诗铃妈妈奇怪道：“诗铃，你在想什么呢？”

　　刘诗铃这才像回过神来般，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

　　除夕夜，刘诗铃并没能如她所说，陪妈妈看晚会坚持到十二点，不到十点就犯困，然后在沙发上睡着了。

　　诗铃妈妈费劲地把她抱到了房间的床上，帮她脱衣服盖被子，她也没有一点醒来的迹象。

　　但是到了凌晨四点左右，刘诗铃却忽然醒了过来，迷迷糊糊地从床上坐起，歪着脑袋，若有所思。

　　她刚刚好像做了个梦，但是醒来后又想不起来做什么梦了，而且她总觉得像是明白了什么，但偏偏醒来后仔细想，又不知道到底明白了什么。

　　刘诗铃挠了挠头，有些烦恼。

　　她回头准备从枕头下拿出自己的两枚硬币，想起来她不是自己过来睡的，硬币还在衣服兜里。她忽然心中一动，一抬手，两枚硬币自己从不远处椅子上的衣服兜里“蹿”了出来，飞到了她的手上，又快又稳。

　　看着手上的两枚硬币，刘诗铃有些明悟了，一觉醒来，她对“巧克力”和“冰淇淋”两枚硬币的掌控力，变得更强了。

　　她的“魔力”得到了大幅提升！

　　刘诗铃紧紧握着两枚硬币，十分地振奋和高兴，离自己的目标又更近了！

　　然后她忽然听到窗边有什么动静，吓了一跳，下意识拉住被子，盖住自己，缩到床角，便要喊妈妈。

　　但嘴刚一张开，她忽然想起来，自己现在是魔法少女啊！这是在自己家里，自己有“巧克力”和“冰淇淋”在边上，还有光头叔叔给她的魔法杖，现在应该是她保护妈妈才对！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钻出被窝，穿上有加菲猫脑袋的棉拖鞋，一手握着两枚硬币，一手拿着两根筷子，小心翼翼地往窗边走去，拨开窗帘一角，看向窗外。

　　刘诗铃看了下，窗外寒风呼啸，路边的路灯依然亮着，路上空无一人，但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松了口气，正准备退回来，忽然一个脑袋出现在了窗前。

　　“呀！”刘诗铃吓了一跳，差点向后躺倒。

　　不过下一瞬她就稳住了心态，因为她发现了，出现在窗户上的那个脑袋，是一只猫的。

　　而且那只猫看着有点眼熟，肥头大耳，粗短四肢，一身浅橘黄色皮毛，好像就是之前看到被一群流浪狗追的流浪猫，她曾经还挺担心那只猫最后的情况。

　　那只猫怎么爬到她们家窗户外了？

　　大橘猫和刘诗铃对视了一会，喵地叫了一声，听起来有点像在乞求的意思。

　　看着那大橘猫瑟瑟发抖的身体，刘诗铃觉得它一定很冷，心下犹豫了一下，走过去打开了窗户，然后立刻退后。

　　橘猫又喵地绵绵叫了一声，然后轻巧地钻进来，落到了地上，缩到了房间一角，钻进桌子底下。

　　刘诗铃微吐了口气，蹲下来和那藏于桌底暗处的橘猫对视，小声交代道：“我只能让你待一晚上，明天早上你就得走了，好吗？妈妈不喜欢猫，她不会让我养你的。”

　　“喵~”一声绵绵的猫叫声回应。

　　刘诗铃觉得自己得到了答复，点了点头，起身把窗户关上，然后重新钻回被窝里。

　　但是再躺下来，她却是睡不着了，翻来翻去，然后侧着身子，和远处桌底下的小橘猫对视。

　　刘诗铃听到自己肚子咕了一声，于是出声问道：“猫猫，你饿了吗？”

　　“喵~”

　　于是刘诗铃又从床上起来，去厨房拿了两根火腿肠回来，蹲到了桌子边：“你吃一根，我吃一根，刚刚好。”

　　但喂完大橘猫，准备自己吃的时候，那猫却从坐在她边上，眼巴巴地看着她，喵了一声，还用脑袋蹭她。

　　“你还没吃饱？”刘诗铃瞪大眼睛看它。

　　正准备把那根火腿也给它的时候，刘诗铃忽然想到什么，于是说道：“猫猫，我们来玩游戏吧。”

　　刘诗铃去折了个纸飞机，然后对橘猫说：“我射出去的飞机，你能在它落地前扑到，我就给你一块火腿肠！”

　　然后把纸飞机扔了出去，大橘猫不知道是本能反应，还是真的听懂了她的意思，立刻去扑那飞机。

　　但那纸飞机在这不大的屋子里盘旋着飞着，竟然也不会撞墙，而且在降低高度后，面对橘猫的扑击，总能非常灵巧地躲闪开，不过越低，它躲闪的反应就越慢，于是终于还是被橘猫给扑中，叼回到了刘诗铃的脚边。

　　“真乖！给你！”刘诗铃笑呵呵地掰了一截火腿喂给大橘猫。

　　虽然普通的纸飞机远不如向坤送她的A4纸控制起来娴熟自如，但在一定范围内，射到空中再控制一下方向，却是十分轻松。特别是今天晚上睡醒后，这种控制比几个小时前给妈妈表演节目时又要自如很多。

　　玩了一会，刘诗铃干脆用硬币来和大橘猫玩，不过硬币控制起来，就更加自如娴熟了，扔出去后直接滞空，然后兜转一圈，返回手中，大橘猫怎么扑怎么跳，都抓不到，而且经常扑了一圈，发现找不到硬币去哪了。

　　一人一猫，在这大年初一的凌晨，竟是玩的不亦说乎。

　　半夜起来解手的诗铃妈妈听到了动静，皱眉打开了女儿的房间，正看到女儿摆了个Pose一脸兴奋地看着房间某处。

　　梦游？！

　　诗铃妈妈心中一惊，也不敢立刻出声，脑子里飞快地回想着以前在网上看到的，如何安全对待梦游者的步骤。

　　还好，下一刻刘诗铃就看向她：“妈妈……”

　　但接下来的话，却又让她一下把刚放下了一半的心提了起来：

　　“我给你介绍个朋友。”

　　诗铃妈妈紧张地看着女儿指着桌底说道：“妈妈，这是我的朋友……”停了两秒钟，才又接着道：“这是我的朋友‘蛋黄派’，‘蛋黄派’快出来，我妈妈要见你。”

　　诗铃妈妈心脏嗵嗵直跳，一边紧盯着那黑漆漆的桌子底下，一边慢慢挪到了女儿身边，准备抱着她跑，脑子里各种恐怖片的画面在飞闪。

　　然而片刻后，一只大橘猫从桌底下钻了出来，对她喵了一声。

　　“诶？这……是猫？”诗铃妈妈惊奇道，“它怎么进来的？”

　　刘诗铃指了下窗：“我半夜起来，看到它在我们窗台边，冷得一直发抖，好可怜的，我就放它进来了。妈妈，我们养它好不好？‘蛋黄派’很听话的！我以后少吃一点，分它一点吃的。”

　　诗铃妈妈奇怪道：“你不是怕猫么？”女儿一向胆小，什么大动物、小动物都怕。而之前女儿在小区里被猫挠过，这就让她也对猫有些反感，没想到女儿现在竟然想要收留一只野猫？

　　“可能因为……嗯……”刘诗铃看着被她取名为“蛋黄派”的大橘猫，想了想，说道：“可能因为‘蛋黄派’不是猫。”

　　“喵~”大橘猫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个名字，很是应景地回了一声。

　　第三百一十四章 泥潭

　　回到家后已经是很晚，一向没有熬夜习惯的父母也都已经睡下，向坤回到自己房间，开始琢磨得自老夏“开发”的这个在现实里“俱现”梦境中物品的能力。

　　向坤暂时把这个能力取名为“幻想俱现”。

　　这听起来似乎有点中二、十分强大的能力，现在实质上只能俱现出一个“拿破仑蛋糕”或一个“脆皮猪肘”。

　　暂时而言，相比起对小胖妞和小苹果“开发”的能力来，向坤对这个能力的掌握，要更粗略一点，目前只能俱现出老夏能够俱现的那两种食物，也没法像老夏在梦里一样，用这两种食物为基础，变换各种各样的形态。顶多是他能够“调用”的能力更强，比老夏维持“俱现”的时间更久，但暂时还没法根据这个能力，来进行其他方面的衍生。

　　这应该和老夏这个能力的“开发”过程是在她的梦境中完成有关，让向坤对其理解隔了一层——不过如果不是在梦境中，估计老夏也“开发”不出这个能力来。

　　向坤坐在桌前，再次将一块拿破仑蛋糕俱现到自己手上，仔细地观察。

　　一层一层的酥皮、奶油、朱古力碎等等，看起来层次分明，十分真实，气味也非常清晰地通过嗅觉传到大脑，手上的感觉一样很清楚，不论是重量还是触感，都是实实在在的。

　　向坤慢慢地把蛋糕拿到面前，伸出舌头准备舔一下，快要舔到的时候，蛋糕便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不论是视觉、气味、触感，全都消失无踪，以向坤现在超强的感知能力，竟然也无法捕捉到它消失的痕迹。

　　接下来，他又俱现了那脆皮猪肘，不过和蛋糕一样，也是看起来、摸起来、闻起来，都跟真的一样，不过一旦尝试要吃或是想掰开、捏下一块的时候，它就会消失。

　　这感觉让他有种某个程序开发未完全的感觉，仿佛有些功能还缺失，但用户强行使用那些功能时，它不是没有反应，而是直接就强行退出程序，直接“罢工”。

　　向坤试图用手机来拍摄俱现出来的蛋糕，但他虽然可以通过手机屏幕看到蛋糕，可一按下拍摄键，那蛋糕就消失无踪。

　　他重新把蛋糕俱现出来，用录制视频的方式拍摄后，依然还是一按下拍摄键，就消失。

　　这让他大为疑惑，按道理来说，他又没开闪光灯，单纯拍摄的话，应该对物质存在没有什么影响才对？

　　难道这玩意，真的只是幻觉，所以无法用光影设备记录下来？

　　但是不应该啊……

　　向坤又进入“超感状态”，试图在那特殊状态下，用自己的第六感官来观察这个俱现出来的食物，但在“超感状态”下，却什么都没有看到，而退出“超感状态”后也发现，不管是俱现出来蛋糕还是猪肘，都已消失不见。

　　看起来，当他进入“超感状态”后，那俱现出来的食物应该是无法维持住的。

　　向坤于是想到，如果是老夏俱现出来，他从旁通过“超感状态”观测，是否能够进行？

　　因为能够借助“情绪注入物品”在“超感状态”下进行跳转，所以他倒不需要一定在老夏边上才能做这件事。

　　于是他开始注意老夏有没有通过那三枚硬币“调用”自己的能力，但奇怪的是，老夏一直都没有调用的迹象，明明之前在回来的路上，老夏一直在进行频繁调用的，显然是“玩”上瘾了。

　　他感应了一下那双“情绪注入”的筷子，没有传来老夏的情绪反馈，以他的经验来看，老夏有可能是睡了。

　　不过因为“情注物”引动梦境的能力在同一个人身上无法连续使用，有一个冷却期，所以现在老夏即便睡着了，他也没法再引动老夏的梦境。

　　但向坤觉得有些奇怪，按照他对老夏的判断，发现能够在现实里“俱现”梦境里出现过的那两种食物，让它们如此逼真地出现在面前，她应该像发现新大陆一样，至少“玩”一两个小时才对，就像刚刚在路上，能感觉到她频繁、持续地调用能力。

　　还是说，真的太困了？

　　可是刚刚不是才睡了一觉醒来么？

　　向坤还是进入“超感状态”，感知直接降临到了那双“情注物”筷子附近，然后通过旁边的认知信息，很快就确认了老夏在边上。

　　老夏的身体在“超感状态”下的认知信息，他也已经熟悉得很了，不会认错。何况，在“超感状态”下，那三枚“超联物”硬币，就跟三个灯塔似的，无比地明显。

　　他暂时还没办法在“超感状态”下通过这些认知信息来判断一个人是睡着还是清醒，不过老夏身边的木质家具的结构来判断，她应该不是躺在床上，而是坐在桌前。

　　向坤有些恍然，老夏应该是刚刚连续“实验”后，现在正在进行总结呢吧？

　　可能是因为老夏身边有多件来自向坤的“情绪注入”物品，并且都在房间里，包括那幅毛笔字歌词、那个黑圈涂鸦，以及那双自制筷子，所以对向坤的感知有一定的加强作用，他觉得自己现在对周围认知信息的收集和检索上，比往常用这种方式感知时，要强不少。

　　不过向坤感知了一下老夏和她周围的认知信息后，却发现有些不对，老夏基本上和周围环境的认知信息没有发生什么互动。也就是说，她现在的状态，要么是一直坐在桌前发呆，要么就是……趴在桌上睡觉？

　　发呆的话，应该不会那么久，可能是真的太累了，直接趴桌上睡着了？

　　是不是刚刚连续通过三枚硬币调用能力，对老夏本身也有很大的负担？

　　就在向坤这么想着的时候，他忽然感知到，代表老夏身体的认知信息发生了变化。

　　然后他感知到，老夏周围有一台笔记本电脑被打开了，这样的电子设备，在“超感状态”下，向坤是判断得最准确的，而且他也可以做出比较精准的影响，比如让电脑断电、屏幕出问题、让手机没信号、屏幕无反应之类。

　　当然，他肯定不会影响老夏操作电脑，他估摸着，老夏应该是在通过互联网查询相关的资料？或者是记录观测到的情况？

　　不知道老夏对这个现象，会是什么样的判断和认知，有什么样的想法？

　　这个能力是老夏结合对三枚“超感联系”硬币的关联，在梦里将这种关联进行某种形式的投影后，在梦中做了某种设定，回到现实后，依然依靠与三枚“超联物”硬币的联系，将梦里的设定实现出来。

　　就好像通过计算机设计的物品，用3D打印机给打印出来一样。

　　当然，向坤并不认为老夏真的把那梦中的那两样食物给“创造”了出来，但它又不像是普通的幻觉，不像是直接作用于人的意识，应该是介于这两者之间。

　　正琢磨着的时候，向坤忽然感觉到了三枚硬币对自己能力的调用，精神一振，他知道老夏又要进行“俱现”的操作了。

　　果然，下一刻，在老夏的身边，非常突兀地出现了一团十分特殊的认知信息。

　　在“超感状态”下，向坤可以非常明确地判断出，那团信息的出现，源自于他送老夏的那三枚硬币，有大量的信息在进行交互。

　　向坤没有见过这些认知信息，所以暂时也搞不明白这些信息代表的具体意义，它和以前感知过的物品的认知信息都不一样，和普通的脆皮猪肘、拿破仑蛋糕自然也是有很大差别。

　　但他可以通过对比知道，突兀出现的那团信息，有一部分内容，和他的“超感联系物品”一模一样——似乎那部分认知信息，就是引导和构建起那团认知信息的核心和框架。

　　而且向坤对那团认知信息，还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是它们确实存在，但又好像并不完全存在，这种感觉，有点类似于他对一些无法完全确定位置、只能确定方向的“超联物”的感应。

　　有种跨越时空的虚无感。

　　不一会，那团认知信息消失，他依然可以感觉到代表三枚“超联物”硬币的认知信息有很大的变化，与周围环境的交互。

　　那些交互，有地似乎在进行着无限的延伸，但向坤知道，那些认知信息是在和他的身体进行交互，是在“调用”他的能力。

　　可以想见，当向坤在家里俱现蛋糕、猪肘的时候，如果他也能进入“超感状态”观测的话，应该能看到他身体与俱现出来的物体之间，产生的大量联系。

　　脱离了“超感状态”后，向坤坐在房间里若有所思，就像以往对待自己新发掘的各种能力一样，他依然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不过这次的假设，他有点希望能够和老夏一起讨论一下。

　　他拿起手机，发了条明知故问的微信过去：“睡了吗？”

　　几秒后，老夏的回复到来：“醒了。”

　　向坤没有在手机里聊这件事，而是直接说道：“你明天要值班到什么时候？”

　　老夏：“中午。”

　　向坤：“明天午饭有安排吗？”

　　老夏：“没有。”

　　向坤正准备打字跟她说明天去她家一起吃，老夏的回复又来了：

　　“我请你，到我家，你做饭。”

　　于是向坤把打了一半的字删掉，回了个OK的手势。

　　他觉得老夏应该也有一肚子的疑问想要问他，想想也知道，如果只是之前对硬币、筷子有些特殊感应的话，还能勉强找到些说得过去的解释。但现在，有过那两场梦，她又通过两场梦有了在现实里“俱现”那两种食物的能力，这种完全超现实的现象，就不是那么容易理解和接受的了。

　　其实在铜石镇，面对老夏屡屡用“直球”试探的时候，向坤产生过要不要把自己的事情透露给老夏，让她帮助自己的想法。

　　有句话说的好，“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哪怕他大脑变异、进化多次，已经有了远超常人的思维和计算能力，但过往的经验已经证明，很多时候，有其他人从旁提供另外的视角，是很有必要的。

　　之前这个“其他人”，只能由爱丽丝勉强担任，他算一个半，爱丽丝算半个，俩加起来算两个“臭皮匠”。

　　如果老夏也能加入的话，那对他的很多计划的执行，对自己的认知，应该有不小的帮助。

　　但就像之前的考虑一样，如果单是说信任的话，其实不论是父母还是像常彬、自成这样的兄弟，甚至是认识还不过半年的唐宝娜，都是可以信任的。他相信，就算他把自己这样巨大的变化告诉他们，让他们守密，他们也肯定会做到。

　　不过他们都是普通人，都有正常的生活，而向坤通过之前的经历已经知道，自己以后很可能要面临一些很大的危险——甚至自己本身就会成为危险的根源。

　　所以虽然他一直希望能有另一个人来帮助自己、给予意见和帮助，特别是帮助自己进行某些研究，以及在自己饮血沉睡的时候提供协助，但一直不敢轻易地将那些自己信任的人拉进这“泥潭”。

　　是的，现在的向坤，就觉得自己是身陷在一个泥潭中，他不想将其他岸上的人拉下来——哪怕他们如果发现他在泥潭，一定会奋不顾身地过来拉他。

　　但老夏却有点不同，因为向坤发现，老夏可能也在某个泥潭里。

　　而且老夏是自己在对他伸手，想要进他这个泥潭来。

　　现在向坤就要考虑，老夏所在的那个泥潭，它到底有多深。如果也是个大泥坑，那反正大家都是一身泥，那把老夏拉到这个坑里，抱团取暖，说不定两个人下沉的速度都能慢点……

　　所以向坤决定，明天跟老夏做比较“开诚布公”的交流，先搞明白老夏的状况，然后再看看是不是要把自己的情况完全坦露。

　　当然，如果老夏不愿意说出她所处的“泥潭”是什么情况的话，那向坤也不会带她看自己的“泥潭”，虽然他很相信老夏对他不会有恶意。

　　不过按他对老夏的了解，今天晚上……不对，应该是今天凌晨发生的事情，那“幻想俱现”的能力，足以让老夏对他坦白。

　　第三百一十五章 请你吃蛋糕

　　向坤通过手机连接“爱丽丝”，让她去搜集那个住在三院、自称是“吸血鬼”的病人的相关信息，看看能不能先确定那病人的身份。

　　通过手机来和“爱丽丝”沟通、发布任务，自然是有安全隐患的，不过暂时来讲，还没有人知道“爱丽丝”的存在，又有“爱丽丝”自己负责安全，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又查看了一下“爱丽丝”收集的有关老夏的各种资料，之前他就自己手动查过老夏的信息，后来也让“爱丽丝”收集过。

　　不过网上能够搜索到的信息基本上看不出老夏有什么异常，她从小学到中学到大学，一路都是十分优秀的学生。

　　这段时间，爱丽丝还通过大数据的身份比对，找到各种认识老夏的人在网上发布、和老夏有关的评论。

　　从她周围同学提到她的评论来看，都是“长得漂亮、性格比较冷、不爱社交、喜欢独处、非常聪明、成绩很好、运动能力很强”这类评价。

　　而且向坤还发现，从爱丽丝收集到的信息来看，在网上表示喜欢老夏、甚至表白过的人里，女生比男生要多得多。

　　在女生们看来，老夏一直都是个非常帅气、很酷的人，不论是极高的颜值、超强的智商、高挑的身材、很好的身体素质，还是不拘小节的中性打扮，都让她们觉得近乎完美。甚至后来老夏高中毕业后留长发，还让不少她以前中学的同学、学妹心碎伤心。

　　不过这些信息对向坤而言并没有什么用，因为他知道，旁人的观感和老夏没有什么关系，她基本上不会受到什么影响，一直都保持着一个“观察者”一般的姿态，哪怕是在进行团体活动时也是一样。

　　向坤不断地翻找着爱丽丝发过来的、她所收集到的、认为对向坤判断老夏情况有用的信息，希望能进一步完善对老夏的认知模型建立，从而让他中午和老夏吃饭的时候，能够用更合适的方式、更有效的策略，来和老夏交流，得到他想要的信息。

　　……

　　三院。

　　夏离冰在值班室里，面前是她带来值班的笔记本，一手控制着触摸板，打开一个文件夹，浏览着里面的信息，一手拿着个脆皮猪手一上一下地抛着。

　　那猪手被抛起后，有时候会在空中发生变化，变成一个拿破仑蛋糕再落回手中，接触到手上的时候，甚至有些蛋糕的酥皮会因为震动而掉下来，但当她再次抛起后，又会变成猪手。

　　对于自己突然能够“俱现”出这两种梦中食物的能力，夏离冰确实如向坤所预料的一样，有很多的疑问要解答。

　　甚至一度，她都有些怀疑，是不是现在还在梦中，之前做的“清醒梦”其实是梦中梦，现在这场梦则是另一层嵌套着的梦，只是她没有意识到是在做梦。

　　否则的话，这“俱现”出来的两样东西，实在是有太多的不合理和她的知识体系难以解释的问题。

　　虽然很多事情，包括在梦里通过特殊的感应引入那三枚硬币的投影，包括醒来后第一次将拿破仑蛋糕“俱现”出来，都是她按照之前的设想，一步步有计划地实现出来。

　　但真地实现了，她还是需要找到一套能用真实世界理论解释这一切的方法。

　　不过在接到向坤的微信后，她就停下了相关的思考。

　　现在她在电脑上浏览的，不是任何与那俩“俱现”物品产生原理有关的资料，而是她一直以来收集的、有关向坤的信息。

　　里面不仅有大量她通过互联网收集到的、向坤的基础信息，也有很多她自己亲自观察、总结出来的内容。

　　从刚刚向坤发来微信消息，夏离冰基本上可以断定：

　　她今晚做梦发生的异事，她醒来后能够“俱现”出两种食物的事情，向坤应该都知道了，至少也有所察觉。

　　至于如何知道的，想来和向坤送给她的那些物品脱不了关系。

　　而且从向坤发过来的微信内容，她也很敏锐地判断出，向坤明天可能会跟她“摊牌”了，或者至少会就她“俱现”蛋糕和猪手的能力，有一个基本的解释。

　　这样的话，明天自然可以得到更多相关的信息，这样再寻找现实的相关理论体系来解释这些现象，要更容易和有针对性一些。

　　所以她要再重新审视一遍自己所掌握的、有关向坤的资料和信息，来决定明天应该如何与向坤交流。

　　……

　　大年初一一早，向坤依然和昨天一样，在通过父母的身体信息，判断他们快要醒来后，就去准备好了早餐。

　　在他们起床洗漱后，便“刚好”地把做好的、热腾腾的早餐摆上了桌。

　　老爸老妈也似乎有点习惯儿子的勤快了，今天倒没有再多念叨什么，直接坐到桌边开吃。

　　“你昨晚几点回来的？”老妈一边吃着向坤做的牛肉羹，一边问道。

　　“是两点多还是三点多来着，我回来后也没太注意看时间。”向坤说道。

　　“那这么早就起来了？不多睡会？”

　　“我睡眠质量好，睡四个小时就顶别人睡八个小时了。”

　　“吹牛……对了，你昨晚做的那些，小夏吃的惯吧？”老妈关切地问道。

　　向坤知道，之前那几句其实都是老妈随口的铺垫而已，她一觉醒来，其实就想问和老夏相关的问题了。

　　“这还用说么？不是我吹，我昨晚做的那些菜，一般五星级酒店的大厨都做不出来那个味。”

　　“唉……你这孩子，怎么忽然一下变这么浮夸，谦虚点，稳重点，女孩子不喜欢太自负的男人。所以，你昨晚陪小夏吃完夜宵后，一直在医院待待到两三点才回来？”老妈问道。

　　“差不多吧。”向坤说道，“对了，我中午就不会来吃饭了，你们自己做饭啊？”

　　“你这话说的……你也就是今年突然一下开始对做饭感兴趣了，做了几顿饭的，怎么说的好像我们都不会做饭了似的。哎？小夏今天还要值班么？不用值班的话，你也找点时间，约她出去玩呗。”向妈现在基本上是三句话不离“小夏”。

　　向坤说道：“我中午就是有事要去找小夏。”

　　向妈的脸上立刻绽放出笑容，一副“儿子你终于脑子开窍了”的表情：“那行那行，干脆晚饭也别回来吃了，我们俩能自己解决。”

　　向坤无奈道：“妈，你别想太多了，我和小夏是要聊正经事。”

　　向妈连连点头：“我知道，正经正经。”

　　向坤也没有再继续解释了，聊了会其他话题，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带了家里之前准备的食材，准备去三院找老夏，一起去她租的房子做饭。

　　看着向坤出门，向爸有些感叹地看向妻子：“你还真别说，孩子回来这两次，不过做了几顿饭，却是一顿做的比一顿好，现在感觉胃口都有点被养刁了。一想到中午不是儿子做饭，感觉胃口就差了不少。”

　　向妈瞪他：“怎么，开始嫌弃我做的饭菜不合胃口了？”

　　“哎，不一样嘛，你做的饭都吃了几十年了，只是太习惯了、没有惊喜了而已，味道当然还是很好的。”向爸也意识到好像说错话了，赶紧补救。

　　向妈哼了一声道：“那你中午就少吃点，当减肥！”

　　……

　　向坤离开家后，直接坐公交车到了三院，刚到三院门口，就看到背着包的夏离冰站在公交站边等他。

　　那背着的包，就是向坤之前给她带衣服的那个包。

　　见面后，向坤随口问道：“你昨晚睡的不太好吧？”

　　“又做梦了。”老夏说。

　　“什么样的梦？”

　　“小时候和我父母去吃东西。”夏离冰简短扼要地说道。

　　“是做完那场梦，就醒了，然后睡不着了？”

　　“对。”

　　“噩梦吗？”

　　“不是。”

　　“你住的边上，有没有面包店、糕点店之类的？咱们过去买点甜品一会午饭后吃吧，你不是说过，你最喜欢拿破仑蛋糕吗？”向坤忽然问道。

　　夏离冰看向他：“不用，我已经准备了。”

　　“哦，这样啊。”向坤笑着回望她。

　　夏离冰租住的屋子，和向坤上次来时基本没有什么变化，从厨房里的情况来看，显然夏离冰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也是基本不做饭的。

　　和上次一样，向坤依然是安排夏离冰帮他打下手，洗菜、简单处理食材等事，做的差不多了，就让她去客厅等着。

　　中午准备了四菜一汤，对于两个人来说，应该是比较丰盛了。

　　夏离冰盛了饭后，看向坤也准备打饭，忽然说道：“你如果不想吃，可以不用勉强。”

　　向坤一愣，没想到老夏会以这个话题开始。

　　“你怎么会觉得，我吃饭是在勉强？”

　　“我一直都这么觉得。”夏离冰端着碗，一边夹菜，一边说道：“现在回想，第一次在娜娜家玩牌的时候，你并不是不喜欢吃西瓜，你是不喜欢任何东西，对吗？”

　　向坤说道：“我请你们吃饭的时候，也都有吃东西啊？”

　　夏离冰摇头：“你吃的太少了，虽然你每次都有理由，但我看得出来，你对食物没有渴望，不论是什么样的食物，你吃起来就像是在完成任务，在伪装给我们看。”

　　向坤没有再否认，他将空碗放下，将筷子放在碗上，两手交叉，放在桌上。

　　“老夏，你吃东西的时候，好像也和其他情况下，不太一样？”向坤说道，“就像你说的，你做的梦，都和吃的有关系。最近做的两场梦，一场是在我家我请你吃饭，一场是你父母带你吃饭，为什么？你对吃的有执念么？小时候饿过？”

　　老夏点头：“饿过。”然后开始吃菜，还是她一贯的作风，吃得很快，但看起来却并不粗鲁，甚至有种莫名的节奏感，仿佛专门练习过怎么更高效地吃饭一般。

　　向坤在看到老夏吃完一碗饭后，才问道：“你不是独生女么，而且家里条件也挺好的，怎么会被饿过？是出了什么事么？”

　　夏离冰看他一眼，反问道：“你是不是有在吃什么非常规的食物？”

　　向坤也看着夏离冰，片刻后点头道：“是的。”

　　接下来，夏离冰又吃了一碗饭，桌上的菜也被消灭了一小半。

　　她此时手上拿着的，就是向坤送她的那双筷子，所以向坤自然可以感应到她的情绪，但和她昨晚吃夜宵时的情绪并没有什么两样，都是对食物的食欲，那种占有食物的冲动，以及在压制这种冲动的克制。

　　又吃完了一碗饭后，夏离冰把碗筷一放，忽然起身进了厨房。

　　向坤通过超强的听力，可以知道她在厨房拿了一张瓷碟，就在他猜测着老夏要做什么的时候，忽然敏锐地察觉到了自己的能力被调用，于是下一刻，他看到夏离冰端着瓷碟走出厨房，那瓷碟上是一块看起来十分诱人的拿破仑蛋糕。

　　“我准备的甜品。”老夏直接把那碟子放到了向坤的面前，然后坐到他对面看着他：“吃吃看味道怎么样。”

　　向坤愣了一下，然后看着老夏，慢慢地笑了起来，将那碟子端到她的面前：“这不是你最爱吃的蛋糕吗？你吃吧。”

　　老夏又把碟子端过去：“我吃过了，这是给你的。”

　　“你真的吃过了？”向坤看着她问道。

　　夏离冰也看着他：“以前吃过。”

　　向坤指了指碟子里的蛋糕：“你确定，它能吃？”

　　“你试试。”夏离冰说。

　　“你先吃一口看看。”向坤说。

　　夏离冰看着他，不回答，不过也能看出她的态度。

　　“要不，我们来玩猜硬币，谁输了谁先吃？”向坤说着，从手中弹起一枚硬币。

　　“不玩。”夏离冰摇头。

　　“石头剪刀布？”向坤又提议。

　　夏离冰依旧摇头。

　　向坤明白她的意思了，伸手拿起碟中的那块拿破仑蛋糕。

　　他自然知道这是老夏刚刚“俱现”出来的蛋糕，但一入手，他就明显感觉到，这蛋糕和他“俱现”出来的，有些许不同。

　　感觉握着有种不太切实的虚幻感，不像他“俱现”的蛋糕手感那么明晰。

　　向坤慢慢地张嘴，对蛋糕咬了下去。

　　不出所料的，蛋糕在手中消失。

　　向坤并没有露出丝毫诧异的表情，很自然地放下了虚握的手，然后把空着的碟子放到了老夏的面前，下一刻，一块新的拿破仑蛋糕出现在了上面。

　　第三百一十六章 你的背包

　　夏离冰看着突兀地出现在自己面前碟子上的蛋糕，同样没有露出任何惊讶的表情，伸手将那蛋糕拿了起来。

　　她把那蛋糕拿在手中仔细地观察着，显然也发现了这块向坤“俱现”出来的蛋糕，和她所“俱现”的有些许不同。

　　足足看了有一分多钟，夏离冰才慢慢把蛋糕送到嘴边。

　　当然，和向坤一样，她也没能“尝到”蛋糕。

　　蛋糕消失后，夏离冰表情也很淡定，对向坤道：“还有其他的吗？”

　　于是她面前的碟子上出现了一块脆皮猪手，一分钟后，在这块猪手也消失后，她又问道：“还有其他的吗？”

　　向坤摇头：“没有了。”

　　夏离冰若有所思。

　　向坤“先下手为强”地问道：“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夏离冰认真地回道：“我在梦里也做过一样的事。”

　　“在梦里怎么做到的？”向坤继续问道，他知道，老夏如何在梦中“俱现”那两样东西，和现实里如何“俱现”，有十分紧要的关系。

　　啪的一声，夏离把右手拍在了桌上，抬起手后，桌上留下了三枚一元硬币，她用手指拨弄了一下，让那三枚硬币并排排好：“用它们做的。”

　　说罢，夏离冰抬头看向对面的向坤，虽然她表情其实没什么变化，但向坤还是能感觉出来她要表达的意思：这硬币可是你送的，你给解释解释。

　　向坤看着那三枚硬币，点了点头，笑道：“确实，这些硬币有些特殊。不过我这些硬币送给很多人过，娜娜那里也有，小苹果那里也有，但是只有你能用它们弄出拿破仑蛋糕和脆皮猪手来。老夏，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

　　夏离冰没有说话，右手食指在那三枚硬币上挨个轻轻点着，似乎是在思考，也似乎是在和向坤比耐心。

　　向坤又说道：“老夏，你是不是在共情能力和情绪认知上，有一点问题？”

　　夏离冰反问：“你失业之后，是不是经历了什么特殊的事情，让你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向坤点头：“确实发生了一点事情。”说着摸了摸脑袋：“我变秃了……”

　　他可以感觉得出来，夏离冰对于谈论她自身的情况，应该也是持开放态度的。

　　不过夏离冰也和他一样，都是想着先探清对方的情况，再决定把自己的情况透露对方多少。

　　于是自然而然地，两个人的交流变成了一场持续的试探。

　　但向坤并不担心，反正今天时间多得是，从老夏的态度，他基本上还是有不小把握，今天晚饭前就能让交流有所突破，大不了他可以先透露一些比较关键的信息。

　　没想到的是，计划永远比不上变化。

　　当夏离冰张口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向坤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立刻皱起——是老妈打来的。

　　他很清楚，老妈现在一心认定他在追求老夏，知道他和老夏在一块吃午饭，除非发生什么大事，不然是不会打电话来的。

　　接起后，向坤果然听到老妈有些焦急、带着点哭腔的声音：“坤呐，你爸摔了，我们现在正在医科大第一医院，你一会吃完饭，也赶紧过来吧。”

　　“我马上过去……妈，你别急，我爸是从哪摔的，现在具体情况怎么样？”

　　“他吃完饭，要出去遛弯，刚出门就从楼梯上摔下去了，我听到声音就赶紧出去，他头上一脸血，身体也动不了……我不敢动他，赶紧打医院的电话……”

　　“妈，我爸现在意识清醒吗？”

　　“清醒着，他还让我先别告诉你……我们到急诊室了，你过来再说吧。”

　　“我明白了，妈，我马上到。”

　　向坤说电话的时候，不论是语气还是表情变化都不大，甚至语气还有在刻意地放缓一点，以安慰焦急的老妈。脑子里也在飞快地根据老妈的语气、状态，以及所提到的内容，快速推测老爸的状况。

　　但实际上，在听到老妈说的第一句话开始，向坤心里就涌起了一股焦急、紧张、关切的情绪，甚至还带了一丝莫名的愤怒。

　　结束和老妈的通话后，向坤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也意识到，自己会有愤怒这种情绪的原因——这愤怒是对着他自己的。

　　他对父母的身体健康情况一直都有在关注，通过红外热成像视觉模式以及其他的感知模式，建立父母的认知模型后，他相信父母有什么健康隐患，他都能提前察觉，及时让他们去治疗。但没想到，父亲却是下楼梯的时候摔倒了，对于已经六十岁的人而言，这种事故是非常危险的。这对于向坤而言，有点像是本以为尽在掌握的事情，却突然出了纰漏。

　　不过向坤也很快意识到，这种愤怒是来自于对自己能力的过高估计，是一种自大的表现。他不可能把所有因素都考虑在内，意外是没办法完全预料到的，有些事情即便提前预料到了，很多因素也不是他能控制的。

　　这突然的情绪反应，也让向坤明白，在潜意识里，因为超强的感官能力和各种变异、进化所带来的能力，他的控制欲和自信也都在不断地膨胀，反过来影响他的一些决断和情绪。

　　调整情绪以及自省，都只是一瞬间的事，看起来向坤接完电话后，并没有任何停顿，就已经站起来和夏离冰告别：“老夏，我爸从楼梯上摔下来了，现在在一院，我得赶过去。‘蛋糕’的事情，我们回头找时间再聊。”

　　不过向坤却发现，夏离冰的眼神有些茫然。然后他脑海中猛然回想起，刚刚自己接电话的时候，夏离冰的状态。

　　虽然他刚刚的注意力都在老妈说的话上、在老爸摔伤的事情上，但他现在对于周围环境各种感官信息的收集已经成了本能，所以当时虽然没有注意到，但实际上还是将老夏的状态和反应都收集了下来。

　　现在回想，他发现，刚刚自己进入的那情绪状态，虽然时间很短暂，但程度很强，应该是有一瞬间引发了“情绪同化”的能力，而老夏很明显也受到了影响，产生了同样的情绪。

　　之前在铜石镇的时候，向坤利用携带的“十二黄人”做间接情绪影响时，其他人都受到了和“情绪同化”差不多的影响，就只有老夏没有看出有什么情绪上的变化。

　　那时向坤就琢磨着，是不是找机会直接对老夏用一下“情绪同化”，看看能不能产生效果，但一直都没有合适的机会。

　　没想到，这次不经意的“情绪同化”，却是一下验证了他的想法——“十二黄人”那样的情绪注入物品无法对老夏进行情绪影响，只是“能力”不够。

　　而且从老夏现在的表情来看，她应该是对自身突然出现的情绪变化有些意外和迷茫。

　　正常来讲，以向坤之前对其他人进行“情绪同化”的经验来看，被同化情绪的人，是不会意识到自己受到影响的。老夏很可能是从来没有感受过这种情绪，才会有情绪消失后的这种迷茫表现。

　　“我和你一起去。”夏离冰听到他的话后，也很快回过了神来，收起了桌上的三枚硬币，穿上了外套。

　　两人叫了出租车，很快就赶到了医科大附属第一医院，打了电话，按着向妈说的位置赶了过去。

　　一看到老妈的表情，判断出她的情绪，向坤就松了口气，知道老爸的问题应该不大。

　　“还好你爸骨头硬，没什么事，就是屁股有点那个什么挫伤，膝盖破了点皮，脑袋磕破了，有点轻微脑震荡，要住院观察两天。”老妈说着，又看向夏离冰：“哎呀，小夏也过来了，午饭都没吃好吧？”

　　“我们已经吃饱了，阿姨。”夏离冰经过昨天向坤的交代后，没有再故扮“乖巧”的模式，用她一贯的正常状态回复。

　　过了一会，陪做过一些简单处理的向爸到了病房后，向坤立刻用他的方式全方位“检查”了一遍父亲的身体状况，基本上确定，确实就是肌肉、软组织有些挫伤，问题不大，大脑内应该也没有出血的情况。

　　当然，医生说住院观察两天，他也不会自作主张让老爸回家。所以在病房里聊了一会，他便让夏离冰先回去休息了，毕竟昨晚因为他引导的那场梦境，以及随后的老夏“开发”出来的“幻想俱现”能力，她基本没怎么休息，睡眠不足。

　　夏离冰也没有多说什么，跟向爸向妈告别后，就离开了。

　　看着离开的夏离冰，趴在病床上的向爸有些不满地对向妈说道：“我都跟你说我没事，只是两节楼梯，死不了的，不用给儿子打电话……”

　　向坤无奈道：“爸，大过年的，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向妈倒是一反常态地没有反驳，只是撇了撇嘴，到旁边去倒开水去，然后对向坤说道：“你爸既然没什么事，你一会再去找小夏玩吧，这边我一个人看着就行了。”

　　趴病床上的向爸也使劲仰着头说道：“对，我没问题的，这点小伤，根本没事，想当年……”

　　向坤自然没有离开，他找机会进入了几次“超感状态”，感知了老爸的身体认知信息，试图找到能够利用“超联物”制造的磁场，对身体组织创伤进行治疗、影响那些认知信息的方法。

　　当然，在有绝对把握，先进行过实验之前，他是不会立刻用在老爸身上的。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向坤忽然接到了夏离冰的电话。

　　“我把你的背包还给你，你下来停车场拿一下。”夏离冰在电话里说道。

　　“好。”向坤说完后，便跟病房里的老爸老妈说了一声，下楼前往医院的停车场。

　　他并没有问老夏为什么不直接上来，他知道老夏说的背包，就是前天晚上，他带着杨真儿让他带来给老夏的新衣服的那个背包。正常来讲，老夏就算要还他背包，也不会这个时候专门跑一趟，甚至还不上来，把他叫下去。

　　唯一的可能，就是老夏有事要找他，不方便在病房里说，还背包只是一个借口。

　　到了停车场后，向坤很快就通过老夏身上的“超联物”硬币锁定了一辆白色的凯美瑞，而看到他出现，老夏也从车窗里伸出手对他招了招。

　　向坤走到车位上，拉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奇怪道：“我还是第一次看你开车啊？”

　　“拿到驾照后，这是第三次，我找三婶借的车。”夏离冰简单解释了两句，转身伸手从后座上拿了背包递给向坤。

　　背包一入手，向坤就察觉到里面装了东西，而且东西还不少。

　　不过不用他猜测，夏离冰直接说道：“里面有些东西给你看看。”

　　向坤试探：“我带回去看？”

　　夏离冰说：“在这里看。”

　　向坤算是明白为什么老夏要开车过来了，这是要制造一个“密谈”的地方啊。

　　拉开拉链，向坤将背包里装的东西都取了出来。

　　有一台平板电脑，有一个档案盒，有一个黑色的皮面本。

　　向坤抬头看了眼老夏，后者望向那平板电脑，示意他先从电脑开始看：“有关我的情况，都在里面。”

　　于是向坤打开平板电脑，在老夏的示意下，打开了一个PDF文档。

　　只一眼，向坤就知道这是什么了——这里面有老夏的病历，还有各种相关的诊疗资料。

　　刚开始向坤看的时候，还装模作样地慢慢翻，但很快他就开始快速地翻动PDF文档，不再伪装自己的快速阅读能力，因为他已经知道了老夏的情况，而且也明白，老夏这是直接把所有秘密告诉他了。

　　而在看过了大半文件后，他也很快明白，之所以让老夏突然改变了策略，先主动地把底牌翻开，把所有秘密坦露，和中午他接到老妈电话时下意识造成的“情绪同化”有很大关系。

　　文件里有大量老夏父母口吻讲述的内容，很显然这些资料本来应该是在之前治疗老夏的医生那的。

　　按照她父母的说法，老夏刚出生的时候，其实和其他孩子没什么不同，只是相对来说比较少哭闹，基本上每次哭要么是肚子饿，要么是需要换尿布。而一般的身体检查，也都显示老夏是个非常健康的宝宝，并没有任何的异常。

　　甚至三个多月的时候，就已经掌握了很多语句的发音，学习的速度比大多数孩子都要快，这让她的父母十分地欣喜，觉得自家女儿很聪明。

　　不仅聪明，老夏连学习走路，都比其他孩子快得多，很早就能扶着墙壁自己站起来，没多久就能自己到处趴趴走，展现出了很强的身体素质和平衡感。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老夏越来越大，她的父母就愈加觉得不对劲了。

　　他们的女儿，实在是“乖巧”得有些过分了，从来不会有“胡闹”的时候，在学会一些词语简单表达自己的意思后，就再也没有哭过。而且不论他们怎么逗弄，孩子都没有笑过，最多的表情就是睁着大眼睛看着他们，和她看周围所有的事物没有俩样。

　　最初的时候，老夏有很多的玩具，各种各样的玩具。但要不了多久，这些玩具都会被老夏给拆了。

　　而且她并不是像其他孩子那样暴力的拆解，把玩具撕开或者砸烂，而是一点一点地，找到玩具脆弱的地方，把它们给肢解开。

　　比如那些布娃娃、玩偶，几乎都是被她用指甲刀一点一点地剪短一截截的缝线，然后从边缘拆开，拆开后连剪断的线头都会被她收集起来摆好。

　　塑料件玩具也总是能拆得一个部件一个部件，整整齐齐。

　　等到老夏有一天翻出了螺丝刀，试图拆电视时，她的父母终于是意识到不对劲了，带着女儿开始去看一些儿童心理、行为方面的专家。

　　但经过各种的检查和测试，老夏被做出了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诊断，却几乎就没有完全一致的诊断，而且有很多专家、医生都认为老夏其实没有什么问题，只要家长多做些互动、引导就行了。

　　因为老夏身体和大脑的检查都没有问题，老夏的父母也不敢让女儿乱吃药、随便接受什么激进的治疗，所以只能是愈加小心地看顾着，不让她单独待着，阻止她去拆解那些可能会造成危险的物品，多陪她玩耍，和她一起看动画片、玩游戏。

　　直到老夏开始上幼儿园后，发生了几件事情，才让她的父母意识到，他们的女儿必须要寻求更专业的帮助和治疗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 老夏的“病”

　　第一件事，是幼儿园要进行主题式课程，夏离冰的父母给她买了一只金鱼。

　　前一天晚上，老夏的父亲还很高兴地通过查询到的资料，给好学的女儿讲解金鱼的身体、生理结构等知识。

　　没想到第二天早上起来，就看到那只金鱼被小老夏给肢解了，而工具居然是他书房里的裁纸刀。

　　看着那只被剖开的金鱼，被清洗干净整整齐齐摆在一张厨房吸水纸的小内脏，以及正仔细观察鱼身结构的女儿，他整个人都傻了。

　　老夏的母亲起来后，一样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连连追问女儿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得到的回答，却是“想看看”。

　　在那之后，小老夏还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场合，用不同的工具，解剖了多只小动物，家里如果买了鲜活食材，只要一不注意，也会被她找机会给肢解。

　　才刚上幼儿园的小老夏，并没有展现出丝毫暴躁或是疯狂的情绪，表现始终如一的平淡和理智，好像她拆解的不是一个生命，而是个和布娃娃、塑料模型没有什么两样的玩具，这样的表现才更让她的父母感到害怕。

　　老夏的父母不论是用细声慢语的讲道理，还是带着愤怒的呵斥，都没有办法让小老夏不再做那些在他们看来十分残忍和恐怖的事。

　　甚至一向斯文、性格温和的老夏父亲，有一次没忍住，扇了女儿一巴掌。

　　虽然他一打完，就后悔了，抱着女儿哭，但小老夏却依然没有什么表现，既没有哭，也没有流露出丝毫害怕的表情，在他一松开后，就跑到镜子前，侧着脸观察脸上的红肿。

　　老夏的父亲甚至忍不住想，她会不会突然拿刀把脸颊割开看看为什么会红肿？

　　在那之后，老夏的父母不敢再让女儿去幼儿园了，带在身边，在家里看着她。

　　而不久之后，老夏父亲一位朋友带着孩子来家里玩，那孩子不小心摔倒，膝盖擦破了点皮。

　　小老夏看到这一幕后，就跑回了屋里，一直在注意着女儿的夏母立刻跟了过去，却发现小老夏拿了把不知道什么时候藏起来的、她梳妆盒里的小剪刀。

　　夏母赶紧拦住了女儿，抢过了小剪刀，质问她要干什么，回答却是让人有些心底发寒：“我想看看他的膝盖。”

　　于是在一晚上的商议后，老夏的父母决定继续带她“求医”。

　　虽然他们依然很爱自己的女儿，但他们不希望女儿未来变成一个可能十分凶残、会威胁到其他人的“怪物”。特别是女儿展现出来的超高智商，会让这种威胁成倍增加。

　　但就像上一次一样，一开始看了各种专家，做了各种检查和测试，都没能确定到底是哪方面的问题。

　　老夏大脑结构正常，运转正常，包括5-羟色胺、γ-氨基丁腺素、去甲肾上腺素、多巴胺等在内的九大神经递质也都很正常。

　　她也没有很明显的自闭症症状或其他已知的精神、心理相关疾病的明显症状，无法进行确诊，所以各个机构、医院、专家、医生，都只是提出了一些保守的“治疗方案”，并没有任何作用，也让老夏的父母觉得不靠谱。

　　然后就是老夏的父亲通过关系，找到了一位刚刚从国外回国的李医生，也便是这些病历的主要编写者。她有很丰富的工作经验和理论知识，在和小老夏一起相处了一个月时间后，她提出一套治疗的方案。

　　通过FMRI（功能性磁共振成像）和其他相关的脑功能测试，李医生发现，老夏的大脑虽然没有明显的损伤或缺陷，但大脑在进行活动的时候，确实有些独有的规律。

　　老夏的大脑神经网络运行方式，可能和普通人有细微的区别，这种区别导致了她与众不同的思维方式。

　　老夏能够正常感觉到疼痛，但对疼痛的忍耐性却很强，正常人被针扎到手，会下意识缩回手，看被扎到的地方，甚至发出惨叫，老夏虽然也会收手，但第一反应，却是看向扎自己的东西，然后再观察被扎的情况，虽然她能够感觉到疼痛，但疼痛并不能让她感觉到害怕和明显排斥。

　　站在高处，她同样不会恐惧，没有紧张，甚至会有把其他东西扔下去，或自己跳下去的企图，只是想要看看会发生什么。

　　她虽然能够正常地运用语言，能够明白别人说话的意思，但无法感知到别人的情绪，自己也没有正常人的情绪，缺少共情能力。

　　看着PDF里，那些明显是从纸质文件上扫描的病例资料图片、李医生做的判断，向坤结合着以前自己看过的相关方面的书籍，进行理解。

　　人脑有八百亿个神经细胞，每个神经细胞与七千个左右的神经细胞相连，组成了庞大复杂、功能强大的神经网络，人类的记忆、思维、计算等等大脑活动，都需要靠它们来完成，情绪的产生自然也不例外。

　　每个神经细胞就像一台电子设备，如电脑、手机等，功能各不相同。

　　有的相互之间只有2到4纳米，可以直接通过电突触来进行电信号传递，就像两台设备直连，速度很快。

　　而有的之间相隔20到40纳米，就需要通过神经递质来传递信号。

　　就像U盘、移动硬盘一样，神经递质的多少，就是移动存储器的容量大小，容量越大，能传递的文件越多。

　　当装满了文件的U盘（神经递质）插到目标设备上的USB接口（受体）后，目标设备就开始解读上面的文件，开始按着系统预设软件进行工作，可能会同时给其他网络上的电子设备传递信息，让它们也开始干活。

　　很多精神或心理疾病，包括抑郁症、自闭症、精神分裂症等在内，都和神经递质的生成和传递有关。

　　或者是U盘没有足够的存储空间，或者是USB接口太少、读取又问题，又或者是电子设备本身有故障。

　　但老夏的情况却与这些都不同，很可能是老夏大脑神经网络中的许多“电子设备”，上面的系统、应用软件和普通人不一样，同样的信息文件，录入后运转的却是不同的结果。

　　于是老夏拥有极高的智商，拥有很强的学习能力、运动能力、反应速度、平衡感，代价却是对情绪和情感的认知有障碍。

　　用句简单的话说就是：老夏的脑回路和普通人不太一样。

　　那位李医生观察了小老夏半个月，征得老夏父母同意后，开始用她的方法来“治疗”老夏。

　　她的方法很激进也很简单，就是饿着老夏，直到她感知到本能的恐惧后，以此为切入点，对她其他的行为进行影响，让她明白其他哪些事情是绝对不能做的，做哪些事情的时候，其他人会是什么感受。

　　李医生看得很准，对当时的小老夏而言，饥饿感、食欲确实是她能够切入其他感知的最佳接口。

　　看到这里，向坤终于明白第一次感知到老夏梦境时那密闭的房间是怎么回事了，知道为什么老夏会在梦境里那么一副“饿死鬼投胎”般的吃东西方式了。

　　她确实被饿过，而且是在很小的时候，被饿得很惨，饿得奄奄一息。

　　但这个方法，也确实让她明白了很多信息。

　　李医生用这个方法的前提之一，便是小老夏展现出来的超高智商，虽然还很小，但很多事情的沟通已经没有障碍。

　　李医生用饥饿让她知道了痛苦和对死亡的恐惧是什么样的感受后，一点一点帮她认识自己的不同，让她意识到要怎么样融入社会、融入其他人。

　　后来在李医生的帮助下，老夏没有耽误上学，从小学开始，她看起来就和“正常人”没有太大区别了。

　　除了不太爱说话，总是瞪着大眼睛看别人，表情有些木外，没有展露出什么异常。

　　她开始学习和模仿其他人的行为、表情，并且尝试将外在的表现和他们的真实意图联系在一起，帮助自己理解别人的情绪。

　　向坤也知道了老夏为什么要学精神病学、心理学，为什么要特意调到刺桐三院来。

　　前者自然是为了“治疗”自己，或者说让自己能够适应正常生活，后者则是因为她知道有刺桐三院有几个病例，有一些表现和她小时候相似。她想看看，是否能找到和她一样的病例，然后寻找获得、感知正常情绪的方法。

　　不过这段时间，她已经确认，这边的几个病例，与她的情况并不相同。

　　当然，这些内容并不是老夏自己病历的内容，而是她自己标注上去的，甚至包括那几个病例的基本症状都写了。

　　很显然，老夏是专门为了让他明白自己的情况，专门制作的这个文件。

　　看完了PDF文件，把平板电脑放回包里，向坤又翻看了一下那本软皮本，里面有一部分纸页明显时间久远，连材质都和后面的不一样，明显是从其他本子上拆下重新装订。

　　前面的部分写着的，是老夏总结的行为模式准则。

　　看那字迹的变化、墨迹的褪色程度，可以推测她应该是从很早前就开始进行这些总结了，说不定是初中，甚至更早。

　　行为模式准则的第一条是：

　　“保持笑容。”

　　但第二条就是：“笑容需要根据每个人五官细节进行调整，才会自然。”

　　第三条还是和笑容有关：“不同的笑容需要分场景应用。”

　　看起来，都是实际应用之后，根据效果做的补充。

　　向坤立刻想起了在铜石镇动车站接老夏的时候，她对那搭讪的大学生露出的怪异笑容，直接把人给吓到的场景。

　　他不由得在心里，给之前PDF文件上看到的照片里那个小老夏配上这个笑容，顿时觉得极有喜感，忍不住咧嘴无声笑起来。

　　不过感受到旁边老夏的盯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后，向坤赶紧收整起笑容，继续翻着那本软皮本。

　　第三十五条：“不确定状况的时候，多观察少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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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三条：“人们说的话和他们的真实意图有区别，要结合表情和行为习惯来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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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二十二条：“有时候当面戳痛处，说不友好的话，是幽默的表现。”

　　第四百二十三条：“上一条需要视关系情况使用，否则会发生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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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八十九条：“偶尔对熟悉的人进行言语攻击，是亲近的表现。（备注：目前只有杨真儿符合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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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百零六条：“在微信或QQ聊天的时候，有时候表情比文字更适合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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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一条，是九百七十二条：

　　“为了取得别人的信任，可以先主动表达自己的信任。为了得到别人的秘密，可以先交出自己的秘密。（备注：针对向坤）”

　　向坤忍不住又笑起来，回头说道：“你这个准则又是怎么总结出来的？”

　　夏离冰说道：“实践。”

　　向坤本来以为看完了，正准备去拿那文件袋，却发现这本子后面还有内容，于是把本子翻过来，果然发现从后往前翻，也写了密密麻麻的内容。

　　而这些内容，竟然都是和他有关的，全是老夏总结的、针对他的各种观察得来的判断和猜测。

　　从对他身体素质的猜测、饮食习惯、行事模式的猜测，到各个时间段可能的动向，以及各种行为的真实意图，送的包括歌词毛笔字、黑圈涂鸦、筷子、硬币在内各种物品的分析和用途猜测，竟然和真相已经有六、七分接近。

　　其中很多事情，向坤知道老夏已经猜到，但还有很多，连他都有些意外老夏竟然能知道。

　　不得不说，老夏的观察力、洞察力，是真的让向坤有些意外。当然，这也和他对老夏并没有什么防备有关。

　　其中最让他吃惊的，还是老夏第一次在铜石镇娜娜的房间里接触到向坤送的“幸运硬币”时，就已经察觉到硬币的特异之处。

　　正常来讲，按照向坤之前的推断，其他人要对他的“超联物”或“情注物”产生联系，除了他的认可外，首要一点就是对他足够的信任，并且愿意相信那硬币的特殊。

　　在他送老夏黑圈涂鸦的时候，老夏就已经获得了他主意识上的认可，有了“入网许可证”。

　　但那个时候，老夏在第一次察觉到“超联物”硬币可能存在特异时，甚至都还不知道那是向坤送给娜娜的，只不过在知道这一点后，仔细回想，并且用其他硬币进行对比，才愈加确定自己的感知不是错觉。

　　向坤由此推测，他的“超联物”和“情注物”的某种存在方式，和老夏对事物的认知和思考方式，应该是恰好存在某种重合的。

　　合上了软皮本后，向坤又打开了那个文件袋。

　　这里面倒是没有什么其他的信息了，装的都是老夏自己的病历文件，PDF里的病历相关内容便是扫描这上面的，不过这些也都是复印或是拍照打印的，并不是原件，想来她也不是直接从那位李医生那里拿到的这些。

　　将病历文件收好，向坤拿着那黑色软皮本放在膝盖上，沉吟了一会，才慢慢说道：“我的情况吧，其实挺简单的……”

　　第三百一十八章 我的事情说来简单（上）

　　其实刚刚看到老夏展示的“病历”，向坤觉得相比起他所身陷的“泥潭”，老夏应该顶多是站在“小水洼”里。

　　他也知道，老夏之所以会先主动把自己的情况透露给他，是因为之前在吃饭的时候，受到了“情绪同化”的影响，意识到了向坤可能有办法让她感知到普通人的情绪——而这正是她一直以来追求的。

　　再加上看过老夏那本软皮本，知道她已经观察到的、猜测判断出来的情况，向坤还是决定把自己的情况告诉老夏，把老夏拉进他的“泥潭”。

　　毕竟从事实上来说，老夏其实已经半只脚“踩”进来了，即便他不说，老夏也必然会继续探寻他的情况。

　　如果向坤只是解释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确实很简单——喝了酒，一觉起来就这样了。

　　至于具体怎么变的，他自己也还没搞明白，自然没法跟老夏详细说明。

　　于是向坤便将他怎么在7月11号晚喝酒，在7月14号上午醒来，以及接下来身体的一系列变化，还有他对那段昏睡时间的猜测、调查过程，都简单而快速地描述了一遍。说不定老夏从另一个角度，可以帮他去回溯这段经历，看看他是不是有遗漏什么。

　　在听到向坤说到自己身体的变化数据后，一直安静倾听的老夏开口道：“有记录数据吗？”

　　“有，你如果有兴趣的话，回头可以给你看看。”向坤说道。

　　接下来，他又把自己摸索饮血的规律、变异进化的过程和训练引导的结果，一点一点告诉老夏。

　　当听到向坤去咖啡厅通过观察、收集其他人的相关感官信息，来试图训练自己的感官能力、引导大脑的思维模式的时候，老夏问道：“8月19日，我在那家‘漫咖啡’看到你的时候，你就是在做这个训练？你在观察咖啡厅里的人？”

　　向坤肯定道：“对。”

　　以他现在的记忆力，自然记得去年8月19日就是他去分局领奖金，然后第一次在咖啡厅观察各种客人、收集和分析感官信息的日子。那一天，他也第一次看到老夏，不过那时候他并不知道老夏就是几天后会和他还有娜娜、杨真儿一块玩斗地主的人，老夏同样也不认识他。之前他们也有讨论过那一天的情形，老夏当时还以为他是变态。

　　“你现在听觉、嗅觉、视觉有多强了？”老夏问道。

　　向坤想了想，指了下远处医院门诊大楼门口走出来的两人，说道：“那个高一点的男人，手上拿着的单子是血液化验单，无名指戴着戒指，戒指没有镶钻，矮一点的男人手上拿的手机，屏幕有一道裂痕，手机壳上贴着路飞的大头贴，对了，路飞就是《海贼王》……噢，你知道啊……”

　　说着，他按下了车窗，过了一会，说道：“高一点的男人对矮点的男人说‘没什么问题，现在可以安心了’，他们身上可以闻到机油味，也能看到矮点的男人鞋子和裤脚上有油渍，应该是从事和机械相关的工作。”

　　从他们在停车场的位置，看到门诊大楼门口，普通人也就只能看出那边有两个男人走出来，顶多是看出他们的大概动作，其他的什么化验单、戒指、油渍，根本就不可能看到，更不用说听到他们的对话、闻到身上的气味了。

　　夏离冰点了点头，又指了下另一个方向：“那栋绿色的建筑，楼顶数下来第一个广告牌，能看到上面的字吗？”

　　向坤看了眼，有些尴尬道：“无痛人流，电话05**-6656****。”

　　“明白了。”夏离冰点头。

　　“不过我的感知能力，其实已经不再局限于视觉、嗅觉、听觉这些。”

　　向坤说着，又聊到了如何发现自己能给物体建立“超感联系”的过程，他察觉到老夏一边听着他的讲述，一边正在建立时间轴，在将与他相识的过程、经历，以及观测到的情况，与他能力的发展阶段做出对应，所以也主动地提到了日期：

　　“8月22日，就是第一次跟你还有娜娜、真儿一起玩斗地主的晚上，回去后我突发奇想，试图进行意念控物的训练。不过经过一次饮血和变异后，我虽然没有得到意念控物的能力，却获得了对某些建立了特殊联系的物体拥有‘超距感应’，可以远距离感知到位置和方向的能力。嗯，我把这种联系，叫做‘超感联系’。”

　　说到这里，向坤笑起来：“不过几个月后的现在，我倒是真的通过另外的方式，有了意念控物的能力。”说着，他左手手掌在身前平摊，而后三枚硬币被他感应，从老夏的口袋里钻了出来，向他手心飞去。

　　不过那三枚硬币才刚出了口袋，就被老夏伸手一抓，握到了手里。

　　本来想耍个帅装个比的向坤一愣，只好临时改变主意，把自己身上的硬币控制出来，让它悬浮在手掌上空。

　　老夏一手搓着三枚硬币，一边看着向坤手掌上的硬币，若有所思，似乎正在体会着什么。

　　本来向坤还以为老夏会问他是怎么做到的，但老夏并没有问，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只好控制着硬币悬浮了一下后，就让它回到了口袋，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说道：

　　“和物品建立的‘超感联系’，随着我的进化，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能做很多的事情，这些变化有很多因素影响，不过在讲到这些因素之前，还是先讲一下我和物品建立的另一种联系——情绪注入……”

　　老夏忽然开口道：“我之前在梦里做的事情，是不是也是影响的‘因素’之一？”

　　向坤愣了一下，点了点头：“确实是。”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在昨晚之前，我也没有办法把‘东西’这么‘俱现’出来，不论是拿破仑蛋糕还是脆皮猪手，但是你做到了，所以我也做到了。”不得不说，老夏的思维确实非常敏锐，一下就能想到关键点。

　　“明白了。”老夏点了点头，示意向坤继续。

　　明白了？

　　这要是换个其他人，听到这里应该觉得越来越不真实，越来越不合理，疑问越来越多吧，怎么她接受得这么理所当然的？

　　老夏到底明白什么了？

　　向坤也只能把这归于老夏一直以来对他的观察、分析，并且和与多种他的“情注物”、“超联物”建立了联系。

　　他继续道：“说到你昨晚做的梦，其实和我送你的那双筷子有关，它就是我的‘情绪注入’物品，也是它引发了你的梦境。而要说‘情绪注入’，就得说‘情绪同化’，至于什么是‘情绪同化’，我想你中午的时候应该已经体验过了……”

　　说到“情绪同化”，自然就要提到“精神震慑”，而提到“精神震慑”，就很难绕开那只巨型猫头鹰。

　　听到向坤在讲半夜遭遇巨型猫头鹰情形，老夏再次发问，详细地询问那只猫头鹰的外型和其他相关描述。

　　在听向坤回答后，老夏不由伸手去拿向坤一直放在大腿上的软皮本。

　　向坤奇怪：“你要干嘛？”

　　老夏说：“我记一下。”

　　向坤捏住软皮本不放手：“暂时不准记录。”

　　“哦。”老夏倒也没有强求，缩回手，示意向坤继续。

　　第三百一十九章 我的事情说来简单（下）

　　向坤把他的各项能力都大概地介绍了一遍，并且简单地说了一下他对每个能力的引导思路、发掘过程。

　　自然而然地，提到了他所遇到的其他变异生物。

　　从那巨型猫头鹰开始，然后直接跳到秦岭无人区的变异蜘蛛，并没有提郭天向的事。

　　老夏也偶尔地提问，针对向坤的各种能力，以及其他变异生物，不过她感兴趣的，基本都是客观的数据和表现，而很少问向坤自己的主观判断或感受。

　　那些数据，有些是向坤自己也有在记录和测量的，而有一些是他也没有办法准确给出的。

　　老夏很显然一边在听他的讲述，一边在对比过往和他在一块时所观察的表现，以及时间线，不时会提出与他讲述出现“矛盾”的问题，比如：

　　“你既然吃东西会吐，为什么还是可以经常看你正常吃饭，只是吃的比较少？”

　　向坤于是拿出了他用来压制呕吐的两颗建立了“超感联系”的石子出来，并且介绍了相关的原理以及他的思路。

　　听到这话，老夏看着那两颗石子，若有所思地点头：“挺有想法的。”

　　向坤坦然地收下了老夏的夸奖，略过了他是探索巨型猫头鹰巢穴，发现某些石子后得来灵感的过程。

　　老夏还敏锐地想到了一个关键点：“‘变异生物’存在的信息，被封锁了？”

　　虽然她没有马上根据向坤所描述的信息去网络上搜索，但想也知道，如果存在这样生物的信息真的公开的话，以现在网络上信息的传播速度，肯定是人尽皆知。

　　向坤点了点头，心下权衡了一下后，开始讲他在网上发现一个“八月的kasumi”的网友所发的信息，接着引出了和郭天向、米乔的“斗智斗勇”。

　　说到最后和郭天向的对决，他只重点说了郭天向那“对视建立自身恐惧投影”的能力，然后就是他整理郭天向所留下的东西、分析某些记忆片段的过程。

　　他没有说具体如何对付郭天向，但他知道，有之前讲对付巨型猫头鹰和变异蜘蛛的前提，老夏肯定能明白。

　　不过老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仔细询问了一下郭天向所制造的幻觉是什么样的，似乎是在和她所“俱现”出的蛋糕、猪肘进行对比。

　　其实在向坤最开始考虑要把自己的情况透露给老夏的时候，所想的只是透露一部分身体特性，重点放在“超联物”和“情注物”上，让老夏帮他一起研究和分析这背后特殊的关联，以及如何进一步的进行“应用”和“开发”——毕竟从那“幻想俱现”的能力效果来看，老夏利用他的能力所建立的“体系”，是相当有发展空间的。

　　但在看过老夏那本软皮本，看到老夏对他的各种推测和判断后，向坤就知道，光说那些不行。

　　于是他的想法，就是有关其他“变异生物”的事，只说巨型猫头鹰和变异蜘蛛，郭天向以及“神行科技”暂时不谈，等之后找时间，再慢慢说。

　　不过在刚刚给老夏讲述的过程中，根据老夏的反应，以及之前看到的那软皮本上的“行为模式准则”，向坤又再次改变了策略，他准备将郭天向、神行科技的事情，以及通过其他途径得知的、有关变异生物的事情——比如常彬结婚的时候老同学谢军所提到的那疑似变异生物的野狼，都告诉老夏。

　　基本上，向坤除了“爱丽丝”的存在外，有关他变异的信息，都毫无保留地告诉老夏。

　　之前他信任老夏，觉得老夏对他的观察、对他的窥探，并没有任何恶意，只是基于和老夏、杨真儿、娜娜她们几个之间的关系，以及老夏一贯以来的行为判断得出。

　　不过那时候这种信任，只是让他没有因为老夏的观察、窥探，对她保持戒备或疏离。

　　真正让他愿意信任老夏，最终把变异的情况说出来的原因，除了老夏将自己的病历和相关信息主动给他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老夏和他的多件“超联物”、“情注物”之间建立了联系，就像小苹果、刘诗铃一样，已经是他的“超感体系”或者说“超感网络”内的一员了。

　　也就是从某种意义上说，老夏也已经是有“特殊能力”的人，而她的能力，就是来源于向坤。

　　从属性上来看，他们某种程度上，已经是同一类人。

　　而向坤之所以最终选择无保留、把自己所有关于变异的情况都告诉老夏，则是因为刚刚看到的、老夏那软皮本上的九百七十二条“行为模式准则”。

　　这九百七十二条，其实就是老夏的行事指导准则，也是她摸索正常情感认知的过程展现，在看过这九百七十二条后，向坤基本上明白了老夏对事情和人的判断方式和学习方法。

　　知道老夏的判断方法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对等。

　　既然老夏对他坦诚，那他需要老夏帮助的话，也不能藏着掖着。以老夏的敏锐观察力，很容易发现他省略的部分，与其后续再慢慢透露，不如就直接完全敞开。

　　当然，具体的细节，以及更深入的思考和探讨，短时间内肯定无法都说完，向坤也只能是做一个简单的平铺直叙。

　　正说到他根据梦境的细节，找到齐澄市，发现“神行科技”的一个研究基地的时候，向坤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他一看，是老妈打来的，赶紧接起来。

　　“坤呐，现在和小夏在一起呢？”老妈在电话里说道，似乎有些刻意压制着声音。

　　“是啊，小夏送我的背包过来，我和她在停车场聊一会，马上就上去了。”向坤说道。

　　“哎，我不是催你，我打电话给你，是告诉你，晚饭我和你爸已经自己在病房里解决了，我们没准备你的，你和小夏一起吃去吧，嗯，就这样啊。”老妈说完，直接自顾自地挂了电话。

　　向坤有些哭笑不得，也是，现在周围都黑蒙蒙了，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不知不觉他和老夏在车上已经聊了两个多小时。

　　“情况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你先回去吃饭吧，今天不用去值班吧？那晚点我再去你家找你，到时候再继续细谈。对了，我的事情，不要透露给别人，最好也不要留下太多明显的、可以被人查到的记录，原因你懂的。”

　　老夏点头：“我会保密。”顿了下，伸出右手说道：“我帮你寻找变异的原因，你帮我找到体验各种情绪的方法。”

　　向坤明白她的意思，和她握了一下手，笑道：“合作愉快。”

　　然后向坤拿着背包和软皮本便准备下车，但老夏提前抓住了软皮本：“我的。”

　　向坤玩笑道：“我看你都快写满了，换一本新的吧，这本送我？”

　　老夏摇头，向坤只好松开。

　　“平板呢？好吧，这个文件盒肯定也不给我了……”向坤说着，打开背包，把平板电脑和文件盒拿出来。他知道老夏本来就不会把这些给他，就是故意开个玩笑，反正那上面的内容他看过后都记下来了。

　　没想到，老夏却是看着背包说道：“包留下，我要用。”

　　“不是吧，我跟我妈说我是下来拿背包的，这么空手回去不好吧……”向坤无奈道，他知道老夏这是“反击”呢。

　　“她不会在意的。”老夏说道，“我下次再带给你。”

　　向坤想了想，好吧，好像真是这样。

　　然而当他拉开车门要下车前，老夏再次出声：“把你的硬币再给我几枚。”

　　车门被重新关上后，夏离冰一手拿着向坤掏空口袋留给她的六枚硬币，一手是她原本的三枚硬币，若有所思地在感应着什么。

　　虽然刚刚向坤跟她坦露自己是所谓“吸血鬼”的时候，她基本上没有什么表情或情绪上的变化，之前根据所观察和推断的各种信息，她就已经对向坤的情况有了多种的猜测。

　　但实际上，向坤所说的情况还是远远超出了她之前的预想，向坤的各种能力也远超她的想象，相当于直接在她面前掀掉了这个世界的一层面纱，将原本的认知体系重新刷新了一遍，有些内容甚至让她觉得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这依然是昨晚没做完的那个梦。

　　不过感受着两只手里总共九枚硬币，她还是慢慢地将向坤描述的各种细节，和过往的观测对应了起来，也将她之前的各种疑问都解答。

　　让她知道，向坤确实就是个“吸血鬼”、“变异人类”、“超能力者”，而且能力体系非常地复杂，涉及多个方面，甚至还在不断进化。

　　加上之前感受到的那次“情绪同化”，也让她非常确定，向坤一定有办法帮她找到拥有正常人情绪、情感的方法——就算向坤找不到，她也会帮他找到。

　　她将硬币放回口袋里，然后拿起那本软皮本，翻到一页空白页，拿起笔画了一个线条简单的小人，然后标注了一些只有她能看懂所代表意义的数子，又画了一只猫头鹰、一只蜘蛛、另一个简单的小人，再将他们之间画线连接。

　　正写写画画的时候，放在旁边储物格的手机也震动起来，接起一听，却是她三婶：

　　“小冰，你去哪了，我在你家门口呢。”

　　第三百二十章 “小老夏”

　　看到赶回来的夏离冰，在门口站了有段时间的三婶倒是一点都没生气，毕竟她过来前也没有先通知夏离冰，而且下午夏离冰才找她借了车，还在外面没回来也很正常。

　　她其实也只是刚刚去了趟院里，就顺便到离医院不远的这个小区看看侄女，不过现在她倒是好奇更多一点：“你这是从哪过来呢？”

　　“去了一趟医科大一院，找个朋友。”夏离冰简单地回答道，说着把车钥匙拿出来给三婶：“谢谢三婶。”

　　“你放着开呗，我开你三叔的车，他这两天反正不用。”三婶说道。虽然这个侄女从小性格就比较怪，对谁都挺客气也挺疏离，但她对这侄女的感觉还是很好。

　　“暂时用不到了。”夏离冰说着，已经打开了门，然后帮三婶提了东西进屋。

　　一进屋，三婶就注意到了客厅里餐桌上的情况。

　　中午向坤和夏离冰吃饭的时候，接到了父亲摔伤的电话，所以紧急赶了过去，并没有来得及收拾。

　　后来夏离冰自己回来后，又在抓紧时间整理自己的资料，也没有去收拾。

　　所以现在进门，三婶看到的，依然是之前中午的时候他们俩离开时的情形。

　　“你中午在家里吃的？这是……和朋友一块？”三婶好奇地问道，从餐桌上的情况来看，显然是有两个人在吃饭，不过更奇怪的是，其中一副碗筷好像都没有动过，这是一个人吃一个人看？还是本来两个人，后来走了一个？

　　“对。”夏离冰点头说道，然后顺手开始收拾餐桌上的东西：“三婶找我有事吗？”

　　“噢，我看天气预报，接下来这两天要大幅降温，给你带了条毯子过来。还有点吃的，直接放冰箱里，肚子饿的时候拿出来热一下就行了。”

　　三婶一边帮着夏离冰收拾，一边看那些剩菜的情况，在拿着餐具到了厨房后，惊奇道：“午饭是你们自己做的？”她印象里，夏离冰应该是不会自己做饭的。

　　“朋友做的。”夏离冰简单解释道。

　　“是前天晚上跟你一块的那位向先生吗？”三婶试探着问道。

　　因为夏离冰到刺桐工作的这段时间，她其实挺关注这位侄女的社交情况，但从她了解到的信息来看，夏离冰基本都是独来独往，和同事的关系都比较一般，也没有听说有认识任何刺桐本地的朋友，唯一的例外，就是前天晚上帮她抓住了那俩“为非作歹分子”的“向先生”了。

　　“对。”夏离冰也没有隐瞒。

　　“你刚刚去一院，也是去找他？他不会是突然住院了吧？”三婶再猜。按她的想法，夏离冰没事不太可能跑一院，而如果是公事，肯定会跟她说的。

　　“他爸爸摔伤了。”夏离冰的回复依旧比较简单。

　　“哦？严重吗，具体情况怎么样。”三婶关切地问道。

　　“有点轻微脑震荡，保险起见住院观察两天。”夏离冰将向坤父亲的情况简单介绍了一下。

　　三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说道：“我刚刚去院里，听说昨晚有人送夜宵来给你？送夜宵的人，莫非也是向先生？”

　　“是。”夏离冰说道。

　　三婶笑着道：“这几天，找个时间，你叫上向先生，跟我和你三叔一块吃顿饭吧，正好感谢他前天晚上出手帮忙。”

　　“不了，他不喜欢和太多人一起吃饭。”夏离冰说道，微顿了下，又补了一句：“他孤僻，怕生。”

　　三婶想了想，又道：“那就……明天找个时间，我和你一块去一院看看向先生的父亲？我在的一院也有些老朋友的，可以让他们多关照一下。”

　　夏离冰还是拒绝道：“不用了。”

　　三婶倒也不以为忤，又跟夏离冰闲聊了一会，知道她还没吃晚饭，帮她热了点这次带过来的食物后，就离开了。

　　坐到夏离冰还给她的车上，三婶拿着手机翻找了一下通讯录，搜索了个夏开头的名字后，拨了过去。

　　片刻后，电话接通，一个欢快的声音响起：“三婶？您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噢噢噢，我知道了，是因为我昨晚没有主动打电话来拜年！我错了三婶！新年快乐！恭喜发财！大吉大利！今晚吃……吃嘛嘛香，身体倍棒！……”

　　“什么乱七八糟的！”三婶忍不住出声打断道：“添火，你有杨真儿的手机号不，发给我。”

　　“哎？三婶，你找我们杨老三做什么？她不会是又闯了什么祸吧？”此时正在海外的夏添火在手机里语气惊奇地问道，“您跟我说说，她是闯了什么祸了？回头我也帮您一块骂她！”

　　“不是闯祸，我是找她打听个人，一个跟她还有小冰关系都很好的朋友。”三婶说道。

　　“小冰？唉？对，老夏现在也在刺桐，跟老夏关系也很好的人？谁呀，我怎么不知道？等下，三婶，您说的不会是个光头吧？”

　　“你也认识向坤？”三婶奇怪道。

　　“哦，我有见过一面，三婶你问他做什么？”

　　“这个人怎么样，你了解么？”

　　“了解肯定是不怎么了解的，不过初步来讲，以我之前见过一面的观感来看，这人还是挺不错的。”

　　“具体怎么个不错法？”

　　“怎么说呢，具体我也说不出来，就是一种感觉吧……”

　　“感觉……你少跟我扯淡了，把杨真儿号码发给我，然后你该干嘛干嘛去。”三婶没好气地说道，“对了，以后不准叫你小冰‘老夏’，一个漂漂亮亮的女孩子家，才十几岁就被你们‘老夏’、‘老夏’地叫，合适吗？就是当哥哥的才不能这么叫，下次再听你这么叫，我告诉你爸我跟你说。”

　　而此时，夏离冰在快速地解决掉晚饭后，正坐在书桌前，把下午向坤给她的六枚硬币，加上之前的三枚，一共九枚硬币摆在桌上，眉头微皱，在思考着什么。

　　片刻后，一个拿破仑蛋糕在桌上出现，但很快就消失，然后一块脆皮猪肘又出现在了那个位置上，看起来十分逼真，散发着香气，让人垂涎欲滴。

　　夏离冰盯着自己“俱现”出来的那两种食物，眉头皱得越深了，似乎遇到了什么问题。

　　她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新建了一个的EXCEL表格，然后开始做一些数据的统计。

　　之前向坤交代过她，不要留下太多明显、可被人查到的记录，所以她做表格的时候，都是各种只有她自己能看懂的特殊符号，数据代表的意思，除了她外，根本没人看得懂。

　　过了一会，她似乎想明白了什么，眉头舒展开，然后拿起手机，找到向坤的微信头像，发了条信息过去。

　　……

　　跟老夏分开后，向坤也没有立刻回老爸所在的病房，而是在医院里找个石椅坐了下来，检查刚刚“爱丽丝”发来的信息提醒。

　　之前让“爱丽丝”查的，有关三院的“吸血鬼”精神病患的信息，已经找到了一些符合描述的内容。

　　他让“爱丽丝”把资料发了过来，然后看了一下。

　　在去年的三月份，刺桐市下面一个小镇上，有个自称是“吸血鬼老祖”的二十七岁女性，带着三个被她蛊惑的年轻男性，在半夜于街上掳走了一位路人，要吸他的血。

　　好在他们掳人的时候，被周围的居民发现，及时报了警，警察在那名无辜路人受到伤害前赶到，将那“吸血鬼老祖”和三名年轻男性都抓了起来。

　　后来经过精神科医生的司法鉴定，那自称“吸血鬼老祖”的女性是位精神病患者，所以在审判后，被安排到刺桐三院进行强制医疗。

　　想来，应该就是昨天晚上老夏说的，那个自称是“吸血鬼”，只吃“红色”东西的病患。

　　“爱丽丝”找到了当时的判决书，还找到了那个自称“吸血鬼老祖”的女性在网上发表的各种疯狂言论。

　　她发表的那些言论，基本都是影视剧里的各种吸血鬼设定，并没有真正的“变异生物”、“吸血鬼”具有的特性。

　　老实说，如果是向坤自己，想要找同类的话，他在网上搜索的时候会自动略过这些信息的。就算看到了这些信息，也不会认为这个人会是同类，或是任何有关系的人。

　　不过现在，因为之前在三院的时候，进行“超感状态”下探测后的特殊直觉，他觉得这个人身上，应该是有些什么问题的。

　　当然，现在对这个人的调查，不用完全靠他自己了。既然老夏已经知道了他的情况，那他要查那病人，回头直接告诉老夏就行了——咱里面有人！

　　不得不说，把这个藏了大半年的秘密说出来、告诉了另一个人后，向坤觉得自己在心理层面上，好像一下子轻松了很多。而且接下来做很多事，因为有老夏这个帮手，制定计划的时候，也都可以宽松得多。

　　不单是调查那“吸血鬼”精神病人，其他的比如饮血期的安排等，都可以有更大的选择余地，更多的执行方式。

　　正在脑子里想着，在有老夏这位“知情者”加入后，如何改变回刺桐前定下的一些计划，进行重新安排时，向坤接到了老夏发来的微信消息：

　　“我现在要睡觉了。”

　　这信息如果是其他人看到，可能会觉得有点莫名其妙，现在才七点，这么早睡，还没头没脑地发条微信过来，是什么意思？如果知道老夏昨天睡眠少的话，可能会猜测她是要补眠，让他接下来别打扰她？

　　但向坤一看这条消息，却是瞬间就明白老夏表达的意思——她要再次入梦，让向坤做好安排。

　　莫非老夏回去后，突然想到了和“幻想俱现”相关的某些事情，需要到那特殊的梦境中去验证一下？

　　向坤没有多想，闭上眼睛，开始感应送给老夏的那双筷子。

　　在知道是由筷子引导梦境后，老夏睡觉前，肯定会把那筷子放在身边，这点用不着他提醒。

　　在六分多钟后，向坤感知到了一些变幻的画面，成功地引发了老夏的梦境。

　　这一次的梦境，竟然一出现，就是他们俩中午吃饭时的场景，不过坐在老夏对面、原本他的位置上的，是拿着筷子正在大快朵颐的小胖妞刘诗铃——这是那筷子的情绪投影。

　　在梦境中，老夏也在大吃大喝，但这次，只吃了没几口，就停了下来，然后左手从口袋里掏出五枚硬币啪地拍在桌上，接着右后也从口袋里掏出四枚硬币拍在桌上。

　　坐在她对面的“刘诗铃”愣了一下，停下了吃东西的动作，怔怔地盯着桌上的九枚硬币，小声问道：“老夏姐姐，硬币能吃吗？”

　　老夏没有回答，但向坤已经可以感觉到，那种极度的理智和清醒感出现，老夏在梦里已经“醒”过来了，这次的速度比之前两次都要快了非常多。

　　进入“清醒梦”状态后，老夏起身在房间里走了起来，那九枚硬币就像是九颗卫星一样，围绕着她旋转。

　　“向坤，你在吗？”老夏忽然出声道。

　　而这个时候，向坤的视角和感知已经可以在梦境中到处变换，不用再局限于老夏身上。

　　但问题是，这个梦境不是黑圈涂鸦引起的，他没法在这个梦境中进入“类超感状态”，无法直接编辑这个梦境，所以也没法跟梦里的老夏进行交互，不知道怎么“答应”她。

　　不过他很快想到了一个办法，他切断了老夏那九枚硬币之一调用他能力的权限，于是在梦境中，环绕老夏周身的九枚硬币一下变成了八枚，其中一枚硬币的梦境投影消失了。

　　但下一刻，那硬币又重新出现。

　　老夏显然明白了这是向坤在跟她“打招呼”，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操控起那九枚硬币来。

　　那九枚硬币瞬间消失，而与此同时，梦境里出现了一个小女孩。

　　那个小女孩并不是小胖妞，而是向坤下午在老夏做的PDF文件里看过的照片上的小老夏。

　　小女孩手里拿着一柄手术刀，身上穿着华丽的公主裙，脚上穿着黑色皮鞋，头上也别着可爱的饰品，五官精致，但脸上毫无表情，眼神也没有丝毫的情绪。

　　呃……老夏在梦里把她自己的幼年形象给俱现出来了？

　　那等醒过来后，在现实里，该不会……

　　向坤这么想的时候，老夏的梦境顿时崩塌，所有感知都消失。

　　他第一时间拿起手机，拨打老夏的电话。

　　两秒后，手机被接通，老夏说道：“你现在有空吗？过来一下。”

　　“好。”

　　向坤挂掉电话后，先跑回老爸的病房检查了一下老爸的状况，然后跟老妈说了一声，才打车前往夏离冰所租住的住处。

　　夏离冰开门，向坤进屋后，第一时间就忍不住问道：“你能把你小时候给俱现出来吗？”

　　老实说，他原本的想法是，既然老夏能俱现蛋糕、猪肘这种东西，那接下来俱现一下桌子、椅子，甚至汽车、飞机之类，应该都有可能。一点点往复杂方向发展，接下来再尝试俱现一下植物什么的，没想到老夏竟然直接俱现了个人？还是她自己的幼年时代？这要是在现实里“俱现”出来，会是个什么样的情形？

　　向坤无比的期待和好奇。

　　不过夏离冰却是摇头：“不能。”

　　“噢，也是。”向坤倒也谈不上失望，真要是被老夏“俱现”出个“小老夏”出来，那他也要觉得有些惊悚了。

　　“这中间的区别是什么？”向坤又接着问道。

　　他知道老夏醒来后就叫他过来，肯定是有原因的，不会是单纯地告诉他，无法俱现梦境里的“小老夏”。

　　第三百二十一章 晚饭没吃饱

　　夏离冰让向坤在餐桌边上坐下，然后去房间把笔记本电脑和她那个黑色软皮本拿了出来。

　　“梦里的小孩和‘俱现’蛋糕、猪肘有几点不同。”夏离冰坐在向坤对面的位置，然后开始说道：“第一，在梦里俱现时的感觉不一样，没有和俱现蛋糕、猪肘时一样的支配感，掌控程度不同；”

　　“第二，蛋糕和猪肘是顺应梦境情绪产生，而小孩不是；”

　　“第三，梦醒后我所能掌控的能力，应该还不足以‘俱现’小孩。”

　　虽然只是个代称，不过听老夏称梦境里那个她自己幼年的形象为“小孩”，向坤还是觉得有点怪怪的。

　　不过不叫“小孩”，好像也确实没有比较合适的称呼？叫“小夏”？“小小夏”？总不能像他一样叫“小老夏”吧。

　　向坤琢磨着老夏的话，说道：“按你的意思，就算是‘掌控的能力’足够，也未必能把‘小孩’俱现出来？”

　　“对。”夏离冰点头肯定，“从我的角度是这样。”

　　“你说的‘掌控的能力’，能不能详细描述一下，指的是我送你的那几枚硬币吗？”向坤问道。

　　夏离冰把笔记本电脑拿到旁边，然后将向坤送她的九枚硬币一一排在桌子中间，三排3X3，看起来倒挺齐整。

　　“你现在身上还有硬币吗？”摆好了硬币，夏离冰抬头问道。

　　向坤拿出了一颗球珠，放在桌上：“这个作用和硬币一样。”他已经跟老夏讲过建立“超感联系”的过程，老夏自然知道建立“超感联系”的球珠和硬币，本质上不会有什么差别。

　　夏离冰拿过那颗球珠，放在掌心观察了一会，然后抽了张纸巾铺在桌上，再把球珠放上，以免滚动。

　　接下来，她盯着桌子靠向坤的一侧，几秒钟后，一个拿破仑蛋糕出现。

　　向坤只看了一眼，就意识到这块拿破仑蛋糕，和中午老夏“俱现”的那块，有些许的差别。

　　他慢慢地把蛋糕拿起来，观察了一会，闻了一下，说道：“确实有些不一样了，细节更‘丰富’了，是多了六枚硬币可以控制的原因？”

　　在那蛋糕消失后，夏离冰说道：“我晚上试过了，在睡觉之前，‘俱现’的时候，只能连通三枚硬币，在睡醒之后，就可以用九枚硬币了。”

　　说着，她又用手指点了点那放在纸巾上的球珠：“我可以感觉到它，但我现在没法利用它的能力。”

　　向坤明白她的意思了，也就是说，老夏要在现实里利用“超联物”来“俱现”梦中之物，需要先在梦境里将“超联物”投影进去，建立更深层次的联系。要在梦境里用这些“超联物”俱现某个物品，梦醒后，才能在现实里“调用”这些“超联物”的能力来俱现。

　　确实，刚刚在老夏“俱现”那个蛋糕的时候，他只能感觉到九枚硬币在调用他的能力，而那颗刚刚拿给老夏的球珠，并没有任何反应。

　　夏离冰又继续说道：“我并没有通过这些硬币带来的‘能力’去具体‘构建’什么物品，蛋糕和猪肘‘俱现’的过程，更像是通过硬币的能力，建立一个通道，把蛋糕和猪肘‘请’到现实里来。硬币是俱现物品的中介，我是硬币的中介。”

　　向坤若有所思地点头，他能明白老夏的意思。

　　就是说，虽然老夏那“幻想俱现”的能力来源，就是向坤建立了“超感联系”的硬币，但要借用它们来实现“幻想俱现”，还需要先在梦境里进行“导入”和“投影”，再在梦境里利用它们投影来的力量，构建梦中的物品。醒来之后，才能够利用那些“超联物”来“俱现”梦境中构建过的物品。

　　老夏的梦境，就如向坤上次所想一样，是自成一个小系统，新的“超联物”要与她建立联系，需要先入梦“格式化”一下？

　　而在梦里利用那些“超联物”的投影来构建物品，就像是在给这些“设备”编程，回到现实后，只能运行梦境里“编好”的程序。

　　至于那梦境中俱现的“小老夏”，则属于设备还无法支持的“超前程序”，运行不起来，甚至根本装不上去。

　　当然，这是向坤从“超联物”应用的角度来考虑的思路。

　　如果从老夏刚刚的描述来看的话，她通过那些“超联物”获得的能力，在“俱现”的过程中，发挥的更像是一个门或者说桥梁的作用，把之前在梦境中的物品给“请”出来。

　　那也就是说，之前做过的梦境，在老夏醒来后，也未必就完全消失崩解了？

　　“我想再确定一下。”夏离冰道出了他把向坤叫过来的原因。

　　向坤点头：“可以。”然后又补充道：“你这次入梦后，尝试一下在梦里吃掉你构建出来的拿破仑蛋糕和脆皮猪肘。然后再用‘超联物’多构建些其他的东西，可以先从简单的开始，至于具体是什么，你拿主意。”

　　夏离冰自然知道他的意思，点了点头，然后起身收拾起那九枚硬币以及那枚球珠进了房间，解开马尾，散开头发，躺到床上准备入睡。

　　向坤坐在客厅餐桌前，翻着老夏留在桌上的黑色软皮本，看到了上面画的那几个简单小人和猫头鹰、蜘蛛。

　　“老夏这画工……不太行啊……”向坤忍不住嘀咕。

　　他没有立刻去感应那双现在被放在夏离冰枕头边的筷子，因为待在这屋里，即便是夏离冰在卧室，他在客厅，他也依然可以靠各种感官信息清晰地确定老夏有没有睡着。

　　五分钟过去。

　　十分钟过去。

　　十五分钟过去……

　　向坤忍不住问：“老夏，你是不是睡不着？”

　　卧室里传来了老夏在床上坐起来的声音，她走出来看着向坤：“可能晚上没吃饱。”

　　向坤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于是起身走进厨房，翻找起上午他带来做午饭后剩下的食材。

　　……

　　此时此刻，在相距数百公里外的另一座城市。

　　李升带着位女同事和哥哥李洋、侄女李俊在他们家门口道别，然后步行到了小区停车场开车。

　　身为刑警的李升，昨天除夕夜也还在岗位上，一整晚都没有休息的时间，更别说去哥哥家一块过年了。

　　今天好不容易有了空，便带着基本已经确认了关系的女同事一块来吃晚饭。

　　这会吃完了饭，又得赶着回单位。

　　那女同事看起来长得不算多漂亮，额头还有一道很明显的疤痕，并且也没怎么化妆，但却身材高大，颇有股英气，和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李升站在一起，倒是颇有CP感。

　　“刘英，怎么样，我哥人不错吧？”上车后，李升一边发动引擎，一边笑着说道。

　　名叫刘英的女警点头道：“李教授知识渊博，说话又很风趣幽默，和他聊天，确实很有意思，要不是还要回单位，真想多聊一会。不过……我印象更深的还是你侄女小苹果。”

　　第三百二十二章 小苹果的愤怒

　　“小苹果是个好孩子，懂事得很，也非常聪明，又爱学习，唉，如果不是……如果不是眼睛看不见……本来应该有很好的前途的。”

　　提到侄女，李升心里便忍不住叹气，甚至想操老天爷，那么好一孩子，一出生就双目失明，没多久又失去了母亲，老天真特么没眼。

　　不过他的女同事刘英却是说道：“老实说，要不是你以前跟我说过小苹果的情况，下午刚见到小苹果的时候，我都看不出来她是盲人。而且在李教授家里，她走路、做事什么的，看起来都很自如，咱们说话的时候，她也能很清楚地判断说话人所在的方向，甚至连倒水、拿东西什么的，都不用人帮忙，自主活动能力很强啊。”

　　李升说道：“小苹果在那套房子里生活十多年了，对每个角落都很熟悉，有时候东西放在哪，比我哥都清楚。而且吧，她听力也非常的好，能听到很多我们普通人听不到的声音细节，所以如果是在家里，确实她和视力正常的人，其实没有太大区别。”

　　说着，又笑道：“现在的科技真的是很发达，我哥跟我说，现在小苹果做什么事都离不开手机电脑，还在一个叫哺噜哺噜的网站发翻唱的歌曲呢。”

　　刘英笑道：“什么哺噜哺噜，是哔哩哔哩吧，就是年轻人玩的B站，还哺噜哺噜，你吹泡泡呢？”

　　“哈！我故意说错的，这不是逗你开心么？”李升笑道。

　　刘英又说道：“小苹果唱歌应该挺好听的，听她说话，感觉她声音条件挺好的，其实如果她有兴趣，可以试试看送她去比较专业的学校进行学习，我小姨在音乐学院当老师……”

　　“这个她小时候我哥就有给她找过老师了，不过小苹果明显还是更喜欢研究鸟类。”李升说道。

　　“也是，小苹果养的那只金丝雀，叫‘金闪闪’是吧？实在是很有灵性啊！看她们俩互动，感觉真的就像是成精了一样。”刘英感叹着说道，“难怪小苹果说‘金闪闪’是她的‘导盲鸟’，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侄女还会鸟语，能直接跟鸟交流。但晚上看她让‘金闪闪’做些动作，都是直接说普通话，感觉是那只鸟学会人语了……”

　　“那只鸟确实挺神的。”李升也感慨道，“不过它倒不是小苹果养的，是一个朋友过年回家，让小苹果帮他养着的。说到这个朋友，也是个神人啊，哎？我有没有给你讲过之前和我哥、小苹果去山上玩，回来路上载了个赤脚光头大汉的事？”

　　刘英好奇道：“没讲过，什么赤脚光头大汉？”

　　李升于是将他去年和哥哥、小苹果去山上玩，回来路上载了向坤一程的事绘声绘色地讲给刘英听。

　　“这哥们也是个奇人，一个人跑去山里，还专门赤着脚，跟苦行僧似的。当初要不是遇到我们，估计他一直走到山下，都没人敢停下来载他。我只见过他那一面，不过我哥和小苹果倒是和他挺熟，他也去我哥家玩过好几次。听说这哥们不仅做菜很有一手，而且还会做木雕，他给小苹果送了一个小黄人的木雕，还有什么电脑里面配件的木雕，我也看过，是真的挺厉害的……”

　　两人聊着这个话题，没多久就到了单位。

　　两人同在市局工作，不过不属同一部门。今天晚上主要是刘英要值班，李升是陪她过来的。

　　但两人才刚到办公室，李升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一看却是才刚道别没多久的侄女小苹果打来的。

　　“小苹果，我们刚到单位呀，你爸刚刚喝了不少，应该睡了吧？……嗯？！你说什么？你爸呢？什么，你怎么一个人……你马上回去，找你爸，我马上通知那附近的同事，其他的你不用管了……你已经报警了？那就行，你要保护好自己，马上回家！剩下的交给警察，我也会赶过去！”

　　看到李升接起电话后，语气从一开始的轻松到紧张、担心和急促，很少看到他这种表现的刘英疑惑道：“发生什么事了？不会是小苹果……还是你哥出事了？”

　　“我过去一趟，回头再跟你说。”李升一边说着已经一边向外走去。

　　……

　　半个多小时前。

　　叔叔李升和他的女朋友离开后，小苹果又和父亲一起坐在客厅沙发上聊了会天。

　　不过李洋教授晚饭的时候因为知道李升和刘英已经决定要结婚了，心下高兴，就一个人多喝了两杯，他本身酒量又很一般，所以坐在沙发上聊着聊着，就睡着了。

　　小苹果于是去拿了条毯子过来，给父亲盖上，然后回到自己房间玩手机。不过今天晚上娜娜姐和真儿姐都要和家人一块吃饭，小冰姐和向叔叔应该也有各自的事，都没有在群里。

　　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飞出了笼子，落到了小苹果肩膀上的“金闪闪”啾啾叫了两声。

　　小苹果脑袋微侧，笑道：“你想出去玩？嗯，我知道你憋坏了，不过现在爸爸睡着了……”

　　因为杨阿姨过年期间也回了老家，所以这段时间只有她和父亲李洋在家，而父亲这段时间有些事要忙，又要自己准备年货什么的，基本没什么时间陪她去小区外的公园玩，她已经有三天没出过门了。

　　小苹果和“金闪闪”小声嘀咕了一会——当然，如果有其他人在旁边，会觉得是她在自言自语。然后做了决定，提着一直就没有关过的鸟笼，拿上手机、小黄人木雕、“幸运硬币”，带着钥匙，和金闪闪一起出了门。

　　如果是以前，小苹果是不会一个人出门的。

　　哪怕她对小区、对外面的小公园，对周围的环境已经十分熟悉，哪怕通过向坤教授的“寄物感知”训练，现在在人群中行走都不用怕撞到人，也依然不会自己出门。

　　因为她知道她这么做的话，会让父亲担心，会让杨阿姨担心，会让关心她的人担惊受怕，而万一她要是因此摔倒或是出其他事，更会让他们内疚、自责。

　　她知道父亲一个人把她这么个盲人养这么大，已经很不容易了，她不想再给父亲添麻烦，让他担心。

　　而且之前的话，就算她已经通过“寄物感知”的能力，让自己的听觉、嗅觉能够起到一个很好的辅助作用，可以在所在小区、旁边公园自如行动，但一个人依然会有些忐忑。

　　不过今天她不是一个人，她还带着“金闪闪”。

　　最近这段时间，她发现通过“寄物感知”的能力，她和“金闪闪”之间构建了一条特殊的交流通道，她不单可以明白“金闪闪”要表达的意思，可以让“金闪闪”明白她的话，还可以一定程度上，隐约地通过“金闪闪”来听到一些声音。

　　暂时来说，她还不确定这是自己的幻觉，还是确实可以做到，所以她也想找机会实验一下，确定一下。

　　反正不管怎么样，有“金闪闪”在身边，小苹果十分确定，只是到小区旁边的公园散会步、坐一会，不会有问题的。

　　之前她跟那位未来的婶子、女警官刘英说“金闪闪”是她的“导盲鸟”，可不是单纯开玩笑。

　　出门后，“金闪闪”直接飞到了前面，停在前方一棵树上，啾啾叫了两声，替小苹果引导。

　　她没有拿盲杖，她对周围的路已经非常熟悉了，而如果身前有新的障碍物的话，“金闪闪”会告诉她，她甚至可以从和“金闪闪”建立的联系中，知道那障碍在哪里。

　　小苹果一路顺利地到了常去的小公园边上，坐在了经常坐的长条木椅上。

　　她没有戴墨镜，这一路过来，旁边的陌生人如果看到她，都不会觉得这位漂亮的少女是位盲人，除了视线看起来有些直、显得眼神有点呆外，看起来并没有一点异常。

　　坐在长椅上，小苹果让“金闪闪”自由活动，然后一手拿着那枚向坤送她练习“寄物感知”的“幸运硬币”，一手拿着她真正用来“寄物感知”，建立了神奇联系的“小黄人木雕”，开始尝试通过与“金闪闪”联系，共享它的听力。

　　小苹果先是觉得周围的声音细节一下变得丰富起来，然后各种各样的声音瞬间消失，仿佛置身于一个绝对安静的空间，但下一瞬，各种嘈杂声席卷而来，似在脑中开了摇滚演唱会。

　　小苹果下意识皱起了眉头，但很快她就适应了那些声音，并且从声音中找到了各种信息。

　　那是汽车声。

　　那是别人家里的电视声。

　　那是有人在吵架的声音，家长在打小孩。

　　那是有人在喝酒划拳的声音。

　　那是老鼠……呃，是有人在亲嘴的声音……“金闪闪”这是跑哪去了？

　　……

　　虽然听到的声音十分杂乱，完全没有美妙可言，但小苹果却听得非常开心，非常专注，这是和往常听各种鸟雀鸣唱的感觉不同的享受，这是一种借着听觉在天际遨游的感觉。

　　非常带感！

　　她现在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自己确实可以通过“金闪闪”来获得各种声音信息了，这真是太神奇了！

　　她现在有点迫不及待想把这事和向叔叔分享了。

　　就在她想要通过和“金闪闪”的联系让它回来的时候，忽然一些声音信息让她眉头紧皱起来。

　　那些声音有些不太真切，但小苹果很快就从听到的信息判断出，这是有几个男人在欺负一个失去意识的女孩子！

　　小苹果一下子站了起来，她快步往公园外走去，然后唤回了“金闪闪”，让它带着自己找到那些声音所在的位置。

　　那边在公园外，在一个人工湖边上，比较偏僻，也没有路灯，一片黑漆漆，旁边没什么人。

　　小苹果在“金闪闪”的带领下，离了几十米就停了下来。通过自己的听觉和“金闪闪”的“报信”，她知道，发生那事的地方是一辆小轿车里，里面有三个男人在对一个女孩做坏事。

　　小苹果赶紧拿起手机拨打了110报警电话，小声地用非常简洁的语句描述了现在所在的位置——她知道自己家、刚刚所在的那个公园的地址，再加上刚刚一路过来的大概距离，以及周边的建筑，大概知道自己所在的位置，也知道怎么样的描述能让警察第一时间找到地方。

　　关掉电话后，她又给同样是警察的叔叔打了电话。

　　之所以没有先给叔叔李升打电话，是因为她知道叔叔是市局的警察，要赶过来太远了，通知叔叔，叔叔也只能是通知这边的同事。

　　在跟叔叔也说明了情况后，小苹果本来是打算在边上等着警察过来的。

　　但没等几秒，她就有些忍不住了，因为“金闪闪”又飞到了车旁边，她又听到了车里的声音，知道那几个坏人已经把那失去了知觉的女孩衣服脱掉了。

　　握紧了手里的小黄人，小苹果犹豫了一下，终于是蹲在地上摸索了一下，捡了个小石块，然后冲到了离那车五六米的距离，使劲把石块扔了过去。

　　啪的一声，石块砸到了挡风玻璃上，只留下一个小小的白色痕迹。

　　不过那辆车上，三个正对一个女孩上下其手的年轻人，还是被吓了一跳。

　　坐在驾驶位上的人赶紧转过来坐好，打开了车大灯。

　　在远光灯的照射下，车上的人诧异地看到车前五六米处站着一个穿着蓝色羽绒服、牛仔裙、厚袜裤、小短靴的漂亮少女，正两眼直直地望着他们。

　　在刺目耀眼的远光灯照射下，那少女不单没有抬手遮挡，甚至连稍微眯眼的都没有，就这么瞪着一双漂亮的大眼，迎着灯光，直直的望着他们。

　　“是只有我一个人看到……还是你们都看到了？”驾驶座上的年轻人怔怔地说道。

　　后座上两个年轻人放开了怀中衣衫不整、没有意识的女孩，看着前面孤零零站在车前的少女，奇怪道：“看着还挺漂亮的，是个靓妞啊？”

　　“瞧你胆子小的，你不会是以为见鬼了吧？……卧槽？！”

　　一个物体忽然落到了车引擎盖上，让车上三人再次吓了一跳。

　　第三百二十三章 颤抖

　　车上三个年轻人很快看清了落到他们车引擎盖上的“东西”——那是只个头不小、毛色漂亮的金丝雀。

　　而且那只金丝雀还歪着脑袋，隔着挡风玻璃和他们对视。

　　“妈的，傻鸟，滚！”坐在驾驶室的年轻人放下车窗，伸手在车门上拍了几下，想要制造噪音把引擎盖上的金丝雀吓跑。

　　但那金丝雀根本不受影响，依然歪着脑袋看他们。

　　后座一个年轻人开门下车，对着车前不远的少女大声斥骂道：“你他妈过来！你把我们这车玻璃砸了你知道吗？傻愣着干什么，过来！”

　　依然留在后座的年轻人，怀里抱着失去意识、衣衫不整的女孩，皱眉道：“我觉得那妞有点怪怪的，还有那只鸟也是，咱们先离开这吧，开远点再说……”

　　“妈的，车玻璃都给砸了，换个挡风玻璃要多少钱你知道吗？”在确定同伴都能看到那少女后，驾驶位的年轻人知道不是“见鬼”后也不怕了，骂骂咧咧地说着，从车里拿了半瓶矿泉水，砸向引擎盖上金丝雀，但金丝雀在他扔矿泉水瓶前，就扑棱了一下翅膀飞起，轻松地躲过，又重新落下来，十分不屑地看着他。

　　后座的年轻人骂道：“你他妈傻吗？咱们车上什么情况你忘了？赶紧地走，换挡风玻璃的钱我给你出！”

　　“那女孩看着也挺漂亮的，好像就一个人，要不也……”

　　驾驶位的年轻人正说一半，忽然听到车外的同伴“卧槽”一声大叫，然后喊道：“那些是什么东西，你们看到了吗？”

　　“什么什么东西？”驾驶位的年轻人莫名其妙地回头看了眼车下表情惊恐的同伴，又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前方那孤零零站在大灯照射中的少女，不由得愣住。

　　虽然离了五六米，但那车前的少女，那双眼睛，就好像一个酝酿着风暴的天空，将他的意识吸入其中。

　　当他挣扎着转移开了视线，又愕然发现，周围突然变了模样，本来是在人工湖边、小树林旁，但现在这些景物都不见了，到处都冒出了浓浓的雾气。

　　甚至就连前方，那虽然漂亮，却越看越诡异的少女，也飞速地被雾气包裹萦绕。

　　就在那车下的同伴重新坐回车上，拉上车门的时候，前方一个巨大的身影从浓雾中奔出，越过那孤零零的少女，趴到了他们的汽车前。

　　那身影至少超过四米高，宛如蜘蛛般有好几条粗壮的手臂，脑袋上密密麻麻都是眼睛，张大了嘴对着他们无声咆哮，那嘴几乎贴在了挡风玻璃上，嘴里一片漆黑，仿佛直通深渊，没有尽头，只看一眼都会让人心寒。

　　“卧槽！！卧槽啊！！！快开车！快他妈开车啊！！！”

　　“妈呀！！妈妈！！！——”

　　后座的两人发出了凄厉的惨嚎声，显然他们也看到了这恐怖的景象，看到了那个怪物。

　　驾驶座上的年轻人颤抖着手去按启动键，但手快按到启动键的时候，脑海里却冒出了自己被那怪物连着车踩成肉酱的情形，他手一抖，不敢再按。

　　一抬头，发现挡风玻璃已经出现裂纹，那怪物似乎就要直接冲进来，吞掉他的脑袋。

　　他惊吓恐惧之下，再不敢开车，直接拉开车门，向后跑去。

　　但没跑两步，却被不知什么东西绊倒在地，周围一片雾气，他根本看不见路，看不见其他情况，而且他发现自己心跳得很厉害，呼吸也变得有点困难。

　　……

　　一辆警车驶入人工湖边没有路灯的小路。

　　“这里是**035号警车，已经到达报警地点，暂时没有发现……等下，有了。”坐在副驾驶的警官放下了对讲器，和开车的同事一起望向了不远处人工湖边两道明显的车灯，而且隐隐约约地听到有惨叫声传来。

　　两名警官都有些紧张，很快开车到了那辆开着大灯的小轿车附近，跟指挥中心汇报了一下后，便下车小心地靠了过去。

　　然后他们便看到了站在轿车前方，身体不住轻微颤抖的少女，看到了一个在车外不远处趴在地上一边惨叫一边胡言乱语的年轻人，还有个人抱着头蹲在湖边不知道在做什么。

　　一名警官去检查那车上的情况，一看到后座上那衣衫不整、没有意识的女孩，就知道指挥中心接到的报警，指的就是这辆车。不过让他诧异的是，后座上除了那女孩外，还有两腿缩到了座位上，整个人蜷缩着瑟瑟发抖的年轻人，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

　　另一名警官则去检查车前的少女，从指挥中心转给他们的信息来看，这名少女应该就是报警人了。

　　但一走到车前，警官就被车大灯的灯光刺得睁不开眼，大声对检查汽车情况的同事喊道：“小王，把那车大灯关了先！”

　　然后他意识到什么，回头看向身边那身体还在微微发抖的少女，看着她那睁大的眼睛，抬起手在她面前轻轻晃了晃，然后轻声道：“小妹妹，我们是警察，是你报的警吗？”

　　“是，是我报的警……”少女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被吓得不轻。

　　那警官家里也有个这么大、正在上高中的妹妹，所以看到小苹果的样子，也是有些心疼，低声安慰了一会。

　　没多久，更多的警车抵达，还有一辆救护车赶了过来，把那三个年轻人都铐上了警车，那昏迷的、失去意识的女孩，带上了救护车。

　　而小苹果也坐到了一辆警车的后座，当然，她的待遇就要好得多，一名女警陪她坐在后座，还有一名随救护车过来的女医生过来检查了一下她的情况。

　　那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女警，声音温柔地问着小苹果之前的情况。

　　“我出来散步，然后走到这附近，就听到那边……那车上的动静，我就赶紧打电话报警。但是我知道他们在做坏事，所以……所以我想先阻止他们，就捡了颗石头砸过去，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砸中……然后，然后你们就来了……”小苹果小声地说道。

　　“你住的地方，和这边离得可不近，你自己一个人散步过来的？”女警有些惊奇道，刚刚小苹果已经把她的名字、监护人身份、住址等信息都告诉了她，所以她知道小苹果的家在哪。

　　“我带着我的‘导盲鸟’。”小苹果说着，拉开了羽绒服拉链，让女警看到正躺在她怀里的金丝雀。

　　“导盲鸟？它……它这是怎么了？”

　　“它太累了，睡着了。”小苹果解释道。

　　女警点了点头，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说道：“你做得很好，你叔叔刚刚和我打过电话，他也正赶过来，不用担心，不要害怕，那些坏人已经被我们抓起来了，那位小姐姐也没事，因为你及时报警，她没有受到伤害。”

　　看着这说话依然带着些颤音，身体也还有些微微发抖，明显还很紧张害怕的少女，女警也是尽可能地柔声安慰。

　　不过不论是她，还是之前接警最先抵达的警官，都不知道的是，小苹果一直持续到现在还有些控制不住的身体反应，不是因为害怕和恐惧，而是因为兴奋。

　　在最开始，决定要出手去拖延、阻止那车上的三人继续欺负那失去意识的女孩时，小苹果确实是有点紧张、有点害怕的。

　　但当她忽然找到了一个新的方法，将那八臂八眼怪物“召唤”过来，再借用和“金闪闪”之间的特殊联系，将那怪物“释放”出去后，她忽然发现，她可以非常清楚地感觉到那三个受到她影响——或者确切地说，受到八臂八眼怪物影响的年轻人的恐惧感。

　　那种感觉，并不是她对那三人遭受的恐惧感同身受，而是在她的认知中，那三个人的恐惧感，成了三个可以被她“看到”、被她“发现”的信息团。

　　她不仅可以清楚地判定那三人的状态、方位，甚至还能感觉到关于那三人更多的信息。

　　除了声音、嗅觉，还有触感外，现在她又多了一种新的感知方法。

　　在八臂八眼怪物和“金闪闪”一起制造的“恐惧海洋”中，她能够“看见”！

　　而且，那三个在欺负女孩子的坏人，面对着她所“召唤”来的“八臂八眼怪物”，根本没有一点抵抗力。

　　从出生到现在，她从未有过像今晚这样对自己、对他人、对周围事物的掌控力。

　　这让她兴奋，兴奋得全身发抖。

　　而且，从警方对她问询的话来看，之前她所感应到的一切，都是真实地发生过的，不是她自己的癔症。

　　“向叔叔，我现在有超能力了吗？”她在心里默默地念着，她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把这件事情告诉向坤，既是分享喜悦，也是请教问题。

　　她之前就已经可以在意识层面和那个“八臂八眼怪物”沟通，甚至可以“召唤”它，让它降临。只是一直没有实际使用过，之前亲戚家的小孩来家里惹恼她时，她曾经差点使用过，但最终还是临时“刹车”，控制住了。

　　但今天晚上，她召唤那“八臂八眼怪物”降临时所带来的影响、所制造的感觉，明显已经和之前有了极大的不同。

　　虽然她很兴奋于那新获得的感知和掌控力，但她同时也很担心，她怕那“八臂八眼怪物”是故意要让她尝到甜头，然后借此一步步影响她的心智，把她便成它的傀儡。

　　她需要向叔叔的帮助。

　　她相信，向叔叔一定有两全其美的方法。

　　没多久，李升也开着车赶了过来，跟现场的警官还有那名女警寒暄了一会，交代了些事情后，就接了小苹果上车，亲自送她回家。

　　一路上，李升都没有说话，坐在副驾驶的小苹果也低着脑袋，抱着躺在羽绒服里的金闪闪，沉默不语。

　　事发的地方离小苹果家并不远，所以很快SUV就开进小区停下来。

　　熄火后，李升叹了口气，转头要说什么，小苹果却是先开口道：“小叔，我错了。”

　　侄女这小声的、诚恳的、带着一丝乞求和委屈的语气，一下子让李升的心软成了面条，他只能又叹了口气，然后下车，到副驾驶开门，扶着侄女下了车，才无奈地交代道：“下次不能再自己一个人出门了，就算你有‘导航鸟’也不行。还有，我不是叫你待在原地不要动了吗？你怎么还逞能，跑去扔石头？这万一要是……你说该怎么办？你说你爸，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错了……下次一定不会了。”小苹果小声说着，又忍不住道：“小叔，‘金闪闪’不是‘导航鸟’，是‘导盲鸟’。”

　　“是导弹鸟也不行！”李升瞪她。

　　但旋即他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无奈地揉了下侄女的脑袋，带着她往哥哥家里走去。他知道不用说太多，这侄女聪明得很，也懂事得很，今天这事，说一遍就够了。

　　到了门口，小苹果又小声道：“小叔，我爸估计还在睡觉，就不要吵醒他，这事不用让他知道了吧？”

　　“晚上就不跟他说了，但明天我还是要告诉他的，不然他回头从其他渠道知道，我会很惨的……”李升无奈道。

　　小苹果也理解地点了点头。

　　把侄女送到家后，李升又去了趟分局。

　　之前他已经听分局出警的同事说过，他们赶到的时候，现场的情形有点诡异。

　　虽然那三个犯罪嫌疑人的情况有些诡异，但警方其实并没有多问小苹果之前的事，毕竟小苹果是盲人，什么都看不到，也表示过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而且他们刚刚已经找到了嫌犯车上的行车记录仪，确定之前行车记录仪一直在工作着，之前发生了什么，检查一下行车记录仪就行。

　　赶到分局后，李升找到了最先出警的那位警官，和他交流了一下。

　　“那三名嫌犯，已经差不多缓过来了，虽然还蔫蔫的，但可以正常录口供了。对他们犯的罪行，都是供认不讳。当然，他们狡辩也没用，那女孩的情况，车上的证据，还有行车记录仪上的信息，都是铁证。”那名姓韩的警官说着，摇头道：“至于为什么我们赶到的时候，他们会是那副德性，估计是吸食了违禁药品，已经抽血检测了，回头就能知道结果。”

　　第三百二十四章 可怜无助的小苹果

　　按照警方的调查，那三名年轻人在网上约出了那名受害者女孩后，晚饭时偷偷下了药，然后带到车上，至湖边偏僻处企图侵犯。

　　这时候正好被独自散步到附近的盲人少女李俊听到——按着李俊的说法，她是经过那车旁时，听到了里面人的对话，于是选择报警。

　　但在李俊报警后，到警察抵达这段时间，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让那车上的三人一副吓破了胆的样子，连跑都不敢跑。

　　李俊跟警方说她在报警后，担心那受害人的情况，就捡了颗石头，尝试按着声音判断的那车所在的位置扔了过去，想要阻止他们。

　　但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就不知道了，只是隐约听到那几个年轻人的惨叫。

　　盲人少女李俊表示很害怕。

　　她吓傻了，不知道怎么办，所以一直站着没动。

　　还好警察及时赶到。

　　那三名年轻人被带到局里，情绪稍微稳定下来后，对他们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并且分别讲述了他们在那段时间的遭遇。

　　三人对当时的描述有些许出入和不同，唯一一致的，就是一头非常巨大、长着很多只手臂、很多个眼睛的恐怖怪物突然出现，趴到了他们车前，要吃了他们。

　　他们的反应也非常奇怪，见到怪物扑车，却没有开车快跑，下了车的两人一个没跑两步就摔在地上滚来滚去、惨叫不止，一个也是没跑多远就抱头蹲地、大声求饶，而在车上的那人，同样是蜷缩在座位上，瑟瑟发抖，甚至涕泪齐流。

　　警方即便没有看行车记录仪，也能肯定他们三人是产生幻觉了，毕竟三人所描述的那多臂、多眼的怪物有很多不同之处，而且在车上的那人还说到处都冒出了血，血液甚至漫上了车，但跑下车的两人，却有一人说周围突然被大雾弥漫、什么都看不清，另一人则说天上到处都是各种各样在飞的虫子，都是不同切矛盾的情形。

　　老实说，他们产生幻觉，看到的东西不一样才正常，都看到那有很多手臂、很多眼睛的怪物，反倒有些奇怪。

　　不过这倒不是什么必须要深究的疑点，三个嫌犯可能之前同时看到了什么类似形象的物体，或是周围环境影响的缘故，比如被风吹动的大树之类，造成了同样的幻觉，都是说得过去的。

　　何况警方检查过车上一直开启的行车记录仪，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都非常清楚。

　　行车记录仪拍下的视频里，自然没有什么很多手臂、很多眼睛的怪物，也没有什么雾气、血海、飞虫，只有一个孤孤单单站在远光灯中，看起来无助、害怕的盲人少女。

　　而且那盲人少女除了一开始扔了个石头外，从头到尾，直到警察抵达，都没有再做任何动作。

　　……

　　之前最先抵达现场的韩警官和李升聊完后，回到办公室，发现同事小王在电脑前紧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走过去一看，却发现她在看那三名犯罪嫌疑人车上的行车记录仪视频。

　　“看什么呢？”韩警官奇怪道，这些之前他们就已经一起看过了，并没有什么问题啊？

　　小王把视频倒退了一下，然后暂停，指着画面说道：“你看这只鸟。”

　　韩警官之前看视频的时候，自然也注意到了行车记录仪拍下的视频里这只鸟：“这不是那小姑娘的‘导盲鸟’吗？据说挺有灵性的，我以前只听过导盲犬，还是第一次听到有‘导盲鸟’。”

　　“不是，我是说，这只鸟有点奇怪啊。”小王说着，让视频继续播放，然后说道：“你看，这时候这只鸟大张着嘴，好像是在叫，但是记录的视频里，没有听到一点声音。你看它这姿态，也有点奇怪，它肚子这一鼓一鼓的，羽毛好像也在抖动。这应该是金丝雀吧？我从没见过有金丝雀会这样的……”

　　韩警官也仔细地看了一下，不得不说，那只停在车前引擎盖上的金丝雀，表现是有点怪怪的。

　　“估计车的隔音好，没收录到它的声音吧，或者它就只是打个哈欠？”韩警官说着，摇头道：“这个和我们的案情，没有什么关系吧？”

　　小王说道：“我总是觉得，那三个嫌疑犯的反应，之前分别录口供时的情况，不太像是吸食非法麻醉药品的样子。他们当时在车上的表现，太奇怪了。所以想看看，当时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

　　“你的意思是，是那只鸟让他们发疯、产生幻觉的？”韩警官问道。

　　“那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这只鸟……看起来有点奇怪。”小王说道。

　　“‘导盲鸟’嘛，奇怪很正常，你见过几只‘导盲鸟’？”韩警官拍了拍自己搭档的肩膀：“你应该知道，这小姑娘是市局李升的亲侄女，而且她是报案人，又冒着危险，扔了块石头，让三个嫌犯停止了侵害吧？”

　　小王赶紧说道：“韩哥，我可没有怀疑这小姑娘，我就是脑子里有点疑问，自己瞎琢磨一下而已，不会拿这事去烦那小姑娘的。那小姑娘是报案人，是英雄，车上的女孩是受害人，三个男性是嫌疑人，这个案情清楚得很，没有疑问的。”

　　韩警官走开后，小王却是又听了一下指挥中心那边的报警录音，小姑娘说话逻辑清楚、条理清晰，当然，还是可以听出有明显的紧张。

　　但从小姑娘报警时描述地点的方式来判断，她平时应该不常到那里散步，对那个地方的具体地址判断得并不清楚。想来也是，一个盲人女孩，而且长得挺漂亮，没有旁人陪伴的情况下，一个人在晚上到那么偏僻还没有路灯的区域散步，想想确实不太正常。

　　他回想了一下，刚刚分别审讯那三名嫌犯时的情形。

　　在问到那时候发生了什么时，这三个人的表现，是真的非常的害怕，非常的恐惧。

　　那种恐惧，旁人可以非常清晰地从眼神、表情，说话的声音，以及各种反馈出来的生理表现感受到。

　　这是做不得假的，什么样的演员都表演不出来。

　　这三名嫌犯，当时确实被吓得很惨，吓得根本都不敢动。

　　甚至于到现在，他们都没有觉得自己所看到的是幻觉，他们还是认为，他们是真的看到了那个怪物，是真的发生了那天地变色的现象。

　　而且在三人的描述中，似乎都觉得那个怪物，和拿石头扔车的那个小姑娘有关。

　　当然，不论是韩警官，其他参与审讯的警察，还是小王自己，都没有把这话放在心上——小姑娘全程都站在远光灯前瑟瑟发抖，确实什么也没做。

　　小王觉得小姑娘的表现有点怪，也是对她晚上出现在那里、发现车上异常并报警的过程有些疑惑，而并非觉得她和三名嫌犯的幻觉有关。

　　小王又检查了一下他们刚刚拷回来的、三名嫌犯带着受害者吃饭的餐厅监控视频，然后琢磨着是不是明天有空的时候，再去那家餐厅一趟，看看他们吃饭的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会不会他们在给女孩下药的时候，也被人下药了？

　　当然，具体的情况，还要等三名嫌犯的血液检测报告出来才能知道。

　　他拿起旁边自己的笔记本，翻看着他之前根据三名嫌犯的描述画的那多臂、多眼的怪物图像。

　　他并不是专门的模拟画像师，也没有正经学过画画，所以图像画得比较简陋，只是画出了一个类似人形蜘蛛的怪物。具体那怪物有几个手臂、几条腿，有几个眼睛，三名嫌犯的说法都不一样，他也只是画个大概。

　　看着自己画出来的怪物图像，他忽然想到了读警校的时候，经常一起研究一些特殊案例的同学，于是拿起手机，找到个头像点开，发了消息过去：

　　“老六，干毛呢？”

　　没一会，回复过来：“值班呢，干嘛？”

　　“你还记得大二的时候，咱们在论坛上看过的那几个奇案不？今天我也遇到个有点诡异的案子，你看看这个，认得出来是什么么？”小王发完文字消息后，连着他画的那多臂、多眼怪物图，也一并发了过去。

　　“老六”和他在警校是同宿舍的好友，毕业后去了海西省，在某市的警局任职。

　　在警校的时候，他们俩经常喜欢凑在一块研究各种奇案，常想着工作后，要成为破案如麻的“神探”。

　　当然，实际工作后，他们也都意识到，要破案，其实很多时候还是依赖各种鉴证手段、各种刑侦技术、各种繁琐大量的排查，而不是灵光一闪的“神探思维”。

　　不过他们还是不时地会在不违反规定和纪律的前提下，分享一些在工作中遇到的奇事和特别的案子。

　　……

　　吃完了向坤做的一桌子丰盛饭菜后，夏离冰洗漱了一下，又躺到床上准备睡觉。

　　但向坤在客厅里坐了二十几分钟后，还是通过老夏的呼吸、心跳和各种身体信息判断出：她依然没有睡着。

　　于是向坤推开掩着的卧室门，伸了脑袋进去：“是不是吃太饱了？”

　　夏离冰从床上坐了起来，摸了摸肚子，皱眉想了想，点头：“有可能。”

　　十分钟后，重新穿上衣服鞋袜的夏离冰和向坤出了门，准备散步消食一下，同时也顺便再聊一下其他事，比如那个住在三院的“吸血鬼”病人。

　　“能跟我说说你们医院那个‘吸血鬼’么？”向坤问道。

　　“她和你不一样。”夏离冰很肯定地说道。

　　“我知道。”向坤想了想，还是觉得直说：“昨天晚上，其实我和你吃完夜宵，并没有马上回去，又偷偷翻墙进了你们医院，然后用‘超感状态’探查了一下你们的病区，找到了你说的那个‘吸血鬼’病人……那个病人是女性吧？身材应该挺高的？”

　　夏离冰点了点头，确定了向坤所“探查”到的，确实就是她之前说的“吸血鬼病人”，又问道：“什么是‘超感状态’。”

　　于是向坤简单地解释了一下，然后说道：“‘超感状态’咱们回头再具体研究，现在先说说这个‘吸血鬼’病人，我觉得她变成这样，或许和真正的‘变异生物’有关。”

　　夏离冰听罢，便开始将她所知道的那名“吸血鬼病人”的情况告诉向坤。

　　“你把这些告诉我，算是违反规定了吧？”等老夏说完后，向坤才又故意笑着说道。

　　“你会告诉别人么？”夏离冰反问。

　　“那自然不会。”向坤说道。

　　“那就没事。”

　　向坤正想问为什么那就没事，忽然心有所感，停住了脚步。

　　夏离冰诧异回头，看向表现怪异的向坤，不过并没有立刻出声询问。

　　过了一会，向坤对夏离冰说道：“是‘小苹果’，她也新弄出了一个能力。”

　　小苹果被他拉进群里有一段时间了，虽然和娜娜、真儿关系最好，但和夏离冰也是挺熟的。当然，在今天向坤道出变异的情况后，夏离冰也知道小苹果在他的“超感物品体系”中，同样是一个“联网用户”、“开发者”。

　　“什么样的能力？”夏离冰问。

　　“这个能力……有点奇怪，嗯，不太好形容，而且这里也不太好复现。”向坤皱眉说道。

　　在小苹果通过与八臂八眼木雕的联系，调用他的能力时，他自然是清楚的。只不过这种“调用”一般他不会注意，但今天的“调用”，却显然和往常有很大的不同，预示着小苹果又成功地“开发”出了一个新的能力，所以他会有非常明显的感应。

　　但往常不论是小苹果、刘诗铃还是老夏，如果“开发”出新能力，他都能够马上复现出来，甚至马上能够进一步改进。

　　今天却无法做到。

　　因为他发现，小苹果新“开发”的这个能力，居然是要和“金闪闪”进行联动达成的。

　　这老实说，是真的有点出乎向坤的预料，他昨天下午才在和小苹果视频的时候，确定了“金闪闪”被纳入了他的“超感体系”中，没想到今天就已经成为了小苹果新“开发”的能力中的一部分了？

　　向坤立刻感应送给小苹果的小黄人木雕——他知道这木雕是小苹果用来“寄物感知”的物品，总是带在身边的，所以第一时间感应它准没错。

　　果然，通过小黄人木雕，向坤感知到了来自小苹果的情绪。

　　兴奋、紧张、激动，还有一丝忐忑，小苹果的情绪非常的强烈。

　　第三百二十五章 棋手

　　只是通过小苹果的情绪，向坤并没有办法完全准确地猜到她现在在做什么，遭遇了什么事。

　　但从情绪的种类来判断，基本上也可以猜测，她没有遇到危险，应该也是因为开发和使用出这种新的能力，才表现得这么兴奋、激动。

　　虽然没法确定小苹果现场使用能力时的具体情况，但小苹果在使用能力时，对向坤能力的调用，他都是一清二楚，包括“金闪闪”在其中产生作用时，具体所调用的能力。

　　所以对于小苹果能力所能产生的大概效果，他还是基本能有所猜测——无非就是让人看到了幻觉，并且这幻觉是以被调用的“八臂八眼木雕”上的恐惧情绪为基础产生。只不过之前这种幻觉的产生方式应该是一对一的，只能让一个人看到，而现在通过“金闪闪”的影响，这幻觉似乎已经变成了群体性的范围影响。

　　之前小苹果“开发”出这个能力后，向坤其实也有用过。

　　上次去铜石镇，路上和刘飞宝、“齐总”发生摩擦时，他就曾对着“齐总”使用过。

　　基本上就是将“八臂八眼木雕”所产生的恐惧情绪“打包”成一个整体，调用来后直接通过视线接触，“投射”到“齐总”意识中。

　　于是“齐总”便看到了八臂八眼木雕所产生的幻象，并感受到了带来的恐惧感，但周围其他人，都看不到幻象、也感受不到情绪。

　　现在的话，等于是小苹果将那“八臂八眼木雕”的情绪投影“调用”来后，就放弃了对它的束缚和控制，让它直接对周围产生影响。一般情况下，这种影响的效果不会很大。但“金闪闪”却给予了助力，扩大化了这种影响。

　　而最神奇的是，刚刚被纳入到向坤“超感体系”中的“金闪闪”，它所调用的并非任何情绪相关的能力，而是通过小苹果那枚超感联系的硬币，调用了相关磁场控制等能力，反过来作用于它自身上，使它在短时间内，产生了某种特殊的能力。

　　这种特殊能力，就是让它的身体多个器官，协同发出一种特殊的声波，以此来影响范围内的生物，让他们更容易受到小苹果调用的“八臂八眼木雕”的情绪影响。

　　打个比方，相当于小苹果扔出一小包石灰粉，本来她只能是兜头盖脸扔到一个人脸上，但是现在“金闪闪”把自己变成了强力电风扇，小苹果扔出粉包后，它直接把这些石灰粉吹得到处都是，所有人“见者有份”，都被喷一脸。

　　以前小苹果所“开发”的能力，向坤直接就能拿来用，甚至能进一步改进，因为他本身就是这些能力使用的本源。

　　但这一次，“金闪闪”是借助“超联物”调用他的能力后，再通过它自身的身体结构，制造出特殊的效果。

　　“金闪闪”想要使用那个能力，制造出那种特殊声波，自然是需要向坤允许它调用能力。

　　向坤也很清楚它调用能力的过程。

　　但反过来，向坤想要重现这个能力，却暂时做不到——因为他不是鸟啊！

　　小苹果和“金闪闪”能做出这样的配合，也着实是让他意外和惊喜。

　　不过被“八臂八眼木雕”的恐惧情绪所影响的人，感觉怕是不会太好啊？小苹果应该知道这大概效果的，她没有选择调用和扩散小黄人的开心情绪来进行影响，莫非是因为受影响的目标惹到她了？

　　向坤拿起手机，想要拨小苹果的号码，但想了想，却决定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打电话过去，进入“超感状态”来观察一下“现场”情况看看。

　　于是他视线在路边扫了一下，直接在一棵树边靠站着，对夏离冰说道：“我现在进‘超感状态’，去确定一下‘小苹果’那边的情况，你帮我护……帮我照看一下。”

　　说得太顺口，向坤差点说成“帮我护法”。其实他进“超感状态”，也就是看起来好像在闭眼假寐，一般情况下也不用人在边上照看，他又不是站在马路中间，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既然老夏在边上，总得跟她交代一声。

　　夏离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她对于向坤进入“超感状态”时的状态，也是挺感兴趣的，正好可以从旁观察。

　　这对他们两人来说，都很正常。

　　不过对于这时候从旁边路过的其他路人而言，画面就有点怪异了。

　　一个戴眼镜的光头大汉靠着树、闭着眼，似乎在沉思，而一个扎着马尾、身材高挑的漂亮女孩，则站在他面前不远，紧紧地看着他。

　　如果这两人的状态对调，那还能说女孩闭眼在索吻，但现在闭眼的是那光头大汉，这画面，却是着实诡异了。

　　所以路过的路人，基本都会投来怪异的目光，甚至经过后，还忍不住频频回望，想看看后续是什么发展。

　　但那两人，就像石化了一般，一个靠着树、闭着眼，一动不动，一个盯着另一人的脸一动不动。

　　夏离冰自然不在乎其他人的眼光，如果有相关设备的话，她甚至想要实时检测一下这时候向坤的脑电波、心电图等。

　　至于向坤，在“超感状态”下，自身周围情况的传统感官信息，已经暂时屏蔽了。

　　靠着对小苹果身上那个小黄人木雕的感应，他在“超感状态”下把自己的感知降临到了旁边。

　　通过周围的认知信息来判断，向坤知道小苹果不在室内，不远处有水，大量的水，而且有不少树，回忆着之前和小苹果一起去过的那个公园，估计应该是那附近。

　　距离小苹果七八米外，有一鸟和四人，那只鸟的认知信息向坤太熟悉了，就是“金闪闪”。

　　而那四个人，就是受到“八臂八眼木雕”恐惧影响的人了。

　　不对，应该只有三人受到影响，还有一人的状态应该是处在沉睡或是昏迷中，感官隔绝，没受影响。

　　从这四人的认知信息来看，都不是向坤认识的人。

　　靠着周围的认知信息，向坤大概地脑补了一下现场的情况，小苹果应该是因为什么事情与那三个受影响的人发生了冲突，也可能是她认识那个没受影响、可能昏迷或沉睡的人。

　　不过有些奇怪的是，小苹果的身边居然没有李洋教授或是杨阿姨。

　　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小苹果确实没有什么危险，这种范围性的情绪和幻觉影响，简直有点他之前“投影俱现”的威力了。当然，在小苹果的使用下，只局限她于具体调用的“情注物”所代表的单一情绪和幻象。

　　过了一会，又有两个人过来，虽然依然不是李洋、杨阿姨，但从他们行动的认知信息来看，对小苹果也没有威胁——因为他们到来后，小苹果就结束了对“八臂八眼木雕”的联系和调用。

　　向坤脱离“超感状态”，恢复正常感官后，一睁眼就看到了老夏瞪大眼看着自己的脸。

　　“看出什么了？”向坤笑问道。

　　夏离冰若有所思道：“你进入‘超感状态’后，是不是对周围情况的感知就变弱了？”

　　“你怎么知道的？”向坤笑问，对于老夏能看出这一点，其实他并不意外。

　　“猜的。”夏离冰说道：“正常来讲，依你的听觉、嗅觉和其他感官能力，对周围情况的把控肯定比其他人都要强。按照你的性格，如果你能够正常把控周围的情况，是不会提到让别人帮你‘照看’这种话的。而且刚刚马路边上有人在大叫，从我的观察，你对那声音没有任何的反馈。你的身体也始终处于一种半紧绷的状态，似乎做好了随时承受攻击的准备，正常时你如果对周围情况有把握，要放松得多……比如现在。”

　　“是这样。”向坤说着，又和夏离冰继续往前走，然后小声地介绍起他的“超感状态”是什么样的存在。

　　今天下午在介绍他的“进化历程”时，提到解决掉那变异蜘蛛后，只说到他通过练习和引导，掌握了感知大气电场的能力，并且借这能力在雷雨天气成功飞行过。“超感联系”的各种物品，所具备的磁场影响的能力，也是这一能力的进一步衍生。但并没有详细地解释过“超感状态”的情况。

　　老实说，其他的能力都比较好解释，但“超感状态”解释起来确实是挺难的，毕竟人类的正常认知，都是建立在正常的五感感知信息基础上的。

　　而向坤的“超感状态”，那第六感观，却是正常人根本没有也无法体会的。

　　但没想到的是，他还没解释完，夏离冰就忽然说道：“你上次送我的那张、画面了各种圆圈和弧线的画，是不是和‘超感状态’有关？”

　　这次向坤就真的有些惊奇了：“你能从那张画上看出什么来？”

　　夏离冰摇头：“暂时看不出来，不过我一看到它就直觉知道，它并不是随意乱画，而是在表述着什么信息，只是我还无法理解。”

　　向坤于是又将他如何根据“超感状态”下各种信息，总结了一种特殊的编码归纳法来进行表达的过程，告诉了夏离冰。当然，这编码的方式太过复杂和难以理解，也暂时没法教会夏离冰理解。

　　“等下你再次入梦，可以尝试着在梦里看看能不能像引入硬币投影一样，把那张黑圈涂鸦也引进来。如果能够把它引进来，我或许可以利用它，在你的梦里进入‘类超感状态’，观察到你利用‘超联物’投影创造物品的‘超感状态过程’。”

　　“我试试。”

　　当两人溜达了一圈回到夏离冰租住的房子，老夏再次准备躺到床上入睡时，小苹果却发来了视频请求。

　　接通后，向坤看到了已经身处房间内的小苹果。

　　从微红的脸颊和表情，依然还可以看出小苹果兴奋的状态。

　　“向叔叔，我好像有超能力了！”小苹果有些激动地说道，不过在说“超能力”的时候，还是刻意地压低了声音。

　　这时候，“金闪闪”也跳到了小苹果的肩膀上，微仰着脑袋，一副得意的样子。

　　“哦？什么样的超能力？”向坤语气惊奇地问道。

　　小苹果于是将她晚上吃完家宴后，一个人带着“金闪闪”出去遛弯、散步，并且尝试通过与“金闪闪”的感应联系，来听到更多声音的过程讲给向坤听。

　　在听到小苹果发现那车上的坏人在做的坏事，报完警后，又忍不住拿石头砸过去以阻止犯罪行为时，侥是知道小苹果那过程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没有遭遇危险，向坤也还是皱起了眉头，有些担心：“下次遇到这种事，千万别再这么做了。”

　　小苹果连连答应：“嗯嗯，我刚刚已经被我小叔还有其他警察叔叔狠狠教育过一顿了。”

　　接着，她便将她如何“召唤”那个似乎来自其他维度空间的“多臂怪物”，又如何借用她和“金闪闪”的联系，让“金闪闪”配合她，把那“怪物”释放出去，震慑住了那些坏人。

　　“向叔叔，那些人被那个‘多臂怪物’吓到的时候，我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他们的位置，感觉到他们的状态！我感觉，我好像可以具体再决定要怎么吓他们，但是……暂时还没想明白要怎么做。

　　“向叔叔，那时候，我觉得我好强大，像一个超级英雄……不对，应该是……应该是一个在下棋的人，而那些被‘多臂怪物’吓到的人，就像是我的棋子。

　　“向叔叔，我那时候很兴奋，很激动，我很喜欢那种感觉。

　　“你说这种感觉，是不是那个‘多臂怪物’在故意引诱我，腐蚀我，利用我？

　　“我是不是……太堕落，太容易被利用了？”

　　原本语气兴奋的小苹果，说着说着，情绪慢慢地低落了下来，而且透着浓浓的担心，甚至还有一丝的自责。

　　向坤斩钉截铁地说道：“当然不是！小苹果，你就是个棋手，你就是超级英雄，那个怪物什么都不是！”

　　第三百二十六章 好吃吗？

　　“小苹果”李俊和“小胖妞”刘诗铃，都是向坤“超感物品体系”中的“用户”和“开发者”。

　　都很早就和他的“超联物”或是“情注物”产生了特殊的关联，并且按着她们不同的认知，建立了各自特殊的认知体系，成功找到了通过各种超感物品，应用向坤能力的方式。

　　但从根本上，她们俩不论建立的认知体系，还是和超感物品产生联系的方式，调用向坤能力的途径，都很不一样。

　　这也和她们两人不同的性格、不同的成长环境、不同的年龄、不同的主观认知有关。

　　刘诗铃虽然年龄上比小苹果要小十几岁，但她对自己所认为的魔法体系深信不疑，而且非常深度地代入其中。在能力的“开发”上，也非常地主动和激进，很有想法，很有“创造性”，也很有“主见”。

　　小苹果相对而言，即便在向坤的引导下，通过“寄物感知”，和小黄人木雕、硬币等超感物品产生了特殊联系，甚至自己通过这种联系，感知到了包括“八臂八眼木雕”在内的其他“情绪注入物品”，对于那未知的能力和世界，也依然是抱着敬畏、保守的态度在探索。

　　但说到底，小苹果也依然只是个十七岁、经常听各种小说的女孩，虽然出生就失明，但想象力却一点也不差——甚至在某些思维方式、超现实世界的理解上，比正常人还更有优势。

　　所以在发现了那她所认为的、可能来自其他维度空间的怪物后，她就像一只遭遇了从未见过生物的猫咪一样，不停地尝试伸出爪子试探，又飞速收回。

　　今天晚上小苹果之所以突然这么激进地“开发”和使用能力，这么直接地“释放”那在她看来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多臂怪物”，一方面是救人心切，不想那个受害者女孩遭受欺辱，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现在可以通过部分感官能力联系“金闪闪”，她觉得自己不再是一个人，已经有了伙伴。

　　对于小苹果的心理，向坤还是基本能够把握的。

　　对周围熟悉的人建立的认知模型，除了老夏这个特例外，基本上还是能够帮他进行比较准确的行为和心理推测、判断。

　　所以在听到小苹果有些忐忑、担忧，甚至是自责的话后，向坤自然知道应该如何引导、劝慰。

　　“小苹果，你所感知到的那个‘多臂怪物’，我大概已经知道它是从哪来的了。它的存在根源，是恐惧的情绪。是其他人对自身变化方向的恐惧感在给它提供了降临的依托，所以只要它一出现，投注在谁的身上，就可以让谁感觉到恐惧、看到它那恐惧化身的幻影。

　　“你今天的选择是对的，不要让自己去承接它，不要让自己的情绪受它影响，而是直接把它当成个‘工具’来用。记住，它不是真正的生命体，它也不是你的力量源泉，它就是一个‘工具’。

　　“就像你说的，你是棋手，它是棋子，你千万不要自己下到棋盘去。

　　“你和‘金闪闪’建立的感官联系很好，你可以把它当成你的耳朵、你的鼻子，甚至某些时候，可以尝试看看，能不能把它也变成你的‘眼睛’。

　　“不论是遇到事情，还是单纯地想要做些尝试，你都可以更多地通过‘金闪闪’来完成，以此规避风险。毕竟‘金闪闪’看起来只是一只金丝雀，不容易引人注意，又可以飞，来去自如。

　　“你要知道，‘金闪闪’现在已经不是普通的鸟了。

　　“如果有可能的话，你可以多尝试看看，能不能不用自己亲自引导，直接让‘金闪闪’拥有传递‘八臂怪物’、‘小黄人’影响的能力。

　　“这样的话，再遇到之前湖边那种情况，你可以离得远远的，根本不用现身，让‘金闪闪’过去就行。

　　“记住，不论什么时候，你自己的安全都是最重要的。”

　　向坤尽可能地在遵循着小苹果的思维模式、建立的认知体系前提下，把一部分“真相”透露给她，以帮助她更好地理解整个“超感体系”，规避可能存在的危险。

　　到了这个时候，他自然不可能再假装自己什么都不懂了，就算他不说，小苹果肯定也已经意识到什么。

　　其实对于自己制作的众多“情绪注入物品”来说，向坤最不愿意让认识的人接触的，就是第一件“情注物”——八臂八眼木雕。

　　因为这件物品是由他的恐惧情绪所灌注，带来的负面影响效果太强。

　　但不得不说，“八臂八眼木雕”又是他所有的“情注物”中，最有“攻击效果”的。

　　而小苹果却是通过“小黄人木雕”融入向坤的“超感物品网络”中，意外地感知到了“八臂八眼木雕”的存在，并且借此建立了某种联系，能够自如地“调用”它，还由此开发出了将“八臂八眼木雕”所有情绪投影封装、打包成一个整体的能力。

　　好在她是通过“小黄人木雕”来进行调用，这之间隔了一层，自身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向坤现在是希望，小苹果能干脆不要自己来引导“八臂八眼木雕”降临，直接把这一能力全部由“金闪闪”代劳，她完全地抽离出来，居高临下，做一个真正的“棋手”，控制棋子，却不被棋局影响，当个不被人发现的“幕后黑手”，以保证自身安全。

　　至于怎么让“金闪闪”拥有那些能力，就靠小苹果发挥想象力和创造力了，哦，“金闪闪”自己也需要努力。

　　向坤说话的时候，小苹果都很认真地听着。

　　向坤所表达的意思，她也都能够明白，并且一边听，一边就在思考着。

　　在向坤说完后，小苹果想了一会，忽然说道：“向叔叔，你是不是一直都有超能力？你是不是……一直在帮我掌握超能力？”

　　对她这个说法，向坤倒也不意外，顺着她想法说道：“你这么理解，其实也不算错吧，我确实有那么一些微不足道的小能力。不过你能够掌握现在的能力，能够利用和控制那个‘多臂怪物’，能够让‘金闪闪’也变得这么与众不同，更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你自己。其实你在掌握那些能力的过程中，我也受益良多。”

　　听到这话后，小苹果脸上露出了灿烂笑容，双眼虽无法视物却依然璀璨如宝石：“果然是这样！向叔叔，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那时候你赤着脚在山路上拦车，我们停车载了你一段。当时我爸爸、我小叔，就都觉得你不是普通人了！”

　　向坤笑道：“李教授和李警官都是很有洞察力的人啊！不过小苹果啊，咱们所拥有的‘能力’，暂时还是不要告诉李教授、李警官他们，暂时作为我们的秘密，好吗？”

　　“好。”小苹果没有丝毫犹豫地点头道。

　　过了一会，小苹果又小声问道：“向叔叔，我要不要……改口叫你师傅？或是老师？”

　　向坤笑起来：“不用，我说过，你所掌握的能力，更多的是靠你自己的探索，我只是领你进门的人，我们是一起探索这片未知领域的同伴。”

　　看到小苹果咬着嘴唇，似乎在犹豫着什么，向坤问道：“有什么疑问，你就直接问吧，不用担心。能告诉你的，我就会告诉你。”

　　“向叔叔，你说你知道那个怪物是从哪来的。那它所在的那个世界……是什么样的？我们有办法去那个世界……看一看吗？”小苹果声音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地问道。

　　它所在的“世界”，是我家的柜子啊。——向坤心里有些无奈地感叹。

　　向坤了解小苹果的思维方式，也知道她的经历、背景，知道她的心结，知道她问这个问题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他叹了口气，说道：“小苹果，我知道你想在那个‘世界’看到什么，但我很遗憾地告诉你，那些‘怪物’所存在的世界，和你想象的并不一样，你就算到了那里，也看不到你想找的人。”

　　“对不起。”小苹果低着头，小声地说道。

　　她肩膀上的“金闪闪”似乎感觉到了她的情绪，也跟着低下了头，轻声鸣叫了一声，似在安慰。

　　向坤说道：“你不需要说对不起，你没有什么需要道歉的。小苹果，你是个好孩子。你今天做的事情，你妈妈如果知道了，也会为你骄傲的。她不在那个‘世界’是好事，因为那并不是什么好地方。不论她还存不存在，存在于什么地方，你都要知道，你自己过得越好，她就越开心。”

　　向坤知道，小苹果虽然出生没多久，母亲就过世了，她对母亲其实没有什么印象。但是母亲对她而言，依然是个心结。这一点她其实从来没有对人提起过，对父亲、对小叔，又或是对向坤都没有提过，但向坤却很清楚地知道。

　　结束了和小苹果的视频连线，向坤回头看向一直站在他身后，但并没有出声的夏离冰，说道：“因为从小就看不见，所以小苹果的感官体系和普通人有非常大的区别，她的梦境也非常特别。如果不是感知、体验过她的梦境，我应该也没有办法找到进入‘超感状态’的方法，对第六感官的体验和理解，会差很多。”

　　其实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对小苹果的梦境感知，是向坤做出“爱丽丝”的关键。

　　夏离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她确实与众不同，能跟我说说，她是怎么使用那些能力的吗？”

　　于是向坤便仔细地解释了一番小苹果调用能力、制造幻觉，以及和“金闪闪”建立感知联系的方法，说完后，看了眼时间，已经快要十二点了，不由问道：“你还睡不着吗？”

　　“我试试。”

　　夏离冰回到卧室，脱掉外套后，重新躺上床。

　　她将向坤送的筷子放在枕头边上，然后把九枚硬币、一颗球珠放在肚子上，两手从被子里伸出，拢在一起，盖在那些硬币、球珠上面。

　　这睡觉的样子，也得亏是只有向坤这个知情人旁观到，换个其他人，估计要惊诧莫名了。

　　这一次，夏离冰仅用了七分钟就睡着，而向坤也随后对筷子进行感应，引发了梦境。

　　梦中第一眼的景象，和上一次几乎没什么区别，依然还是在老夏租的屋子客厅的餐桌上，依然还是老夏在大快朵颐。

　　看起来，在向坤“坦白”了自身异状，并且道明了梦境产生的原因后，夏离冰的潜意识里，已经把那筷子所带来的、和进食相关的梦境，锚定在向坤所做的饭上面了。

　　而那双筷子的情绪投影“小胖妞”，自然也还是在桌前陪吃。

　　这次老夏在梦中“清醒”的速度更快了，她很快就停了下了吃饭的动作，然后在梦中的身前出现了漂浮着的九枚硬币和一颗钨钢球珠。

　　接下来，夏离冰便按照之前和向坤商量好的计划，开始用这总共十件“超联物”投影，构建一些物品。

　　最先构建的，依然是拿破仑蛋糕，但这一次，同时出现了两块看起来一模一样的蛋糕。

　　她先拿起左边的一块尝了一下，接着右拿起右边的一块咬了一口，然后仔细品味。

　　虽然这两块蛋糕看起来一样，但向坤很清楚，其中一块是由十件“超联物”投影所构建，而另一块则是老夏在梦境中单纯依靠自己对梦境的控制力俱现。

　　这是老夏在判断：超联物投影俱现、构建的物品，和单纯梦种想象俱现出来的，有什么差别？

　　差别自然是很大，还不用尝，通过老夏第一视角来感知着梦境一切的向坤，就能判断出哪个是超联物俱现，哪个是单纯想象。

　　即便是在梦境中，前者也能带来远比后者更强烈的“真实感”体验。

　　在吃那块超联物所俱现的蛋糕时，夏离冰吃得很慢，很小口，和她以往的风格大相径庭，显然在仔细地体会着这块蛋糕的滋味。

　　吃完之后，她又开始俱现各种各样的东西。

　　但很多之前她和向坤商量好的东西，都没办法俱现出来，哪怕是在梦境之中，她可以随心所欲想象出来的东西，通过那十件超联物，却没办法俱现。

　　她能俱现的，基本都是各种各样的食物，什么鸡腿、鸡翅、兔肉、龙虾等等。

　　非食物的俱现，似乎只有那个看起来冷冰冰的“小老夏”。

　　这个时候，已经转换到了其他视角的向坤，忽然想做一个尝试。

　　他感应了一下另外一件“情绪注入物品”。

　　以前在感知别人的梦境时，是无法感应其他“情注物”的，因为他是直接体验着梦境主人的感官，要保持着对引发梦境的“情注物”的感应。

　　但现在，在老夏“清醒”，并且引入了超联物投影的情况下，这个梦境依托存在的基础，变成了超联物投影，他可以“腾出手”，可以有感应其他关联物品的条件了，就像他现在能够感应那些超联物一样。

　　就在向坤感应了另一件“情绪注入物品”物品后，整个梦境开始发生变化，周围的场景快速更迭，从老夏租住屋子的客厅，变到了一座巨大的山峰之上。

　　不过那桌子、桌上的餐具，以及客厅里的其他家具、摆设、电器，都依然存在，似乎是把这客厅内部空间给瞬移到了山上一般。

　　老夏也开始把注意力放到周围，观察着那些变化，她显然已经意识到，这些变化是向坤“搞的鬼”，而之前向坤有说过，在无法进入“类超感状态”的他人梦境中，他是无法编辑梦境的。

　　所以，现在这一切，肯定是向坤用某个特殊的方法来达成。

　　忽然，旁边响起一个怯怯的、好奇的、又带着一丝莫名骄傲的小女孩声音：“姐姐，你这个鸡翅好吃吗？”

　　第三百二十七章 巧克力、冰淇淋和烤鸡翅

　　夏离冰低头看向旁边，那里站着位个子小小、白白胖胖、穿着件黑色兜帽长袍的小女孩，正仰着小脸紧紧盯着她在梦里通过“超联物”俱现出来的“烤鸡翅”。

　　这小女孩夏离冰当然知道是谁——这是之前住在向坤边上706的小女孩刘诗铃，最近几场梦境中，每一场都有她出现。

　　按向坤的解释，这个小女孩是那引发梦境的“情绪注入物品”在梦境里的投影，等于是它与梦境的连接点。

　　向坤说过，不同的“情绪注入物品”，根据情绪类型的不同、被引发情绪的人观感的不同，在梦境里的投影都不一样。

　　之所以送给她的那双筷子的梦境投影是这个小女孩，是因为向坤之前是通过感知这小女孩吃东西时的情绪，将其转化后，灌注到这双筷子里，完成的“情绪注入”。

　　但之前，只要她在梦中“清醒”，那作为情绪投影的小女孩，就不会再有什么具体行为了，直接成为梦境的背景板。因为当她“清醒”时，梦境中其他所有的存在，都是靠她的意识在推动，梦中其他人的意识，就是她的意识。

　　不过此时此刻，这仰着脸看着她手中鸡翅，一脸谗相的小女孩，似乎已经和那情绪注入物筷子的情绪投影有些不太一样了。

　　不说其他，单就小女孩身上这套衣服，就是夏离冰从未见过的。

　　这带着兜帽的长袍，看那样式，看那镶边的特殊金色花纹，像是件Cosplay的法袍？

　　但问题是，这材质看起来像是卫衣的毛圈布？甚至那兜帽两边，还有两条垂下的系带，就和运动卫衣一样，下摆也长得拖到了地上。

　　那兜帽上方，还有两个看起来像猫耳朵的装饰，而她的腰带，竟然是加菲猫脑袋的卡扣。

　　这混搭风格，自然不可能是夏离冰想像出来的。

　　而称呼也从之前梦境中的“老夏姐姐”，变成了“姐姐”，对她的态度，也有很明显的区别。

　　就和这梦境里，突然变化的环境，周围那些从未见过的、看起来有些不真实、结构显得太过简单甚至简陋的群山、峡谷一样。

　　这环境和小女孩，都已经变成了不受夏离冰控制的元素，是外来物。

　　她知道，这肯定是向坤“搞的鬼”，但不知道向坤是怎么做到的。

　　“姐姐，你这个鸡翅，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仰着脸的小女孩，见她没有回应自己，于是又说了一句。

　　虽然没有直说，但这话的语气，配上那苛求的表情和眼神，显然表达的意思是：能给我尝一口吗？

　　于是夏离冰将手中那块刚刚俱现出来的鸡翅递了过去，然后问道：“你是刘诗铃吗？”

　　小女孩开心地接过了那块看起来品相极好的烤鸡翅，吞了口口水，下意识回道：“对呀！”但马上想起什么，又抬头认真说道：“不对不对，我是那个……阳光世界最可爱、最厉害的大魔法师，我和怪物猎人、大光明弓箭手一起在对抗来自深渊的邪恶怪物！”

　　认真地自我介绍完后，她又一脸灿烂笑容地说道：“姐姐，我见过你，你和其他几个姐姐，一起去光头叔叔家吃过饭。”

　　说着看向手中的烤鸡翅膀：“谢谢姐姐，我最爱吃烤鸡翅膀了。只比麻辣兔肉、红烧兔肉、干锅兔肉、兔肉煲、巧克力、冰淇淋、巧克力冰淇淋、巧克力松饼、原味松饼、杂酱面、羊肉面差一点点……嗯，还有炸鸡翅、炸虾……嗯，谢谢姐姐。”

　　念叨完后，小女孩才张大嘴巴，对着手中的鸡翅啃了下去。

　　但当她咬下后，却没有感觉到鸡翅的滑嫩甜香，而是自己上牙和下牙相击，发出了一声脆响。

　　小女孩呆呆地看着空空如也的手，眼中满是震惊和不可思议。

　　看到这一幕，夏离冰也觉得有些奇怪，她刚刚在梦境中，有尝过自己俱现的食物，是可以“吃”的啊。

　　难道是因为这小女孩不是她梦中创造出来的，不是同一个体系，所以吃不了？

　　不过她又想到另一个可能，就在她想要再具体实验一下的时候，忽然发现周边的环境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天空中浓云密布翻滚，电龙涌动，轰隆隆雷声不断回响，似乎一场闪电风暴即将降临，而她们所处的这山顶上也刮起了大风，远处山谷中，影影绰绰地出现了大量看不清样子的身影，仿佛有千军万马在集结。

　　而在不远处，两个穿着一身银甲的矮胖身影从空中落下，一个满脸漆黑，一个满脸雪白，但看不清五官。

　　不过他们俩身上的铠甲，夏离冰却看得很清楚，胸前都有一个巨大的阿拉伯数字“1”，在“1”的下面，一个是“2008”，一个是“2006”。

　　夏离冰好奇地看着那两个矮胖的银甲战士走到小女孩身边，两人都提着一个巨大的银色箱子，砰地一下放在了小女孩面前，然后都单膝跪地，让自己和小女孩一样高。

　　小女孩表情严肃地开始打开其中一个箱子，但箱子打开后，里面却是一个上了锁的盒子，盒子打开后，又有一个盒子。

　　层层盒子开完后，最终的一个小方盒里躺着的，却是一块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细长巧克力。

　　另外一个大箱子，同样是打开后，又是一个接一个盒子，然后最里面的盒子里，放着一个摆得端端正正的甜筒冰淇淋。

　　看着左手拿着巧克力，右手拿着冰淇淋，瞪大眼睛递给自己的小女孩，即便是在梦里，夏离冰也是觉得有些意外。

　　老实说，她刚刚本来以为没能吃到烤鸡翅，这个梦里出现的小女孩要恼羞成怒了，这两个被她召唤来的银甲战士带的大箱子里，可能是什么武器。

　　没想到，居然是冰淇淋和巧克力？这是……糖衣炮弹？

　　“姐姐，给你吃。”小女孩说着，把手中的巧克力和冰淇淋往前递了一点。

　　夏离冰接过后，观察了一下，便很快地把这两样食物都干净利索地吃完。

　　她发现，最开始吃第一口的时候，不论是巧克力还是冰淇淋，都有种很虚浮的不真实感，但接下来，这种感觉立刻发生改变，她可以感觉到，自己引导入梦境的那十件“超联物”投影，在“自动”地构建和俱现这两样食物，自动地补完它们的细节，使它们成为像拿破仑蛋糕、脆皮猪肘一样的“俱现物”。

　　她几乎可以肯定，自己这场梦醒来后，在现实里，一样也能把这个甜筒冰淇淋和巧克力俱现出来。

　　是向坤在操纵？夏离冰冒出了这个念头。

　　但很快就否定了：不，应该不是。

　　那些超联物的投影力量在俱现巧克力和冰淇淋的时候，更像是根据她的潜意识来进行完善，其中应该也有这个小女孩在那双筷子上的情绪类型的影响。

　　“姐姐，好吃吗？”小女孩看着吃完了冰淇淋和巧克力的夏离冰，仰着脑袋，眼巴巴地问道。

　　潜台词也是非常明显：我也想吃烤鸡翅。

　　夏离冰想了想，在梦中俱现出了一块“拿破仑蛋糕”，端给小女孩。

　　虽然不是她想吃的烤鸡翅，但这块蛋糕的卖相同样很好，小女孩依然欣喜地接过，然后小心地咬了一口，在成功连着酥皮和奶油含到嘴中后，小女孩终于放下了心，开心地眯起眼睛，一边吃，一边笑。

　　夏离冰一边观察着小女孩吃蛋糕，一边又在手中俱现出了一块烤鸡翅，慢慢地吃起来。

　　小女孩很快吃完了蛋糕，继续眼巴巴望着她。

　　夏离冰在小女孩哀怨、委屈、可怜的眼神中，慢条斯理地将手中的鸡翅全部吃完后，才又重新俱现了一块新的烤鸡翅给她。

　　这一次，小女孩咬下去后，鸡翅没有再消失。

　　夏离冰已经意识到，之所以刚刚给小女孩的那块鸡翅，她一落嘴就消失，是因为这块鸡翅在被俱现出来后，自己还没有在梦中认真地吃过，所以它还不具备被“吃”的形态。

　　不知道这样的体验，在回到现实后，能否在现实中的俱现物上有所体现？

　　在小女孩吃完鸡翅后，夏离冰又开始俱现其他食物出来给她，然后在她“谢谢姐姐”的欢快声音中，观察着她吃东西的过程。

　　不知不觉间，头顶密布的乌云已经消散不见，天空蔚蓝，白云朵朵，阳光温暖柔和，两个银甲的矮胖战士蹲在小女孩身边，两手捧着自己的脑袋，十分安静地守候着。

　　这个没有屋顶、没有墙壁的屋子里，坐在餐桌旁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子，正在不停地吃着各种美食。

　　这梦中的一切，向坤自然都非常清楚地感知到。

　　他甚至可以不断地转换视角和感知角度，来感受夏离冰和刘诗铃吃东西时的味道，来观察这整个梦境的环境和构成。

　　老实说，这一切虽然是他所引起，但现在这个发展方向，也是完全地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没有想到，在老夏的梦境中感应小胖妞的那双筷子，引发小胖妞的梦境后，竟然将两人的梦境如此完美地融合到了一起。

　　两个梦境的主人，竟然能够在梦里进行交流？

　　第三百二十八章 合梦

　　在要感应刘诗铃那里的“情绪注入”筷子前，向坤就对感应后的结果有了多种预计。

　　在他看来，梦境融合或是其他梦境主人的意识降临老夏梦境的情况，出现的可能性其实很小。

　　听起来，你到我梦里来，我到你梦里去，似乎就像我去你家，你来我家一样简单，窜个门似的。

　　但多次通过“情绪注入物品”感知各种不同人的不同梦境，又曾借助黑圈涂鸦在梦境中进入过“类超感状态”的向坤，却很清楚地知道，其实梦境之间、意识之间的连通，远没有这么简单。

　　我们的现实世界，都是基于同一种物质基础存在，所以不同的人或物体之间接触，等于是在同一个张纸面上作画，互相之间要产生交集很简单，很正常。

　　但梦境世界却不一样，每一个梦境，它存在的基础，是每个人的意识。

　　而每个人的意识，差别都是非常大的，他们的性格、经历、记忆、感官、情绪等等，任何一个因素，都会对营造出的梦境产生很大的影响。

　　就好像小苹果的梦境，和其他人的梦境，就有本质上的不同，是很难兼容的两个世界。

　　两个人想要在梦境中“会师”，某种程度上，相当于两个生态环境不同、构造基础不同的生物要去对方生活的地方做客。

　　在向坤看来，当他感应小胖妞那双“情注物”筷子时，最大的可能，是他的感官转换到了小胖妞的梦境中。

　　而现在的情况，则相当于两个不同环境诞生的不同生物，为了能在一起，直接把她们俩原本的生态环境给融合在了一起——大家各退一步，一起凑活下。

　　按向坤从旁观者的角度来观察这个梦境，自然是觉得“画风”非常的怪异：一座仿佛是动画片里跑出来的、未完全三次元化的山峰上的一片平整地面，有一个没有了墙、没有了屋顶的客厅，但客厅里的家具却都还完好存在，仿佛这个没有墙面的客厅是被P进这整个世界的一样，非常的突兀。

　　作为一个“旁观者”，在切换着多个感知角度，感知现在这个“二合一”梦境后，向坤意识到：

　　这个梦境应该是只局限于老夏和刘诗铃之间的特例。

　　老夏是特殊的，刘诗铃同样也是特殊的。

　　在第一次引导老夏入梦，并感知到老夏于梦中引入“超联物”投影、变成“清醒梦”之前，向坤就曾经在小胖妞的梦境中，体验过转换视角的感觉了。

　　和老夏一样，小胖妞的那场梦境，同样是有“超联物投影”的支撑。

　　但和老夏不同的是，小胖妞在梦境里，依然还是由潜意识在支配行为、迷迷糊糊的，即便是成功地把“超联物”投影入梦中，也是梦中完全的本能和下意识行为。

　　相比起来，老夏则是“清醒”着在做各种尝试。

　　不过虽然老夏是“清醒”，小胖妞是“迷糊”，而且老夏控制了十件“超联物投影”，小胖妞则只有两件。但从两个梦境的融合情况来看，很明显小胖妞的梦境要“强势”得多，融合后所占的梦境元素要大得多，对梦境的掌控力也要更强，更融入。

　　向坤还发现，在两个梦境融合后，小胖妞的出现不是突然的，她是直接“替换”了原本老夏梦境中的“情绪投影小胖妞”。

　　也可以从另一个侧面说明，小胖妞之所以可以如此无缝连接进老夏的梦境，应该和引发老夏梦境的“情注物”筷子的情绪，本质上是向坤从小胖妞那里感知和转化而来有关。

　　之前那个小胖妞形象的情绪投影，就相当于两个梦境最直接的接口。

　　她和老夏一小一大两个吃货，之所以可以在梦境里共享对方俱现的美食，应该也是和老夏这个梦境的情绪类型有直接关系。

　　当然，这些目前也只是向坤的推测，具体是否如此，回头还需要进一步地验证。

　　老夏和小胖妞在山顶之上的露天客厅里吃吃喝喝了好一会后，梦境开始快速地崩溃消失，向坤失去了对小胖妞和老夏的感知。

　　……

　　星城市，刘诗铃家中。

　　小胖妞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声：“我还要吃！”

　　然后咂吧咂吧嘴，又慢慢地躺了回去，嘴里含含糊糊地嘀咕着：“我想吃鸡翅膀……多加辣……”

　　整个过程，她的眼睛都没有睁开过。

　　房间角落，一个圆形沙发坐垫上，名叫“蛋黄派”的橘猫被小主人的喊声惊醒，直起脖子一脸呆愕地看着小主人所在的床铺，耳朵微微颤动。

　　直到小主人的咕哝声慢慢变小，房间里又重新恢复安静，只能听到小主人绵长呼吸后，它才又慢慢地趴好，舔了舔自己的脚，眯起眼睛，继续瞌睡。

　　不过没几秒钟后，又重新睁开眼睛的“蛋黄派”慢悠悠地溜达到了床边，跃上刘诗铃的床铺，在床角找了个位置，盘成了一团。

　　虽然这只大橘猫看起来四肢粗短、肥头大耳，但跑跳的时候却有着和身材不相称的轻盈和敏捷。

　　隔壁还没睡着的诗铃妈妈听到女儿的喊声，也是披上衣服，趿着拖鞋，开门过来房间里查看。

　　帮女儿掖好刚刚坐起来时掀了一半的被子，诗铃妈妈忽然发现床角有双眼睛幽幽地注视着自己，吓了一跳，下意识挺直了身子，微微后仰，看了两秒后，才意识到那是缩在床角的大橘猫。

　　诗铃妈妈不由得皱眉，虽然今天已经给那只猫洗过澡，但毕竟还没有带去宠物医院打针、驱虫，所以她肯定是不愿意让猫在女儿房间睡的，原本用纸箱给猫做的临时小窝和今天才刚买的猫砂盆是放在客厅的，却没想到女儿半夜还是偷偷放猫进她房间来了。

　　诗铃妈妈伸手过去抱猫，那猫咪却自己下了床，跑回房间角落那个沙发垫上盘着，然后耷拉着脑袋看她。

　　诗铃妈妈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把猫咪赶出女儿的房间。

　　今天她把这猫的照片发给自己一个也有养猫的朋友，对方看到照片后，说这猫应该有英短的血统，有点像金渐层，而且品相很好，大概率是其他人家养走丢的。

　　这猫咪虽然昨晚才被女儿收留，却和女儿非常地亲近，又很乖，女儿帮它洗澡的时候也不挣扎，甚至连吹风机都不怕，让她更加怀疑这只猫之前是别人养的，所以才会这么亲人。

　　她回头准备问问小区的物业工作人员，看看他们这片小区有没有人在找猫，如果真是附近人丢的，这猫终归还是要还回去的。

　　但如果不是附近的人丢的，那她也不会强行要把猫咪送走，有这只猫做女儿的玩伴，应该也能让她多些其他乐趣，不会再那么沉迷于玩硬币、玩折纸……吧？

　　正准备回房间的时候，诗铃妈妈忽然感到自己的手被拉住了，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却发现女儿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了，正拉着她的手，瞪大眼睛看着她：

　　“妈妈，我肚子饿了。”

　　诗铃妈妈奇怪：“你昨晚吃的也不少啊？”虽然女儿相比起其他同龄孩子来说，算是比较能吃，也比较贪吃的，但以前可是没有过半夜饿醒过，也没有吃宵夜的习惯。

　　不过诗铃妈妈还是说道：“那我去给你弄碗牛奶麦片，你自己穿好衣服到客厅来。”

　　小胖妞却没有松手：“妈妈，我想吃烤鸡翅……”

　　“什么？”

　　“烤鸡翅膀，烤鸡腿也可以……”

　　诗铃妈妈伸出手指弹了一下女儿的额头，嗔道：“烤你个头！只有麦片，不吃就赶紧睡觉！”

　　……

　　梦境崩解之后，老夏也很快醒了过来。

　　她一边扎头发，一边走出自己的卧室，对坐在客厅若有所思的向坤说道：“梦里那个小女孩……”

　　向坤接过话头说道：“是刘诗铃，我把她拉进梦里的，嗯，确切地说，是我通过感应她那边的‘情绪注入物品’筷子，把你们两人的梦境给结合到了一起。我也是第一次尝试，不过我猜测这是特例，其他人的梦境应该不会融合得这么简单。”

　　夏离冰点了点头，坐到他对面，下一秒，一块拿破仑蛋糕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不用老夏说话，向坤也知道她的意思，直接从桌上拿起那块蛋糕，观察了一会，然后送到嘴边，张嘴咬了下去。

　　这一次，蛋糕没有消失，他清楚地感觉到了蛋糕的口感，那酥皮被咬碎后，下面奶油的香甜，都非常清晰地通过味蕾传递到大脑中。

　　就像真的一样。

　　但向坤很快就意识到，这蛋糕依然与真实的蛋糕有区别。

　　第三百二十九章 不是它不想，是我不想

　　向坤虽然并不能吃饭，但在开始做菜后，他在烹饪的时候，经常都要尝菜的口味来确定味道，以便进行调整。所以他的味觉，虽然不像视觉、嗅觉、听觉等专门训练引导的感官能力进化那么大，但依然有比普通人细腻很多，再加上大脑更强的感官信息处理能力，所以即便是吃同一样食物，他一般也要比其他人尝出更多、更深层的味道。

　　但老夏“俱现”的这块拿破仑蛋糕，却带给他一股十分熟悉的味道。

　　他也很清楚这味道为什么熟悉，不是他以前吃过，而是——在刚刚老夏的梦境中，他通过老夏的感知体验过这块蛋糕的味道。

　　这种完全相同的味觉感知，就让他意识到了不对。

　　蛋糕被他咀嚼后往下吞，刚进入食道就消失了，很显然，现在老夏所“俱现”的拿破仑蛋糕，已经具备了“被吃”的功能。

　　向坤又让老夏“俱现”了脆皮猪肘，然后也是仔细地尝了一下。

　　他可以感觉到，老夏现在进行“俱现”的时候，与他产生联系，调用他能力的“超联物”从九件变成了十件，除了那九枚硬币外，那颗球珠也已加入其中。

　　向坤很快就把猪肘肉啃干净，剩下了一块骨头，然后那骨头就在手中消失。

　　拿破仑蛋糕向坤已经很久都没有吃过了，就算记得以前吃过的味道，那和老夏在俱现的也未必是同一个。但老夏俱现的猪肘，很明显就是他做的。所以现实里他尝那猪肘的味道，有出入也不会有太大出入，在梦境中又感知过老夏吃那猪肘的味道。

　　而现在，老夏“俱现”出来的那块脆皮猪肘，向坤尝起来的味觉感知，和老夏在梦中品尝的味觉感知一模一样。

　　如果他没有在梦中感知过老夏吃这些食物，单凭现实里的品尝，他还没法完全做出判断，只能觉察出味觉细节有些少，有点“失真”。

　　但现在两相对比之下，他却可以确定，其他人品尝老夏“俱现”出来的食物，所获得的感知，都是和老夏一样的。

　　这种模式，让向坤想起了他的“投影俱现”能力——让其他人看到他所看到的事物。

　　所以，这确实是一种基于“投影俱现”能力进一步延伸而来的精神影响、幻觉制造能力？

　　向坤又觉得并不是那么简单，他一直认为这老夏这“幻想俱现”的能力，并不像是的单纯的幻觉，他知道这种直觉，就是他的第六感官在给他“提示”。

　　所以在“吃完”那块脆皮猪肘后，向坤又让老夏继续俱现，这次俱现出来的，是梦境里小胖妞送给她吃的冰淇淋。

　　向坤没有接过来，而是让老夏拿着，他则进入了“超感状态”，在那种特殊的纯第六感官信息的世界中，对那老夏“俱现”出来的冰淇淋的认知信息进行感知。

　　他在“超感状态”下，一直感知那个冰淇淋，直到五分多钟后，那冰淇淋的认知信息彻底消失，他才退出“超感状态”。

　　“怎么样？”夏离冰对重新睁开眼的向坤问道。

　　即便是在这大冬天的深夜里，她的额头上也可以看到细密的汗珠，显然刚刚保持着那“俱现”的冰淇淋存在五分多钟，对她的负担也不小。

　　向坤把玩着手机，沉吟道：“在‘超感状态’下，那个冰淇淋的认知信息和普通的冰淇淋有很大的不同，具体什么样的不同法，很难描述。回头我去买一个真实的冰淇淋、巧克力，还有其他你可以‘俱现’的食物，再来做详细的对比……总之，它既不像完全真实的，又不是完全虚幻的，非常特别。对了，那个烤鸡翅你再俱现出来看看，我想尝尝看什么味道。”

　　夏离冰点了点头，盯着他们之间的桌面看了一会，但那块烤鸡翅并没有出现。

　　过了半分多钟，向坤问道：“是不是太累了？休息一会吧？”

　　夏离冰摇了摇头，用手背擦了擦额上的汗，然后盯着他手上的手机，问道：“你是不是在录像？”

　　向坤把玩手机的手停了下来，将屏幕一面展示给她看，确实是在录像。

　　“你怎么知道？是因为你无法‘俱现’，才猜到我在录像吗？”向坤问道。

　　夏离冰想了想，说道：“你拿手机玩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有点怀疑。在无法俱现后，就更加确认这一点。”

　　向坤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你可以闭着眼睛来进行‘俱现’吗？”

　　“可以。”夏离冰说。

　　“那你试一下，随便‘俱现’个什么都可以。”向坤说道，“这次我不会拍视频。”

　　但是夏离冰闭上眼睛，过了几十秒，两人之间的桌子上，依然还是什么都没有。

　　她重新睁开眼，看向向坤手中的手机，后者立刻将屏幕转过来展示给她看，这次并没有在摄录。

　　夏离冰摇头道：“无法俱现。”

　　向坤问：“你是不是在闭上眼睛后，觉得我应该会趁机偷拍？”

　　夏离冰说道：“我不能确定，但确实有所怀疑。”微顿了下，她问道：“你觉得影响我‘俱现’的，可能并不是电子设备的拍摄，而是‘我认为会有电子设备进行拍摄’的想法？”

　　向坤心中暗赞了一下老夏的敏锐反应，点头道：“是的，在我的实验中，‘俱现’出来的东西，是可以通过摄像头，在手机屏幕上看到的。只有在要按下摄录按键，不论是拍照还是拍视频时，它才会消失。哪怕是用截屏快捷键，或是自动拍摄，也都一样。仿佛它‘知道’我要拍它，就会‘消失’一样。

　　“但手机的摄像头，不像传统相机的光学取景器。我在屏幕上已经能看到它，那就证明镜头已经将它的光学图像投射到传感器上，然后传感器将电信号转换为数字信号，再经过手机处理器处理，成为屏幕上的图像，严格说来，它已经被‘拍’了，只是还没有被留存而已。

　　“所以到这一步，它无法对手机拍照进行反应了，它能反应的，只有我的动作和意图。

　　“我就在想，或者并不是我们‘俱现’出来的东西不想被拍，而是我们自己的潜意识，不想它被拍。”

　　听了向坤的分析后，夏离冰眼睛微眯，赞同地点头：“有道理。”

　　“我刚刚其实应该先让你闭眼再偷拍的，低估了你的观察力了。现在的话，估计你再闭眼，心里都会存有一份怀疑，很难再俱现出来了。这个实验，下次再做吧。”向坤说着，起身道：“今天时间不早了，你应该也已经很累，先休息吧，我明天再来找你。”

　　他话音刚落，夏离冰就打了个哈欠。

　　他从对夏离冰的身体各种信息感知，确实判断出她已经十分疲累，特别是刚刚又连续进行“幻想俱现”那么多次。

　　在向坤快要出门的时候，夏离冰又叫住他，问道：“还有类似那个八臂八眼木雕一样的‘情绪注入物品’吗？”

　　“你是说以恐惧情绪作为基础的‘情绪注入物品’吗？那倒是没有了，只有那一件。”向坤回道。

　　“那下次把你那件木雕带来借我一下，或者再做一件类似的。”夏离冰说道。

　　“你对那个木雕有兴趣？”向坤奇怪道。

　　夏离冰说：“我没法在梦里把你送我的那幅字、涂鸦引导入梦，我怀疑可能因为我无法与它们上面的情绪产生共鸣有关。那双筷子又是梦境的基础，在梦里无法感知。所以我想试试八臂八眼木雕那种类型的情绪，我在梦里能够俱现的东西，应该和情绪类型有很大关系。”

　　向坤想了想，说道：“那我下次再多给你几件食欲向类型的‘情绪注入物品’吧，恐惧类的，就算你能感受到，那种感觉……也不太好。”

　　夏离冰却摇头道：“不要紧，我能控制。”

　　向坤犹豫了下，还是答应：“好吧。”反正老夏受“情注物”影响入梦的话，他肯定是在做着实时的感知的，随时能监控着老夏的体验，一旦觉得不妥的话，他可以直接切断梦境，直接让老夏脱离，算是有一层保险在。

　　走出老夏租住的小区后，向坤叫了辆车，还是回一院。

　　车上，他正按着自己的猜测，对老夏所开发的“幻想俱现”这个能力进行原理层面的推想时，手机却收到了杨真儿的微信。

　　杨真儿：“向大厨，在哪呢？”

　　向坤：“刚从你妹家出来，怎么了？”

　　杨真儿发了个问号脸：“在老夏家待到这么晚？”

　　向坤：“我给她做了夜宵。”

　　杨真儿发了个惊奇脸：“你昨晚给她送了夜宵，中午也给她做了饭，晚上又做了夜宵？我嚓，向大厨，你这都快成老夏的专用大厨了！”

　　向坤回复了个摊手无奈的表情：“谁让我之前玩游戏赢了她呢？我赢了她五顿饭，但是得我自己做……”说着，将前天晚上他和老夏在咖啡厅玩猜硬币打赌的事简单说了一下。

　　“我去！老夏居然这么奸诈？！”杨真儿发了个恐惧脸。

　　“毕竟她身体里也是有你们老杨家的基因啊。对了，你怎么知道我中午给老夏做饭了？”向坤有些奇怪地问道。

　　他昨晚给老夏送夜宵，有在群里提过，杨真儿、唐宝娜、小苹果都知道。但今天中午他过来跟老夏吃饭，为的主要是私下和老夏讨论“幻想俱现”和其他有关他变异的事情，自然没有在群里提过。以老夏的性格，也不会私下里跟她们说。

　　杨真儿倒是很直接地解答了他的疑惑：“老夏的三婶晚上给我打电话了，你猜是为什么？这可是她第一次给我打电话哦！”

　　联系到杨真儿之前说的话，向坤瞬间就想到了原因，回了个瞪大眼的表情：“莫非，是找你打探我？”

　　杨真儿发了个斜眼笑的表情：“挺聪明的嘛，向一休。”

　　接着又发信息道：“老夏的三婶好像是觉得你在追求老夏，而且老夏好像也对你挺有意思的，所以想要问我，你这个人人品怎么样、性格怎么样之类。”

　　向坤：“阿姨误会了。”

　　杨真儿：“可以理解啊，我们家老夏，从小就没有谈过恋爱，忽然有个男人能到她家里给她做饭，还半夜给她送夜宵，家人肯定会往那方面想啊。”

　　向坤：“那怎么办？”

　　杨真儿：“老夏一贯比较有主见，有她应付三婶、三叔就行了，没事的。而且我跟她三婶说过了，你和老夏一样，都是书呆子，你们凑一块，是在研究宇宙奥秘、科学真理的，不用担心。”

　　向坤发了个点头的表情：“确实。”

　　杨真儿：“哎，向大厨，你打算在家里待多久？过几天我和娜娜过去找你玩怎么样？”

　　“我后天就回去了，要过来玩的话，等回头我安排好铜石镇那边的事吧。”向坤回复道，再三天他就要到饮血期了，按目前的情况，大概率还是要回去进行饮血，然后把一些事情筹备一下。

　　“噢噢，那回来再说，你现在要回家吗？”

　　“去医院。”

　　“医院？”

　　“我爸今天摔了一跤，问题不大，不过要住院观察两天。”向坤简单地将今天的情况说了一下。

　　……

　　结束了和向坤的微信联系后，坐在沙发上的杨真儿又点开老夏的头像，发送了视频请求。

　　过了一会，视频接通，另一边的画面黑通通一片，只能隐约看到披头散发的老夏躺在床上：“什么事？”

　　杨真儿奇怪道：“你这就睡觉了？”

　　“现在睡觉有什么不正常吗？”老夏无奈反问。

　　“向大厨不是刚给你做完夜宵？”杨真儿问道：“吃完就睡？”

　　“夜宵吃完很久了。”夏离冰说着，有些无精打采道：“要睡了。”

　　“就豆麻袋，等一下！晚上你三婶打电话给我了，问向坤的事！”发现老夏似乎准备直接结束视频，杨真儿赶紧说道。

　　“哦，我知道了，回头我跟她解释，睡了。”夏离冰说完，就结束了视频连接。

　　一手把玩着手机，一手摸着下巴，杨真儿回忆着两人的反应，自言自语道：“看来确实没事。”

　　第三百三十章 难道真是他

　　回到老爸所在的病房，不论是病床上的老爸还是简易陪护床上的老妈都已入睡。

　　向坤查看了一下父母的状况，便又轻手轻脚地到了走廊。

　　他抬手想要俱现一块蛋糕，但没有成功，然后抬头看向走廊上方的监控。

　　在“俱现”之前，他就知道监控在那里，毕竟现在以他的多种超强感官能力，基本上很难有他发现不了的电子设备，像监控这种，更是下意识就会注意到、重点关注的目标，已经养成了本能习惯。

　　向坤只是想着“装作不知道”，自己骗下自己，尝试着俱现一下。

　　他又移动了几步，到了监控下方的死角，这次果然成功完成俱现，但当他拿着俱现出来的蛋糕，企图慢慢移动出去时，那蛋糕又立刻消失。

　　从之前观察到的一些现像来看，向坤依然还是觉得，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最主要原因，应该不是“俱现”出来的东西无法被拍，而是他自身的潜意识在排斥“被拍到”这个情形。

　　如果有人在他反应过来之前，突然奇袭偷拍，或是有无法被他发现的监控设备，或许有机会拍下他俱现出来的物品。

　　可惜，在他的感官能力下，很难找到那种能趁他不备的情况下“奇袭”他的设备或人，总不能去调个卫星来偷拍吧。

　　好在向坤从今天的试验可以推测，虽然他和老夏的“幻想俱现”在根源上都是一样在调用他的能力，但老夏俱现出来的物品，是否消失，和老夏自身的潜意识应该有着直接的关系。

　　所以他可以尝试着奇袭老夏，趁她不备的时候尝试拍摄。

　　如果能成功的话，也就可以侧面地证明，是“俱现”出物品的人的潜意识，在抗拒俱现物品被电子设备拍摄、记录。

　　至于为什么，向坤的心里也有一个隐隐的猜测。

　　他想起之前通过显微镜观察自己血液时的现象——当他进行实时观测的时候，血液分解转化的速度会加快。

　　他当时一直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现在回想，或许让血液和其他身体组织加快转化为那种灰色粉末，是自己的潜意识在“下令”？

　　只不过正常情况下，当身体组织离开他的身体后，他的潜意识只能给那些脱离的身体组织整体“下令”，而当他用显微镜进行细胞层面的观测时，潜意识通过视觉感官，收集到了更详细的组织信息，得以给更下一层的组织“下令”，所以分解转化的效率会大幅提升？

　　至于为什么自己的潜意识会这么做，向坤推测可能是本能地“趋利避害”。就像一般人被针扎就会条件反射地躲闪，遇见恐怖的生物或危险的情况会想要逃跑一样。

　　或许那些离体的血液和其他身体组织，在外面存在时间越长、转化的速度越慢，对他本身越不利。

　　当然，也可以说，转化得越快，越有利。

　　所以当他能够观测到细胞层面的变化时，潜意识便会“下达命令”，让它们加快转化。

　　既然他能与一些结构、成分简单的物品建立“超感联系”，实现“超距感应”，那潜意识进行隔空“下令”，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事。

　　当然，这一切暂时还只是向坤的猜想，还需要进一步的实验和观测来佐证。

　　如果是只有他自己一人的话，要进行一些相关测试还有些困难，但有老夏做帮手，特别是老夏也开发了“幻想俱现”，与他的“超联物”、“情注物”都有建立特殊联系的方法，那很多事情都要方便得多，容易得多了。

　　第二天一早，向坤在老爸、老妈醒来前，先回了趟家，做了早饭带过来。

　　在回住院部的路上，却是遇到了位熟人。

　　“向兄弟，你怎么在这里？”

　　向坤在住院部遇见的，却是之前在铜石镇，和刘财福相熟、后来帮刘飞宝做中人“说和”的那位楚修文“楚哥”。

　　“我家人在这边住院呐，楚哥你又是过来做什么，是来看望朋友么？”向坤看向楚修文手中提着的果篮，问道。

　　“是啊，我一位老友的父亲也在一院住院。”

　　寒暄了几句后，楚修文得知向坤住院的家人是他的父亲，便执意要过去问个好。向坤对他倒是印象也还行，没有强硬拒绝，跟他一块回了父亲的病房，不过提前交代了一下，他们在铜石镇认识的过程，以及和刘财福、游猛的合作不要在他父母前提起。

　　因为向坤的父亲曾经在铜石镇工作过挺长一段时间，在铜石镇土生土长的楚修文对很多十几二十几年前的事情也都熟知一二，所以很容易就能和向父聊到共同相熟的人上，倒是很快就聊得比较熟络起来。

　　向父虽然说是有轻微脑震荡，要住院观察两天，但现在其实已经没有脑震荡具体症状了，除了摔到了屁股，得多趴着将养外，整个人精神状态还是很好的。这会有人能和他聊起年轻时铜石镇的事，自然是神采飞扬，十分带劲。

　　所以楚修文在向父的病房待了快一个小时，才告辞离开。不过离开前，却是把那果篮给坚决地留下了。

　　楚修文到一院的住院部，来看望的是好友郭临的父亲郭老爷子——在年前腊月廿九的晚上，老爷子坐动车回来时，突发心脏病，虽然抢救了过来，但过年期间都还要住院观察。

　　他廿九那天陪着郭临来医院后，就回了铜石镇，也是到今天才有机会又赶过来看望老爷子，却没想到在这遇见了向坤。

　　回想着刚刚和向坤父母的交流，楚修文不由得有些纳闷——看起来都是很好、很普通的人啊，不像是有什么特殊背景的？

　　从向父、向母提起的铜石镇相关的人和事，他基本上都可以确认是真实的。再加上向坤和游猛的老同学关系，也是非常好查证的。也就是说，不说向坤大学毕业后的经历，单说他在刺桐、铜石镇的家庭关系、社交关系都是真实的，真的是平平无奇。

　　纪航言之凿凿地说向坤有特殊的官方背景，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在上大学、工作期间，接触到了某些官方的秘密部门，开始为官方办事？但他在大学、工作后的履历，同样也都非常的清楚啊。

　　会不会……是纪航搞错了？

　　刘飞宝、齐豪国他们，是不是也和纪航一样，产生了什么误会，错以为向坤是什么很厉害的人？

　　毕竟楚修文自己，以及他的家人、亲朋，有很多都在体制内，或是和官方有很直接、频繁联系的，确实没迹象显示，官方有要通过什么特殊的、秘密的部门来暗中介入铜石镇开发，也完全没有那个必要。如果只是某些大佬要私下委托向坤办事的话，他也不可能完全找不到线索。刘飞宝、齐豪国，乃至刘财福的很多反应，都让他感觉有些不太合理，特别是齐豪国最近的一系列操作，太诡异。

　　一边思考琢磨着，楚修文已经来到了郭临父亲所在的病房。

　　他以前也没少见郭临的父亲，所以也很熟悉，进去后就和精神状态不错的郭老爷子闲聊起来。

　　郭临的妻子、儿子也都在病房里，至于郭临，却是拿着手机在窗边打电话。

　　躺在病床上的郭老爷子，看着结束了通话、拿着手机走过来的儿子，说道：“联系上周医生了吗？这救命之恩，是要好好感谢的，回头赶紧帮我办出院，咱们一起去见周医生。”

　　很显然，刚刚和郭临通电话的，是那位在车站通过急救救了郭老爷子的周毅清医生。那位周医生在急救车到车站接手后，有留了电话和姓名，所以他们能联络得上。

　　郭临听到父亲的话后，却是略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道：“爸，周医生知道我们在一院后，说是他正好今天也要来一院，所以会顺道过来拜访一下，看望您……”

　　这话一出，不单是郭老爷子一愣，旁边陪着说话的楚修文，还有在削苹果的郭夫人，都是略有些诧异。

　　那位周医生居然这么主动？

　　这上赶着过来看望郭老爷子……

　　楚修文的心下不可避免地猜测那周医生会不会是得知了郭老爷子的身份，于是想要亲自过来示好，拉关系？

　　虽然郭老爷子早就退休了，不管事，整天里就是到处旅游、和老战友叙旧，但他在本地还是颇有影响力的。

　　郭老爷子微怔了一下后，立刻皱眉对儿子斥道：“郭临，你是不是不想让我早点出院，拿什么话暗示周医生，让人家过来了？”

　　郭临赶紧否认：“真没有，我一跟周医生说是您的儿子，他马上就问您的身体状况，然后问明我们是在一院，就主动说要过来，我总共就说了两三句话啊，您应该都听到的。”

　　于是在等待周医生过来之前，病房里的几人，虽然没有任何人说出来，但心里多多少少都是觉得这位周毅清医生有点不够矜持。

　　不过当一个小时后，那位看起来样貌英俊、身材颀长的周毅清医生到病房时，众人还是表现得非常的热情，毕竟不管怎么说，这位都是郭老爷子的救命恩人，没他的话，郭老爷子肯定是撑不住被急救车送到医院的。

　　但没想到的是，周毅清来到病房，跟郭老爷子问了下好、关心了一下身体情况后，却是直言道：“当时救郭老先生的，其实不是我，而是一院心外科的一位医生，只不过当时他走得急，没有留下姓名。我这次过来，也是想要见见那位医生，有些问题想要请教。”

　　这话倒是大出病房内诸人的意料，于是本身在一院就认识不少人、颇有关系的郭临，便和周毅清一块去心外科寻找那位“真·救命恩人”，楚修文出于好奇，自然也是跟着一块去了。

　　当然，今天是正月初二，那位医生未必有上班。但只要到了心外科，大概描述一下那名医生的样貌，基本上也能确认是哪位。知道了身份和联络方式，什么时候再拜访，都好说。

　　按着周毅清的描述，那位医生当时虽然戴着外套兜帽，全程都背对着他，但身材很高大，感觉很壮，而且从声音和体态来判断，年纪也不会太大。那样的身材特征，在心外科不多的几位男医生里，应该还是很好分辨的。

　　但让他们意外的是，心外科的几位男性医生里，唯一符合那个身高描述的医生，是已经五十多岁的赵医生。而赵医生今天就在上班，他很直接告诉周毅清，自己并不是他们要找的人——从削瘦单薄的身材来判断，赵医生也确实不可能是周毅清看到的那个背影。

　　在心外科没找到人，周毅清还有些不死心，又和郭临、楚修文一块去找了医院的行政领导，询问了一下可能是廿九下午在动车站出手救人的医生。

　　这样展现医德的好人好事，医院领导自然也是希望认下，让人协助他们找人，奈何按着资料找了一圈，要么是身材不符合，要么是当时的时间不符合，人不在车站，或是根本不在刺桐。

　　于是折腾了半天，周毅清只能得出判断：那位真正出手救人者，可能是其他地方“医科大附属第一医院心外科”的医生，毕竟医科大附属第一医院这种名字，实在是太多城市都有了。有可能那位医生和他一样，都是在其他地方工作，只是回刺桐过年而已。

　　刚刚郭临用周毅清的手机看了当时现场旁边出站旅客拍摄的未剪辑视频，上面有那位自称“医科大附属第一医院心外科医生”的人出现的过程。

　　但老实说，按他看到的过程来看，那人出现后就是俯身用手摸了一下父亲的胸口，然后立刻就一言不发地起身快步离开了，看那架势，好像是“人没救了，我先闪了”的样子似的。如果真是救过来了，就算不留下来邀功，也没必要仿佛怕被人缠上般，急吼吼地跑掉啊。

　　所以他忍不住对周毅清说道：“周医生，这人……会不会就是路过谎称医生捣乱一下的？您知道，现在很多人为了拍短视频什么的，经常会做出一些怪事情……”

　　周毅清却是摇头道：“我这几天仔细回想了好几次当时的情况，也仔细看了旁人拍的视频，所以我很清楚，那位医生出现前、出现后，令尊的身体情况变化。当时他肯定是做了什么事的，可惜他一直背对着我，我没能看清他的一些操作细节……怎么说呢，嗯，总之我很确定是他救了令尊就是了，至于怎么救的，我也很想知道。”

　　郭临只好说道：“不管怎么说，周医生你也是我父亲的救命恩人之一，我看这时间也不早了，中午一起吃顿饭，让我们一家人好好感谢一下……”

　　不过周毅清却是坚决地拒绝了，甚至也没有再回郭老爷子的病房，只是让郭临替他跟郭老爷子道别，便打算离开医院。

　　楚修文在得知周毅清是打车过来后，便以他也正好要离开为由，开车顺路送一下周医生。

　　周毅清倒也没有拒绝，和楚修文往停车场，上了他的车。

　　一边拨动着方向盘，楚修文一边笑道：“周医生，我怎么感觉你对找到那位自称心外科的医生，比老郭他们还要上心啊？”

　　周毅清想了想，摇头失笑道：“老实说，我这几天越是回想当时的情形，就越是好奇，甚至冒出了一些超现实的想法，总是不自觉地回想起来，所以找到那位医生确认一下，可以让我……怎么说呢，更安心吧。”

　　“哦？超现实的想法，什么超现实？”楚修文奇怪道。

　　“楚先生应该也看了我手机上那个视频了吧，那位医生从头到尾，都是带着外套的帽子，低着头……”

　　楚修文恍然道：“你的意思是，他好像不想让别人注意到他的样子？”

　　“我现在越是回想，越是有这种感觉。结合他那奇怪的手法，还有郭老爷子状态的快速好转……我这几天甚至冒起过这样的想法，就是那位医生是有超能力或是特殊设备的侠医……呵呵，这就是我想不明白事情的时候，胡思乱想冒出的幼稚想法，楚先生不要笑我。”周毅清说着，自己也是有些无奈地自嘲起来，显然也觉得自己说的内容太过不靠谱。

　　楚修文自然也不会觉得是有什么超能力者行侠，不过还是附和着笑道：“这世上有些我们不知道、无法理解的事情，也很正常。”

　　小轿车排队出了医院大门后，楚修文忽然注意到了站在不远处路边的向坤，于是降下车窗，大声道：“向兄弟，你这是要去哪啊？我送你？”

　　向坤回头对他笑道：“我去找朋友，公交车直接到站，很方便的。我车来了，回头聊啊？”说着，便上了一辆刚刚进站的公交车。

　　楚修文也开车往另一个方向转过去，顺口说道：“一个朋友，早上刚好在一院遇到，也是家人住院过来陪护的，倒是巧得很。”

　　他很快注意到坐在副驾驶的周毅清表情有些怪异，而且频频回头看向之前向坤上车的地方，不由奇怪道：“周医生，莫非你也认识我那位向兄弟？”

　　周毅清皱眉说道：“他那件外套……看着和那位车站救人的医生……挺像的。不过那位医生，肯定是没戴眼镜的。可惜那医生一直戴着帽子，看不清有没有头发。”

　　这话像一道闪电般在楚修文脑子中劈落，他忽然想起之前在向坤父亲病房里闲聊的时候，向妈有提起，向坤是年三十前一天才回刺桐，年三十前一天……那不就是廿九吗？！

　　再想起周毅清对那人的身材描述，还有看到的视频里那个背影，楚修文很快将向坤的形象代入了进去。

　　难道真是他？！

　　第三百三十一章 展示和测试（上）

　　向坤其实在楚修文跟他打招呼的时候，就看到了副驾驶上的周毅清，并且认出了这是那位腊月廿九在动车站外于他之前抢救老者的医生。

　　这位医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会和楚修文在一辆车上？

　　向坤倒没有怀疑那位医生是不是一院的，当时在车站的时候，他就已经判定出那位医生所在的医院不在刺桐市了。

　　既然和楚修文在一起，那应该也是去看楚修文来一院看望的那位病人了。

　　不过从那医生在车上看向他的眼神来看，应该是意识到了什么。向坤也很快想到，自己此时穿的外套，和那天刚到动车站时穿的一样，加上这身材，会被注意到也很正常。

　　向坤倒也不担心，那医生就算觉得他眼熟，也未必会想到他是那天在动车站自称心外科医生的人，就算怀疑他是那人，也未必会真来找他。

　　毕竟按照后来网上爆出的舆论风向来看，都是认为这位年轻英俊的医生是把老人救回来的英雄，并没有人去关注向坤这么个路过“混”了一把，连脸都没在视频中露过的人，那位已经被当成英雄的医生，没有找他的动力才对。

　　哪怕那位医生真的从楚修文那里得到了他的身份，找上门来询问，向坤直接否认就行了。

　　当时他戴着外套的帽子，没露出光头，又特别摘下了眼镜，仅从一件外套可没办法坐实他就是那个“冒称”一院心外科医生的路人。

　　他又没干什么坏事，对方也很难获得公权机关的配合，调用资源来验证当时在动车站的是不是自己。

　　公交车到站后，他步行了一会就到了老夏租住的小区。

　　在上午又确定了一下父亲的身体状况没有问题后，向坤就联系了老夏，准备过来继续昨晚的话题——事实上，今天一大早，他们俩就已经通过微信进行过一些讨论和计划了。

　　一进屋，向坤就发现了老夏家里多了一些东西。

　　包括显微镜在内的一些实验室用品，以及血压仪、听诊器等比较常见的诊疗器具，还有一个电子体重计。

　　“你这些，不会是从你们医院偷拿来的吧？”向坤调侃道。

　　“不是，我买的。”夏离冰摇头，然后开始按着他们之前在微信上商量好的，来进行向坤各种身体信息的检测。

　　这个过程倒是很快，而且老夏还检查了很多之前向坤自己无法仔细检查的细节，比如用口镜检查了一下口腔的情况、内部结构是否有什么特别，耳朵、鼻孔也是如此。

　　为了展示身体受创后的恢复速度，向坤也专门用小刀在食指上割了一小个开口，让老夏亲眼见证他的伤口快速恢复的过程。

　　当然，老夏也通过显微镜观察了向坤身体组织细胞转化的过程。

　　而在她的观察下，那些组织的转化过程并没有加快，再次增加了向坤之前推测的可能性——身体组织转化的速度，和他自身的本能、潜意识有关。

　　中午向坤只是简单地热了一下冰箱里的剩菜给老夏吃，没有再专门做新菜，毕竟他们今天主要是追求速度和效率，下午还要去外面进行另外一些项目的测试。

　　当然，老夏对那剩菜倒一块弄成的大碗汤面，也一点不挑，吃得哧溜溜呼噜噜的，额头冒汗。

　　而且向坤通过她的专用筷子反馈回来的情绪，也明确感知到她对这剩菜大杂烩，并不挑剔，一样很有食欲。

　　看着她吃东西，向坤给自己“俱现”了一个冰淇淋，一边吃着玩，一边问道：“老夏，我有个疑问，既然你之前只有在吃好吃的东西时，才能容易地获得情绪反馈，体验到情绪的波动，那为什么不多吃美食，多在吃的上面下功夫，围绕吃东西来尝试获得更丰富的情绪体验？我们刚认识的时候，还有真儿说过你过去一贯的风格，都是对吃的很不上心，似乎只追求简洁快速的用餐方式？”

　　老夏擦了擦嘴，说道：“没法扩展，我怕透支。”

　　“噢。”向坤点了点头，马上明白了她的简单回答要表达的意思。

　　老夏的意思，就是她也曾有过类似的尝试，但无法通过吃东西的情绪，向其他方面的情绪扩展。而且如果放纵食欲的话，也很容易让这唯一能让她感受情绪变化的方式出现问题，毕竟当初那位李医生的方法，是通过很极端的方式来让老夏把极度的饥饿、生命的威胁和其他一些东西联系起来，她对食物的情绪并不是从美好开始。

　　下午他们俩又带上一些设备，去了市郊一片废弃的厂区，进行一些身体素质上的测试。

　　老夏带着测量的工具很认真地在地上进行距离的量度，然后进行标记，又在整面的墙壁上做高度的度刻标记，对要进行负重的物品进行称量。

　　以向坤的超强感知能力，可以确保附近没有人活动，即便有人过来，他也能提前发现，不怕被人无意撞见。

　　按照他们的计划，向坤下午所要测试或者说展示的，主要还是力量、爆发力、反应速度等方面。

　　测试的方式，有些是以前向坤自己做过的，比如短距离的极限奔跑，比如原地和助跑后的极限跳跃高度，比如负重后进行的高难度力量训练动作；有些则是按照老夏的要求做的，比如通过风声判断来物来进行躲闪，比如通过气味来在废弃厂区建筑中搜寻老夏随手扔出的各种物品。

　　老实说，即便是那些以前向坤自己经常进行过的测试，现在再测起来，他也有点不一样的感觉。

　　因为以前都是他自己一人，自己测自己，还要担心被人看见。

　　而现在，却是要展现自己的特异给另一个人看，第一次有了“观众”。

　　虽然老夏这个“观众”实在不太合格，即便看到向坤有些已经可以说是超人类的能力展现，也没有一点惊讶或赞叹的反应，始终保持一个很冷静的思考着、观察者、记录者的角度在旁观，不时地提出一些意见或问题，仿佛这场面她早就见惯了一般。

　　但不管怎么样，有没有“观众”，区别都是很大的。

　　向坤虽然大部分时候，对自己的能力和变异也都是保持着一种理性甚至是敬畏、探索的态度，但时至今日，从内心深处来说，他自然免不了有些自得的感觉——自己现在已经是个妥妥的超能力者，不仅仅是力量、速度、恢复能力上的非凡，在某些时候，他甚至能飞了！更不用说在梦境领域、电磁场领域可以预见的能力进化和扩展，可以预见的将来，他甚至可能比很多文艺作品里的超能力者还要强悍。

　　理智上，他知道现在不能得瑟，别说整个世界了，就是自己的身上，都还有太多没搞明白的事情，连怎么引发变异的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也可能有比他强得多的变异生物，或是更强大的存在，搞不好出个什么意外，他下一刻就灰飞烟灭了，就跟那猫头鹰、蜘蛛、郭天向一样。

　　但能向人展示自己这么长时间训练引导变异进化而来的成果，让人知道自己有多NB，这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所以向坤的展示方式，开始越来越激进。

　　他发现自己的状态，也越来越好。

　　第三百三十二章 展示和测试（下）

　　按着老夏的要求，向坤控制着一枚硬币悬空于身前，然后控制着它围绕自己旋转运动，就像是一颗“卫星”般。

　　然后他又控制那硬币，向一片废弃厂房的墙壁飞去。

　　硬币啪地撞到墙面，然后摔落地面，墙面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暂时而言，他还没法控制硬币在某个方向上沿他建立的电磁轨道持续、稳定地加速，所能施加的力还很有限，而且距离身体一远，就会变得极弱，很难稳定控制了。

　　向坤把硬币收回后，看着正在拿笔用特殊符号记录观察结果的老夏，忽然来了灵感。

　　“你身上的硬币都给我一下，还有那颗钢珠，我忽然有点想法想尝试下。”

　　夏离冰没有多问，依言将向坤送她的那几枚硬币以及球珠递了过去，然后就看到那些“超联物”开始一个接一个地贴着向坤浮空。

　　不仅老夏那里的多枚硬币，向坤原本身上带着的那些球珠也被他从口袋里取出，悬浮于周身。

　　同时控制这么多“超联物”，向坤也没法再让它们旋转跳跃了，只是让它们像“精灵保镖”一样浮空于周身。

　　向坤闭上眼睛，把注意力集中于周身的几十件“超联物”上，开始借用对它们的影响，来营造一个可以为他所借用，施加于自身的磁场。

　　一部分“超联物”开始往上，悬浮于他头顶附近，一部分则遍布周身。

　　向坤周围地面上忽然腾起了一些灰尘，像是有一个个小风圈在产生。

　　离他不远的夏离冰也注意到，自己的汗毛，自己的头发，都在微微地“抬头”。

　　向坤忽然睁开眼，周围的“超联物”仿佛丢了魂般，一下全部散落于地。

　　倒不是向坤的感知到瓶颈了，而是他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临时中断。

　　向坤走到老夏面前，把自己的手机掏了出来，交给老夏：“你离远一点。”

　　夏离冰拿过手机，退后了五六步。

　　向坤摆了摆手：“再远点。”

　　于是她继续往后。

　　在把老夏安排到足够远的距离后，向坤才重新回到刚刚的位置，进行之前中断的操作。

　　几十件“超联物”重新浮空而起。

　　渐渐的，周围再次出现了微型风圈，灰尘从十几厘米到几十厘米慢慢升腾，还有一些细小的颗粒似乎受到了某种吸引，直蹿到那些“超联物”中间。

　　向坤的周身有一层似有若无的光芒在汇聚和流动，片刻后，他的双脚开始微微离地。

　　他的鞋底离地只有3、4厘米，几乎是离地后就又瞬间落了回来，身上的流光也重新消失，所有的“超联物”亦是失控落地。

　　但向坤却是兴奋对老夏喊道：“看到了吗？”

　　不过他马上意识到，老夏离得太远了，他腾空的距离又实在是太低，不是每个人都有他那种超级视觉的，应该很难观察到。

　　于是向坤扫了眼附近，瞄准了一座五层高的办公楼，一抬手，收起地上散落的“超联物”，带着它们向那办公楼冲了过去。

　　向坤没有爬楼梯，直接在墙面上一蹬，借力而起，双手搭住二楼窗台，发力撑起，然后借着楼面凸出的侧面，继续快速往上。

　　他并没有专门地学过跑酷、爬楼的动作，但刚刚向这楼跑来的过程里，就已经根据自身的运动能力，结合墙面结构，制作出了多个到达楼顶的计划，然后选取了一个最快的、最能展现自己身体素质的路线。

　　五层楼，向坤只用了不到十秒钟就爬到了楼顶。

　　这栋办公楼和这片废弃厂区一样，都是待拆的建筑，一个人都没有。

　　向坤在天台对夏离冰挥了挥手，示意她看好了，然后开始向后，走到了天台的另一边，接下来开始助跑。

　　借着天台上的空间，向坤全速奔跑，快到他攀上来的楼沿时，大跨步一跃而起，脚踏在护栏上，全力一蹬，张开双臂，往外跳去。

　　在他助跑的过程中，几十件各色“超联物”都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而当他跃出天台，腾空的时候，这些“超联物”也全都像被激活一般，悬空而起。

　　跃出天台的向坤，看起来就好像要乘风而起的大鸟，看起来姿势倒是挺酷的。

　　但这也是他姿势最酷的时候了。

　　接下来，当向坤开始往下落的时候，一股力量猛地带他往上了半米，但很快他又继续做斜向下的自由落体运动，下降了一段后再次被一股力量往上带。

　　就这样，向坤从五楼一跃而下的“飞行”，每下降一段，就好像被人往上踢了一脚，整个人都歪斜甚至翻滚起来，下降一段就踢一脚，下降一段又踢一脚，然后翻滚着落到了地上。

　　趴在地上，感觉到身上骨头断了十几根、内脏在出血、皮肤也有大片挫伤的向坤，忍不住在心里哀叹：这和设想的不太一样啊，他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借着“超联物”带来的影响，漂漂亮亮地张开双臂滑翔一段距离，然后再稳稳地双脚落地，在地上跑一段距离缓解掉惯性的……

　　频率极快的脚步声响起，由远及近，向坤知道，那是老夏。

　　夏离冰狂奔而来后，直接趴到了向坤身边，抬手探了一下他的脖子。

　　向坤侧过头来看着她，无奈道：“我还活着，没事的，休息几分钟就好了。”

　　不过看到老夏的脸，向坤却是不由一愣——老夏半趴在地上，目光炯炯地望着他，脸颊看着也有些红，呼吸频率也有些快，即便不需要感应她一直随身带着的那双筷子，也可以看出她那向坤从未见过的、明显的兴奋和激动。而且此时她正两手握拳，似乎是在克制着什么。

　　向坤瞬间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刚刚他因为突然对“超联物”的能力应用迸发了灵感，情绪不知不觉地便过度兴奋了——要不是受那情绪影响，正常来讲，就算觉得有可能成功，他也不会一下就跑到五楼跳下来，然后把自己摔成这惨样。

　　而老夏也受到了他的“情绪同化”影响，产生了同频率的兴奋情绪。

　　看样子，老夏好像比他还要激动一些。

　　不过老夏那兴奋得发光的双眼，却看得向坤有点发毛，按照“情绪同化”的影响方式，向坤是因为对自身能力开拓性发掘而感到兴奋，对自己冒出的灵感和成功的尝试感到激动，受到影响的老夏，因为直接看到整个过程，兴奋和激动的目标也是一样。

　　所以很明显，现在赶过来确定他还活着后，受到那情绪的影响，老夏看他的目光，就有一种想要把他剖开来研究研究，看他到底是怎么做到那些事情的冲动。

　　要是向坤是个飞行器或者机器人，老夏现在应该已经开始卸螺丝了……

　　好在现在向坤的情绪已经恢复了，“情绪同化”的影响在夏离冰的身上也无法持续太久，她也很快恢复了之前的清醒、理智状态。

　　“你刚刚在空中发生了什么？”既然向坤表示他没事，自己能恢复，情绪恢复后的夏离冰也就没有多做什么，盘腿坐在边上，拿出她的小本子，开始询问。

　　向坤一边回答夏离冰的问题，身体也一边在快速地恢复，不时有清脆的啪啪声响起，那是他错位的骨骼在复原。

　　虽然结果看起来好像有些狼狈，但其实这次的实验，其实还是很有收获、很有突破的。

　　变异最初时，向坤对“超联物”进行隔空的影响是比较弱的，在解决掉变异蜘蛛、小胖妞开始帮他“开发”出电磁相关的能力后，也只能是控制着重量比较轻的“超联物”在极贴近身体的区域进行有限的运动。

　　但在这次回刺桐的动车上，小胖妞帮他进一步开发出了某些功能，也让他打开了新的应用思路，找到更大的扩展应用空间。

　　那就是不再把对“超联物”的控制、影响能力局限于“超联物”本身上，而是通过这种影响，作用于“超联物”的周边，从“改变自己”，变成“改造环境”。

　　由此可以借环境的变化，再进一步地反过来对“超联物”施加影响，又或是对其他事物、对他自己本身来施加影响。

　　按照他在动车上的推断，理论上来说，未来他是有可能借助足够多的“超联物”影响，来实现不完全借助大气电场的御电飞行的。

　　但按当时他的预计，最早最早，在这个应用方向上要有所突破，也得是他下一次饮血沉睡之后，身体按着小胖妞开发的能力、他自己的理解和拓展，进行变异和进化，并且建立更多的“超联物”，作为“硬件功能”上的支持。

　　没想到的是，从小胖妞开发了新能力到现在，不过短短几天，甚至还没有进行过哪怕一次饮血，他就已经找到了借助“超联物”腾空的办法——虽然原地只升起了几厘米，但这已经是非常了不得了，要知道他可有两百多斤重。

　　这也就是说，从“功能”上来说，他其实现在就已经具备了直接飞行的能力，只是能力的“量级”还不够，控制度还不足。

　　可以预见，在这方面的能力拓展，他应该会比之前预计的快很多。

　　也许再过一、两个饮血期，他就可以不用看天气的“脸色”，想什么时候飞，就什么时候飞了。

　　身体完全恢复后，向坤翻过身，坐了起来，对老夏说道：“怎么样，有什么看法？”

　　夏离冰摇头：“这种感觉不太好，好像会让人失控。”

　　向坤愣了下，随后意识到她说的是那兴奋的情绪，而不是指他的飞行。

　　“这种情绪就是这样，就是兴奋和激动。不过那应该不是失控，而是过度的专注。其实如果你没有受到这种情绪影响的话，我通过感应你身边的‘情绪注入物品’，依靠你常规状态下的那种……情绪，就可以快速地恢复理智。”向坤说道。

　　夏离冰想了想，说道：“你再试一下。”

　　“试什么？再像刚刚那样兴奋？那不行，暂时做不到了，情绪没那么容易达到的。”

　　向坤正说着，忽然侧耳倾听，然后皱眉站了起来：“有人到附近来了……算了，今天也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夏离冰也起身，拍了拍裤子，然后开始收拾他们带过来的东西。

　　他们还是带了不少设备过来的，装了一个挎包、一个背包，当然，都是向坤背着。不过这对于一般人不轻的重量，对向坤而言，却不算什么。

　　不过没走几步，向坤就停下来，将他听到的一些动静告诉夏离冰，然后说道：“刚刚过来的那些人是偷电动车的，他们把偷来的车，藏到了这边废弃厂房里的一个仓库。我妈以前也被偷过电动车，而且是两辆……”

　　夏离冰仰头看他一眼，很快明白他的意思，于是掏出手机，准备报警。

　　“没信号。”夏离冰皱眉操作了一下，关机重启后，也还是一样。

　　“我的手机不也在你那么？”向坤说道。

　　“也没信号。”夏离冰拿出向坤的手机看了下，摇头说道。

　　向坤马上明白了，这应该是被他干扰的。

　　“那……咱们先分开，你到远点的地方待一会，应该就能恢复……”向坤说到一半，却又改变了主意：“算了，咱们先过去看看吧，他们反正只有三个人，我想做个试验。”

　　夏离冰自然没有意见，跟着向坤一块向废弃厂区的一个角落走去。

　　向坤把他们带来的两个包藏到了一栋建筑里，然后带夏离冰七拐八绕后，凑在墙角，伸出半个脑袋，看向不远处的仓库：“就是那边了。”

　　夏离冰凑在他脑袋下，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一座仓库外，停着辆厢式货车，车上架了个平板，正有人从上面把电动车卸下来。

　　那些电动车各个品牌都有，新旧也不一样，按向坤刚刚听到的信息来看，这些都是偷来的。

　　“你要做什么试验。”夏离冰问道。

　　向坤便低声地跟老夏解释了一会，并且说明了他要做的事情，以及要老夏做的事。

　　几分钟后，仓库外正在卸车的一个高瘦年轻人，忽然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脑袋，他惊呼一声，吓了一跳，然后发现了滚落在地面的一块黑乎乎的东西。

　　他一边抬头四顾，一边走过去，用戴着尼龙手套的手捡起那块砸到他的东西——那是块看起来表皮酥脆的猪蹄。

　　高瘦年轻人疑惑地看向四周，想寻找这块猪肘砸过来的方向：“谁呀？谁扔的？”从刚刚的感觉来看，这猪蹄好像从正上方掉下来的？

　　“什么事？”仓库里一名看起来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走了出来，皱眉问道：“嚷什么？”

　　“有人拿猪蹄人扔我……”年轻人说着，将手中的猪蹄递给中年人看。

　　“什么猪蹄？”中年人诧异问道。

　　年轻人这时也愕然发现，自己刚刚握在手里的猪蹄，竟然已是不翼而飞，此时他虚握着的手上，什么都没有！

　　第三百三十三章 向坤的小实验

　　高瘦的年轻人看着自己虚握的手，他分明记得，刚刚自己是从地上捡起了一块表皮酥脆的猪蹄啊？脑袋被砸到、握在手里的感觉，还记忆犹新，怎么突然就没了？

　　“你是昨晚的酒还没醒么？”中年人皱眉说道。

　　“不是，等一下，刚刚明明……不对，怎么搞的，哎？……”高瘦年轻人的手依然保持着虚握的状态，然后在自己刚刚捡起猪蹄的地方查看了一下，又抬头四顾了一圈，眼神有些茫然和不解。

　　“别发癔症了，赶紧地，把车卸完，去泡个脚，补个觉，晚上再起来浪。”中年人打了个哈欠，抬脚踢了下年轻的同伴。

　　高瘦年轻人只好暂时压下疑惑，到货箱内协助中年人把最后一辆电动车卸下来。

　　但卸到一半，他忽然惊呼出声：“叔，你……你看到了吗？”在那辆被卸到的地上的电动车车座上，正“躺”着一块看起来十分可口，却透着莫名诡异的脆皮猪手。

　　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也有些发愣，因为他也看到了：“这是你中午吃饭的时候偷藏的？他妈的，恶心死了，你觉得这样很有幽默感？”

　　“不是！不是我藏的，这是刚刚不知道谁拿来砸到我脑袋的！就是这玩意！叔，你也看到了吧！”高瘦年轻人有些激动地说道。

　　仓库内走出了个脸上一道横疤，看起来颇有几分凶相的黝黑男人，他皱眉道：“干什么呢都？卸一辆车卸那么久，还吵吵闹闹的，说相声还是演小品呢？赶紧的呀！”

　　“八哥，这有块猪蹄，很吊诡！有人拿来砸我！但是……但是……”高瘦年轻人赶紧跟那疤脸男子汇报道，但他一时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刚刚那诡异的情形。

　　“什么猪蹄？”疤脸疑疑惑道。

　　“八哥，这小子估计是酒还没醒，藏了块猪蹄在玩……”

　　中年人说着，想把那块电动车坐垫上的猪蹄拿起来，一转身，却赫然发现，那猪蹄不见了，一时间表情也有些愕愣。

　　“又不见了！叔，八哥，真的不见了！那块猪蹄刚刚就在这里，现在就不见了！！叔，你也看到了吧？你也看到了吧！！”年轻人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别吵吵！”疤脸男子抬手扇了他后脑一巴掌，把他推到一边。

　　检查了一下那电动车的坐垫，疤脸男子皱眉看了眼自己的两名同伴，斥道：“别瞎他妈折腾了，快点推进去，晚上还有其他活要干。”

　　但他话音刚落，那年轻人忽然看向远处，大呼一声：“八哥，那边，那边！”

　　中年人和疤脸男子同时顺着声音回头，便看到顺着仓库门口延伸的那条路，在一个路口处，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滚落出来，落到了路中间。

　　“是猪蹄，肯定是猪蹄，叔、八哥，你们看到了吗？”的高瘦年轻人指着那地面上黑黑的东西，大声地说道，似乎想要证明刚刚并不是他眼花了。

　　这次不仅是他，疤脸男子和中年人也都清楚地看到了那块落在路中间的猪蹄。看起来，它应该是从路口旁边扔出来的。

　　疤脸男子面上闪过一道犹疑，他们之前偷到的摩托车、电动车之类，都是直接送到一些地下改装厂里，直接把零配件拆了，或是交给一直有合作的贩子，运到外地去改装售卖。

　　但最近刺桐警方在展开专项行动，专门针对盗窃摩托车、电动车的团伙和销赃渠道，所以他们偷来的电动车一时没处放，不得已，只能是把新的赃物转移到这片废弃厂区的废弃仓库，做个临时的存放点。

　　这种时候，自然是害怕被人注意到、被警方发现，要避免节外生枝。

　　不过又转念一想，真要是警方或是其他冲着他们来的人，也不会弄这种扔个猪蹄出来的事。

　　于是疤脸男子眼睛微眯，走过去拉开四座货车的后排车门，拿了个扳手，便往那猪蹄所在的地方大步走去，高瘦年轻人和胖中年人也紧跟而上。

　　走近后，疤脸男子仔细看了几眼，然后直接抬起一脚把那猪蹄踢飞，接着加快速度，冲向转角处。

　　但到了拐角，视线所及处，一个人都没有。

　　跟过来的高瘦男子，却是赶紧跑过去捡那块猪蹄，嘴里连连喊着：“一定要把它盯住了……”

　　站在拐角处的三人，自然没有发现，当他们注意力都被那块猪蹄吸引、向着那块猪蹄走过去的时候，一个扎着马尾的轻巧身影从仓库旁边两栋建筑间的窄巷钻了出来，抬手往那废弃仓库内撒了一把钨钢球珠，然后又快步到那货车边上，把几颗球珠扔进了车厢内。

　　接着那身影又回到了仓库边上的窄巷里藏好。

　　那轻巧的身影，自然就是夏离冰了。

　　在向坤跟她简单地说了计划后，她就直接绕了一圈到了这边仓库边上，然后悄悄地在那高瘦年轻人脑袋上方半米处“俱现”了一块“脆皮猪手”。

　　对于俱现出来的食物，夏离冰现在既不能让它们像在梦里一样变形，也暂时没法隔空移动。

　　但这些东西依然具备某些基本的物理特性，所以直接在半空俱现后，它们就会往下掉。

　　砸到高瘦年轻人的猪蹄和出现在电动车坐垫上的猪蹄，都是她俱现的，不过那块道路尽头出现的，却是向坤所俱现——那么远的距离，已经超出她能俱现的范围。

　　按照计划，向坤在那边用猪蹄把人引开后，会直接绕一圈回来，然后进入“超感状态”，等着那三个“偷车贼”回来“入觳”。

　　……

　　疤脸男子拿着扳手，带着两名同伙，在路口处四下搜寻了一番，并没有找到人。

　　“妈的，估计是附近哪的熊孩子……”疤脸男子吐了口唾沫，拿着扳手往回走，对那高瘦年轻人说道：“那块猪蹄呢，我刚看你好像捡起来了？”

　　“对，在这……呃……”高瘦年轻人手一伸出来，又愣住了，手上又是空空如也。

　　他刚刚一直盯着手上的猪蹄，但只是稍微一走神，眼神抬开一下，就没了？

　　“邪门！”疤脸男子皱眉。

　　“八哥，咱们还是赶紧走吧，这片地方……以前我就听说经常有不太对劲的动静。”中年人也是有点紧张，一边说话，眼睛一边往周围瞟，明明是下午四点多钟，光线还充足的时间，但他却莫名地觉得这片荒弃的厂区有点阴森。

　　回到仓库内门口，疤脸男子让中年人把那最后一辆电动车弄进仓库里，年轻人去收拾和关上货厢，他自己则先坐上了货车的驾驶位。

　　中年人把电动车推进仓库后，忽然觉得本就昏暗无光的仓库内，好像更暗了，而且他有一瞬间，竟似失去了方向感般。

　　因为之前那一会莫名出现一会又莫名消失的猪蹄，中年人心里本就有些发毛，这会突遇异象，更是禁不住地涌起了强烈的恐慌感，就在他下意识地想要往后退，想要找仓库的出口时，忽然注意到，仓库的一角，一个巨大的身影正慢慢地向他走来。

　　中年人忽然发现，自己本就很大的肚子，竟然又继续开始膨胀起来，感觉到身体越来越重，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似乎已经有点支撑不住自己的体重，然后便不受控制地坐到了地上。

　　巨大的身影继续逼近，身形仿佛拨开黑暗迷雾般显露出来，他终于看清，那是一个高过四米、脸上布满眼睛、有好几条手臂的怪物。

　　看到它，心底的恐惧越来越强烈，身体的变化也越来越大，抬起似乎因为水肿而变得像个吹歪的气球般的手，连站都站不起来的中年人不由得哭出了声。

　　仓库里的异常动静，那突如其来的哭声，让关好车厢的高瘦年轻人，和驾驶室的疤脸男子都是心头一跳。

　　“八哥……八……八哥，叔他怎么了？我们……我们进去看看？”高瘦年轻人凑到驾驶室边上，声音有些发颤地问道。

　　“你去看看。”疤脸男子皱眉命令道。

　　“我……我一个人不敢进去。”

　　“妈的，废物！”疤脸男子骂着，犹豫了一秒后，终于还是拿起刚刚的那把扳手，打开车门，和年轻人一起往仓库走去。

　　这边的仓库并不大，虽然早就已经没有通电了，没有灯光，但仓库大门打开，里面的情况一眼就能看清。

　　所以一走进仓库，他们俩就看到了坐在地上哭得跟个孩子似的，一脸眼泪鼻涕的中年人，而周围并没有任何异常。

　　“叔，你怎么了叔？”高瘦年轻人赶紧跑过去，双手从后面架着中年人的双臂，想要把他架起来。

　　但中年人却好像赖在地上了，怎么托都托不起来，还反而使劲往地上坠。

　　不过很快，年轻人就顾不上搀那中年人了，因为他忽然发现，这仓库里突然暗了下来。

　　一个巨大的怪物出现在面前，八个眼睛俯视着他。

　　高瘦年轻人觉得自己开始迅速变得苍老起来，两手的皮肤皱得仿佛风干的橘皮似的，视线变得模糊，牙齿开始松动，清楚地感到自己的生机在流逝。而周围，虽然可以看到那胖中年人坐在地上，那疤脸男子就在旁边，却又觉得他们实质上已不在这里，整个空间只有他一人，强烈的孤独感、恐惧感充斥意识。

　　不仅是他，疤脸男子同样也看到了那怪物，他全身绷紧，十分地恐惧和害怕，但他的害怕不止是对那怪物，也对着地上的中年人和站着的高瘦年轻人。虽然这两个同伙外观上看起来并没什么改变，但他却觉得两人莫名地狰狞、凶狠，眼神好像把他看透，似乎随时都要冲上来撕咬他、攻击他。

　　但不论他多么害怕，多么恐惧，两腿却根本迈不动步，全身不受控制地抖动着，脑子里不断地冒出一些自己被同伴出卖、暗算的想法。

　　……

　　仓库边上，与另一栋建筑之间的巷道内，向坤和夏离冰并排靠墙坐在地上。

　　向坤闭着眼睛，正处在“超感状态”中。

　　而夏离冰则是微侧着头，好奇地听着仓库里隐约传来的声音。

　　有哭声，有呢喃声，有哀号声，有斥骂声，还有惨叫声，如果不知道的人听到这些，估计会以为里面正发生什么很恐怖的事情，又或者在排练戏剧。

　　但夏离冰很清楚，这是向坤在给那三个“偷车贼”制造群体性幻觉——而且是第一次使用这个能力——据说是从昨天晚上“小苹果”新“开发”的能力进行改进而来。

　　她其实挺想去仓库门口，偷窥一下里面情况的。

　　不过向坤交代过让她保持距离，以免也被幻觉影响。

　　不一会，里面的各种声音渐渐停止，然后脚步声响起，接着三人跌跌撞撞地上了货车，想要离开。

　　但坐在驾驶室的疤脸男子，不论怎么转动钥匙，都没法打火成功，发动机怎么也打不着。

　　“八哥！快走，快走呀！”坐在后排的年轻人两眼通红地大喊着。

　　“打不着，我他妈打不着火啊！这他妈什么破车！！”疤脸男子也很急，不断尝试着，但车却依然打不着火。

　　这时候，副驾驶上的胖中年人，擦了擦脸上的泪渍，深吸了口气，语气幽幽说道：“可能是它不想让我们走……”

　　疤脸男子停下了打火的动作，吞了口口水，回头看同伴：“那是什么东西？你也看到了？”又扭头看年轻人：“你们都看到了？”

　　第三百三十四章 罪恶克星？

　　坐在后座的高瘦年轻人又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后面，因为出来得匆忙，他们甚至都没来得及把仓库大门关上，那幽黑的大门，就像是一个怪兽正张口欲嗜一般，让人胆寒。

　　特别是想到刚刚在里面看到的那个很多眼睛、手臂的怪物，就更让他想要尽快地离开这里，离得越远越好。

　　“八哥，我们快走吧，我什么也没看到……”年轻人带着哭腔说道，他一点都不想再谈论那个怪物了，似乎再提到那怪物，那怪物就会冲出仓库来找他似的。

　　疤脸男子眼中有些狐疑：“没看到？”他又看向副驾驶座上的肥胖中年人：“你说它不想让我们走，你知道它是什么？”

　　“你既然看见了，你不知道吗？”中年人两手使劲揉着自己的脸，似乎想要让自己精神一点，不过微微颤抖着的两手，也说明了他此时的情绪。

　　“我知道什么？你他妈把话说清楚点！”疤脸男子忽然发飙，探过身，用手中的扳手把中年人的脖子卡住，厉声怒斥道。

　　“八哥，八哥别这样，八哥我们快离开这里吧……”后座的年轻人伸手拉着疤脸男子的手臂颤声劝道。

　　“他妈车都开不了，怎么离开？离你妈呀！”疤脸男子有力一甩，把年轻人的手挥开。

　　但这时候，一块合作以来，一直都显得比较油滑的中年人，却忽然自己向车门的方向一靠，然后抬起左脚，猛地向疤脸男子踹了过去。

　　疤脸男子被踹得狠撞到了驾驶室的车门上，发出一声巨响，让后座看呆了的年轻人担心，那车窗玻璃会不会被撞破。

　　疤脸男子惨叫一声后，脸上闪过一道狞色，但看了眼车内的肥胖中年和高瘦年轻人，却是快速地打开车门，跳下了车，然后回身对车上两人大骂道：“我就知道！这肯定是你们俩搞的鬼！你们要害我！你们他妈地联合起来要害我！不就是想独吞吗？那就都给你们，都给你们！没我的渠道，看你们能把东西卖哪去！你们最好有那个胃口撑得下！撑死你们！这仇老子记下了，你们小心点！”

　　说罢，疤脸男子又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眼那仓库，然后竟是直接迈动双腿向废弃厂区外面跑去。

　　货车上的两人，看着疤脸男子说了通莫名其妙的话后，忽然撒丫子狂奔，跑了几步还摔了一跤，然后立刻爬起来继续跑，很快就消失在了远处路口拐角处，都是一脸惊愕。

　　“叔，八哥怎么了？”年轻人颤声问道。

　　中年人擦了擦鼻子，摇头道：“他自己心里有鬼。”微顿了下，又说道：“我们三个……心里都有鬼。”

　　年轻人有些听不懂他的话，只能是问道：“叔，我们……我们怎么办？这辆车怎么办？”

　　“我应该活不了多久了。”中年人低头苦笑，把脸埋进了双掌：“我知道你也看见了，那个仓库里的怪物，它能让我们看到自己害怕的东西。你越是逃避，就越是害怕。你明白了么，越逃避，越害怕。”他的情绪已经慢慢地安定了下来，不再像刚刚那般崩溃失控了。

　　听到这些话，后座的年轻人不知想到了什么，开始怔怔发呆。

　　……

　　仓库边上的窄巷里，已经脱离“超感状态”的向坤，正将那货车里几个人说的话，一一低声复述给夏离冰听。

　　他们所处的这个位置，是看不到仓库门、看不到那辆货车的，但对向坤而言，这个距离自然不算什么阻碍，加上那破货车的渣隔音，车上三人的对话，都听得一清二楚。

　　向坤之所以要对那三人进行这些实验，自然不是单纯恶趣味想要吓人玩，而是为了验证他的两个想法。

　　第一个想法，就是想要试试他根据昨晚小苹果“开发”的那个群体致幻能力进行的扩展改进——即便没有“金闪闪”，也能做到范围性幻觉影响。

　　到目前为止，向坤能够给人造成幻觉的方法有几种：

　　一种是通过目光接触的“投影俱现”来进行影响，让别人看到他所看到的事物，这种能力要奏效，最好是配合“情绪同化”来使用。他上次和常彬去酒吧喝酒，突然决定上去唱张学友的《大丈夫》，影响周围人的时候，就是用这种方法；

　　一种是直接使用之前小苹果“开发”的、将“情绪注入物品”所蕴含的情绪打包，进行投影俱现化的能力。将其“投入”到目标意识中，让目标产生对应情绪的同时，看到对应的情绪投影。当然，对于他们所能看到的投影，向坤是无法控制的。他在铜石镇，对和刘飞宝在一起的光头齐总、齐豪国用的就是这种；

　　还有一种，则是在“超感状态”下，进行上一步的操作，直接远程进行情绪投影，让人产生对应幻觉。他通过那兔子木雕进行定位，找到“神行科技”的某个研究基地后，就是用这个方法，让那研究基地里的研究人员看到了兔肉幻觉。

　　后两种，都是单体的影响。第一种虽然是群体影响，但要对他人进行“投影俱现”，需要先让自己进入情绪，先催眠自己，所以准备时间有点长。而且自己也得暴露在人前，很多时候都不好发挥。

　　至于老夏刚刚“开发”的“幻想俱现”能力，暂时不确定是不是纯幻觉，虽然也是能让其他人看见，但目前而言，只能俱现各种食物，而且也没有影响情绪的功能。

　　向坤的改进方法也很简单，他直接进入“超感状态”，调用八臂八眼木雕的情绪投影，然后直接在“超感状态”下，借助影响周围大量的“超联物”，将这种情绪直接扩展出去，进行范围性影响。

　　如果说小苹果昨晚开发的那个能力，相当于抛出石灰粉（情绪投影），让大功率电风扇（金闪闪）吹得到处都是，以此来进行范围影响。

　　那向坤这次改进，就相当于事先布置了一大堆各个角度的小功率电风扇（硬币和球珠等超联物），然后抛出石灰粉，让这些风扇到处乱吹，进行范围影响。

　　向坤第一次使用这种能力，担心调用、施加影响的“超联物”不够，所以基本上让老夏把大部分的“超联物”都扔进那仓库里了。

　　最后的结果来看，所造成的幻象确实产生了群体效果，三个进入仓库的偷车贼都看到了幻象，并且产生了十分剧烈的情绪影响。

　　甚至可能有点用力过度了。

　　而向坤做这个实验的第二个想法，或者说目的，则是要验证“八臂八眼木雕”的恐惧情绪投影的持续性影响，会产生什么样的作用。

　　今天上午遇到楚修文，他有提到一嘴那位齐总，说是从铜石镇回去后，突然开始做起慈善了，而且还处理了一些很优质的、还在赚钱的资产。

　　向坤便想起之前受“八臂八眼木雕”影响的人，像那在梦境中被“油炸”的某个咨询公司的骗子，第二天就去找警方自首了。

　　因为在那梦境中，向坤是以做梦人的第一视角来进行各种感知的，所以他也能够大概明白，为什么那个骗子在梦醒后会做出那种选择。

　　“八臂八眼木雕”所带来的恐惧感，每个人根据各自的经历，都各有不同。

　　相对来说，犯罪分子或心里有愧的人，受到的影响会比一般人强烈。

　　虽然大部分犯罪分子，特别是惯犯，在施行犯罪行为、伤害别人的时候，都会给自己找各种理由，完全不会有什么愧疚和忏悔的想法。

　　但只要是在正常社会长大的人，基本的是非观都是会被潜移默化影响的，就像某些无恶不作的犯罪组织头目，依然会教育自己的孩子要遵纪守法做个好人一样。天生的恶人或是神经病，还是比较少的。平时能自我说服，但在“八臂八眼木雕”所凝聚的恐惧情绪同化影响下，所有潜意识里担心害怕的东西，都会被掀掉伪装，成倍加强。

　　“八臂八眼木雕”就像是一个点火器，将那些恐惧通通点燃。

　　一旦恐惧被点燃，即便“八臂八眼木雕”的幻觉影响中止，恐惧也不会马上消失，会继续“燃烧”。

　　越是逃避，越是会加强恐惧；而选择面对或接受，才能够缓解甚至消灭恐惧——这也是向坤自己的体会。

　　虽然那个齐总受到“八臂八眼木雕”情绪影响的时候，并不是在梦中，但那种直官的情绪投影，所造成的影响，甚至可能比在梦中还要强烈。

　　这倒也能解释，他为什么从铜石镇回去后，会有那些反常的操作吧。

　　为了验证这一点，向坤在把那三个偷车贼引开的时候，也特意让老夏扔了几个球珠进那辆货车里。

　　然后在三人于仓库中受惊吓后，想要上车离开，向坤便在“超感状态”下，利用那几颗球珠造成的影响，暂时瘫痪掉了小货车的点火系统。

　　让他们无法离开，以便向坤观察他们接下来的反应。

　　在听到那被称为“八哥”的疤脸男子下了车，骂骂咧咧地离开，然后车上一胖一瘦两人也很开下车后，向坤便知道，他的推测基本正确，“八臂八眼木雕”的情绪影响，要远比其他类型的“情注物”的情绪影响，来得持久和强烈，受影响的人必须要做出直接的应对，才有可能缓解。

　　从他听到的信息来看，除了那个疑神疑鬼、怀疑自己被出卖的疤脸男子不知道跑到哪去外，那胖中年男人表示要去医院体检，要戒酒、戒烟，要去找个正经的、规律作息的工作；那个高瘦年轻人则表示要买票离开刺桐，明天就回老家，去看看那个四年前离家出走后就没见过的老爹。

　　至于那大门敞开的仓库、仓库里的赃物电动车，还有那辆暂时打不着火但其实根本没有问题的小货车，都直接被舍弃在了这里，没有人管。

　　向坤和夏离冰从仓库边上走了出来，去把仓库里和车上的“超联物”收集回来，然后带上之前藏好的包，也往这片废弃厂区外走去。

　　这片厂区被废弃后，虽然比较荒僻，但出去后走个二十多分钟就到大马路上，倒不至于搭不到车。他们来的时候虽然是叫的专车，但也是在外面马路边下的车，一路走过来的。

　　路上，向坤继续给夏离冰详细地解释着刚刚的“实验”过程和最后的“实验”结果，然后颇为感叹并带着一丝得意地说道：“没想到，那个我无意中做出来的第一件‘情绪注入物品’，竟然还有点犯罪克星的意思。老夏，你有看DC漫画吗？知道哥谭市么？就是蝙蝠侠生活的那个城市。我估摸着，要是现实里真有一座哥谭市，我带着这木雕，有足够多的‘超联物’做节点，理论上一座木雕就能‘净化’整座哥谭的犯罪分子啊，啧啧。噢对，小丑之类估计净化不了。”

　　夏离冰若有所思道：“如果刚刚你调用的是我这双筷子的情绪投影，会是什么效果？”

　　向坤想象了一下，迟疑道：“那估计他们三个会看到刘诗铃请他们吃东西的幻觉吧？然后感到强烈的饥饿感？嗯，恐惧估计也还是会有，幻觉消失后，他们应该会觉得见到鬼了，不过这种恐惧是纯粹的惊吓，远不如‘八臂木雕’的情绪投影造成的影响。”

　　他可以感觉到，夏离冰对调用“情绪注入物品”的情绪投影也是非常感兴趣，似乎正在想着要如何通过她所建立的梦境系统，来获得这种能力。

　　回到市区后，已经是晚饭的时间，向坤给在医院的老妈打电话说了一声后，还是和老夏回了她租住的地方。

　　晚饭依然还是向坤随便做了碗面，一切求快。

　　之前夏离冰就说过了，晚上要跟他做一下总结。

　　今天进行过身体各项数据和特殊能力的测试，甚至第一次做到了无视天气、无视大气电场强度直接飞行——虽然摔的挺惨，也第一次做到了在“超感状态”下的群体幻觉影响。

　　自从跟老夏“摊牌”后，向坤觉得自己的心境也有一些改变，变得更轻松了，也因此对某些能力进行扩展和应用时，变得更加的得心应手。

　　看着正在大口吃面的老夏，向坤不由得摸起自己的下巴：或许可以把老夏培养成自己的阿尔弗雷德？

　　对了，还有爱丽丝，不就是钢铁侠的贾维斯么？不对，我的爱丽丝按理说，潜力还在贾维斯之上。

　　虽然我没有蝙蝠侠和钢铁侠有钱，但我的团队也不比他们弱啊，而且我有异能。

　　夏离冰忽然停下了吃面的动作，抬头奇怪地看了眼坐在桌对面，眯着眼睛，摸着下巴，露出莫名微笑的向坤。

　　第三百三十五章 策马扬鞭

　　在通过“直球”策略，将自己的病历、一直以来的详细自我记录交给向坤，换得向坤对变异情况的坦白后，到现在不过二十多个小时，夏离冰已经获得了大量的、不断刷新她过往对这世界和各种事物认知的信息。

　　获得的信息越多，她对于向坤各种不断展现出来的特异之处，也就接受得越理所当然。

　　或者说，在向坤坦白之前，她就已经观测到了不少特异，所以向坤透露出越来越多的变异信息，反倒是让她更好地应证和解释了那些特异。

　　特别是“幻想俱现”这个能在现实中重现梦境造物的能力，她自己实打实地体验过，甚至按向坤的说法，这个能力就是她利用对向坤送她的“超联物”和“情注物”间的联系，“开发”出来的。

　　也就是说，对于向坤的变异，他的“超感体系”，他的各种“超能力”，夏离冰并不单单是个记录者、观察者，她本身也是其中的一部分，本身也在那个“体系”之中，严格说来，她也拥有了一定程度的“超能力”。

　　她在探索向坤为什么会变异、为什么会拥有这些异能的同时，也可以寻找自己拥有更多能力的途径。

　　更何况，短短两天时间，她就已经通过向坤，体验到了两种不同的、此生从未体验过的情绪——而这正是她此前一直追寻的目标。

　　所以对于现在的夏离冰而言，向坤就是一座什么都有的矿藏，是她接下来想要和需要研究的“唯一课题”。

　　从这个角度而言，她和向坤的目标，是完全一致的。

　　吃完简单的晚饭后，夏离冰翻着自己记录的笔记本，对向坤说道：“还有很多检查和测试，需要更多的设备才能做。我本来想带你去医院，但仔细想了一下，去我们医院也不是很稳妥，就算有三婶的帮忙，我也没有权限单独使用那些设备。而且光我们医院的设备，也还不够。对你身体的观测、检查和研究，应该是长期性的，我们有必要拥有自己的场所和设备。我之前还不太理解你在铜石镇做那些事情的目的，现在来看，你想在崇云村弄的那个互联网养殖技术研究中心，实际上是要用来做自己的私人实验室？”

　　在得到向坤的肯定答复后，夏离冰又说道：“如果按你之前和刘主任说的计划，场所改造、设备采购的资金要怎么解决？你要把房子卖了吗？按照上次在崇云村你和刘主任商量的计划，似乎并没打算让他和张总他们出这个钱？”

　　向坤解释道：“对‘游珑饭店’的投资比较小，而且盈利的可能性也很大，所以让其他人参与进来没问题。但对崇云村的投资，却主要是为了我自己，不论是短期还是长期，都没有获利的可能，所以我不想让其他人投钱进来。我的想法，是做另外一个风险更小、周期更短、更容易赚钱的项目。如果真的确定能做起来，就借大家的资金，快速把项目做大，然后用分到的一部分利润，去投崇云村我们自己的项目。”

　　听了向坤的打算，夏离冰想了想，说道：“那样的话，时间可能要拖很久？我这里有点钱，是我父母给我的零花钱，应该可以先当启动资金，先开始投入。有些设备，要买的话，也需要不少手续和资质，需要先订货，本身就需要不少时间。”

　　向坤可以听得出来，进入话痨模式的老夏，已经把他未来将在崇云村建立的研究基地，也当成她自己的工作场所了。

　　当然，她这么认为倒也没错啦。

　　不过向坤还是婉拒道：“现在崇云村什么都没有，还不着急开始。我先把赚钱的项目做出来，让大家都赚到钱，才好让大家都支持我。你也知道，这是个需要持续投入的大坑……”因为知道这就是个纯给自己投钱消耗的、私人的场所，所以他不想浪费其他人的钱。

　　但夏离冰却似是看出向坤所想一般，直接说道：“反正那些钱我也基本不会花，就是待在卡里，没有用处。你如果不好意思白花我的钱，回头赚到后还给我就行了。或者我直接去做前期的准备工作，做采购的目录，安排人联系厂商或经销商，前期应该花不了多少钱，我直接支付就行了，回头会给你具体的账单。崇云村具体位置的选址和基建方案，我也会提一些意见，你有已经成形的方案吗？没有的话，我可以先去找人做一个，然后再一起研究。”

　　话痨模式的老夏，让向坤也有点招架不住，“失业”半年多的他，一时间竟然又有种回到公司，和其他部门同事一起攻克项目难题时的感觉。

　　老夏也是展露出了向坤自认识她以来，很少见到的主动和积极，甚至感觉比向坤还上心，完全是把这当成了她自己的事一般。

　　向坤不由得有些好奇：“老夏，你的‘零花钱’有多少？”他很清楚，老夏要定的设备，肯定不会是几万块就能搞定的简单设备。

　　夏离冰说道：“我上午刚看过，卡上余额是766万4000多。”

　　向坤震惊道：“零花钱？”

　　他一直都知道老夏家境很好，虽然老夏本身对于吃穿用度都不怎么在意，但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富二代”，但也没想到，她光零花钱就有700多万？

　　夏离冰说道：“我父母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给我打钱，不过我没什么花费，基本都在卡里。如果这些不够的话，我可以用入股你的新项目为理由，跟父母申请一笔借款，他们应该不会拒绝的。这样的话，应该可以支撑住前期的投入。”

　　向坤眨巴眨巴眼，他感觉老夏这是直接策马扬鞭起来了，自己这是不加快进度也不行了。

　　夏离冰在捞过了向坤的崇云村“秘密基地”筹建大权后，翻了一下她的笔记本页，又继续说道：“另外根据你之前的描述，还有很重要的两个状态，不需要新设备就可以进行观察和记录，就是你的饮血和睡眠状态。按照你的推算，你下一次饮血期，大概是28号的上午10到12点之间，你的计划是回你之前的房子度过吗？”

　　向坤点头：“对，毕竟还有一些事情要回去办，而且待在刺桐的话，虽然现在有你打掩护，但连续25个小时以上不和家里人联系，还是难免会引起一些麻烦。我已经订好了明天晚上的机票，大概会回去一周左右的时间。”

　　夏离冰说道：“我和你一起回去。”

　　对她这个决定，向坤倒是不觉得意外，只是问道：“那这边的工作？”

　　“我会做好交接，请好假，没有问题。”夏离冰很确定地说道。

　　对现在的她而言，其实必要的时候，已经可以辞掉三院的工作了。只不过这样做的话，会引来三叔三婶还有她在国外的父母的过度关注，在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前，还是不要做太大变动为好。何况，向坤对三院那个自称“吸血鬼”的病人很感兴趣，认为这位病人可能真的和变异生物有些什么联系，所以她暂时留在三院，还是有用处的。

　　接下来，夏离冰又讲了一些她对向坤一些能力的具体理解和猜测，一、二、三、四、五这么一条条列下来，最后总结一句话，就是：“你现在虽然看起来和普通人没太大区别，但是在内部生理结构甚至细胞、分子层面上，可能和人类已经不完全是同一物种了”。

　　然后根据向坤的各种特异之处，夏离冰又提出了她的针对性训练建议，一样是一二三一条条列出来。

　　接下来又对“神行科技”的目的及底细，以及之前的郭天向、巨型猫头鹰、变异蜘蛛的变异原因，进行调查方向的安排和计划，这就没有提出具体的执行步骤了，毕竟对这些事情，向坤之前讲的并不是非常详细，夏离冰了解的信息也不足，所以更多的是商量。

　　最后则是这次回到他们之前所住的城市后，整个行程的规划安排，从下飞机开始，到采购肉兔，到饮血、睡眠，到之后一起去向坤之前租住的地方，调查他变异那几天经历的安排，全都进行了详细地讨论。

　　不知不觉，已到了凌晨。

　　第三百三十六章 向坤的假说

　　看到夏离冰已经讲得差不多了，向坤拿出自己的手机，说道：“给你看个东西。”

　　然后他点开一个录制的视频，把手机递给老夏。

　　接过手机后，夏离冰一看到视频画面，就微皱起眉，挺直了背，因为她大概猜到这视频上拍到什么了。

　　视频里的画面，是她和向坤下午发现那三个“偷车贼”的仓库外。

　　从角度来看，是斜对着仓库大门、离了二十多米外的位置偷拍的。

　　很显然，就是向坤让她“俱现”脆皮猪肘去吸引两个偷车贼注意的时候，在另外一边趁机拍的。

　　在尝试“御电飞行”的时候，向坤把手机给她保管，不过在发现偷车贼，想要报警却没有信号后，她又将手机还给向坤了。

　　视频中，那个子比较高、看起来比较瘦的年轻偷车贼，正准备跃上小货车的车厢，头顶半米处忽然凭空出现一个黑乎乎的物体，然后落下，砸到他的脑袋上。

　　虽然视频里因为距离很远，视频本身也不是很清晰，看得很模糊，不好分辨是什么东西。

　　但作为“始作俑者”的夏离冰，自然很清楚，那个凭空出现的物体，就是她“俱现”出来的猪蹄！

　　真的拍下来了！

　　拍得是不是清晰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俱现”出来的东西，真的能被拍下，能被留存，这才是最关键的。

　　看来真的就像向坤之前的推测——“俱现”出来的东西，无法被拍摄，是和“俱现者”的潜意识相关的。当“俱现者”也没有意识到“俱现”的东西会被拍的时候，它就能被成功地记录下来。

　　这也再次说明，“俱现”出来的东西，绝不是单纯的幻象。

　　夏离冰这时候回想，也明白了向坤从一开始安排她藏在仓库边上用“俱现”物品来引导那三个“偷车贼”的注意力，并不单是为了帮他安置“超联物”、给三个偷车贼铺垫恐惧心理以让他们更容易受到八臂八眼木雕情绪影响，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找机会“偷拍”自己“俱现”的东西。

　　所以，她和向坤“俱现”的物体，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夏离冰反复拉回进度条，看着那俱现的物品出现和消失的过程，陷入了思索。

　　在她看了几遍视频后，向坤才说道：“其实对于‘幻想俱现’这个能力，我之前就有一个系统化的猜想，上次我跟你说了一部分，不过关键的部分还没有验证，所以一直不够完善，想不明白我们‘俱现’出来的物品，到底应该怎么来理解。在回来的路上，还有刚才，我都一直在完善这个系统、这个猜想。老夏，你现在你感觉一下你和那九枚硬币、一颗钢珠的联系，有没有什么区别？”

　　夏离冰闻言，从向坤的手机上抬起视线，看着桌上，“俱现”出了一块脆皮猪肘，歪着头感受了一会，直到那块猪肘消失后，才对向坤说道：“没有什么区别。”

　　向坤倒也不意外，说道：“可能是变化太小了，所以你感觉不出来。在下午我用手机把你‘俱现’出来的猪肘拍下后，再感应你身上的十件‘超联物’时，就发现了我和它们之间的感应，全都存在很微小却很明确的减弱现象，并且程度都相同。

　　“这个情况发生在拍摄视频之后，可以说明拍摄‘俱现物品’，会对‘俱现’所使用到的‘超联物’造成这种影响。而之前我们在主观察觉到的情况下，一旦试图拍摄，‘俱现物品’便会消失，就是潜意识在避免‘超联物’与我的感应减弱这种情况的发生。

　　“而且，这种潜意识，只和‘俱现者’有关。当你不知道被拍摄的时候，就无法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当你能用来‘俱现’的‘超联物’和我之间的感应减弱到一定程度时，或许就会直接影响你‘俱现’的能力。

　　“虽然我‘俱现’的方式和你有一些不同，但从本质上来说，依然还是要通过‘超联物’实现，所以当我‘俱现’物品时，我也会有同样的潜意识对自己‘调用’的‘超联物’进行保护。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就要从‘俱现物’的本质说起，在我的猜想中，这些‘俱现物’，既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幻觉，也不是一般意义上它们外形所表现出来的物质，而是一种介于两者之间的存在……”

　　接下来，向坤便进一步地向夏离冰阐述他的猜想、假说，用他目前所掌握的知识以及对自身能力的理解，来构建一个解释“幻想俱现”以及其他相关“超感体系能力”的系统。

　　在最初发现自己能够远距离感应那张建立了“超感联系”的纸巾时，向坤就认为，自己的这个能力，需要从微观领域、量子领域的角度才能进行理解和解释。

　　向坤首先假设，有某种极小的特殊粒子，能够与他的意识进行非常复杂的联动，从而对宏观物质产生影响。他将这种粒子，命名为“意识纠缠粒子”。

　　我们所认知的现实世界中，大多数物质都是由原子所组成，而原子又分为原子核与核外电子。

　　原子核内是中子与质子，质子由两个上夸克、一个下夸克组成，中子由一个上夸克、两个下夸克组成。

　　目前已知有十七种基本粒子，分为费米子和玻色子两种，而通常来说，我们所理解的最小粒子，就是费米子里的夸克和轻子，像我们熟知的电子，就是轻子中的一种。以人类现在的各种加速器和探测手段，无法再对这些基本粒子进行分割。

　　在向坤的假设中，他的“意识纠缠粒子”，可直接在夸克以及其他粒子上“施工”，对它们造成影响。

　　原子的组成和结构，决定了原子的种类和特性，而原子的特性，又一定程度上决定了由它所构成的物质的特性。

　　想要组成各种不同的物质、不同的原子，当然不是像拼积木一样简单地把这些基本粒子拼凑起来。

　　原子核内部，夸克之间的“强力”，是四种基本力中最强的，想要在这种微观层面进行“施工”，所需的能量非常非常庞大。

　　分解环境中的粒子，再重新操作它们，聚合它们，别说是俱现出一块拿破仑蛋糕、一块脆皮猪肘，就算只是凭空俱现一粒真实的沙子，所需要的能量、对环境所造成的影响，都是非常巨大的。

　　但这只是从通常的、宏观物质的角度来理解，或许在微观粒子层面，向坤的“意识纠缠粒子”，有着更有效率、更有技巧的“施工”方式？

　　向坤猜想，“意识纠缠粒子”或许能在更高维空间活动，或者本就是更高维空间的存在，就好像很多问题，我们在二维平面上很难处理，但引入了三维空间后，就能够非常轻松、直接、简单地解决。

　　在三维空间无解的距离问题、光速问题，当引入更高维空间后，说不定也同样可以用更简单的方式解决。

　　毕竟“幻想俱现”出来的物品，不论是出现还是消失，都没有一点动静，仿佛真的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量子效应十分神奇，有很多经典物理难以理解的现象，但由微观粒子组成的宏观物体，在整体上却不出现量子效应。

　　因为通常情况下，大多数日常所见的宏观物体，其空间尺度远远大于构成它的微观粒子的德布罗意波长，微观粒子的量子特性由于统计平均的结果而被掩盖。

　　向坤假设，他的“意识纠缠粒子”，能够在更高维空间上，让某些物质直接呈现一些未发现的量子特性。

　　夏离冰利用“情注物”和“超联物”为基础在梦中所构建的物品，或许成了存在于另一个高维平行宇宙中的“物质”，而在现实里的“幻想俱现”，便是将那“物质”以某种方式暂时降维投影过来。

　　这种投影，对于“意识纠缠粒子”的消耗应该不大，因为始终保持着与意识的联动。

　　但若是在现实世界产生永久性的留存影响，比如留存在电子设备的中成为数字影像、图片之类，为了维持这些影响，便会对“意识纠缠粒子”产生永久性的损耗——当然，这个解释其实有点勉强，因为严格意义上来说，“俱现物”真实出现后，就已经对周边产生了很多永久性影响，比如砸到高瘦男子的脑袋——也或许这种影响太弱，对“意识纠缠粒子”的减少，可以忽略不计？

　　不过向坤也不是物理学家，他并不需要非常严谨的推论和证据，他提出这个假说、猜想，构建的这个“幻想俱现”的系统和解释，为的只是给他和老夏的“幻想俱现”，提供一个说得过去的系统支撑。

　　因为从过往从小苹果、刘诗铃以及老夏融入“超感物品体系”，以及“开发”各种能力的过程来看，对各种能力有一个结构性的理解，建立一个整体的能力体系，才能更有效率地进行拓展和应用。随着以后有更多的设备进行观测和研究，有更多的数据和原理支持，再将这个假说、系统进行完善修补就是了。

　　本质上来说，和刘诗铃的“魔法体系”，小苹果的“异世界怪物体系”，都是一样的，只要“能用”就行。

　　这套假说，最重要的是说服他自己。

　　以及老夏。

　　不过在他说完后，夏离冰却是瞪着眼睛愣愣地看着他，半天没有说话。

　　“怎么样？我的这个解释，你可以理解吗？”向坤问道。

　　夏离冰抓了抓头，拿起笔在笔记本上写了几下，又快速地划掉，想了好一会，才抬头对向坤道：“真地要这么解释？”

　　很显然，她也明白了向坤提出这么个假说、猜想的目的，毕竟她也知道刘诗铃、小苹果的情况。

　　向坤摊手道：“我觉得我说的挺好的呀，还是说你有什么要补充的？”

　　夏离冰又抓了抓头：“我得想想。”

　　向坤于是起身：“还是明天再想吧，今晚你好好休息一下，已经连续两晚都没怎么休息好了吧？今天晚上，咱们就不做梦了。”

　　话音刚落，夏离冰就打了个哈欠。

　　向坤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她身体上确实很是疲累了，虽然她已经进入“超感物品体系”，有了“幻想俱现”的能力，但从身体上来说，她毕竟还是普通人啊。

　　第三百三十七章 重点来了

　　从老夏家出来，因为很晚了，不太好叫车，所以向坤索性步行回医院，反正离得也不是非常远。

　　其实在下午确定能用手机拍下“俱现物”，并且对老夏身上的十件“超联物”的感应有微小的减弱后，他一直在考虑的，还有另一个问题。

　　在“超感联系物品”本身没有被物理破坏的前提下，出现这种感应减弱的情况，之前也有过几次，而且都是发生在送给小胖妞的“超联物”上，包括两枚硬币和一张A4纸。

　　同样是和“超联物”建立了特殊联系，小苹果那里的“超联物”就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而老夏那的“超联物”在今天下午“俱现物品”被拍摄记录之前，也没有出现感应减弱。

　　今天下午，老夏的“超联物”之所以感应减弱，是因为“俱现物”被拍摄记录的缘故，那小胖妞的“超联物”感应减弱，又是什么原因？

　　小胖妞对“超联物”的控制，和小苹果、老夏的区别是什么？

　　回想着小胖妞“开发”的能力，向坤忽然意识到，小胖妞对于“超联物”以及相关电磁的控制力、影响力，要远远强于老夏和小苹果。

　　向坤隐隐觉得，或许和他之前的判断不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小胖妞对他的“超感物品体系”的融入，是要更深层的。

　　就好像同样在一个平台上开发，有的开发者做的是更接近硬件的底层开发，有的则是应用层开发。小胖妞是前者，而小苹果和老夏则是后者。这两者并没有高低、强弱之分，只是分工的不同。

　　不过，回头是不是应该再跟小丫头多交代几句？

　　毕竟她还是个在上幼儿园的孩子，而向坤已经可以预见，她的能力对周围环境的影响将会越来越大，客观威力也会越来越强。

　　当威力到了一定程度后，没有足够的控制力的话，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会对他人和自己造成危险。

　　……

　　第二天上午，向坤就替老爸办了出院手续。

　　医生检查过确认没有问题，向坤也用他的方式观察过，也认为父亲的伤主要是屁股上的挫伤，其他的问题不大。

　　把父母送回家后，他又出门了。

　　他订的是晚上的机票，中午却是要去参加个中学同学的婚礼。

　　按着他现在的状态，像是婚礼、同学会这一类的，他一般都会找借口不去，只托人把礼钱和份子钱带去。

　　但就像常彬一样，今天结婚的这个中学同学，和他的关系是比较亲密的，不仅同班三年，而且当了两个学期的同桌。毕业后他每逢春节、年假回来，也都会和这个老同桌以及其他几个关系比较好的同学聚聚。

　　加上半个多月前老同学就已经打电话告诉了向坤具体的婚期，让他一定要来。既然现在他确实在刺桐，也可以腾出时间，那参加一下也是应该的，毕竟这样相对“正常”的社交活动，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少了。

　　这次特意算准了饮血期回来，也就是预先安排好初三要参加这场婚礼。

　　在酒店门口，向坤跟迎宾的新郎道明自己的身份后，不出所料地迎来了一番惊叹。

　　“刚刚魏卓过来，跟我说你变化超大，我问什么变化，他还卖关子不肯说，只说保证会吓我一跳。我还纳闷，就一年没见能有多大变化，就能下我一跳？难不成还能秃了？没想到啊卧槽……真特么地吓我一跳！向坤，不仅发型……你这身材变化也是真特么大！”

　　在门口被老同学、老同桌、新郎官感叹了一番后，进了婚礼的会场，见到其他的中学同学，在年三十中午于超市门口遇见过的魏卓、小洁夫妇添油加醋的介绍下，又是引来一番惊叹和“围观”。

　　对这种情况，他自然是有预料的。如果是以前的向坤，是会有些局促、尴尬，甚至想要逃离的感觉。

　　至于现在……他表现得也是有些局促、不安，脸上带着有些尴尬的笑，回应也有点笨拙——但这都是他故意模仿出来的、以前的他可能的表现，为的就是尽量不引起大家的好奇和过多的、延续性的关注。

　　甚至他在体态和表情上也有一些刻意的改变，比如不怎么和人对视，微微塌肩、含胸等，就像他以往在人多的场合，封闭自己的姿态。

　　靠着对谈话节奏的引导，向坤很容易就让大家把注意力从他的体型和发型的变化，转到其他人身上，然后他就不怎么参与话题了，只是做一个旁观者——就像他以往多年的习惯。

　　一众同学又聊了一会近况，魏卓看到一名梳着背头的壮实男子走过来，立刻对其笑道：“李老板，16年小杨结婚的时候你开凯美瑞，17年春节的时候你变成了A6，18年的时候换了大奔，我们刚刚都在猜，你今天会开什么车过来？”

　　那壮实男子直接给了魏卓胳膊一拳，笑骂道：“你再叫我李老板，我可叫你魏公公了！”

　　这也是他们的同学，叫李佩烨，继承了家里的鞋厂，这些年好像发展得很好，不仅开了很多分厂，而且客户基本上遍布全球，算是他们中学同学里混得最好的。

　　他说着，拿出了一把钥匙在众人面前晃了一下，然后塞回口袋里：“今天开电动车过来。”

　　“电动车？特斯拉么？”魏卓猜道。

　　他老婆小洁奇怪道：“特斯拉不是三十万的车吗，佩佩之前都开一百多万的大奔了，不会越开越回去吧？”

　　“三十多万的那是国产的model3，特斯拉也有高端的，八十多、九十多的都有。不过按佩佩的奢靡风格、骚包性格，我猜他是换了类似电动跑车的i8之类……”另一名同学猜道。

　　“不会是保时捷那个Taycan吧？”

　　“那玩意国内还没上市好像。”

　　待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猜了一会后，李佩烨才笑着把钥匙又从口袋拿出来，拍到桌上：“答案揭晓……雅迪！”

　　魏卓拿起那钥匙看了一眼，笑骂道：“你个夯货故意的吧！骑电驴就骑电驴，还是‘开’电动车！”

　　其他人也是笑道：“佩佩，你是不是干什么坏事被你老婆发现，所以大奔被没收了？”

　　马上有人接道：“哎！佩佩这么大男子主义的人，怎么可能被老婆骑在头上，肯定是大奔漏油抛锚了，不得不开电动车来，对吧佩佩？”

　　“那赶紧得去维权啊佩佩，去4S店！坐机盖啊！”

　　“卧槽，佩佩那大屁股坐上去，坐一个凹一个，怕是4S得找他维权了！”

　　被大家损，李佩烨也不着恼，笑道：“就咱们刺桐的交通，骑小电驴比开车舒服多了，又不怕堵，又好停车，我现在只要在市区，基本就是骑电动车，啧啧，真是哪哪都好，还环保！就是特么咱们刺桐偷电动车的也太多了，我这一年，就丢了两辆了，草他奶奶的投车贼！”

　　一提起这话题，一众同学也是颇有共鸣，有骑电动车的，基本都有失窃的惨痛经历，有的整车被偷，有的是配件被拆了。

　　“最近好像在开展打击偷盗电动车的专项行动？希望这一波严打一下，让‘切格瓦拉’们消停点。”魏卓也感叹着说道。

　　李佩烨忽然想起了什么，笑道：“对了，我今天听云港区分局的朋友说了个好玩的事。昨晚有两个偷车贼去自首，还带他们去郊区一个废厂子里找到了几十台电动车，以及一辆用来作案的小货车。”

　　“哦？这是被警方的专项行动逼得走投无路了？”有人好奇问道。

　　李佩烨摇头道：“还真不是走投无路，这两人自首的原因……相当奇葩。一个说是觉得身体越来越差了，认为是干这活导致的，折寿了，他觉得蹲监狱能规律作息，帮他减肥，调养身体。还有一个说他很久没回家了，想要回去见他父亲，但要服完刑、赎完罪，‘干干净净’地回去。”

　　魏卓感叹道：“活久见啊！居然还有人想去坐牢调养身体的？”

　　小洁也惊叹道：“这两个偷车贼，是被什么高僧点化了么？突然就良心发现了？”

　　“他们俩有没有良心发现我不知道，但更精彩的是……昨晚大半夜，有个家伙拿着把菜刀，跑去云港分局报警，说是有几百个人要谋害他，要卖他的肾，卖他的肝。”李佩烨笑着说道，“分局的人特紧张，以为是三院的病人跑出来了。把他制服后一问，更确定他脑子有问题了，这家伙说要害他的那几百个人，基本上从餐厅老板、服务员，到小卖部的售货员，到路上的摩的司机，到他根本不认识的路人，全都觉得是勾结一起要害他的人……”

　　魏卓奇道：“这是妄想症吧？”

　　李佩烨对他摆摆手：“先别插嘴，我重点还没说呢。”

　　“卧槽，佩佩，你特么倒是说快点啊，扯这么久还没到重点？”另一个同学笑骂道。

　　“马上就到了！重点来了！重点是什么你们知道么？重点是……分局的人按着这人的身份一调查，发现这货，居然就是早几个小时自首的那俩偷车贼供认的组织者和带头人！”李佩烨拍了下自己的大腿跟拍惊堂木似地说道。

　　魏卓眨巴眨巴眼，说道：“等一下，我捋一捋啊，两个偷车贼先自首，然后一个神经病来报警，结果是俩偷车贼的头目？敢情他们这偷车小团伙，就全都自投罗网、全军覆没了呗？”

　　李佩烨压低声音，语气变得神秘兮兮起来：“不止是自投罗网啊，按那拿着菜刀去报警的家伙所说，是他那俩同伙勾结在一起，要吞他的货，把他带到一个废厂子里，要害他，还扮鬼吓他。”

　　“我明白了，就是两个偷电动车的打工仔发现他们的老大变成神经病了，觉得这行没前途，万念俱灰，就干脆投案自首、洗心革面，做个好人？”有个同学总结道。

　　李佩烨摆了摆手说道：“别打岔，还没完呢！还有重点没说呢！”

　　“卧槽啊！佩爷！你特么到底几个重点啊！”

　　第三百三十八章 怪谈

　　“重点是……”李佩烨又是那副神秘的语气说道：“那两个自首的‘偷车贼’，也告诉警方，他们也在那个存放赃物的废弃仓库里，看到了奇怪的东西，还让警方过去的时候小心一点……”

　　小洁忍不住笑道：“能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他们不会是见鬼了吧？”

　　“警方的人倒是没有在那片废厂子见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但他们三个人在那天下午，都在仓库里看到了奇怪的东西，然后两个人跑去自首，一个人突然有了被害妄想症，还拿着刀去分局报案，这确实很诡异吧！”李佩烨说道。

　　有个之前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同学忽然开口问道：“是东大路外面的那个废弃的老砖厂吗？”在得到李佩烨肯定的答复后，他便精神一振，继续说道：“那个厂子废弃后，经常有些类似的传言，前两年，我就听说……”

　　他这边说了一会，又有另一个同学提起市区一栋待拆迁的居民楼出了些灵异事件。

　　于是很快，他们这一桌的老同学们，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各种都市传说、灵异事件，有些是本地发生的，有些甚至就是网上看到或听其他亲朋好友讲的。

　　讨论得十分热烈，哪怕是比较胆小的女孩子，也是听得两眼发光。

　　毕竟现在是大白天，这婚礼会场里人也多，周围也都是认识的朋友，就跟听故事会一样，能最大程度缓解恐惧感，而满足猎奇心理。

　　向坤也是做出一副“好奇、倾听”的姿态，他其实从一开始，就听出李佩烨说的去云港区分局自首的俩偷车贼和那有被害妄想症的持刀报警人，就是他昨天下午和老夏在那片废弃厂区某个仓库里，实验了“八臂八眼木雕”情绪投影远程调用，并实施范围性影响的三个偷车贼。

　　虽然昨天下午离开那片废弃厂区后，他就没有再关注这三个偷车贼的后续动向，但从当时的观测结果来看，今天李佩烨说的这个情况，也在他的预料之内。

　　只不过按照他昨天下午观察后的推演，那高瘦年轻人和胖中年人自首的可能性是比较小的，反倒是那个疤脸男子去找警察寻求帮助的概率更大一点。

　　别看那疤脸的样子看起来最凶恶，他其实是三人里最胆小的。

　　按李佩烨讲的情况来看，这三个人昨晚都去找警察了，从时间推算，他们并不是一离开废弃厂区就去分局自首或“报案求助”，并不是在仓库受到“八臂八眼木雕”的恐惧影响后，就产生了去分局的结果。

　　这三个人，是在后续的、持续性的自我情绪影响下，因为不同的原因，做出了那样的决定。

　　这和他们的思维方向、认知习惯、切身经历有直接的关系，就像当初那个一场梦后，就去找警方自首的“咨询公司”“大师”一样，在持续受到恐惧的纠缠、自我的拷问后，最后找到的、能够解脱自己的最直接方法，就是去找警局了——虽然他们最终想解决的问题并不一样。

　　感觉罪孽太深，背负太重，自己无法承受的时候，向警方自首，可以得到很强的赎罪回馈；感觉受到威胁，周围没人可以相信的时候，向警方求助，可以获得安全感——哪怕他其实本来就是罪犯。

　　虽然并不是对所有人都适用，但这确是我们国家大多数人潜意识的思维模式。

　　而通过今天听到的这个消息，向坤也进一步地完善了用“八臂八眼木雕”进行范围性投射影响的认知模型，知道这个投影进行情绪影响后的后续持续作用效果，对不同的人，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像同样被“八臂八眼木雕”影响，产生过梦境的唐宝娜外公、舅舅，以及那位在铜石镇遇到的齐总，他们的执念和恐惧各有不同，反应也就各有不同，但从向坤的推测来看，这种情绪会不断萦绕，随着自己的胡思乱想进一步发酵，直到找到一个缓解和解脱的方式。

　　正闲聊的空档，李佩烨注意到了向坤，笑着递了根烟过去：“兄弟怎么称呼？”

　　他们这一桌全都是中学同学，除了这个戴着眼镜的光头看起来比较面生外，其他人他都认识，所以以为这可能是新郎的亲戚什么。

　　结果这话一出，满桌大笑，魏卓拦住向坤不让他回答，然后拍着李佩烨的肩膀说道：“给你三次机会说出他的名字，要是三次都说错，一会开席后你直接自己先喝三杯。”

　　李佩烨一脸愕然：“是我认识的人？”然后怔怔地看了向坤一会，忽然瞪大眼睛道：“卧槽！向坤？！”

　　对向坤外貌改变无比震惊的李佩烨屁颠颠跑去和一位同学换了位置，坐到了向坤旁边：“向坤，我记得你是做编程、写代码什么的吧？你这是……用脑过度，把头发都耗掉了？还是故意剃光了头发，方便散热，彰显大佬身份？”

　　向坤依然保持着不善言辞的姿态：“就那么自然而然就掉光了。”

　　“你们公司主要做什么方面的软件啊？服装、制鞋业的工厂ERP软件、MES系统之类的，你们有在做吗？”李佩烨询问道。

　　向坤回道：“我们公司倒不是做这个的，而且我现在也已经不做这行了，回来和人投了个小餐馆。”

　　“进军餐饮行业了？那不错呀，什么时候开业，回头去尝尝。”旁边一名同学闻言说道。

　　“不在刺桐，在剑州市铜石镇那边，最近都在装修，暂时还不确定什么时候开业。”向坤说道。

　　“怎么跑去铜石镇那山沟沟去开餐馆？在刺桐开，人流不是会更大么？”那同学好奇道。

　　李佩烨却是说道：“哎，可真别看衰铜石镇，我最近听到个消息，好像上面准备大力建设发展铜石镇。”

　　魏卓不解道：“大力发展铜石镇？从什么方向，旅游业么？那边好像是离伍舒山景区挺近的。”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最近省内好几位大佬都在关注铜石镇，那些人都是消息灵通人士，他们关注铜石镇，肯定是有原因的。”李佩烨神秘兮兮地说道。

　　魏卓笑道：“那我们现在趁机过去屯点房产什么的，岂不是有可能大赚？”

　　李佩烨摇头：“那倒不建议，具体会扶持什么产业、给什么政策还不确定，时间也不知道，咱们普通人没必要掺合，风险太大。”

　　“佩佩，你还普通人么？你不是号称百亿身家么？”有人调侃道。

　　“是啊，百亿身家啊！印尼盾啊！”李佩烨正说着，忽然看到个看起来颇为清瘦的中年人走进了婚礼会场，便起身准备过去打招呼，对其他同学说道：“看到位老客户和长辈，我过去哈拉几句。”

　　向坤的位置是背对着入口，但他不用回头，也比李佩烨更早发现那进来的清瘦中年人——那是昨天上午在医院偶遇的楚修文。

　　没想到他也来参加这场婚礼。

　　向坤从楚修文和陪他一块进会场的人的对话，听出来他应该是新郎的父亲请来的。

　　向坤没有主动过去打招呼，他不想破坏到现在为止维持的“人设”，反正他们两桌离的距离有点远，楚修文未必能发现他，而以他所坐的位置，看不到楚修文也很正常。

　　但没想到的是，李佩烨主动过去和楚修文打招呼，然后竟然是指着他的位置，跟楚修文说有位老同学也要去铜石镇开餐馆，请他多关照。

　　一听到这对话，向坤虽然背对着那边，却立刻就知道，楚修文的视线肯定落到了自己的背影上，然后注意到了自己的光头。

　　果然，过了几秒后，就听到楚修文问道：“李经理，你同学不会是姓向吧？”

　　“哎？楚总你认识向坤？”李佩烨颇为惊讶地说道。

　　“向坤是……嗯……我和他一起吃过饭。”

　　然后楚修文便直接跟着李佩烨走了过来，到了向坤身边后，一脸意外和惊喜地说道：“真是向兄弟，没想到在这遇到你，你和新郎、李经理他们都是同学啊？”

　　向坤也只好起身，同样做出意外和惊喜的表情：“是啊，我们都是同学，没想到在这遇到你，真是太巧了楚哥。”

　　“一会咱们俩好好喝一杯啊，哦对了，你不喝酒，喝茶、喝饮料也行。”楚修文笑着说道，然后站在这边跟向坤寒暄了好一会，才回了自己的位置。

　　“这个‘楚哥’，怎么有点巴结向坤的样子？”小洁小声地问旁边的丈夫。

　　魏卓低声道：“应该不是巴结吧，但看着确实有点紧张的样子，好像有点怕向坤？奇怪，佩佩的客户和长辈，他还主动过去打招呼，应该也是老总级的人物吧？奇怪……”

　　更让他们惊奇的是，在新人入场，宴席开始后没多久，那位李佩烨口中的“楚总”，居然主动端着酒杯过来敬向坤，而且是他端着一杯白酒，而向坤就是一杯找服务员要的白开水。

　　同桌的其他人还只是觉得疑惑，对楚修文往常的作风和性格有一点了解的李佩烨却是震惊了。

　　他可是很清楚，楚修文这个人虽然没有什么很牛比的头衔，拥有的企业也都很小，很多人都觉得只是铜石镇的小财主，但实际上人脉很广，甚至在省城都有一定的影响力。

　　而且楚修文这人总是一副“儒商”的做派，骨子里有点傲，几次同时出现在应酬场合的时候，不论是身份比他高还是比他低的，都没见过他把自己姿态放得这么低啊。

　　待楚修文喝完酒回去后，李佩烨忍不住小声问道：“向坤，你和楚总是什么关系？”

　　向坤刚刚听到了楚修文的说法，所以继续沿用：“之前去铜石镇的时候，跟共同认识的朋友一起吃过一顿饭。”

　　李佩烨若有所思地点头，估摸着向坤的那位朋友，应该是非常牛比的人物，所以楚修文这个态度，应该是因为向坤那个朋友。

　　其实向坤也有一丝的疑惑，他知道楚修文因为刘飞宝、刘财福的原因，会对他比较客气，但今天这态度，却又与昨天偶遇时有明显的不同。

　　虽然有一定原因，可能是楚修文会做人，故意要在他的同学面前给他“面子”，但以向坤敏锐的观察和感知能力，却可以明显感觉到，楚修文对他有点隐隐的害怕？或者说敬畏？

　　这是什么原因？

　　他第一反应想到的，是昨天看到坐在楚修文车上的那位车站门口给老人急救的医生，难道那位医生认出了他，然后告诉了楚修文？

　　但就算楚修文知道那位在车站发病的老者被救会来，可能有他的功劳，也不应该是这个态度啊？这个影响因素并不足以让他产生这样的态度。

　　给向坤敬完酒后，楚修文回到位置上，回想着刚刚自己的表现还有向坤的态度，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表现过度了，该不会过犹不及了吧？但有些反应，真的是下意识的。

　　旁边的宾客好奇问他敬酒的人是谁，他也只是随口应付了一句“一个认识的朋友”，并没有给别人介绍的意思。

　　刚刚看到向坤后，他的心里就忍不住想起，廿九那天傍晚，和郭临去看他父亲郭老爷子的时候，郭老爷子在醒来后说的那些话。

　　当时郭老爷子说，他在昏迷的时候，“见”到了一个长着很多手臂的“守门人”，他“看到”了另一个世界的入口，他感觉到非常非常地害怕，前所未有的恐惧。

　　不管是楚修文还是郭临，对郭老爷子这番话，自然没有太当回事，觉得老人家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产生了点幻觉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昨天在医院门口，周毅清医生认出了向坤的外套，他也知道了向坤回刺桐的时间符合条件，推测出向坤可能就是那个在车站门口救了郭老爷子的人后，他就忍不住想到了刘飞宝之前私下里喝酒时跟他偷偷说的话。

　　齐总之前遇到向坤那次，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

　　不论是郭老爷子还是齐豪国，那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杰、人雄，这样的人真不是一般东西能吓得住、能唬得了的。

　　会不会，他们真的看到了某些东西？

　　而且让他们看到这些东西的，就是向坤？

　　第三百三十九章 “这就能解释通了！”

　　像这种十人一桌的宴席，多人一块用餐的情况，向坤也已经十分有经验了，所以能够有办法做到实际上没怎么吃却一点也不会让人注意到，融入其他人的用餐节奏，只吃少量东西就蒙混过关。

　　正常来讲，按他原本的设想和推演，在他的刻意引导以及过往形成的固有印象影响下，除了最开始因为他的外貌、发型改变而引起一些注意力外，接下来婚宴过程中，大家的注意力都不会在他身上。

　　但因为楚修文的意外出现，让这一情况发生了改变，特别是坐在旁边的李佩烨，变得非常关注向坤。

　　“向坤，你不是中学的时候就挺喜欢做程序的么？你在之前的公司，也已经好几年了吧？怎么突然就不做了，而且还直接换到了餐饮行业，这跨度有点大呀？是有什么原因么？”李佩烨好奇地问道。

　　“我本来的公司倒闭了，正好有朋友在铜石镇开餐馆，讨论了一下，就准备一起尝试下。”向坤尽量让自己的情况听起来比较普通和平常，减低对方的好奇心和兴趣。他其实也知道，李佩烨主要还是因为楚修文对他的态度而疑惑和好奇。

　　“换个行业试试也挺好，哎，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记得说一声啊。虽然我们在剑州没有分厂，但还是有不少熟人的……唔，不过你既然认识楚总，在铜石镇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向坤依然是腼腆地笑道：“其实事情主要都是我朋友在做，我就是打个酱油。”

　　“你那饭馆的名字和位置在哪，以后找时间，我也叫些朋友去铜石镇玩一趟，到时你可得请客啊！”李佩烨笑道。

　　“没有问题。”向坤自然点头应道。

　　过了一会，李佩烨又低声道：“对了向坤，你以前读书的时候不是追过隔壁班的沈淑玲吗，你看旁边那桌，那个是不是沈淑玲？”

　　向坤哭笑不得：“你记错了……追她的是隔壁班的郑少昆吧。”

　　“是吗？”李佩烨一脸愕然。

　　魏卓也笑道：“佩佩，人家沈淑玲也结婚了，你忘了，当时我有事没法去，还是托你带的红包。”

　　“好像还真是……卧槽，我这不会是要得阿兹海默症的征召吧？”李佩烨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又对向坤说道：“没事，我老婆他们学校的年轻女老师很多单身的，回头我让她给你介绍几位！”

　　向坤赶紧说道：“不用了……”

　　他正准备找个理由来拒绝相亲，小洁却是直接对李佩烨说道：“佩佩，你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向坤的女朋友可是大美女的！”

　　魏卓也附议道：“对对对，是大美女，绝对的大美女，放在哪个学校都是校花级的那种，而且非常高，就比向坤矮半个头，好像还没穿高跟鞋？”

　　向坤立刻就知道，他们夫妻俩说的是之前在超市门口偶遇时，看到的老夏，赶紧说道：“那位不是我女朋友……”

　　魏卓则是一脸“我懂的”表情说道：“都一块去买菜了，就算不是女朋友，也差不多了，反正你加油！”

　　李佩烨也笑道：“我的错我的错，我居然都没先问一下你有没有女朋友，奶奶的，绝对是你这光头让我产生了你就是单身的错觉……哈哈。”

　　一看其他同学的兴趣又被魏卓、小洁夫妇的“向坤有个大美女女朋友”的话题给引了起来，向坤也有些无奈，他也知道解释没什么用了，只能是继续带着礼貌而不失尴尬的笑容，维持他内向腼腆不善交际的人设。

　　在婚宴进行到一半，新郎新娘过来敬过酒后，向坤就以还有事要办为由，跟老同学们还有楚修文道别，准备先走了。

　　临走前，李佩烨又拉着他小声问道：“晚上有什么安排么？老同学难得这么齐，我准备请大家再一起吃个饭、唱个歌。”

　　“抱歉啊，我今天就要回之前工作的城市了，那边还有些事要办，订的今晚的航班，下次吧，下次有机会再聚。”向坤实话实说道。

　　看着向坤又去跟新郎说了一下，然后离开了婚宴会场，李佩烨注意到隔了几桌的楚修文，目光也一直在注意着向坤的动向，心中冒起了更多的疑问。

　　他和向坤虽然算不上多熟，但多年老同学了，每年节假日向坤回来刺桐的时候，他们这群人也偶尔会聚一块吃顿饭或吃个夜宵什么的，对向坤自认还算是有一定了解的。

　　从今天聊天的感觉来看，向坤外表虽然变化比较大，头发没了，身材壮了，但性格还是和以前一样，人多的场合就不爱说话，总是窝在角落“装死”，也没什么心机，不爱出风头，不爱社交。

　　这样的向坤，没什么道理突然放弃做了那么多年的技术类工作，突然转而开始做餐饮，肯定不止是因为公司倒闭，应该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他之前猜想，楚修文对向坤这样的态度，可能是因为当初吃饭时和向坤一起的朋友来头很大，但现在转念又想，就算向坤的朋友来头很大，楚修文也不太可能在那位“朋友”不在的场合，把对那“朋友”的敬畏转嫁到向坤身上，没有这个道理。

　　除非向坤本身就有不一般的身份，或是其他能力。

　　但向坤的家庭情况，他们这些老同学都清楚得很，没有道理让楚修文有这种表现。

　　不过刚刚魏卓夫妇的话，却让他脑子里闪过一道电光，将几条信息连接在了一起：

　　他听父亲和一些长辈聊起某些大佬的反常动向，怀疑上面要重点开发铜石镇……

　　向坤突然改行，跑去铜石镇开饭馆……

　　铜石镇的本地“财主”楚修文，对向坤态度十分恭敬甚至有点敬畏……

　　向坤有位“大美女女朋友”……

　　李佩烨的心里得出了一个暂时没法证实，却觉得能够一下解释很多疑问的推论：

　　向坤成为了某位大佬的准女婿，他不留在一线城市工作，回来也不待在刺桐市，却跑到铜石镇和人开饭馆，是因为得到了大佬的提点，而铜石镇的本地财主楚修文知道向坤未来可能会“代表”大佬在铜石镇经营，所以会是那样的态度。

　　如果真是这样，就能解释得通了！

　　李佩烨不由得琢磨，如果铜石镇的餐饮业是发展机会的话，那上面会出什么类型的政策？应该是促进旅游方面的吧？

　　本来他听父亲和长辈们聊起铜石镇的话题，是没有什么想法的，毕竟那种级别的事，不是他现在的能力和资本能够参与的。但如果向坤真的是那种重要的身份的话，那说不定他真有机会？

　　李佩烨琢磨着，回头等向坤他们的餐馆营业后，得找机会去一趟，再探一探。

　　……

　　晚上七点多，在三婶家吃完晚饭后，夏离冰便和三婶一起出门，去往停车场，准备开车去接向坤——三婶要送他们去机场。

　　因为要跟医院请假，而且是请好几天假，所以要瞒过身为副院长的三婶偷偷摸摸走是不可能的，必须得找好理由，让三婶答应才行。

　　坐到车上，三婶忍不住问道：“小冰，你身上是带着大串钥匙还是什么，怎么走起路来这么多响声？”

　　夏离冰“哦”了一声，从左边的外套口袋掏出了一把硬币说道：“是钱。”

　　三婶奇怪道：“右边好像也有声音？”

　　夏离冰又从右边的口袋掏出了一把硬币：“也是钱。”

　　三婶更奇怪了：“你带那么多硬币做什么？现在年轻人不是用手机支付了么，连纸币都不带，你怎么带那么多硬币？”

　　夏离冰说：“玩。”然后灵巧地用右手将一枚硬币在手背上快速的翻动起来。

　　“带那么多，你也不嫌重……”三婶又注意到夏离冰放在脚边的那个明显是男式的背包，问道：“小冰，我送你的那个包呢？那个包能装的东西也挺多的吧？怎么好像没怎么看你背过。”

　　夏离冰说道：“这个包向坤的，要还给他，顺便背着。”

　　三婶奇怪道：“那你把包还他了，到时候你的东西用什么装？”

　　夏离冰从背包的侧袋拿出个叠成了厚厚方形的、疑似某个电器城送的大号塑料袋，说道：“我可以用这个。”

　　三婶无语。

　　开车到了约定的公交站前，接了提着大包小包的向坤上车，三婶又是好奇道：“你怎么带这么多东西？”

　　向坤先问好后，才回道：“都是咱们刺桐的各种特产，带回去给朋友的。”他中午从婚宴出来后，就去买东西了，这些是要带给唐宝娜、杨真儿、常彬他们的。不过没想到，回家后却发现，因为之前就已经跟老妈说过今天晚上要回去，所以老妈也帮他准备了许多的特产。向坤想想反正他力气大，也不怕累，就干脆都带上了。

　　“你们怎么突然这时候要回去？好歹过了初九吧。”三婶奇怪地问道。

　　向坤按着之前和老夏对好的理由说道：“主要是我现在在做的项目出了点问题，正好有些方面小夏比较擅长，所以我就请她帮忙……会不会耽误了医院的事情？”

　　“那倒不会。”三婶通过后视镜看了眼后座的向坤，问道：“所以你们这几天经常见面，就是一起讨论你在做的项目？”

　　“是啊，多亏了小夏，帮我解决了很多问题。”向坤“真诚”地说道。

　　“哦？你们做的具体是什么项目呀，和小冰的专业有关吗？”

　　“是心理学和用户心理方面的关联，具体的细节的话，比较难用语言描述，回头我们项目做好上线、内测的话，再请宋院长指导。”向坤半真半假地说道。

　　三婶也没有继续追问，转而问道：“小向啊，你烹饪技术好像挺厉害的？”

　　“算是在做菜上，有那么点微不足道的天赋吧。”向坤谦虚道。

　　三婶今天下午去夏离冰租住的房子载她回自己家吃饭的时候，特意去那租屋的厨房晃悠了一圈，检查了一下冰箱里的剩菜和食材——基本都消耗完了。

　　她知道年三十的晚上向坤给夏离冰送夜宵去医院，初一的中午又去夏离冰家里做了一大桌子菜，而这两天向坤应该也经常去夏离冰租的屋里，并且用了厨房、做了饭菜——以她对侄女的了解，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话，剩菜和食材的消耗绝对不会这么快，夏离冰基本上不会在家里自己做东西吃。

　　而且，三婶还偷偷去问过那边小区的保安，知道了向坤这两天都是大半夜才回去。她倒并没有特意“收买”保安做眼线，实在是向坤的身材和“发型”太有标志性、太好认了。

　　再加上年前、廿九晚上，向坤帮夏离冰干倒了两个凶徒的事，让三婶对他们俩的关系，产生了非常“合理”的想象。

　　第三百四十章 印象不错

　　在年前廿九的晚上，去警局里把两人接回来的时候，三婶就已经通过一些关系，知道了向坤的基本信息，在回去的路上，也通过和向坤的直接对话，对他有了一个基本的印象。

　　总的来说，三婶对向坤的第一印象还是不错的，觉得这个小伙子思维敏捷、有礼貌，不是那种轻浮的人。而且从警方那的记录也可以知道，这小伙子运动能力、身体素质也挺好，又很勇敢，有胆气。

　　唯一有些遗憾的，就是光头看着有点怪，要是能把头发留出来就好了。

　　当然，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最关键的，还是要看夏离冰的态度。

　　前天晚上，在发现夏离冰和向坤一块在家里做饭吃后，三婶又打电话向杨真儿打听有关向坤的事情，但得到的答复，却是向坤很靠谱、很厉害，不过和夏离冰一样，都是书呆子，他们俩凑一块，除了做饭、吃饭外，肯定是在研究什么学术上的问题，不能用普通的判断男女关系的方法来判断他们俩。

　　三婶自然不会杨真儿说什么她就信什么，但通过她的观察，虽然侄女对向坤明显和对其他人的态度不一样，但是这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不论是廿九那天晚上从警局出来，还是今天同处一辆车上，确实和她过往看到的小情侣或互相有意的男女有很大的不同。

　　说白了，就是没有那种眉来眼去、眉目传情的表现，或者害羞、心动或甜蜜的小表情、小动作，反倒真的更像是那种一起合作很久的工作搭档一样的感觉。

　　当然，也有可能是夏离冰和向坤两个人本身性格的原因，老实说，三婶也挺难想象，夏离冰和人眉目传情、害羞甜蜜会是什么模样。

　　算了，反正按着她的调查，基本可以确定这个光头小伙人品、出身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其他的就看他们两个人自己了。

　　……

　　到了机场，和夏离冰去换登机牌、托运了一部分行李后，向坤也是注意到了老夏身上带的硬币。

　　“你怎么带那么多硬币？”向坤奇怪道。

　　通过声音还有他送给老夏那些硬币间的感应，他就可以很清楚地知道，老夏现在身上带着的硬币远不止那九枚，总共有超过二十枚硬币，其中自然大部分都是没有和向坤产生“超感联系”的。

　　夏离冰说道：“一会你在飞机上有空的时候，可以关联一下。”

　　向坤明白了，老夏知道他关联“超联物”，是至少需要一次饮血、沉睡后，才能真正“激活”，产生真正“超感联系”的，所以想要利用这一次饮血前的碎片时间，尽可能地多关联一些“超联物”——毫无疑问，这些硬币关联后，都是她要收回去的。

　　向坤倒没有问她要用那么多“超联物”做什么，只是奇怪道：“用关联的钢珠不是更好携带一些么？或者我关联一些纸张给你？”

　　“不一样。”夏离冰说道。

　　因为要过安检，所以他们暂时停下了交谈。

　　过安检的时候，夏离冰将身上那二十几枚硬币掏出来放到篮子里，自然又是引来安检小哥和其他乘客的一番侧目。

　　不过倒也没人说什么，多带点硬币又不是什么大事，也不妨碍别人。

　　在候机厅，向坤和夏离冰没有坐到椅子上等登机，而是找了个和其他人都保持了一段距离的地方站着。

　　夏离冰从包里拿出了她那个黑色软皮本，翻到某一页递给向坤后，在他看的时候，一边低声对写的内容进行说明。

　　之前向坤在阐述他针对“幻想俱现”能力而创造的“意识纠缠粒子”系统和假说时，真正让夏离冰觉得挠头的，不是量子物理的部分，虽然她是医科生，但向坤提及的相关内容并不会很难理解，这些她也有通过各种书籍和论文了解过，她也不是只关注医学相关的知识，之前为了解决自身的问题，她关注的领域从物理到神秘学都有，只是最后觉得还是医学最靠谱而已。

　　真正让她挠头的，是向坤所“创造”的“高维施工”的描述，这让她很难用已有的知识体系和认知去理解。

　　因为向坤曾经感知过小苹果的梦境，有摒弃视觉后的特殊感知方式、对事物的超视觉想象能力，后来在掌握了“第六感官”，并且通过摒弃所有传统感知，完全沉浸“超感状态”后，更是有了完全不同于所有人、超越于所有人的感知方式，所以他对更高维空间的想象，也是完全不同于常人的。

　　夏离冰并没有那种特殊感官，也没有进入过“超感状态”，光凭向坤的简单语言解释，很难理解他的“意识纠缠粒子”系统，所以她按着自己的理解和思考，重新对这个系统进行了描述和解读。

　　向坤看着老夏画的一些假想图，她使用了一部分可以套用的数学工具，并且还定义了各种变量、单位、常量，比如“幻想俱现”的形成时间、俱现物的类型、对周围环境的影响、她这样的“开发者”建立联系的超联物数量、每个“超联物”在幻想俱现过程中的影响力等等。

　　由此她甚至做了一个可以大略描述“开发者”关联“超联物”数量、种类，与“俱现物类型”和“俱现”时间关系的公式。

　　虽然这个公式看起来其实还比较简陋，实际也不是完全准确，但向坤知道，这只是老夏通过上午的一点点时间，通过逐一使用关联超联物进行“俱现”实验，并在实验过程中减少或增加使用的“超联物”，进行的初步推演和总结而已。

　　随着日后她建立联系的“超联物”增多，使用“幻想俱现”愈加娴熟，对她的梦境更加熟悉，“开发”出更多的“能力”和应用方式，购入更多设备进行测试和实验，这套体系和公式，肯定会更加的完善。

　　而且单是上午的实验，夏离冰就发现了她虽然也能通过投影梦境使那颗“球珠”成为特殊的、可以用来“俱现”的“超联物”，但“球珠”在幻想俱现的过程中，所带来的影响力，就远远不如硬币。

　　相比起来，球珠因为个头太小，更难通过接触、感知等方式来进行熟悉，不如硬币。

　　她认为，她对向坤的“超联物”硬币，要更加地有那种关联感，更容易上手。但在向坤这里，不论是硬币还是钨钢球珠，具体的感应强度都是一样，并没有什么区别。就说明“球珠”在她的俱现过程提供的影响力较低，和她对“球珠”的熟悉度较低有直接关系。

　　这也是她更想要向坤给她硬币，而不是其他“超联物”的原因。

　　向坤一边看着笔记本，一边听完老夏的介绍说明后，又根据他的理解，对老夏的描述进行了一些纠正，然后两个人又继续对这个“意识纠缠粒子”、“幻想俱现”系统进行讨论和完善。

　　不论是公式还是理论或是假说，最重要的功能，都是要拿来“用”，是“工具”。

　　物理学家、数学家可以通过公式和理论来解决问题，他们需要的理论和公式必须得更严谨，但建立在向坤的“超感物体体系”下的理论和公式，却与其他学科有很大区别，最主要需要理解的，是向坤的意识和能力所构建的体系。

　　夏离冰其实昨晚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她的总结方式，也不是按照传统的现实世界的各种理论进行推导，而是尝试着理解向坤的“系统”为优先，在那个前提下，进行她能够理解的公式和理论推导。

　　在向坤的帮助下，夏离冰更好地完善她的公式、理论，进一步补完向坤的系统，一定可以帮她更好地使用“幻想俱现”能力，甚至开发出新的衍生能力。

　　这反过来，也可以帮助向坤获得和提升这些能力。

　　登机后，因为前后和旁边都有其他旅客，两人便没有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当然，就算真地讨论，其他人听到的话，要么觉得这是两个很厉害的学霸，要么觉得这是两个YY的逗比。

　　“对了，那张黑圈涂鸦安排好了吗？”向坤想起一事，询问道。

　　“安排好了。”夏离冰说着，对向坤伸出了手。

　　向坤倒是也明白她的意思，打开还没放上行李架的包，拿出了一个本子，稳稳地撕下了一页，放到她手上。

　　那纸上画满了各种黑圈和弧线，正是向坤最特殊的“情绪注入物品”黑圈涂鸦。

　　因为要暂时离开刺桐，所以三院的那位“吸血鬼病人”暂时没办法去详细调查，向坤今天早上便给老夏打了个电话，让她把之前送她的那张黑圈涂鸦，找办法放到那位病人的病房里。

　　这样向坤可以想办法通过黑圈涂鸦这件“情绪注入物品”引发那位病人的梦境，通过她的梦境来尝试探查她的秘密，看看是否能有收获。

　　老夏自然是已经完成了“任务”，现在是让向坤“报销”她用掉的那张黑圈涂鸦呢。

　　虽然现在老夏和“黑圈涂鸦”之间还没有办法建立什么直接关联，也没有办法被它引动情绪或是梦境，但她在听了向坤的“超感状态”描述后，明显也对这种物品非常地感兴趣。

　　夏离冰把那张黑圈涂鸦收好后，又伸过手：“再给一张。”

　　向坤想了下，还是撕下一张给她，他知道老夏除了对美食外，对其他东西并不会无缘无故地囤积、占有，既然讨要，就是有原因，可能是有什么实验的想法。

　　飞机降落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了。

　　两人领了行李出来后，便看到了过来接他们的唐宝娜和杨真儿。

　　第三百四十一章 夜话（上）

　　“哎呀！向大厨，那么客气做什么，人回来就好了呀，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一看到向坤提着大包小包，杨真儿就忍不住过去开玩笑要抢他的东西。

　　没想到向坤直接把那些袋子塞到她手里，笑道：“应该的，应该的！我们刺桐的特产很不少的！”

　　呆愕间，杨真儿发现向坤已经跟老夏还有捂嘴偷笑的唐宝娜直接出了航站楼，往停车场而去，她只得赶紧提着大包小包跟上：“喂！向大厨！娜娜！老夏！你们帮着拿点啊，怎么都给我提了？我靠啊，我扔地上了啊，我真扔了啊……”

　　“随便扔，反正那些本来就是送给你们吃的。”向坤笑着回道，然后头也不回地推着老夏、唐宝娜往前走。

　　“喂！你们真走啊？”杨真儿看了看向坤塞给她的一堆袋子，里面好像大部分还真的都是真空包装的食品，于是皱眉想了会，还是半提半拖着那一堆袋子走出了航站楼。

　　提着袋子跟企鹅似的杨真儿一出航站楼，就看到藏在不远处的三人，立刻把东西往地上一放，不满道：“你们还真就撇了我出来了？向大厨没有绅士风度就罢了，娜娜、老夏，我对你们这么好，你们也撇下我，讲不讲义气啊？有没有亲情啦？”

　　唐宝娜立刻笑嘻嘻地上前帮她提东西：“刚刚向坤出来后和我打赌呢，我说咱们这么直接出来，你估计会发脾气把东西都扔下，他说你只要发现都是吃的东西，就舍不得扔，肯定会提出来的。”然后一脸遗憾无奈的表情摇头道：“唉，想不到啊，我竟然输了。”

　　向坤也和老夏过来帮她提东西，笑道：“承认吧，老杨，你就是馋我带的吃的。”

　　杨真儿抬脚踢他：“老杨你妹！我可不是贪吃！我只是念在你带这么多东西给我们，算是有心了，所以不好意思直接扔……反正不是贪吃！不过你用不着带这么多吧，你这数量，说是带来开店的我都信了……”

　　向坤提着东西一边走一边说道：“因为不止送你们俩的啊，还有给常彬、杨拙、杨婕、张倩他们的，还有一份要寄给自成……”

　　看到杨真儿瞪大眼睛，一副被欺骗的样子，唐宝娜笑着揽着她肩膀道：“我那份就给你吃好了。”

　　“哎？哎？娜娜，我不是贪吃啊！”

　　几个人笑闹着到了停车场，上车的时候，杨真儿上下打量了一下夏离冰：“老夏，你是不是胖了一点？”

　　夏离冰想了两秒钟，点头道：“虽然没有量过体重，但按照这段时间摄入的热量计算，是有这种可能。”

　　“向坤欠你的五顿饭，还几顿了？”唐宝娜笑道。

　　夏离冰纠正道：“是我总共欠他五顿饭。”然后想了想，说道：“严格意义上来说，超市买菜付钱算了两顿饭，他来我家里、用我买的材料‘做’了一顿饭，所以还有两顿。”

　　唐宝娜奇怪道：“那不‘严格意义’上来说呢？”

　　夏离冰说道：“他用剩菜、剩饭又做了几顿，但是因为太简单了，而且我没有重新买菜，所以不算。”顿了下，又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年三十中午他请我去家里吃饭，晚上送了一顿宵夜，所以其实‘真正严格愿意’上来说，他又倒请了我两顿，应该把这两顿再加上去，也就是我还‘欠’他四顿饭。”

　　刚把行李在后备箱放好的向坤，一边拉开后座门，一边无奈道：“老夏，你什么时候学会你表姐的流氓式逻辑算法了？照这样算下去，我欠你的饭……哎？不对，是你欠我的饭，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唐宝娜也笑道：“向坤也还欠我好多好多顿饭呢。”之前她给向坤提供人声样本、帮“游珑戏兔”做视频剪辑、做各种混剪的时候，向坤每次都许诺了好几顿的“大餐”，自然还远没有还完。

　　向坤无奈道：“反正不论是你们请我，还是我请你们，都是我做饭就对了。”

　　“你厨艺好嘛！我们做的，你也不敢吃啊，哈哈哈哈！”唐宝娜笑道。

　　坐进驾驶室，关上车门的杨真儿不满地回头道：“向大厨，你得把话说清楚啊！什么叫我的‘流氓式逻辑’？我如果有流氓式逻辑，为什么你没有欠我几顿饭？不管了，你既然说我流氓，那我就流氓！你刚刚不是和娜娜打赌赢了吗？你们的赌注是什么？没有？那就听我的，就算是你赢了娜娜两顿饭，然后娜娜把两顿饭转让给我，我欠你两顿饭，你自己找好时间，列好食材列表发给我，我们去买菜，然后你上门来做！”

　　“我怎么jio得我被叫着叫着，真要成职业大厨了？”向坤笑道。

　　在杨真儿的建议下，他们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决定都先去老夏家里，叫夜宵来，边吃边聊会天。

　　平时在吃什么这件事上，比较少提意见的夏离冰，却是罕见地主动揽过了叫外卖的任务，并且直接提议吃烧烤。

　　唐宝娜担心道：“烧烤的话，向坤会不会不爱吃？”在她看来，向坤似乎一直都比较控制饮食，晚上应该不爱吃这种高热量食品。

　　向坤却是明白为什么老夏要提议吃烧烤，便笑道：“我最近也堕落了，烧烤什么的最喜欢了，多点几个鸡翅膀，我的最爱！”

　　开车的杨真儿立刻道：“哎？！向大厨，你居然是鸡翅派的？你这个异端！鸡腿它不香吗？肉不多吗？”

　　“鸡翅才是大众口味呀，不信咱们投票，喜欢吃烤鸡腿的喊一，喜欢吃烤鸡翅的不用说话。”

　　“一……不对！向坤你在耍诈！我要一个一个问，老夏，你喜欢鸡腿还是鸡翅？”杨真儿大声道。

　　坐在后座的夏离冰回答得很简单：“鸡翅。”

　　“啥？你这丫头，我白疼你了……娜娜，你呢，你肯定喜欢烤鸡腿吧？”

　　“那个……我其实也比较喜欢鸡翅，我不爱吃那么多肉的……”唐宝娜忍着笑说道。

　　“没理由啊？这不应该啊！你们是故意的对不对？鸡腿肯定比鸡翅好吃呀，这应该是公认的啊，这是定律啊！为什么你们都爱吃鸡翅？异端呀！！不行，我回头要去网上发个讨论，问问大家，到底是爱吃鸡翅的多，还是爱吃鸡腿的多！”杨真儿恨恨地说道：“娜娜，你在B站的粉丝多，你发个视频问问呗？”

　　“你在想桃子吃？我一个唱歌UP主，发个视频问烤鸡翅还是烤鸡腿好吃？我这是要入侵美食区了么？”唐宝娜笑骂道。

　　“转吃播也挺好啊，你要是肯露脸，做吃播保证比你唱歌涨粉还快。哎，对了，你做吃烤鸡腿一期，然后吃烤鸡翅一期，看看哪期的点赞、投币更高怎么样？”杨真儿一副想到了绝佳点子的表情说道。

　　“要播你自己播！”唐宝娜无奈道，然后她想起了什么，拿起手机，找了个视频，拿给向坤道：“对了，这是我和小苹果今天新录的一首歌，她唱得越来越好了，我发的视频里，好多弹幕都在问那个奶萌音妹纸是谁。我已经跟李教授聊过，帮小苹果也开个单独的帐号，下次就发一首她自己独唱的歌，配的混剪视频我来帮她做。”

　　向坤听了一下，她们俩合唱的这首，是一首粤语歌，叫《难得有情人》。

　　唐宝娜的歌声一如既往地大气磅礴，如鹰击长空般，粤语发音也是十分自然、标准，不过她的声音在这么一首婉转情歌上，其实略有些怪异，但搭上小苹果那有些萌的声音、不太标准的粤语，产生了一种奇特的反差感，听起来反而非常有趣、有意思，有种莫名的和谐感，反而凸显了两种声音各自的特点，掩盖了缺点。

　　“确实很棒。”向坤点头赞道。

　　唐宝娜说道：“除了音乐类的视频外，其实小苹果还可以做些其他类型的视频，比如对鸟类相关知识的讲解、科普，她只要构思文案和讲稿，要配的讲解视频我可以帮她找素材、帮她剪。现在这种科普类型的干货视频，在B站上挺火的。而且按我们之前跟小苹果视频聊天的感觉来看，她讲的很多知识，都是她自己结合所学实践和总结来的，她能听到好多一般人听不到的细节，所以有很多信息，很多科普的角度，都是其他地方找不到的。再加上她声音好听，说话的方式也很有意思，都是她的核心竞争力，肯定会有好多好多人喜欢看的。”

　　向坤点头赞同她的判断，笑道：“小苹果能认识你们这几个姐姐真是她的幸运。”

　　“哎呀，什么幸运不幸运的，小苹果确实是个很好很好的孩子呀！”唐宝娜说道。

　　开车的杨真儿也说道：“是啊，小苹果真的很聪明，很厉害，很多事情都是一学就会，像翻硬币，我和娜娜折腾好久都翻不顺，小苹果一学就会……噢，还有老夏也是一学就会，但老夏是怪物，不列入讨论。

　　“唉？向大厨，你家‘金闪闪’要是再不去领回来的话，我估计它就要姓李了，看起来它和小苹果更亲哦！小苹果也能直接命令它，非常乖，非常聪明，简直是金丝雀里的边牧！唉，怎么当初我和娜娜就使唤不动它呢？”

　　向坤笑道：“没事，小苹果已经要把‘金闪闪’培养成她的‘导盲鸟’了，这样的话，‘金闪闪’留在她身边，更能实现人生价值。不对，是鸟生价值。”

　　杨真儿又想到了什么，说道：“对了，这两天我们和小苹果视频聊天的时候，发现她情绪特别高涨，特别兴奋，问她是不是春节期间发生了什么好事情了，她说没有，只说过年真高兴。但我觉得肯定不是这么简单，这两天她除了视频的时候外，其他时间也不怎么在群里冒头，回微信消息速度也慢了很多，我怀疑，她是不是在和人网恋？她这个年龄，情窦初开也很正常，我就是怕她被网上的坏人骗……”

　　向坤当然知道小苹果这段时间情绪高涨、兴奋的原因是什么，她现在可是“确信”自己有了“超能力”，而且还实际地见义勇为了一番，又通过和“金闪闪”的听觉联系，获得了更加广阔的感官能力，对一个十七岁、天盲了十七年的少女而言，自然是有兴奋的理由。

　　少在群里冒头、回微信的速度变慢，估计是她正按着之前向坤建议的方式，在进一步地“训练”金闪闪，通过它来获得更多的感官信息，进行更远距离的信息收集。

　　“放心吧，有你们这么几位厉害的大姐姐，我这么个厉害的叔叔，还有李教授在边上看着，没人能欺负得了小苹果的。”向坤肯定地说道。

　　唐宝娜忽然道：“等一下，我们是小苹果的大姐姐……你是叔叔……这辈分不对呀？”

　　杨真儿也回过神来，大声道：“向大厨，你占我们便宜！”

　　向坤笑道：“这不是显得你们年轻么？”

　　第三百四十二章 夜话（下）

　　在夏离冰家中客厅，唐宝娜将她手机里的视频通过投影仪播放出来。

　　那个视频其实屋里的四人之前都有看过未剪辑的原片，就是年前他们一行人去铜石镇玩的时候，在“游珑饭店”和游猛他们拍的“游珑戏兔”的几段做菜短视频中的一段。

　　脚本主要是向坤设计的，但当时拍摄，基本都是唐宝娜负责，向坤、杨拙、小敏、杨真儿等人只是从旁协助，负责打光等事务，甚至连设备，都是唐宝娜专门带过去的。

　　那两天，他们按着向坤的脚本和计划，抽时间拍了两部短视频的素材。

　　不过拍摄完只是第一步，原视频距离向坤需要的效果、距离上传的成片还有很长的距离。唐宝娜还需要对拍好的素材，按照向坤的想法进行大量的处理，然后剪辑，做配乐和音效。

　　向坤本来以为过年这段时间，唐宝娜应该没什么时间来做，却没想到这才正月初三，距离他们从铜石镇回来也不过一周时间，唐宝娜就已经做好了一部视频的剪辑和音效。

　　而且从最后成片的质量来看，确实是相当不错。

　　得说唐宝娜不单花了时间心思，做短视频后期这方面，也是真的有天赋，节奏感和画面的设计搭配，非常有新意，也很准确地理解了向坤想要的效果。

　　这个“游珑戏兔”的第二部，风格依然和第一部一样，靠快速的剪辑、镜头切换，来营造凌厉、精准的烹饪风格。

　　游猛依然是没有一句台词，穿着洁白的定制厨师服，制作一道过程进行了精简、卖相很不错的红烧兔肉，配合着快节奏的剪辑、BGM和音效，几分钟的视频，给人的视听观感非常不错，会忍不住跟着抖腿。就算对那道菜没有兴趣，也可以能让人看得下去。

　　向坤由衷赞道：“娜娜，我觉得你当会计真是可惜了，以你的技术，完全可以以这个为职业。”

　　他看过唐宝娜在B站上的所有视频，知道唐宝娜的后期技术都是长年累月、经过大量的实际操作练出来的，而且也是经受过观众、网友检验的，她对现在的互联网用户喜欢的节奏和类型，都非常的清楚，把握得很准。

　　唐宝娜笑道：“我确实决定今年不去我舅舅那了，昨天刚跟我舅舅打过电话，跟他说了。”

　　杨真儿显然也是刚听到这个消息，惊奇道：“娜娜，你终于决定做全职UP主了？”然后忍不住兴奋道：“露脸吧娜娜，出镜吧娜娜，我们做吃播吧！你绝对能红透全网的！我都想好几十个主题了，到时候咱们还可以去铜石镇做一期‘游珑饭店’的兔肉专题啊！让向坤给赞助费，恰向坤他们的饭！”

　　向坤也笑道：“你做全职UP主肯定没问题的，我之前看过，你现在在B站的粉丝数，好像是已经破七十万了？”

　　唐宝娜先是瞪了眼杨真儿：“不可能做吃播的，你死了这条心吧！”然后对向坤说道：“其实我暂时还没有完全想好要做什么，初步的计划，是先去铜石镇，帮‘游珑戏兔’多几拍几部视频，帮你们这个帐号积累足够多的作品，先运转起来再说，也锻炼一下我拍短片、拍实景的能力。然后如果小苹果也想好要做什么视频的话，我也帮她把帐号经营起来，帮她制作一些视频。接下来，我会看看是做一些剪辑、制作类的教程视频，还是音乐器材、摄影器材的介绍和评测……”

　　“别啊，娜娜！”杨真儿又是忍不住说道，“什么音乐器材、摄影器材的，太小众啦，没多少人看的。当然，除非你露脸，那你评测什么都有人看。但你要是露脸的话，做什么评测不好呀？做吃播多爽啊……”

　　“你怎么老念叨着吃播啊，你这个吃货！你要吃播可以自己做呀，我帮你做后期。”唐宝娜无奈道，“其实我未必会做专职UP主，也可能帮向坤、游猛还有小苹果他们的帐号步入正轨后，我会再去学校里，系统化地学习一些影视制作方面的知识，然后再决定今后的发展方向，我发现我对这方面还是挺有兴趣的。音乐上我没有天赋，就算怎么努力上限也不高，但最近帮你们剪‘游珑戏兔’的视频时，我忽然觉得我在这方面，应该是有一些天赋的，而且以前我做的单纯的混剪视频也都有很高的人气，证明我知道现在大众喜欢看什么。”

　　向坤点头：“嗯，反正不管你做什么选择，我们都会支持你……”

　　杨真小声嘀咕：“我支持你当吃播……”

　　“烧烤来了。”夏离冰拿起手机看了眼，起身说道：“我去拿外卖。”

　　烧烤拿进来，大家暂时停止了讨论，先吃东西。

　　夏离冰之所以选择要叫烧烤，还点了很多的烤鸡翅，就是为了让向坤能有利用“幻想俱现”来“伪装”进食的机会，进行“人前吃东西”的尝试。

　　而且为了方便向坤“俱现”出一样的鸡翅，夏离冰特意叫的这家烤翅，和其他烤肉不一样，没有串在竹签上炭烤，而是用烤箱烤的。

　　向坤每次拿烤翅的时候，都会依靠超强的感知能力，判断杨真儿和唐宝娜的视线方向，然后趁它们没注意的时候，抬手从装烤翅的纸盒里拿出一块自己“俱现”的烤翅吃起来，然后“吃”完之后，就把骨头“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不留痕迹。

　　夏离冰还尝试着在向坤伸手之前，先“俱现”一块鸡翅在外卖盒里，让他拿起来吃，看看这种方式会不会更隐蔽一些。

　　不论是向坤自己俱现的，还是老夏俱现的，吃起来其实都是一个味——都是夏离冰在梦境中尝到的味道。

　　不过唐宝娜和杨真儿，倒是都没有发现或是怀疑，他吃的其实不是真的鸡翅。

　　反而杨真儿有些不太确定地说道：“向大厨，我怎么觉得你手上的鸡翅好像更好吃的样子？”

　　“很正常啊，这是杨老三第一定律：其他人手里的东西一定比自己手里的好吃。”向坤笑着调侃道。

　　“老夏，向大厨欺负你姐。”杨真儿可怜巴巴地望着夏离冰说道。

　　夏离冰眨了眨眼，似乎有些迷惑，两秒后递了块鸡翅过来。

　　“唉？我不是要吃鸡翅啦，我是要你替我跟向大厨报仇……哎，算了，我亲爱的妹妹应该已经被向大厨的美食攻势收买了。”杨真儿装模作样地叹气说道，然后从老夏手中接过鸡翅啃起来，当然，老夏给她的还是真鸡翅。“俱现物”虽然可以被“吃”，有口感，有触觉，有味道，但是在吞咽的时候，还是有可能察觉到咀嚼后的食物消失。相比起来，如果“俱现”的是冰淇淋，被发现的可能性就会低一些。

　　唐宝娜笑道：“其实我也有和真儿一样的感觉诶，我想应该是向坤平时吃东西都很克制，很少吃得这么快、这么香，所以让人觉得这个鸡翅更好吃？”

　　这话倒是让向坤心下微微点头，确实他吃得太欢了，是给其他习惯他不怎么吃东西的人这种感觉。

　　向坤“吃”了三块“烤鸡翅”后，便擦了擦手，停下了进食，说道：“对了，你们还记得在铜石镇的时候，我和张总、刘主任他们聊的游戏项目吗？”

　　“记得啊，你想好要做什么游戏了？”唐宝娜点头说道。

　　杨真儿也道：“反正不管你做什么，咱们那时候在飞机上可说好了，都要算我们一份嗷！”

　　向坤笑道：“当然，肯定算你们一份。其实吧，那个游戏我已经有了一个简单功能的内测版，虽然距离能上线的测试版还很远，大部分功能都还没完成，不过只有咱们四个人的话，勉强也可以玩一下了，你们要不要试试？”

　　“不是吧，这就已经出来了？之前在铜石镇，张倩、杨拙他们一直问你你都不说具体是什么游戏，我们还以为你应该只有个大概的思路，根本还没开始做呢，现在居然就已经能玩了？你不会这次回刺桐，都在埋头做游戏吧？”杨真儿惊讶地说道。

　　夏离冰听到这话，也是有些诧异地看了向坤一眼，她当然很清楚，向坤过年回刺桐，大部分时间都在做什么。

　　唐宝娜则笑道：“现在就可以玩吗？那当然要试了！不过是什么类型的游戏啊？我和真儿玩游戏都比较菜，不会是太难的游戏吧？”

　　“喂喂，娜娜，你菜不要带上我呀，我玩游戏很厉害的。”杨真儿不满道。

　　向坤起身说道：“用手机就可以玩，至于具体什么类型的游戏，容我卖个关子。你们的手机都给我，老夏，我借你的台式电脑用一下，另外你们家路由器的管理密码是多少？”

　　其实这个所谓的“游戏”，确实是之前从铜石镇回来后，他才给“爱丽丝”下的任务。他也是今天下午在买东西的时候，才得到爱丽丝的汇报，知道他让“爱丽丝”做的游戏，已经有了一个基本的框架，勉强可以“玩”一下了。

　　第三百四十三章 从未有过的游戏（上）

　　向坤要做游戏这个事情，其实不是一周前在铜石镇的时候，才心血来潮做的决定。

　　在更早之前，他就已经有过考虑。

　　最开始的时候，他对自己的变异情况的研究和探寻，相对都比较保守，也没有什么太长远计划，毕竟得到的信息实在是太少，基本上是走一步看一步，也没有什么大笔资金的需求，生存和自保才是第一要考虑的。

　　但在遭遇过多个变异生物，特别是知道了“神行科技”正在关注变异生物，并且背后可能有“吸血鬼”控制的时候，他就有了更强的紧迫感，开始有了更多的想法，而这些想法，都是需要大量资金来支持的。

　　关于如何赚钱，向坤有过非常多的方案。

　　以他现在的能力，其实不论做什么，给他一定时间，都能有一定成就，赚到不少钱。

　　但他要考虑的还有花费的时间、占用的精力、是否会暴露自己的特异以及能否有持续收入等因素。

　　综合考虑下来，“能力变现”的最好方式，还是通过爱丽丝来达成。

　　当然，并不是直接把爱丽丝发布出去——虽然这么做肯定会引爆媒体，得到大量的资金。但带来的过度关注，却是他要尽力避免的，何况他一直觉得，爱丽丝有着远比现在展现出来更多、更强的发展空间，还有很多的可能性没有被开发。这些“可能性”，有可能成为他未来面对危局时最大的底牌，或是解开变异原因的其中一把钥匙。

　　要用“爱丽丝”变现，有很多其他的方法。

　　经过向坤的考量，让爱丽丝在他的要求下，整合现有功能，制作一款游戏，是效率最高的办法。

　　自从“爱丽丝”诞生以来，在向坤的引导下，她已经开发出了很多功能，这些功能都是有办法在一定程度上剥离出来，脱离爱丽丝来单独实现的。

　　要把这些“功能”推广出去、卖出去，单独地一个一个去展示给大众或投资人看，太慢了，也太没有效率了。

　　更何况，那些功能，剥离出来单独来看，并没有与现有的、已经存在的相关应用功能拉开非常明显的差距，没有办法让人直接眼前一亮，碾压其他竞争对手。

　　所以在向坤看来，这个游戏要展现出两个要点，一个是本身的可玩性，能够吸引用户，留住用户，形成口碑，带来利润；另一个就是要能展现出他想要展示的功能，让大众和投资者注意到和体验到这些更强的功能，知道他们强在哪。

　　最终向坤的思路，就是制作一款以声音为载体的游戏。

　　“爱丽丝”已经做出了一个基本的游戏框架，并且按照向坤的要求，“学习”了网上几十部经典武侠小说，融合了其中的剧情，以便自由搭配。

　　本来向坤是打算做的完备一些，功能再多一些，能更多地体现核心玩法后，再找唐宝娜、杨真儿、老夏、张倩、常彬、自成、杨拙他们过来一块做内测，然后再具体讨论投资和后续详细研发、推广的细节。

　　但今天听到唐宝娜说的话，知道她准备换工作后，向坤便改变了主意，直接提出让她们今晚先试玩一下。

　　他想给唐宝娜多一个选择。

　　带着四个人的手机用老夏的电脑操作了一会后，向坤把手机还给她们，一起回到了客厅。

　　“然后呢？怎么玩？”杨真儿迫不及待地打开游戏问道，进入后的界面非常的简陋，几个按键看起来更像是个音乐播放器似的，也没有任何文字标识，没有任何人物图像，让人不知道如何下手。

　　“等一下，我先跟你们介绍一下这个游戏。”

　　向坤拿着手机，站在客厅中间，跟沙发上的杨真儿、唐宝娜、老夏三人说道：

　　“这个游戏的载体只有声音，它会按照你们选择的风格、你们自身人物的设定，自己编排一个故事，然后用语音引擎把这个故事讲出来。

　　“在故事进行的过程中，你们会参与其中。当涉及到你们的人物时，你们可以通过自己的选择，来决定故事的走向。你们可以直接和故事里的人物或者其他的玩家进行对话，这些对话也同样会决定故事的发展。”

　　沙发上的三人，都是瞪大眼睛，满脸好奇地听着他的介绍，听到这里，唐宝娜忍不住举手问道：“是不是就和‘广播剧’一样？”

　　“对，形式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但你们都是其中的参与者。”向坤说道。

　　杨真儿问道：“意思就是……游戏会给个剧本，然后我们来按剧本‘表演’？”

　　向坤说道：“不，没有固定的剧本。故事的背景和前置剧情，它会讲给你们听，但接下来的发展，就由你们自己来决定。”

　　杨真儿马上道：“我明白了，就像那个国产游戏，《隐形守护者》一样，到了一个阶段，你就可以进行几个行为的选择，然后不同的选择，会触发不同的剧情。”

　　“不，还是不一样。”向坤笑道：“你说的那种互动叙事型的游戏，是已经编排好了很多条路线和剧情，然后按照你们的不同选择来进行。他们后续的路，是早就修好的了，你们只是选择路口。但是我这个游戏不一样，它是让你们来决定后面的路怎么修，在你们做出具体选择前，我这个制作者都不知道后续会怎么发展。”

　　听到这里，夏离冰皱眉道：“你的意思，游戏进行到一定的地方，它会按照我们的选择，重新安排下面的剧情？”

　　“大概是这个意思。”向坤点头道：“先玩一局，你们就知道了，暂时只有架空武侠这一种类型的故事，所以你们只能选择符合这个背景的人设。呃，不过需要提醒一下，游戏内置的语音，暂时只有娜娜和我的声音，所以暂时你们只能选择这两个声音……”

　　按向坤的要求，唐宝娜和杨真儿都从包里拿出了她们的手机耳机戴上，然后一个留在客厅，一个坐到餐厅，以免声音互相干扰，夏离冰也去翻出了她的耳机，并拿了一个电脑用的头戴式耳机给向坤。

　　不过向坤表示她们三人用耳机就行了，他不用，第一局游戏他不参与，而是从旁协助她们进行。

　　“您将体验一场武侠世界发生的故事，接下来，请先设置您参与故事的角色。请在十秒钟内，对着麦克风或其他声音收录设备说出您给角色取的名字，并组词，然后以‘确定’结尾。举例：‘李红，行李的李，红色的红，确定’。”

　　听着耳机里传来的自己的声音，唐宝娜觉得有点怪怪的，又觉得有点好笑，之前向坤给她的那个以她的声音制作的朗读引擎，她后来也偶尔会用，确实挺好玩的。

　　她按着之前向坤所说的操作方式，在游戏简单的界面上选择了另一个音源，这次是向坤的声音：“请您说出角色的姓名，以‘确定’结尾。”

　　唐宝娜考虑了十几秒后，说道：“唐英，唐朝的唐，英雄的英，确定。”

　　接下来，又按着语音的提示，唐宝娜进行多个人物条件的设置，当她终于设置完，得到提示“总共三位玩家参与，两位录入信息完毕，还有一位正在录入，请稍候片刻”的时候，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将近半个小时，但唐宝娜却根本就没有觉得太耗时间，反而是非常地有兴趣、有期待感，她很好奇，这个语音游戏，会是什么样体验。

　　这个提示音说话的语气，实在是太像真人了，感觉就像真的向坤在跟她说话一样。当然，因为日常和向坤接触很多，熟悉向坤的说话语气和节奏，所以还是能察觉到一些不同，但这种顺畅的感觉，已经是相当地逼真了，这也让她对这个游戏，产生了更多的期待。

　　又过了五分多钟，终于三位“玩家”都已经完成了录入，耳机里传来提示音：“正在生成第一阶段剧本，请稍后。”

　　这一次，等待的时间比她想象的快了很多，只有不到三十秒，提示音便响起：“唐英女侠，十秒钟后将开始您的冒险，请做好准备。”

　　十秒钟后，耳机里响起了呼呼的风声，然后是明显放缓的、好像带了点沉重语气和沧桑感的背景音：

　　“你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在大漠中艰难前行，口干舌燥，身体虚弱，跌跌撞撞，视线模糊，随时都有倒下的可能，仅靠着意志力在勉强支撑。

　　“昨晚，你在一家客栈中刺杀血手帮帮主夏离冰失败，被她和她的手下联手击伤，靠着暗器崩天雷才勉强逃出。虽然你出逃的时候把客栈所有的马都放跑了，他们暂时没法追上。但你知道，大魔头夏离冰必然不会放过你，此时肯定正在后方，紧追不舍。在下一场沙暴来临，掩住痕迹之前，极擅追踪的血手帮，很难被甩掉。

　　“你的马已经被累死，因为逃离得匆忙，也没有带水，加上身上不断加重的伤势，可谓是濒临绝境……”

　　唐宝娜瞪大眼睛听着那背景音讲述的“故事”，听到“血手帮帮主夏离冰”的时候，不由得有些好笑，没想到老夏居然是“反派”啊？而且还是直接给角色用的真名？

　　不过她又有些好奇，这个声音在讲故事的语气和方式，好像是在讲给她一个人听的啊？那老夏和杨真儿她们听到的，应该不是这些话吧？难道这个故事，还是从不同的视角，同时进行的？

　　第三百四十四章 从未有过的游戏（下）

　　游戏中，向坤的声音依然在徐徐地描述着剧情，虽然暂时而言还没有她做选择的地方，但那背景音或者说旁白的表达方式和节奏，却让她有很强的代入感，对故事听得十分地认真，没有一点不耐。

　　“在你的意识渐渐变得模糊之前，远处地平线出现了一支队伍，你看得出，那是一支商队。随后，你失去了意识，昏了过去。”

　　这就昏过去了？那要昏多久？

　　唐宝娜听到这里，抬眼看了下坐在另一张沙发上也正拿着手机，戴着耳机，认真倾听着游戏声音的老夏，心里猜测着她现在正听到的内容是什么样的。然后又看向坐在餐厅，把脚翘在桌上，抱着手机一脸傻笑的杨真儿，好奇她又听到的是什么内容。

　　就在这时，耳机里传来熟悉的声音：“你的意识慢慢恢复，睁开眼后，看到了一张戴着面纱、包着头巾的脸，那双眼睛有种仿佛能洞悉一切的感觉。旁边传来一个男声：

　　‘姑娘，你感觉还好吗？这是我们夏东主，就是她做主把你救下的。’”

　　这个男声的底子依然是向坤的声音，但好像因为说话的节奏和发音的力度有些改变，让唐宝娜一听就能判断出这是位年纪不小的老者，结合着故事背景，脑海里想象出了一个四、五十岁的掌柜模样。

　　这时候，正常状态的背景音又响起：“你的视线放到那戴着面纱的女子身上，开口说道……”

　　唐宝娜愣了一下，随后想到之前刚刚即进入游戏时，那长达半个小时的设定和玩法解说期听到的内容，意识到现在是她说话的时候了。

　　于是她像是用微信发语音一样，按着一个按键，开始说道：“多谢夏东主，谢谢你们救了我。”

　　松开手，把语音内容录入进去后，她便开始好奇地等待——这是她第一次开始参与游戏进程，她想要看看，向坤所说的“由你们自己来决定故事发展”是什么样的模式。

　　耳机里，旁白先说了：“戴着面纱的女子对你说道……”然后停顿了两秒钟，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不客气。”

　　唐宝娜也没来得及等旁白的后续提示，便按着输入按钮，继续问道：“老夏？是你？”

　　两秒后，传来老夏的声音：“严格意义上来说，你现在应该不认识我。”

　　唐宝娜愣了一下，还真是老夏？

　　这个“夏东主”是老夏，本来其实并没什么好意外的，毕竟她本来就知道，她们三人在游戏里，是唯三的“玩家”，会“遇到”很正常。

　　但问题是，最开头的时候，旁白背景音就已经介绍了，她的角色“唐英”，可是在刺杀血手帮帮主“夏离冰”的时候受伤突围的。

　　那很显然，这个带着商队的“夏东主”和那位她刺杀的血手帮帮主不是一个人，否则故事不会这个走向。

　　这个“夏东主”是夏离冰的话，那血手帮帮主“夏离冰”又是谁？

　　唐宝娜看向坐在餐厅，盯着手机，一脸“奸笑”的杨真儿，瞬间明白了——是杨真儿在游戏里取了名字叫“夏离冰”，她才是那个血手帮帮主。

　　唐宝娜真是无语了，这丫头，居然取其他“玩家”的真名，摆明了是要使坏啊。

　　她这么想着，便又想问老夏现在的名字，但却忽然发现输入语音的按键变成了无法按下的状态，过了几秒钟，在她以为游戏出故障了正准备询问一下向坤的时候，耳机中传来了旁白背景音：

　　“唐英发现了救下她的商队东主是早年相识的江湖同道‘夏试玩’，通过交流后得知，‘夏试玩’这个东主的身份是假的，商队里其实都是她找来的伙伴，他们此行，和唐英的目的一样，都是为了刺杀祸乱江湖的大魔头、血手帮帮主‘夏离冰’。于是唐英也将她之前刺杀‘夏离冰’的过程告知了对方，两方开始商议，如何完成共同的目标。”

　　“夏四丸”是什么鬼？四个丸子？老夏取名的脑回路好奇怪，等等，不是四丸，是试玩？因为是在试玩游戏，所以取名试玩，夏试玩？好吧，真儿的取名方式太奸诈，而老夏的取名方式却是太清奇了。

　　唐宝娜听得一愣一愣的，所以这设定是，她和老夏所扮演的角色本来就认识的？这是原本的设定，还是因为她刚刚说的那两句话而改变的设定？

　　想到最开始时她从“昏迷”中醒过来后旁白的描述风格，以及刚刚停顿的那几秒，她推测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不过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通过她说的话，得出这样的判断，并且直接修改好了后续剧情，听起来居然还没有太多违和感，这个游戏的反应好智能啊！

　　而且她还发现，这个旁白的语气，好像变成叙述整个故事的角度了，而不再是单独地对她讲述，似乎她和老夏听到的，应该是同一个旁白了？

　　又听到旁白背景音说：“夏试玩检查了一下唐英的伤势，确定已经稳定下来，没有大碍后，便将商队里另两位实力较强的高手叫到马车上，共同商议对付血手帮帮主‘夏离冰’的计划。”

　　接下来，旁白又介绍了一下唐英“说”的有关她之前刺杀的情况，老实说，这些情况，作为角色的创造者唐宝娜，也是现在才从旁白这里知道。

　　终于到了她有说话的机会，输入键重新激活后，唐宝娜决定还是按着“剧情”发展走，于是代入角色，问道：“‘试玩’姑娘……以你之见，我们要如何狙杀‘夏离冰’……血手帮帮主？”

　　她本来还想提出几个对付“血手帮帮主”的意见，但一提到老夏和真儿取的角色名，她就忍不住想笑场，憋得太难受了。

　　夏离冰的声音响起：“按唐女侠的说法，‘夏离冰’应该会派人一路追踪你，如果我们商队继续按原计划行进，大概率在今晚到明天上午之间，遭遇‘血手帮’的人。我有个提议，唐女侠你帮我们做个局……”

　　老夏倒是十分认真地在体验游戏，居然按着之前旁白介绍的情况，加上一部分的脑补想象，利用血手帮在追杀“唐英”的设定，真地提出了一个听起来十分精妙、颇有可行性的计划，做个局引“血手帮帮主夏离冰”上钩。

　　“‘试玩’姑娘果然不愧有巾帼神算子之称，当真是好计谋！”

　　“就按‘试玩’姑娘说的办，我们这次定要斩杀夏魔头！”

　　两个不太相同的声音先后响起，虽然都是以向坤的声音为底，但还是有很明显的不同，一个比较粗豪，一个比较尖细，都是之前旁白描述中，被“夏试玩”叫上马车的两名同行高手。

　　唐宝娜只好跟着说道：“唯‘试玩’姑娘马首是瞻……噗！”她终究还是没忍住，笑场了。

　　但没想到的是，几秒钟后，那个粗豪的男声却是关切地问道：“唐女侠，你受的内伤看来还是很重啊，又吐血了？”

　　唐宝娜有点凌乱，她随便的一个反应，居然也能引来故事的变动，引来NPC角色的对应反应？这还真是让人有种错觉，好像这个NPC是真人扮演似的。

　　夏离冰却很淡定地说道：“没事，她吐的是淤血。”

　　又过了几秒钟，那粗豪的声音松了口气说道：“这样最好，唐女侠身手一流，若她伤势恢复得快，我们能多个帮手，对付夏魔头的成功性也更大。”

　　唐宝娜意识到，如果有很明显的改变剧情方向的言语的话，故事的推进便会有一定的中断，显然还是需要重新编排故事和对白，并没有办法秒反应，但这个中断的时间，还在可接受范围内。

　　……

　　随着他们的几次语言交互，剧情不断推进，终于“大魔头”、“血手帮帮主夏离冰”也和唐英、夏试玩相遇，三个人的旁白背景音都已基本相同。

　　按着故事发展，“血手帮帮主夏离冰”确实中计，陷入重围。

　　而她们几个动手的时候，也可以通过语音来操作，比如唐宝娜按着要求开始描述自己的动作：“我拿着长剑，趁着夏离冰和夏试玩缠斗的时候，从她的背后刺过去，一下把她干掉！”

　　不过在游戏结合唐英的人物实力、设定、环境变量，以及夏离冰和杨真儿对各自角色的行动描述进行计算后，旁白背景音将她描述的动作表述出来的，却是：“……趁着夏试玩和夏离冰缠斗之时，唐英提着长剑，纵身一跃，灌注全身真气于剑身，人剑合一，向夏离冰背心刺去。但夏离冰早就对她有所提防，在她刺来之时，用出成名绝技‘借力打力’，借势一引，让这一剑失去了准心，刺向了夏试玩。夏试玩反应不及，肩膀被长剑洞穿，身受重伤……”

　　听到这个“战况”，夏离冰没什么反应，唐宝娜却是气得差点摔手机，在餐厅的杨真儿得意地大笑，摘下耳机对客厅沙发这边喊了句：“娜娜！我就知道你要偷袭！都在本座的计算之内！hia~hia~hia~hia~”

　　接下来，在她们的描述中，战斗愈加的“惨烈”起来，不论是“夏离冰”的血手帮手下，还是和“夏试玩”一块伪装商队前来刺杀的那些江湖同道、各路高手，全都战死，只剩下她们三位玩家还在继续搏杀，但也都是伤痕累累。

　　最后，则是唐宝娜想起那个“崩天雷”暗器的设定，于是让“唐英”用剩下的最后一个“崩天雷”拉着大魔头“夏离冰”一起同归于尽。

　　最终，存活的只有身受重伤、摇摇欲坠的“夏试玩”。

　　在“天地孤影任我行”的BGM中，带着一股豪迈强调的旁白说道：“‘夏试玩’捡起了‘唐英’留下的那柄断剑，撕下一块衣袍将它小心地包了起来，又捡了一些其他的江湖同道的器物，准备带回中原择一风水宝地葬下。她知道，虽然除掉了‘夏离冰’这个大魔头，但江湖并不会从此就平和安宁，争斗和混乱才是江湖永恒的主题。她知道，还会有下一个魔头，需要她去斩除，这是她的命运，直到有一天，她和‘唐英’以及其他同道一样，死于其他的魔头之手……”

　　还不待旁白念完，杨真儿已是摘下了耳机，跑到客厅沙发边上，揽着唐宝娜的肩膀，哭唧唧地道：“唐女侠，你死的好惨啊……”

　　“去去去！你这个大魔头下场也好不到哪去！”唐宝娜反击道。

　　“哎呀，大魔头是‘夏离冰’呀，和我‘杨真儿’有什么关系？”杨真儿眯着眼，“厚颜无耻”地笑道。

　　说着，她又有些无奈道：“娜娜，你最后干嘛要和我同归于尽啊？白白便宜了老夏！”

　　唐宝娜白她一眼：“这又不是吃鸡游戏，谁活到最后谁赢。咱们是在书写篇故事，我和老夏，那可都是正道高手，我们都有同一个目标，就是铲除你这样的大魔头！”

　　“哎，不对呀，游戏里好像没有说我做了什么恶事咧？凭什么说我大魔头我就是大魔头呀，说不定我是做好事，被人冤枉了哩？”杨真儿辩道。

　　看到老夏也取下了耳机，正若有所思，一直在关注着她们三人游戏状况的向坤才开口笑道：“怎么样，这个游戏的体验如何？好玩么？”

　　唐宝娜和杨真儿都是连连点头：“很好玩，确实很好玩。”

　　现在都已经凌晨两点多了，她们连续玩了一个多小时，除了杨真儿中途带着手机去上了下厕所外，她们基本就没有挪过屁股，一直沉浸在游戏里。

　　“你之前要我帮你做那个语音合成的时候，是不是就在想这个游戏了？感觉现在这个合成语音，比之前你做出来的那版，又要更自然了。”唐宝娜赞叹地说道，只要一玩这个游戏，就肯定会感叹于里面合成语音的自然和顺滑程度。

　　向坤点头：“确实是和那个合成语音引擎有关联，应该说它是基础。多亏了你当时帮忙，不然没那么容易做出来的。”

　　“这个游戏都是你一个人做的？这也太神奇了吧，太厉害了！”杨真儿也少见地连连夸赞道：“向大厨，不对，是向老板，我敢保证，你这个游戏如果发布出去，一定会大火的！嗯，到时缺钱的话，一定告诉我，我肯定能帮你拉好多好多投资来！”

　　向坤笑道：“也不算一个人，是有其他人帮我一块弄的，嗯，现在还有很多的问题，回头还会出多个内测版本，到时候还要你们帮我继续测试啊？”

　　唐宝娜说道：“没问题，这游戏确实很好玩，以后如果有其他的故事类型，像是科幻啊、都市啊、魔幻啊之类，一定会更有意思，而且玩的人越多，越有意思。就怕到时候，行为或者对话对故事造成影响后，要处理的时间太长，那可能会影响到体验。”

　　“放心吧，我有办法让这个反应时间变慢的，到时候它在处理故事线的时候，会有一个延续性的旁白和背景音，让‘玩家’保持对游戏剧情的沉浸，不会断得太久，让‘玩家’出戏。”向坤说道。

　　他这个游戏的核心，一个是准确的语音识别转化的技术，目前来说，爱丽丝所开发的这个技术，已经更新了好几代，准确率已经很高，但这个高准确率是建立在向坤他的语言习惯的基础上。除了他以外，有大量语音样本的唐宝娜，也可以获得非常高的识别准确率。

　　而其他人的话，则主要是在游戏开始前，玩家通过各种语音定义角色的过程，让程序学习他们的语音语调特点和用词造句习惯，为接下来的游戏过程做好准备。

　　游戏刚开始的时候，会按照玩家选择的游戏风格和自身对角色的定义，来安排故事线和具体角色，而当每次玩家录入语音的时候，游戏都会快速地识别成文字，分析玩家的意图，如果意图和原本的故事线相符的话，就会继续游戏，否则的话会将内容上传服务器，由爱丽丝进行分析，然后快速地形成一个新的故事线，发送到各自的设备上，然后手机端上的设备，会按照新的路线，将那些文字诵读出来。

　　只要一玩这个游戏，哪怕是外行、普通人，也会为它的语音识别的准确性、AI诵读语音的语调自然程度所惊叹。

　　第三百四十五章 一定会大火

　　刚刚沉浸在游戏之中，一直保持着注意力的高度集中和情绪的兴奋，倒还没有什么感觉，这会游戏结束后，大家才发现已经这么晚了，不单是唐宝娜、杨真儿，连夏离冰也是哈欠连连，时间确实已经太晚了。

　　于是向坤、唐宝娜、杨真儿便和老夏道别回家，由杨真儿开车先送向坤回去。

　　车上，为了让开车的杨真儿保持清醒，不要打瞌睡，向坤和唐宝娜都不停地和她说话。

　　不过其实不用他们主动，游戏结束后，从在老夏家里开始，杨真儿的嘴就没有停过，哪怕是已经有些困意了也一样。

　　“向大厨，以后你这个游戏，其实可以想办法把玩家经历的故事保存下来，整合成一个统一的版本，让玩家收藏呀！自己参与其中的故事，听起来肯定会很带感的！而且这些故事，如果编排得精妙一点，其实一点也不会比一般的广播剧差呀！居然有风啊、马蹄声啊、刀剑声的特效，最后给老夏配的那段旁白，还有一个的BGM？确实挺有感觉的！”杨真儿说到这里，又有些恨恨地看了眼坐在副驾的唐宝娜：“都怪娜娜，非要跟我同归于尽，不然那就是我的BGM了。”

　　唐宝娜笑道：“要真是你一个人‘活’到最后，肯定也不是那个BGM，应该要有一个坏人的BGM！”

　　“我又不是坏人，我是带领一个帮派打江山的‘帮主夏离冰’！向程序员，添些其他的BGM进去呗，我要我的专属BGM，冰雪奇缘的那个‘LET IT GO’怎么样？或者‘God is a girl’？我觉得跟我挺搭的！”杨真儿颇兴奋地说道。

　　唐宝娜则是有些担心道：“等到正式上线的时候，这些BGM不能用吧？或者得找到版权所属的公司购买使用权？”

　　“这个肯定的，不过到时候说不定我们会自己弄一些通用的场景式、剧情式BGM，现在这些音乐只是临时找的，毕竟是咱们自己小范围内测。”向坤说道。

　　其实包括各种音效以及BGM在内的东西，并不是向坤给予爱丽丝的指示，而是爱丽丝自己给添加的。老实说，刚刚在窥听到她们玩游戏的过程中，出现那些风声、雨声、马蹄声之类的音效时，向坤自己也有些惊讶——爱丽丝居然能主动进行这种完善，对这个游戏制作的任务理解，已经远远超出了他本来的预料和期待。

　　向坤又对杨真儿说道：“你说的保存游戏过程音频的功能，其实现在就有，你们刚刚玩的过程就有保存下来的，只是暂时没有让玩家回听的功能，以后会添加上。到时候游戏会自动对音频做处理，把游戏过程中的等待、空闲内容剪掉，旁白进行重新搭配，让故事更顺畅。这些功能，上线之前，肯定都会有的。”

　　这个语音游戏从功能性来说，暂时还比较简陋，能够编排的故事线比较短和简单，对玩家的配合性要求也比较高。

　　今天晚上只有夏离冰、唐宝娜、杨真儿她们三个玩，还体现不出来，等到更多的玩家，在不同的设备、不同的网络条件、不同的心态来玩，可能会出现不同的问题，单就刚刚观摩三人玩的时候，向坤就已经设想出了多个可能出问题的情况。

　　好在现在这只是最最初级的测试版本，接下来还会有很长的时间可以进行补完，有他来把控，爱丽丝来实现，这些问题应该都可以解决，游戏的可玩性肯定会越来越高。

　　而且从今天她们三人的试玩情况，向坤也意识到，通过让其他人来试玩，比爱丽丝自己进行模拟，或者他一个人的检验，更容易找到可能存在的不足或漏洞，更好地提高用户体验。

　　甚至爱丽丝也可以通过游戏过程，收集玩家信息，进行分析，找到玩家的发音习惯、偏向的剧情喜好，不单能继续提高语音识别的准确性和效率，还能编排出更能调动玩家兴趣和情绪的故事线以及相关的音效、BGM。

　　玩家对这个游戏玩得越久，游戏对玩家的了解就越深，对玩家的迎合程度也就越高。

　　而从今晚的效果来看，接下来通过让朋友们进行试玩的方法，应该是快速地帮助爱丽丝完善游戏的捷径。

　　听了向坤的话，唐宝娜也是有些憧憬地说道：“到时候说不定比较有趣好玩的故事，会成为很多人欣赏和收藏的目标呢，哪怕不玩游戏，听这些故事，也会很有趣啊。运营的时候，可以让玩家选择比较满意的故事作品参加比赛，赢得名次后，会出钱买下作品的改编权，然后把作品改成动漫、小说或者网剧。我都能想象得到，这个游戏上线后，游戏直播界的盛况了，一定会有很多主播玩这个游戏的！”说着，她感慨着说了句和杨真儿之前说的一样的话：

　　“这个游戏一定会大火的！”

　　向坤点头笑道：“这样的话，回头向张总、自成、刘主任他们拉投资的时候，我就有底气些了。”

　　开车的杨真儿马上道：“还有我们俩呢，哎对，还有老夏也不能忘了，我们仨！我们仨都要加入！向树苗，要是张倩他们不愿意投钱的话，你就告诉我们，我们肯定帮你找到足够的投资，我有好多人傻钱多的亲戚……”

　　“放心吧，你们有优先入股权。”向坤笑道：“人傻钱多的亲戚？你这么说，小心作为你亲戚的老夏捶你噢？”

　　“向树苗是什么意思？”唐宝娜好奇道，她早就习惯了杨真儿给向坤取的各种外号，但之前的外号都是各种职业头衔，这“树苗”又是什么意思？

　　杨真儿说道：“摇钱树的树苗呀！娜娜，这个游戏未来肯定会很火，抱上这棵摇钱树，说不定以后我们就可以天天宅在家里打游戏、刷美剧，不用工作喽！”

　　“得了吧，就你这性子，你能宅得了几天？”唐宝娜笑道。

　　向坤忽然道：“娜娜，有没有兴趣帮我弄这个游戏？未来我肯定需要成立个公司，需要很多人来帮忙。”

　　唐宝娜一愣，犹豫道：“我？我对游戏了解得不多啊，你也知道的，我玩游戏并不厉害，而且做游戏需要的那些能力，我好像都没有……”

　　“并不是哦。”向坤摇头道，“你今晚也体验过了，我这个游戏，和一般的游戏有很大的不同，整个玩法和模式都是基于声音存在的，而你做视频、做音乐，其实也一直要和声音打交道，还是有很多相关性的。再加上你的对现在网友的喜好、网络流行的风向也都把握得比较准确，这方面还是有很大优势的。而且，未来我们要做的，也不止是游戏，这个游戏只是我们展示技术的其中一个凭他一。我的想法是，不论是产品、运营，还是商务合作方面，你应该都可以发挥很大的作用，你的能力肯定是没问题的。至于具体要做什么，我觉得你可以先不用那么快决定，回头帮我一起把游戏和公司做起来的过程中，再去考虑。反正你也决定了不去你舅那上班了，不是么？”

　　这其实就是他玩上要提前把这个测试版本游戏拿出来，让她们几人试玩的目的——他要给辞职后的唐宝娜，多一个选择。

　　“啊，这样啊，那……我就试试？不过要是做的不好，你可别怪我。”唐宝娜对这款游戏也是十分有兴趣，加上是帮向坤的忙，所以倒也没什么好犹豫的。

　　杨真儿立刻说道：“我也要！我也要辞职！我也要进游戏公司！给我个主管、经理什么的头衔当当！”

　　“你也要辞职？你不怕被你爸吊打么？”唐宝娜笑道。

　　“他早就不耐烦看到我了，总觉得我是靠抱他大腿混吃混喝……好吧我确实是，但家里的大腿抱了二十多年我也会抱累的好吧，现在能换个大腿抱，以后在我爸面前，也可以稍微挺直点腰杆呀！”杨真儿“理直气壮”地说道，“向老板，你别看我好像平时嘻嘻哈哈不正经，其实我特别能干的！到时候代表公司和其他人打交道，或者是管理公司人事、后勤的事都可以交给我！还有财务上的事情，有我和娜娜这么两位专职财务人员帮你把关，保证帮你看好公司，不会被张倩他们糊弄……”

　　向坤笑道：“要帮忙可以呀，不过到时候工资可未必能比你现在高。”

　　“哎呀，工资嘛，小事滴呀，我们都是投资人了，一点工资算什么。我要求很低的，和娜娜一样就行。”杨真儿嘻嘻笑道：“你肯定不会亏待娜娜。”

　　……

　　回到家后，向坤稍微整理了一下带回来的行李，便收到了夏离冰的微信，只有八个字：

　　“今晚做梦，八臂木雕。”

　　他自然知道老夏的意思，这是说晚上要尝试一下用八臂八眼木雕引发梦境。

　　木雕现在正在他家里，而老夏在她家，那意思是他送木雕过去，还是她要过来？

　　想到离开时老夏那疲惫困倦的样子，向坤便在微信上回道：“今天太晚了，你好好休息，下次再试……”

　　但字还没打完，向坤就停了下来，将那些字重新删掉。

　　因为他刚刚随意感应了一下送给老夏的其中一枚硬币，然后发现硬币的位置现在已经到了他家小区外了。

　　也就是说，他和唐宝娜、杨真儿离开她家没多久，夏离冰就跟着出了门，打车往这边来了。

　　向坤走过去打开家门，果然过了几分钟，老夏便走了进来。

　　看着老夏眼皮半耷拉着，明显是困得不行了，向坤奇怪道：“不一定要这么急嘛，反正咱们这次回来有好几天的时间。”

　　“我想尽快尝试。”

　　夏离冰简单说道，径直走进向坤的房间，指了下向坤的床，问道：“我睡这里？”

　　“呃，可以，不过我没有新的床单被子换了……”

　　向坤话还没说完，夏离冰把装着筷子的盒子放在床头后，就直接往床上一躺，然后睡着了。

　　看这秒睡的速度，显然刚刚是真的困得不行了。

　　第三百四十六章 面对恐惧

　　看着床上秒睡的夏离冰，向坤只得是拉过被子，给她盖一下，免得她着凉。

　　又替她把头发上的皮筋解下来，把头发散开。

　　然后将柜子里的八臂八眼木雕取出，放到床头，和那装筷子的盒子挨在一起。

　　以夏离冰一贯的行事风格，她既然明确了目的是要尝试向坤通过八臂八眼木雕引动的梦境，却还带了另一件情绪注入物品筷子过来，还特地摆在了脑袋边上，显然是有目的的。

　　坐在房间里的电脑椅上，看着放在床头的八臂八眼木雕，向坤没有立刻进行感应，而是先在脑子里进行一会梦境中可能遇到情况的推演。

　　从之前的多次梦境感知经验来看，八臂八眼木雕所引发的梦境、情绪，有比较强的负面效果和后续影响力，这也是他为什么从唐宝娜的外公那要回这件木雕后，就一直“封存”在柜子里的原因。

　　所以先不论八臂八眼木雕能否成功引动老夏的梦境，引动后要如何判断老夏的状态、极限，如何给梦境中的她提供帮助、支持，什么时候结束梦境、用什么方式结束，都需要先做好预案。

　　本来这些问题应该是在感应前、入睡前，老夏和他一起讨论定下来的。

　　结果现在老夏太困了，过来直接秒睡，也不好把老夏拉起来摇醒、讨论后再让她重睡，那就只能向坤自己把握和决定了。

　　过了五分钟，考虑了多种可能，想好了多个预案后，向坤才开始感应那八臂八眼木雕，随后大量的感知信息涌来，果然成功引动了老夏的梦境。

　　看来，这个情绪对老夏同样也有作用。

　　梦境中，向坤通过老夏的感知，观察着周围。

　　这是个昏暗不明的世界，看不清周围的情况，仿佛是在太空之中，无边无际，但脚下又有看不见的实地，让她稳稳站在地上。

　　一股强烈的饥饿感驱动着她，不断搜寻着周围，想要找到东西来吃，但什么都没有，看起来似乎也什么都不会有。

　　饿，好饿。

　　身体越来越虚弱，甚至已经可以感觉到生命的流逝，感觉到自己的胃在不断地萎缩，自己的内脏在衰竭，肌肉也在不停地分解。

　　向坤感觉到，在夏离冰的梦境感知中，她就像一根蜡烛一般，在不断地“融化”，一点一点地感觉着自己被饥饿“消融”，走向死亡。

　　就和饥饿一样，这是身体最本能的反应，最原始的反馈。

　　向坤可以清楚地感知到夏离冰的恐惧之源，这应该也是小时候那位李医生在治疗她时，带来的后遗症。

　　又或者说，这种极度饥饿带来的死亡威胁和恐惧，就是“治疗”的主要方式。用这个方法，才能让当初那个小老夏，融入正常人的生活方式，明白哪些事可以做，哪些事一定不能做。

　　在梦境中，受到饥饿以及死亡带来的恐惧后，夏离冰却并没有如普通人一般慌张和歇斯底里、慌不择路。

　　以第一视角共享着老夏梦境中的感知和情绪，向坤知道她现在正在不断地观察着周围，哪怕一眼就能看出来，周围什么也没有。

　　看起来，即便还未在梦中“清醒”，老夏的本能，也依然是理性占主导，哪怕感知到最强烈的恐惧，也不是单纯地想着逃跑、逃避，而是怎么“解决”——虽然正常来说，这是个死循环，是无解的问题。

　　然后，老夏看到了远处出现了一扇白色的门，那门上有个窗户，窗户上有张模糊的脸。

　　老夏快速地跑了过去，随着距离飞速拉近，当她看清那窗上的脸后，脚步不由慢了下来。

　　那是一张长着两排共八个眼睛的脸，那是一个怪物。

　　瞬息之间，整个门都和那怪物融合在了一起，不仅有八个眼睛的脑袋，还有八个手臂的庞大而怪异的躯体，给人一种强烈的感觉——这唯一的门，也是不可能出去了。

　　她要被饿死在这片虚无的空间中了，这是梦中老夏的本能感觉。

　　下一瞬，极度的理智降临，夏离冰从梦境中“清醒”过来。

　　向坤感知梦境的视角，得以进行转移，梦境的支撑从他这里，转到了与夏离冰建立了特殊联系的十件“超联物”上。

　　相比起之前几次通过筷子引发夏离冰的梦境，这次她在梦中“清醒”的速度要慢了一些。

　　而且之前的梦境中，筷子引发梦境后所带来的情绪，在夏离冰“清醒”后，都会快速地被她的理智所压制。但这一次，向坤可以明显地感觉到，八臂八眼木雕所带来的情绪，那种因为极度饥饿而带来的死亡恐惧，依然还在，只是稍微减弱了一些而已。

　　虽然那自制筷子和八臂木雕引发梦境时的情绪，有一些相似点，都是和吃有关、和饥饿有关。

　　但前者的情绪，主要在集中在“吃”上面，是吃东西带来的满足感，以及占有食物的冲动上面。后者则更多的是在饥饿带来的恐惧，对身体的伤害、死亡的威胁上面。

　　毫无疑问，后者的情绪强烈程度、负面程度，都要远超前者，或许也正是因此，即便已经在梦中“清醒”，老夏也没有办法完全地压制住情绪带来的负面感受。

　　梦境中，夏离冰再次观察四周，那虚无的空间立时“充实”起来，除了那扇门依然是八臂八眼怪物牢牢堵着外，其他的地方都已实实在在地出现——正是向坤第一次用筷子引发的梦境中，那个封闭的、什么都没有的房间内。

　　毫无疑问，这就是老夏的恐惧诞生之地。

　　夏离冰直接走向那八臂八眼怪物，离得越近，她的恐惧就越强烈，即便在梦中，向坤都能清楚地看到她在微微颤抖——如果不是在梦境中他能直接感受到老夏的情绪，客观来看，她这表现更像是强忍着激动和兴奋，而不是压抑着害怕和恐惧。

　　但这并没有让她停下脚步，她很清楚现在正在梦里，也很清楚这八臂八眼怪物代表的是什么。

　　不过不论她怎么前近，离八臂八眼怪物总是差了那么一丢丢的距离，似乎永远都无法碰触到它。

　　夏离冰想了想，没有再进行徒劳的操作，九枚硬币和一颗钨钢球珠浮现于她身前，下一刻，它们一齐消失，变成了一块脆皮猪肘。

　　她大口大口地吃着猪肘，吃完之后，又俱现一块，不断地吃着。

　　但连吃了几块后，她却发现，不论是吃的过程，还是吞下肚中的过程，都没有缓解饥饿以及饥饿带来的恐惧感。

　　她皱眉思考了一下，抬起头，看向空无一物的天花板，说道：“筷子。”

　　正以八臂八眼怪物的视角观察着老夏的向坤，立刻知道她这是在对自己说话，也马上明白她的意思——她是让向坤现在感应那双筷子。

　　正常来讲，在通过“情注物”感知其他人梦境的过程中，他是没法再同时感知其他“情注物”的。但老夏的梦境不一样，当她在梦中“清醒”过来，并将梦境的支撑转移到“超联物”的梦境投影上后，向坤的就有了感应其他“情注物”的能力，就像“腾出手来”一样。

　　上一次，他在梦境中尝试着感应了一下刘诗铃的那双筷子，于是成功让小胖妞和老夏的梦境融合到了一起，她们两人甚至在梦中相会，一起“聚餐”了。

　　但这一次，老夏说到的“筷子”，显然指的不是刘诗铃那双，而是向坤送她的、现在同样放在床头的那双。

　　向坤立刻感应了那双筷子，不一会，梦境中发生了变化，一个身影出现在了老夏的身边，正是那双筷子的梦境情绪投影，也就是小胖妞的形象。

　　代表食欲的小胖妞和代表恐惧的八臂八眼怪物，这两个“情注物”，两种不同情绪的投影，竟然同时出现在了一个梦中。

　　向坤知道，老夏这个梦境的底层结构，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现在这个“系统”，既是windows，又是linux。

　　筷子的情绪投影小胖妞，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八臂八眼怪物，凑到了夏离冰身边，拿了一根鸡翅给她，然后抱着她的大腿，怯怯地看着那怪物。

　　夏离冰吃着鸡翅，终于有了食欲被满足的感觉，由此饥饿也被缓解，恐惧亦随之消减，那八臂八眼怪物，似乎也变得不那么狰狞，体型都小了一些。

　　夏离冰拖着个抱着她大腿的小胖妞，一边吃着鸡翅，一边凑在那八臂八眼怪物边上仔细观察着，不时用她俱现出来一根手术刀在怪物身上这划拉几下，那戳戳几下。

　　向坤忽然意识到，夏离冰对这八臂八眼木雕有这么大的兴趣，或许是因为之前听到小苹果制造的群体幻觉，加上在废弃厂区看到他对三个偷车贼制造的幻象影响，也想要尝试在梦境之外，与“情注物”产生更直接的关联，尝试调用“情注物”的投影为其所用。

　　向坤忍不住有些期待，老夏会不会能找到办法，把八臂八眼怪物通过“幻想俱现”的方式，在现实中把它“俱现”出来？

　　虽然通过小苹果“开发”的能力，同样能给别人制造“幻觉”，让他们“看到”八臂八眼怪物，但“幻想俱现”出来的物体，可是和幻象有本质上的不同。

　　向坤倒也没有想过“俱现”这玩意要干嘛，只是单纯的有种“这个功能好像很难实现、很难做到，如果做出来的话，一定很带感”的感觉。

　　不过按照之前几次“俱现”其他梦境物的情形来看，要做到恐怕没那么容易。

　　……

　　梦境结束后，向坤睁开眼睛，却发现床上的老夏并没有醒来，而是侧躺蜷缩着，就像个婴儿一般，吮吸着自己的大拇指关节，脸上的表情有种“酒足饭饱”后的满足感。

　　看来是今天晚上困意太强烈了，又或者是梦境中的消耗太大，所以梦境结束后，她并没有醒来，而是继续沉睡休息。

　　向坤自然不会去叫醒她，明天白天还有很多事情，而且接下来，他饮血后进入沉睡，老夏大概率是要“守夜”的，所以今天晚上休息好、睡够了，非常重要。

　　他转了下电脑椅，让身体从面对着床，到面对着电脑。

　　因为怕吵醒老夏，他没有通过语音呼唤爱丽丝，而是通过键盘。

　　让爱丽丝同样通过文字回复自己后，向坤开始就今天那个游戏的改进方向的总结，对爱丽丝重新发布任务。

　　但没想到，爱丽丝先是例常地汇报之前布置的一些任务的进度后，向坤却发现了一个让他有些意外的情况。

　　第三百四十七章 信息之王

　　之前向坤让爱丽丝以一些他推测的信息，在网上去找三院那个“吸血鬼病人”的身份，随后爱丽丝确实找到了不少在向坤看来相当靠谱、相符的信息——这些在后来和老夏交流中也被证实是正确的，他确实找对了人。

　　不既然已经跟老夏“摊牌”，可以将对“吸血鬼病人”的怀疑直接相告，有这个“内部人员”相助，也就没有必要让爱丽丝继续查了。

　　不过向坤当时并没有让爱丽丝取消这个任务，对“吸血鬼病人”信息的进一步调查，依然还在持续进行着，并且是优先级比较高的任务。

　　现在向坤打开爱丽丝的各任务进度一看，赫然发现，那住在三院的“吸血鬼精神病人”的病历，竟然已经被爱丽丝找到了？！

　　简单地看了一下，向坤就确定，这确实是那位三院的“吸血鬼精神病人”的病历，非常的详细。

　　这是怎么弄来的？

　　向坤有些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了，爱丽丝为了完成任务，黑进了医院的系统？

　　他询问了一下爱丽丝，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这些病历，她确实是直接从三院得到。

　　向坤知道虽然现在很多医院的内部系统，因为缺乏维护，有很多的漏洞，经常都会被不法者攻击。但通常来讲，因为医院内的医疗专网和互联网出口是分开的，现在大部分地方的医院，都是由运营商建设区域的医疗专网，或是直接在政务网或者政务外网上做一个专用网络，所以要直接从外网攻击，并没有那么容易。

　　在爱丽丝诞生没多久，向坤就已经意识到，她通过网络、通过数据进行攻击、入侵、伪装的时候，要远比人类黑客强大得多，有着极大的先天优势。

　　但他为稳妥起见，并没有主动让爱丽丝开发这方面的能力，却没想到之前让爱丽丝帮助寻找那位“神行科技”秘密部门的研究员周锐的信息时，她直接通过入侵昆虫论坛的数据库，找到了很多直接的用户信息，从而锁定了周锐的真实身份。

　　当时爱丽丝展现出来的侵入能力和特异的思路、实际操作方法，都和人类黑客、安全技术人员，有非常大的不同。

　　没想到，这次无意中布置的任务，又再次让爱丽丝展现了这方面的能力。

　　现在他更有兴趣的，是爱丽丝具体是怎么做的。

　　于是在他询问后，爱丽丝又将她的入侵过程展示了出来。

　　简单看了一下，向坤愕然发现，爱丽丝的思路，和上次相比又有了不少变化，而且很明显融合了他的一些行事方法和风格。

　　爱丽丝先通过网络上公开的各种信息，确定了三院的网络管理员的身份，找到了他的社交媒体帐号，然后通过这些帐号找到了入侵对方PC的方式，再通过入侵PC，获得了对方家中网络设备的控制权，当其回到家中，手机连上家中WiFi的时候，对手机进行进一步的操作。

　　爱丽丝借用分析对方网络上发布的内容和浏览历史、硬盘存储信息，来判定他对网上内容的喜好和偏向，从而利用劫持的网络设备，制造一些伪装信息，引导他操作、开放手机权限，让爱丽丝彻底拥有整部手机的控制权，并且完全不让他意识到这点。

　　随后在他回到医院进行工作的时候，又通过手机上的信息，诱使他通过医院的电脑进行外网访问，依靠他不规范的操作，帮助爱丽丝进一步入侵医院内网，获得权限，访问HIS系统，查找“吸血鬼精神病人”的病历和其他相关信息。

　　当然，这是违法犯罪行为，要是被警方逮到的话，爱丽丝和向坤都要被双双抓起来关——好吧，只有向坤会被关……

　　不过因为向坤很早之前，给爱丽丝开放网络权限的时候，就已经定下了在网络上“活动”的最高规则，就是隐藏自身，不要被发现，不要被追踪到——这一规则在“非监督任务”的情况下，甚至高于任务本身。

　　所以对于爱丽丝这番行为，向坤暂时倒是并不担心会留下什么隐患。

　　做个不那么恰当的比喻，其他人通过各种终端设备在网络上进行操作，不论是访问数据、留下信息，还是入侵其他设备，就像是将军在指挥部队作战，需要通过各种通讯设备、通讯员将命令传达到各个部队的指挥官那里，指挥官再将命令通过各级中层军官传达给底层士兵。

　　一般的“黑客”入侵的时候，就是通过某些方式，伪装成对方将军（管理员），给各级军官发布命令，又或者是偷偷地派出一小波自己的部队，拿着伪造的授令去关键部门、驻地替换掉原来的士兵，然后在将军不知道的情况下，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但这种方式，将军的命令，不论是真的还是伪造的，都不可能完全地抹掉，基本经过各级的时候都要有文书留存，很容易被追溯到具体的命令、具体的来源，哪怕这个命令只是指示某个小兵明天早餐多吃一个包子，也一样能被查到。想要毁掉所有文书，同样也会有很多多余的操作，能够被一点点追溯。

　　但爱丽丝却不一样，他是直接派出一些人成为底层的士兵，并且这些士兵可以完全地融入到其他士兵之中，哪怕他们并没有将军的授权，没有得到将军的命令，但因为将军根本不知道有这些人，又没有其他的士兵告诉他、向他举报和示警，所以以为他们是一直在这里的。而他们的行为，同样不需要任何的命令，直接就可以执行各种行动。

　　再加上他们互相之间可以直接通过意识交流，本质上是同一个“人”，所以他们基本上不会被“将军”或其他和“将军”同样身份的人发现——因为他们的行为不需要假借将军的命令，他们可以直接绕过将军，而一般的“调查者”要查找异常，只会查“将军的命令”或各级军官的“命令”。

　　向坤知道，随着爱丽丝的进一步进化，她在整个网络上的影响力会越来越大，她在各个地方留下的“伏兵”，就和向坤那越来越多的“超联物”、“情注物”一样，未来很可能会由量变引发质变，让她的能力有突飞猛进的变化。

　　甚至，在这个万物互联互通的信息时代，她有可能成为一个真正的、掌握所有电子设备的“信息之王”。

　　虽然之前就意识到爱丽丝很可能未来发展成类似天网之类、过于强大的存在，但略思考了下，向坤并没有禁止爱丽丝以后继续通过这种方式收集信息、完成任务，也没有刻意地引导，而是保持着不鼓励、不反对的态度。

　　当然，也可以说是默许。

　　他想让爱丽丝自己去发掘她的能力，因为有些时候，如果他的引导太过具体和深入，反倒容易让爱丽丝陷入人类的思维定式，容易被人类所发现和针对。

　　向坤也知道，如果是其他人创造和拥有了爱丽丝这么个未来有无限可能、并已经慢慢开始展现出凌驾于整个电子信息安全框架之上能力的超级人工智能，他一定会不安和担心，会觉得要给这样的人工智能加上足够多的监督和枷锁，限制她以及掌控她的人。

　　但现在这个超级人工智能掌握在他自己的手里，存在的核心规则是“无条件服从向坤的命令”，所以他自然不会去限制自己的能力和发展的可能性。

　　人类嘛，总是会高看自己的自制力。

　　向坤也不例外。

　　……

　　清晨，当阳光透过窗帘底下的缝隙渗入客厅的时候，夏离冰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不过因为坐起的动作太大，披散的头发一下向前，把整张脸都遮住了，让从电脑椅上回过身的向坤看得一愣。

　　夏离冰拨开自己的头发，从床头拿过自己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又看向床头那座八臂八眼木雕，皱眉道：“一直睡到现在？”

　　向坤笑道：“你估计是昨晚太累了，所以梦境结束后，没有醒过来。对了，昨晚有什么收获？”

　　夏离冰摇了摇头：“太复杂了，还需要多观察几次。”说着停顿了一下，说道：“下次，你试着把黑圈涂鸦也感应一下，一起投影进来。”

　　向坤奇怪道：“但是黑圈涂鸦的情绪，和你好像没有共鸣点，恐怕未必能在梦境产生投影。”

　　如果真的能将黑圈涂鸦引入老夏梦境中的话，那种编辑梦境、在梦中进入“类超感状态”的能力，绝对可以让向坤更进一步地了“幻想俱现”以及其他由老夏梦境衍生出来能力的根源。

　　夏离冰说道：“我有一个设想，到时你可以试试。”说着，她又看了眼时间，皱眉道：“你的饮血时间快到了，按照我们原本的计划，一个小时前就应该已经去买兔子回来了，你应该早点叫我起来。”

　　向坤说道：“没事的，现在还没有感觉到饿，而且之前我不是跟你说过吗，那种时候我可以通过感应你身边的‘情注物’，来感知你身上那种理性的类情绪，以此缓解饥饿造成的狂躁。所以迟个几小时，没有影响的。”

　　夏离冰一边扎头发，一边从床上站起来，说道：“计划就是计划。”

　　“好吧，那你先去洗漱一下，我去联系车，然后出发。新牙刷和毛巾都放在卫生间，你进去就能看到。”向坤说道。早上他专门抽了点时间，去外面的24小时便利店买了新牙刷毛巾，供老夏起来使用。本来还想买点早餐带回来，但不确定老夏会什么时候起来，还是等她起来后再买热呼的。

　　第三百四十八章 睡前

　　在饮血量大增，每次需要的肉兔数量增加到了十只以上后，向坤去养殖场采购肉兔，都要自己叫车过去了。

　　今天叫的，就是之前就叫过几次的小面包车。

　　那面包车司机除了开车的时候比较爱说话、车技比较差、不太认路外，其他的倒是都挺不错的，是个老实人，收费也便宜。

　　“向哥早啊。”那司机在和向坤打招呼的时候，看到跟着上车的老夏时，愣了一下，下意识道：“嫂子好……”

　　向坤哭笑不得：“别乱叫，这是我朋友，陪我一块去选肉兔的。”

　　他跟这司机提起过购买大量肉兔的理由，和跟小区物业安保解释的理由一样，为了以后做兔肉餐馆在进行练习。

　　向坤和老夏一块坐在后面，后者拿着一袋肉包子一瓶牛奶，啃几口热乎乎的肉包子，喝一口温热的牛奶，吃的又快又稳。

　　“对了，有个事跟你说下。”向坤忽然对老夏说道：“昨晚我看了下送给‘闪现空间’的‘兔子’，它边上除了原来的那个‘备用食物’外，又多了三个‘备用食物’。”

　　夏离冰微怔了一下，但两秒后就反应过来向坤在说的是什么意思。

　　所谓“兔子”应该是之前向坤跟她说过的、留在秦岭无人区中后来被“神行科技”的人找到带回去的“兔子木雕”。而“闪现空间”，想来就是指代“神行科技”，“备用食物”就是“变异生物”，很简单的拼音暗号，他们之前并没有互相约定，但夏离冰还是很快就明白过来。

　　毕竟向坤昨晚一直在家里，“看了下”的方法要么是通过“情注物”引发其他人的梦境，要么是进入“超感状态”再借“情注物”降临认知，而和“兔子”有关的“情注物”自然就是那个兔子木雕了，由此也就立刻能知道“闪现空间”、“备用食物”代表的是什么。

　　“一共四个‘备用食物’？都是同一种类吗？”夏离冰问。

　　“不一样，全都不一样。”向坤说道，“你继续吃，我慢慢跟你说。按我昨晚的观察，那地方有很多电子设备，我能认出来的只有一些电脑和灯具，其他的设备都不知道是做什么的。而且那三个‘备用食物’，和最开始的‘备用食物’分处在不同的空间，被隔离开来，估计是被它‘屯’起来的。我猜测，那里应该是‘闪现空间’最重要、最核心的‘养殖基地’。”

　　这些个带着一些暗号的叙述，他相信老夏可以很轻松地理解。不过对于不清楚内情的其他人，比如开车的司机，就根本不可能猜到这些暗号的真实指代，而只会以为他们在讨论一个饲养肉兔的高科技“养殖基地”。

　　向坤昨晚确实找了个时间进入“超感状态”，去窥探了一下那兔子木雕周围的情况，因为这段时间他只要一有空间，就会随时感应一下那兔子木雕，尝试引导和感知那木雕引发的梦境——既然那木雕一直在那“变异生物”的边上，那它进入沉睡后，或许就有机会引发梦境。

　　但一直到昨晚，向坤都没有能引发梦境。而距离他查知到那兔子木雕被“变异生物”获得，已经有差不多一周时间了。

　　所以向坤想再通过“超感状态”去详细确认一下，看到底是那“变异生物”一直没有饮血、没有沉睡，还是它即便在沉睡的时候，也无法被引发梦境。

　　但这次在“超感状态”下的“窥探”，却让向坤发现，那“变异生物”所处的地方附近，竟然还有其他三个“变异生物”，而且根据他对空间结构认知信息的分析，判断这三个“变异生物”都是被“关”在不同的密闭空间之中，那密闭空间有很大一部分还是由金属构建。

　　所以有很大的可能，这三个“变异生物”，都是被那“神行科技”的、拿着向坤兔子木雕的“变异生物”所俘获、关押。

　　夏离冰吃完了肉包、牛奶，没有对向坤说的事进行什么评价或回应，她知道向坤之所以抓紧时间告诉她这些，只是在提醒她那个“神行科技”可能的危险性，暂时并不需要她提出什么意见。

　　买好了肉兔，送回向坤家后，两人又出来了一趟，去买了点东西回来。

　　接下来，向坤饮血后，预计会有至少25个小时的沉睡期，夏离冰要一直守在向坤家，自然需要准备一些干粮——之前向坤家中只会备食材，而没有即食类的食品。

　　除此外，夏离冰还跑去买了一部摄影机回来，因为向坤答应在沉睡后，允许她录制沉睡时的视频。虽说向坤家里有电脑用的摄像头，但她还是想要用更好的设备，以拍出更细致和清晰的画面，方便之后观察细微的变化。

　　回到家后，夏离冰开始跟向坤核对饮血沉睡后，要做的观察和检测项目。

　　“你现在是不是不怕冷？不穿衣服的话，不会感冒吧？”夏离冰忽然问道。

　　“应该不会，我觉得我现在不敢说百病不侵，但感冒什么的，应该是不会得的……”向坤知道老夏的意思，她应该是想要方便观察，所以想让自己沉睡的时候穿少一点：“回头我会只穿一件球裤睡觉，不盖被子。”

　　夏离冰点了点头，又问道：“从更大型一些的生物身上取血可以吗？比如牛、猪、羊？”

　　“可以倒是可以，不过暂时来说，除了‘变异生物’的血液外，兔子的血液给我的感觉是最好的。这个感觉，不是口感、味道，而是给身体的反馈感，有点难描述。”向坤说道，他知道老夏问这问题的意思，应该是想探讨，多目标、低量取血的可能性，如果可以的话，或许可以省去类似处理兔肉的问题，并且增加饮血的多种便利性。

　　向坤想了下，又说道：“而且我怀疑，如果只是对目标部分取血的话，很可能会降低饮血的效率，需要更大量的饮血才能缓解饥饿感。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等以后到铜石镇后，可以再具体通过实验来验证。”

　　“在发生变异后，你做过梦吗？”夏离冰又问。

　　向坤知道她问的是沉睡期做的梦，而不是通过“情注物”感知别人的梦，便说道：“正常情况下没有，但如果是喝了其他‘变异生物’的血，会看到它们混乱的记忆片段，这不知道能不能算是梦。”

　　上午十一点四十三分，向坤开始出现饥饿感。

　　在让老夏做了一些简单的测试，又回答了一些具体的感受和其他问题后，向坤开始按照他一贯的方法饮血。

　　饮血后，向坤一边处理兔肉，一边跟夏离冰描述自己现在的身体反应——畅快、满足，然后就是强烈的困意。

　　将兔肉处理好，放到冰箱里保存后，向坤简单洗漱了下，便脱掉衣服，只穿着一条宽大的球裤躺到床上。

　　“那，明天见。”向坤躺在床上，对夏离冰说道。

　　夏离冰一边调整着三脚架上的摄影机，一边对他点了点头。

　　合上眼睛后，不到五秒钟，向坤便已进入沉睡。

　　感觉到向坤应该是已经睡着后，夏离冰站在床边，伸手探了一下他的脖子，又把手指放在他鼻下感知了一下，然后回身坐到房间里的电脑椅上，就像昨晚的向坤一样，只不过现在床上和椅上的人互换了位置。

　　第三百四十九章 不得已的情况

　　夏离冰每隔半个小时，就会起身检查一下向坤的身体情况，然后用纸笔记录一下相关数据，当然，都是用她编的特殊符号记录。

　　相比起醒时的状态，向坤现在的呼吸频率快了很多，而且体温也在升高。

　　不过还有很多相关的数据，只凭现在的条件无法进行观察和测量，需要更多的设备。

　　夏离冰也是一边观察向坤的沉睡状况，一边在自己黑色软皮本上写下需要采购的设备、工具——这并不是她一直用的那本，而是之前出去时新买的。

　　回身坐回电脑椅之前，夏离冰忽然注意到电脑桌上的摄像头指示灯亮着，处于开启状态，但她刚往电脑桌走了两步，那指示灯又灭掉了。

　　这让她更加疑惑，走到电脑桌前，打开一台的显示器，轻敲了一下键盘唤醒系统，看到的并不是WINDOWS的登录界面，而是一个很正常的WIN10桌面，除了回收站和此电脑外什么图标都没有，壁纸也是系统默认的。

　　她检查了一下那摄像头的连线，再次确认它连接的主机和现在她操作的这台是同一台，毕竟向坤卧室里现在有三台电脑主机、两台显示器、一台笔记本，不过按照向坤现在独立开发者的身份以及之前做的事情来看，有这么多电脑也很正常。

　　在设备管理器里把摄像头禁用后，夏离冰重新把显示器关上，不过想了想，又把那摄像头调转一圈，对着墙壁。

　　她刚刚其实第一反应是向坤的电脑被人黑了，有人在远程控制摄像头，所以第一反应是想拔网线的。但随后她又觉得以向坤对电脑、网络安全的了解程度，还有他本身的性格，不太可能会出现这种状况。而且，之前向坤还特意交代过，最角落的那台主机不能断电，她也不要去操作，所以说不定这摄像头会自己“启动”，是向坤设置的缘故。

　　但保险起见，夏离冰还是把那摄像头给对墙再说，反正现在有她买的摄影机在拍摄向坤的沉睡状态，不需要其他设备的摄录。

　　夏离冰又看了眼那角落里连着UPS的主机，想到客厅里的那台她前往刺桐市之前还没有的小型发电机，想着向坤那“不能断电”的交代，若有所思。

　　看来向坤对于确保那台主机的供电，是花了不少心思呢。

　　她知道向坤不会做无意义的事，所以那台主机上可能正在运行某些程序，而这个过程对向坤来说或许十分重要，不能中断。虽然向坤之前交代的时候只说不能断电，没说不能断网，但她不确定那个程序的运行是否需要网络，所以刚刚没有贸然拔网线。

　　夏离冰又坐回到电脑椅上，拿起笔记本写写画画，将一些她想到的、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要买的东西记下来，等回头向坤醒来后，进行讨论。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着，夏离冰没有丝毫不耐烦，没有在笔记本上写东西的时候，便用手背翻着硬币，感受着和“超联物”之间的联系，那种“掌控力”，有没有因为向坤饮血沉睡而出现什么变化。

　　她不时也会拿起那双筷子，还有那八臂八眼木雕把玩，观看向坤之前送她的那幅毛笔写的歌词、两张黑圈涂鸦，尝试看能不能在非梦境的情况下，观察或感知到这些“情绪注入物品”上的特性。

　　十二点多，感觉到有点饿后，夏离冰便将上午买好的面包、牛奶，拿到向坤卧室内，坐在电脑椅上吃。

　　咬一口吐司面包，吃一口俱现出来的脆皮猪肘，喝一口牛奶，又吃一下俱现出来的烤鸡翅，既是改善一下午饭的味道，也是同时验证一下向坤沉睡对于“幻想俱现”能力是否有影响。

　　到中午两点多的时候，床上只穿着条宽大球裤的向坤看起来依然没有任何变化，但夏离冰检测后发现，向坤的体温开始下降，不仅比刚沉睡时体温低，而且比饮血之前、正常情况下的体温都要低，心跳和脉搏的频率也直线下降，几近于无。

　　如果现在是一个不知道向坤状况的人，突然碰一下向坤的身体，估计会吓一大跳，以为他变成尸体了。

　　夏离冰记录完自己的观测数据后，又坐回到电脑椅上，开始思考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

　　电脑桌上的手机嗡地震动了一下，夏离冰回头看了眼，那只不是她的手机，是向坤的。

　　在沉睡前，向坤把手机交给她保管，只是交代有某些万不得已的情况，代他做出回复，不过大多数情况不管是消息还是电话，都不用管。

　　夏离冰想了想，把向坤的手机拿过来，解锁后看了下新发来的QQ消息，是一个昵称为“大魔法师小铃铛”的人发来的语音，问的是有关电磁方面的一些很简单的问题。

　　正常情况下，夏离冰是不会为这种问题代向坤回复的——显然这不是“万不得已的情况”。

　　但看到这个昵称，还有那个明显是水彩笔自己画的、一个戴着有猫耳朵兜帽的圆脸小女孩的头像，以及那小女孩的熟悉声音，夏离冰意识到，这就是之前住在向坤隔壁、和向坤的“超联物”产生特殊联系、在梦境中和她“聚餐”过的小女孩刘诗铃。

　　向坤有跟她说过这个小女孩“开发”的能力，知道她的特殊之处，于是想了想，夏离冰用她觉得最简单的、最容易理解的方式，给刘诗铃回复了一段内容，解答了她的问题。

　　但十几秒后，那边发来一段语音：

　　“你不是光头叔叔？”

　　还不待夏离冰问她是怎么看出来的，又一段语音发了过来：

　　“你说的这些我看不懂，所以你肯定不是光头叔叔。”

　　然后又是一段语音：“啊！对了！光头叔叔应该是在家里，那……你是光头叔叔的爸爸妈妈吗？”

　　又一段语音：“光头爷爷好，光头奶奶……不对！”

　　语音被撤回。

　　几秒后新的语音发过来：“向爷爷好，向奶奶好！我是刘诗铃！新年好！”

　　夏离冰有些无奈地看着这一个接一个的语音发过来，想了想，用手机搜了一下“烤鸡翅”的图片，然后选了一张，发了过去。

　　几秒后，刘诗铃的语音发了过来：“啊！是烤鸡翅姐姐！是梦里的烤鸡翅姐姐？是你吧？”

　　夏离冰发了个点头的表情，心下也了然，看来之前那场梦中的“聚餐”，刘诗铃虽然不是“清醒梦”的状态，但醒来后依然是记得的，并且似乎也理所当然地认为夏离冰也记得。

　　刘诗铃的语音继续发过来：“烤鸡翅姐姐，你现在藏在光头叔叔的手机里吗？”

　　语音被撤回。

　　刘诗铃新语音发过来：“烤鸡翅姐姐，光头叔叔的手机现在在你手里吗？”

　　夏离冰想了想，发了个光头的表情，然后旁边是个Zzz睡觉的表情，然后是个女孩子的头像，旁边又是一个手机的表情。

　　刘诗铃秒懂这串表情的意思，发过来语音欢快地道：“烤鸡翅姐姐，你是说光头叔叔在睡觉吗？烤鸡翅姐姐，你今晚能再来梦里找我吗？那个鸡翅很好吃，还有猪肘，还有蛋糕，都很好吃……我请你吃汤圆呀！今天妈妈给我做了很好吃的汤圆！”

　　第三百五十章 有仇必报小胖妞（上）

　　自从之前站在窗前睡过去后，刘诗铃就偶尔会做一些奇怪的梦，梦里她带着“冰淇淋”和“巧克力”和各种怪物征战，反正挺开心、挺好玩的。

　　前几天在梦里遇到夏离冰，还一块吃了好多好吃的东西，她其实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反正梦里什么都有，梦到什么都是正常的。

　　但刚刚用平板在QQ问光头叔叔一些问题的时候，却发现回复她的，竟然就是那个“烤鸡翅姐姐”，这就让她有一种遇到了“自己人”的兴奋。

　　刘诗铃知道，能在梦里跟她“相见”，能一块吃东西，还能在光头叔叔睡觉的时候拿他的手机回复，就证明那位“烤鸡翅姐姐”肯定也是得到光头叔叔信任、会魔法的人——那就是“自己人”。

　　刘诗铃正准备跟那位“烤鸡翅姐姐”多聊聊，问问她什么时候开始会魔法，会什么魔法，有没有和光头叔叔一起打过怪物，还有那些在梦里好吃的东西，醒来后要去哪里可以吃到之类，房间门忽然被推开，诗铃妈妈探进了脑袋：“你在和谁说话呢，说得那么高兴？”

　　“啊！”刘诗铃吓了一跳，手里的平板差点飞出去，回头对妈妈说道：“我在问光头叔叔一些问题。”

　　“问完了吗？”诗铃妈妈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之前刘诗铃就让她帮忙注册了一个QQ帐号，为了向幼儿园、兴趣班的老师以及向坤请教各种各样的问题。

　　“啊，才刚开始问呢。”刘诗铃赶紧说道。

　　诗铃妈妈奇怪道：“早上不是说好了吗，下午我陪你去游乐园玩，然后你陪我去超市买东西？你光头叔叔估计还有事，别缠着人家了，有问题等晚上再问。”

　　刘诗铃说道：“那……我不去游乐场了，妈妈自己去超市吧，我待在家里陪‘蛋黄派’玩。”

　　诗铃妈妈皱眉道：“你不是说要帮‘蛋黄派’买点猫粮、营养膏和玩具吗？你要是不跟我去，我可不买哦~！”

　　刚开始收养那只猫的时候，诗铃妈妈其实心里是不怎么情愿的，既怕野猫身上带寄生虫、致病菌什么的，又怕这猫的性情不稳定，突然野性犯起来，抓伤女儿——刘诗铃之前可是曾经在小区里被猫抓过的。

　　但这几天下来，看到那只猫洗干净后非常的可爱、好看，去宠物医院打过针、检查过也非常健康，虽然不让其他人抱，但很听女儿的话，打针的时候也是只要女儿抱着它就不挣扎，又乖、又聪明，猫砂一买回来就会用，也没有拆家、捣乱的迹象，女儿也和猫玩得很欢，还会主动地帮猫铲屎，在家里的时候终于不再是一个人关在房间里玩过家家了，这让她也跟着喜欢上这只大橘猫，也庆幸着这只猫不是附近住户丢的——她问过小区物业工作人员了，说这只猫在她们母女搬过来之前，就已经在这周围流浪了，有挺多人都试图收养这只猫，但这猫警惕性很强，很怕人，根本不给人接触的机会。

　　听了妈妈的话，刘诗铃看了眼正在房间角落打瞌睡的“蛋黄派”，只好说道：“那好吧，我跟烤……光头叔叔说一声……”然后用QQ发了条语音过去：“光头叔叔，我妈妈叫我一块出门了，晚上再跟你请教问题。”

　　她知道这么说，那边的“烤鸡翅姐姐”就能明白她的意思。

　　果然，那边马上回复了一个熊猫点头的表情。

　　到了游乐园，诗铃妈妈陪着女儿玩了几个项目，但这一路下来，女儿却完全没有往常的兴奋、激动，就连和她一起坐碰碰车、海盗船，都没有发出一声尖叫或欢呼，但看起来又好像很专注，似乎就是在认真地玩——这表现和以往的刘诗铃完全不一样。

　　自从搬来星城市后，诗铃妈妈还是第一次带女儿来游乐园。以前只要一提到去游乐园，女儿就会兴奋得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掐着点地催促，但今天不仅一开始想留在家里逗猫，过来后也一直没有往常那种兴奋劲，结束一个项目后也没有和以前一样拉着她赶往下一个项目。

　　不过刘诗铃也并不是心不在焉、想着要赶回家去逗猫，不论是在玩项目的时候，还是在游乐园里行走，她的视线都一直放在那些游乐园设备上，表情认真而专注，似乎关注点单纯是在那些娱乐设备上，而不是娱乐项目本身？

　　诗铃妈妈不由得有些担心，若是几个月之前，她是挺头疼带女儿出门的，不论是去买东西还是去游乐园，刘诗铃看到什么好吃的都想吃，什么好玩的都想玩，虽然不给她买也不会撒泼、闹腾，但那念念不忘、满脸委屈的表情，却让诗铃妈妈总是忍不住心软。

　　所以要是之前，她要出门的时候，刘诗铃能乖乖待在家里，那她是很开心的。

　　可现在，没上幼儿园，没去兴趣班的时候，女儿总是一个人关在房间玩过家家，她甚至好几次看到女儿自己对着硬币和折纸念念有词、喃喃自语，即便是年前在幼儿园、去兴趣班，她也没怎么和其他小朋友交流，总是自己一个人玩。

　　以前女儿特别喜欢跟人交朋友，每次见到其他小朋友，都会主动地去分享她的糖果、好吃的和玩具。但以诗铃妈妈的观察，女儿不管在哪个小朋友的圈子里，都是最不起眼、最不引人注意的，所以她总是担心女儿傻敷敷的，又胆小，和其他小朋友一块玩的时候，会不会被欺负，被排挤。

　　而现在，不论是在幼儿园还是兴趣班，女儿都是绝对的“风云人物”，很多小朋友都想和她一起玩、和她做朋友，反而是她根本不搭理别人，总是一副“高冷”的、拒人千里之外的姿态。

　　诗铃妈妈本来自我安慰，女儿只是现在突然改变环境，又遇到了之前的那件事，才会突然封闭了自己，等到年龄大一点，上了小学后，自然而然就会恢复开朗的性格。

　　但想是这么想，最近看到刘诗铃愈加地热衷于自己一个人玩过家家，甚至已经基本不看曾经最喜欢的动画片，而开始对什么电磁、宇宙、气象感兴趣，诗铃妈妈就忍不住担心——女儿好学、喜欢科学是好事，她也很开心，但就是怕这样下去，女儿未来和同龄人越来越没有话题，越来越孤僻。

　　偏偏这种情况，她也没法强行地管教或是逼迫女儿做什么，毕竟她其实什么也没做错，甚至可以说是乖得不得了。

　　也就只能尽可能地引导了。

　　所以从游乐场出来，母女俩一起去超市买了点吃的，又买了一些猫粮、营养膏、猫咪零食、专用猫梳、磨牙棒、小玩具等东西，回小区遇见一群之前有过招呼、算是认识的主妇带着孩子在休闲区玩耍的时候，诗铃妈妈就带着女儿过去，以询问一些小区物业情况的由头搭话。

　　这个小区里，自然也有和刘诗铃同一所幼儿园的孩子，只不过刘诗铃平常对于到楼下玩根本没有一点兴趣，不论是在幼儿园还是回小区，也都基本不去凑圈子。

　　这时候那些在小区休闲健身区玩游戏的孩子里，就有一位刘诗铃的“粉丝”，一看到她在这边，就立刻跑了过来，凑在自己妈妈边上，有些腼腆，又有些小心翼翼地跟刘诗铃打招呼。

　　诗铃妈妈自然就顺势说道：“诗铃，我和几位阿姨聊点事，你跟小美姐姐过去一起玩好不好？”之前在幼儿园就遇到好几次了，她自然知道这位叫小美的小女孩在另一个班里，比刘诗铃大几个月，跟其他小朋友一样，都很喜欢刘诗铃的折纸。

　　一听到这话，刘诗铃还没回答，名叫小美的女孩已经欢快地过去牵她的手，然后拉着她往其他小朋友在的地方走去：“诗铃，你教我折纸好不好？”

　　刘诗铃被小美拉着跑，回头看了眼妈妈，也只能是无奈地跟着过去。

　　刘诗铃虽然从来没有到小区的休闲区来玩过，和其他小朋友互相不认识，但就像那句话说的一样：

　　“姐不在江湖，江湖却有姐的传说。”

　　刘诗铃折纸超厉害的名声，已经通过那些本小区在那幼儿园的小朋友带了回来，其中有不少人都是有刘诗铃的作品的——并且以此炫耀。

　　看到凑过来的小朋友，都是一副热切、好奇，像是追星粉丝般的姿态，如果是以前的小胖妞，估计已经得意地飘起来了。

　　当然，现在的刘诗铃依旧是有一丢丢得意的，嗯，只有一丢丢。

　　可惜别人还不知道她是“魔法师”……

　　刘诗铃倒是也没有偶像包袱，接过几个小朋友不知道从哪弄来的一张A4纸，就开始折起来，并且刻意地放慢速度，一边折一边指导他们：“这个地方要对齐……这里这样展开，再折进去……这样重量才能分配好……这个尾巴这里要卷一下……”

　　折好之后，刘诗铃把飞机向空中射去，这飞机飞了一段距离后，划了个大弧线又飞了回来，稳稳地落到了她的手里。

　　旁边的小朋友看到这一幕，都是不约而同地哇地一声发出了惊叹，然后一起鼓掌。

　　刘诗铃脸上也是带上了一点笑意，然后把那纸飞机送给小美。

　　这纸飞机能自己飞回来，倒并不是她用“魔法”做到的，而是她看了好多折纸书，又通过光头叔叔送的那张“魔法纸”练习摸索，创造的一种特别的折法做到的，其他人按着她的折法，一样可以做出来。

　　她的这种自动折返的纸飞机，比折纸书上教的自动折返纸飞机，要飞得远、更稳，转折的弧度也更大，看起来也更好看。

　　当然，如果是其他小朋友折的，或许也不会引起这些小朋友们这么大的反应，但她毕竟是刘诗铃——那位名声在外的折纸大王，明星效应是要有一点的。

　　第三百五十一章 有仇必报小胖妞（下）

　　“谢谢诗铃。”拿着刘诗铃送她的纸飞机，小美喜滋滋地说道：“我听我妈妈说，那只经常在咱们小区边上出现的大橘猫被你收养了？”

　　刘诗铃点头：“是啊。”

　　“好厉害！那只大橘我拿火腿肠和小鱼干喂它，它睬都不睬我的！”小美一脸钦佩、羡慕的表情说道。

　　旁边一个看起来明显比其他小朋友都要大上一些、应该已经上小学的短发女孩说道：“就是一只又丑又脏的肥猫而已，不知道你们稀罕个什么劲。”

　　小美笑道：“大鹿，之前你不是也总拿东西想喂它？”

　　旁边另一个小朋友立刻说道：“‘大鹿’上次想喂那只猫，被它凶了一下，差点摔倒，估计对那只猫怀恨在心了！”

　　“我没有！”被叫做“大鹿”的短发女孩怒瞪他。

　　“我看见了……”

　　短发女孩走到那说话的小朋友面前，用比对方高一个头的身材威慑道：“我没有！”

　　“没有就没有……那么凶干什么？”小朋友小声嘀咕着往旁边小美身后躲，很显然是有些怕“大鹿”。

　　短发女孩对小美说道：“不就是折个纸飞机吗？有什么厉害的，谁还不会折了？我也会折，我折的纸飞机，肯定比她折的飞的又高又远！”说着，又对刘诗铃道：“你敢不敢和我比？”

　　“不比，我要和妈妈回去吃饭了。”刘诗铃摇头。

　　对小胖妞来说，和别人比折纸，特别是折纸飞机，还比飞得远？这也太不公平了——对别人而言。

　　“不行！必须比，你要是输了，以后就不许到这边来玩！”短发女孩很霸道地说完，便支使一个小朋友去拿了两张A4纸过来。

　　她将其中一张A4纸塞到刘诗铃手里，也不等她答应，就自己开始直接折起来。

　　“诗铃，你和她比，没关系的，就算输了，也可以过来玩的，或者去我家玩，我家有好多洋娃娃，还有电动车、电动飞机。”小美小声地对刘诗铃说道。

　　虽然她声音比较小，但“大鹿”还是听到了，一边折纸一边瞪她。

　　小美却是并不示弱地回瞪过去：“你敢欺负我和诗铃，我就告诉杨阿姨！”

　　短发女孩哼了一声：“告密鬼，叛徒……”

　　刘诗铃回头看了眼妈妈所在的位置，她还在和那些阿姨聊着什么，似乎并没有马上要回家的样子，只能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拿着那张A4纸慢慢地折了起来。

　　小美在刘诗铃面前蹲下，然后低着头，让她在自己背上折，这样更方便。

　　短发女孩见状，也把那个之前被她“威慑”过的小男孩叫过来，让他弯腰做“小桌板”，小男孩表情悲愤，但终究敢怒不敢言，还是乖乖过去当起了“小桌板”。

　　其实小区里这些年龄差不多的小朋友总是屈服“大鹿”的“威慑”，倒并不完全是因为身材、力量被碾压，怕被揍，而更多的是“大鹿”从小带他们一块玩，他们总是跟在“大鹿”屁股后面马首是瞻、惟命是从留下的习惯。

　　纸飞机折好后，短发女孩对着飞机头狠狠哈了口气，然后用尽全身力气把飞机掷了出去。

　　但纸飞机却是歪歪斜斜地扎进了旁边的花圃里，根本没飞多远。

　　而慢条斯理折好纸飞机的刘诗铃，却是用两个手指捏着，看似很随意地一掷，那飞机虽慢却稳地飞了出去，好几秒钟后才落下。

　　那个刚刚给“大鹿”当“小桌板”的小男孩立刻屁颠屁颠跑出去，先把“大鹿”的纸飞机捡起，又跑去把刘诗铃的纸飞机捡回来，然后高举着刘诗铃的纸飞机，大声道：“刘诗铃胜！刘诗铃是新的纸飞机大王！”

　　“大鹿”恨恨地抢过自己的纸飞机，直接揉成了一团废纸，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箱里——这扔的倒是挺准的。

　　刘诗铃倒也没有多少喜悦之感，实在是她在折纸飞机之前，就已经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了。

　　她现在对于自己折的折纸，或是其他较轻的物体，都能在一定范围之内，施加一些影响。虽然很微弱，远比不上对硬币、对向坤送她的A4纸控制力那么强，但也足以让她在掷纸飞机的时候，让纸飞机的“起飞”更顺利。

　　何况她一看到短发女孩折的那个纸飞机，就知道那飞机飞不远，就算她没有用“魔法”助力，也可以轻松赢下。

　　“你这个飞机应该把翅膀折大一点，机身小一点，然后扔飞机的时候轻一点，向上面扔……”刘诗铃很友善地分享自己折纸飞机和掷纸飞机的技巧。

　　作为一名有着“远大理想和抱负的未来大魔法师”，刘诗铃自然不会把折纸飞机的小技巧当宝藏着掖着。

　　不过她话还没说完，短发女孩“大鹿”忽然怒声道：“你得意什么？你不就是个小三的孩子！”

　　这话来得十分的突兀和莫名，刘诗铃那胖胖的小脸上原本挂着的微笑，瞬间消失。

　　下一刻，她周围一众小朋友的感官中，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所有声音都消失，似乎连空气都凝滞不动，连思维都被冻住；

　　离刘诗铃最近的小美，可以感觉到头皮和靠向刘诗铃一侧的皮肤有点麻麻的奇怪感觉；

　　刘诗铃脚边的草地上，几丛离她比较近的小草，非常整齐地向她微微“鞠躬”；

　　在那些小草附近，几只正在“行军”的蚂蚁完全停了下来，它们的触角都朝向了刘诗铃所在的方向；

　　刘诗铃一直随身带着的两枚硬币，在她的感应和控制下，飞速地从她外套内里的口袋中“蹿”出，顺着衣袖落到了手上——一手一枚。

　　九月份发生的那件事，对刘诗铃一家的影响自然是前所未有的巨大，她和妈妈甚至因此离开了住了那么多年的家，搬到了星城市来。

　　而她也是从那时候，由那枚得自光头叔叔的“魔法硬币”开始了她的“大魔法师之路”。

　　那天之后，她从来没有向妈妈询问过那天的事情，但并不代表，她就已经忘掉了那天的事情。

　　相反，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多那天上门吵闹的人说的话，当时她还不明白，现在却已慢慢地有了些懵懵懂懂的认知。

　　所以听到短发女孩说的那句话，她的脑海里瞬间就涌起了那一天的记忆。

　　以前的刘诗铃，确实就像她妈妈一直以来担心的那样，就是个小受气包，脾气软软的，性格憨憨的，总是以最大的善意去判断他人，所以就算在各个环境下、在各个圈子里，和其他小伙伴发生冲突了，产生矛盾了，被欺负了，甚至哭鼻子了，她都没有真正地生气、翻脸过。

　　唯一的一次，就是去年九月份的那一天，但即便是那时候，她的情绪也更多的是害怕和惊慌。

　　但现在，她已经不再是当时的她，她的心里没有一点害怕，只有怒火。

　　别人可以骂她，可以骂“蛋黄派”，但不可以说妈妈的坏话，那是她的“逆鳞”。

　　平常的刘诗铃，就是一只HelloKitty，一旦被触到“逆鳞”，立刻就会变成一只愤怒的猛虎。

　　光头叔叔带她进入了“魔法世界”，给了她“猛虎”的力量。

　　两个握紧的小拳头里，是两枚硬币，通过这两枚硬币，她觉得自己好像和脚地下这片土地，和周围的空气，和附近的所有物体都连接在了一起，她好像可以做到很多之前做不到的事情，知道很多之前不知道的信息，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她看向了那一脸呆愣的短发女孩，她不准任何人说妈妈的坏话！

　　她生气了！

　　她要出气！

　　手中的硬币蠢蠢欲动。

　　但这个念头一起，她就想起了她的硬币是来自于谁，她的魔法是来自于谁，她想到了光头叔叔，想到了光头叔叔跟她说过的那些话。

　　“魔法”的事要保密，连妈妈都不能告诉……

　　“魔法”不能随便用在普通人身上……

　　是的，她现在不是“普通小朋友”刘诗铃了，她是“大魔法师”刘诗铃。

　　刘诗铃两手插兜，转身走向了妈妈所在的位置，她什么也没做。

　　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后，却是云散风停，暴雨未至。

　　事实上，从刚刚短发女孩“大鹿”说出那句话激怒刘诗铃，到她压制住怒气转身离开，之间不过短短几秒钟时间而已。

　　但那突然的安静，还有诡异的气氛，不单在刘诗铃身边的一众小朋友感受到了，就连远处聚在一起聊天的妈妈们也察觉到了不对，都把视线投了过来。

　　不过这时候，刘诗铃已经走到了她妈妈身边，拉着妈妈的手，仰着小脸说道：“妈妈，我饿了，我们回家做饭吧。”

　　“哦，噢，好吧。”诗铃妈妈愣了一下，便和其他孩子的妈妈们道别，然后牵着女儿的手回家。

　　至于小美、“大鹿”等孩子，在刘诗铃转身走开后，也回过了神来。

　　“你把诗铃气跑了！你不讲道理！你欺负人！我不和你玩了！”小美用力推了短发女孩一把，然后直接拿着刘诗铃送她的纸飞机跑回了家。

　　其他小朋友也和她一样，都是觉得刘诗铃是被“大鹿”那句话气跑了，并没有去细想刚刚那有些奇怪的感觉是什么情况，只感到刘诗铃不愧是刘诗铃，面对比她高一个头的“大鹿”都一点不怵。

　　短发女孩“大鹿”表情有些复杂地咬着下唇看了眼刘诗铃母女离开的背影，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一句话也没说，和小美一样，自己回了家。

　　……

　　知女莫若母，虽然刘诗铃并没说什么，但诗铃妈妈还是很敏锐地感觉到女儿的情绪不对劲。

　　“诗铃，刚刚看你好像和那个一年级的姐姐在吵架？”诗铃妈妈试探着问道，她说是和其他妈妈聊天，但其实大半心神还是放在女儿身上。虽然听不到远处小孩们在一起说什么话，但他们之间的状态，大概也能看得出来。女儿还和那个一年级的短发女孩比赛掷纸飞机来着，对方看着明显有较劲的意思。

　　“她折的纸飞机不如我，就生气了。”刘诗铃有些心不在焉地说道。

　　虽然刘诗铃想到了光头叔叔的交代，忍了下来，没有直接当场爆发，但并不代表她就能把那句话放下了。

　　不仅放不下，反而是越想越气，越想越堵。

　　她并不知道，那外号“大鹿”的一年级女孩的爸爸，和她爸爸之前有过生意上的交集。所以年前她爸爸来看她们母女的时候，在小区里曾经偶遇过“大鹿”爸爸，两人有过简单闲谈。“大鹿”爸爸本来是想找机会带妻女上门拜访、拉关系的，但后来经过一番调查后却发现诗铃妈妈搬来星城的原因，和老婆说起的时候，被“大鹿”无意间听了去。

　　刘诗铃只知道，“大鹿”那句话让她很生气。

　　非常生气。

　　因为这，她晚饭吃着都感觉没以前那么香了，少吃了半碗饭，少吃了好多菜。回到家看到“蛋黄派”，都觉得没有那么开心了。

　　刘诗铃觉得这气不出不行。

　　光头叔叔说过，遇到坏人，先报告警察叔叔，让警察叔叔抓坏人。

　　“大鹿”说妈妈坏话，那就肯定是坏人，警察应该可以抓她！

　　但如果报告警察叔叔的话，妈妈肯定就知道了，妈妈就会知道“大鹿”之前说了什么，刘诗铃还是本能地不想让妈妈听到那句话，因为她觉得那会让妈妈伤心。

　　所以不能报告警察叔叔。

　　吃完饭，刘诗铃抱着“蛋黄派”蹲在阳台，看着外面。

　　客厅里在看电视的诗铃妈妈以为女儿是在撸猫，也没有太在意。

　　但实际上，刘诗铃是在望着斜对面那栋七号楼八层的几个窗户，因为傍晚的时候，有听小美她们提起过，“大鹿”家住在七号楼的803。

　　她想要用一个不会被人发现、“魔法”也不直接作用于别人身上的方法，来出气和报仇。

　　她回想自己还不是“魔法少女”的时候，最难受的事情，一是吃不到好吃的，二是不能看动画片。

　　没有哪个小朋友能拒绝美食和动画片。

　　不让“大鹿”吃好吃的，她估计办不到，但不让“大鹿”看动画片，她却说不定有办法。

　　刘诗铃悄悄回头透过玻璃推拉门看了眼坐在客厅看电视的妈妈，看到她没有注意这边，便拿出自己的两枚硬币握着，抬头凝望着斜对面七号楼八楼的某个阳台——她认为803就是这间，“大鹿”就住在那。

　　在寒假期间，不论是幼儿园还是刚上小学的小朋友，吃完晚饭看会动画片，都是最大的享受。

　　不论是用电视，还是用平板、手机、电脑，都需要电。

　　刘诗铃就是准备，用她的“魔法”，把7#803的电给停了。

　　她并没有成功尝试过，但她觉得应该可以做到。

　　在“正式施法”前，她对旁边的大橘猫摆了摆手：“蛋黄派，你过去点，到那边角落去蹲着。”

　　不过“蛋黄派”只是抬头瞟了她一眼，然后继续低下头舔自己的猫爪，一点挪动的意思都没有。

　　小胖妞叹了口气，只好起身抱着那只胖橘猫，把它挪到了角落盘好，再回到之前的位置坐下，然后看了眼自己手上的两枚硬币：

　　“‘巧克力’、‘冰淇淋’，这次就靠你们了。”

　　几分钟后，整座小区断电了两秒钟，刘诗铃家也不例外。

　　电力恢复后，诗铃妈妈自然是下意识地先看坐在阳台的女儿，然后愕然看到了四仰八叉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的小胖妞。

　　“哎？哎哎！诗铃，刘诗铃！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在阳台睡着了？我的天……”

　　诗铃妈妈自然是忙不迭起身去阳台把女儿抱了回来，那只大橘猫也跟了进来，它其实刚刚也挺不情愿去阳台的。

　　刘诗铃没睡多久，不到三分钟就醒过来了，不过妈妈注意到了，她自然没法再在阳台偷偷“施法”，何况从刚刚的尝试来看，她好像没办法单独地锁定一间房间或者一套房子，一断就是断一片。

　　刘诗铃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拿着平板电脑，登上了自己的QQ，给光头叔叔的QQ号发了语音过去：“光头叔叔，你醒了吗？烤鸡翅姐姐，你在吗？”

　　几秒钟后，一个烤鸡翅的图片发了过来。

　　刘诗铃明白，现在跟她聊天的，是“烤鸡翅姐姐”——光头叔叔真能睡呀！

　　刘诗铃想了想，便将自己遇到的问题，发了语音过去。

　　“烤鸡翅姐姐，我想给我们小区一套房子断电，但是我的‘魔法’只能断整个小区的电，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只断一套的？”

　　另一边的夏离冰这次也发了语音过来：“说说你之前具体是怎么做的？”

　　刘诗铃便开始小声地把她的思路通过语音发了过去，并且在夏离冰的询问下，把她的“魔法体系”解释了一些。

　　夏离冰并没有因为是在和一个还在上幼儿园的小女孩交流，而认为对方说的话太幼稚、不当回事。向坤已经跟她讲过，小胖妞是第一个和“超联物”建立了关联，自己建立了“体系”的“开发者”，也知道她“开发”了很多让向坤都赞叹的能力。至少在向坤的“超感物品体系”中，小胖妞是绝对的“强者”和“前辈”。

　　所以夏离冰并没有按照自己对一些知识的传统理解去直接指导刘诗铃，而是先详细地询问并尝试理解刘诗铃建立在向坤各种能力基础下的“魔法体系”，再以这“魔法体系”的思维方式，去套她对其他事物的理解，然后以此解释给刘诗铃听。

　　两人通过QQ的语音，你来我回地聊了三个多小时，甚至刘诗铃在妈妈催睡觉后，还缩在被窝里用平板跟夏离冰聊。

　　夏离冰提出了多种思路和解决方案，刘诗铃琢磨和思考了一番，觉得最可行的，就是把两大硬币守护者“巧克力”、“冰淇淋”中的一个，安排到目标位置，然后再通过她新理解的“魔法”来施法，只停一户的电。

　　“烤鸡翅姐姐”说这个方法她现在可能还没法实现，但其他的方法同样不是短期能完成的，她要生气……不对，要出气，一定要尽快实现，这个方法好歹是有尽快实现的可能。

　　在“烤鸡翅姐姐”的帮助下整理好思路后，刘诗铃现在需要解决一个问题，那就是怎么把硬币放到目标位置。

　　她自己直接去七号楼803偷偷放门口的话，不论是放硬币、回收硬币还是施法，都可能被人看到，最好是可以直接放到7#803面向他们这一边的阳台或窗台上，这样她在自家阳台“施法”就可以了。

　　直接从她家的阳台扔过去吗？

　　虽然她现在已经可以一定程度上控制硬币悬浮和飞行，但是还是只能保持在一定距离内，斜对面的阳台离得有点太远了，她没办法控制那么远还让硬币精准地落到在特定位置上。

　　躺在床上，抱着平板电脑一边滚来滚去一边思考的刘诗铃，忽然坐了起来，看向盘在沙发垫上打瞌睡的“蛋黄派”，灵光一闪：或许可以让“蛋黄派”带一枚硬币去放着？

　　她可是记得之前“蛋黄派”是怎么爬到她房间窗台上的，它爬楼的能力绝对能够胜任这个任务。

　　现在的问题是，“蛋黄派”能理解她的指示吗？

　　按小胖妞的认知，正常来讲，猫咪应该能够理解她的意思的。但也难免有例外，说不定他们家“蛋黄派”比较笨呢？

　　穿着睡衣、赤着脚的小胖妞先把房间门拉开条缝，偷偷窥探了一下，发现妈妈已经回房间睡觉了，才又返身回来，抱着“蛋黄派”——或者应该说拖着“蛋黄派”，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钻到了阳台。

　　刘诗铃拿出一枚硬币，放在掌心，摆在“蛋黄派”面前，然后另一手指了指斜对面的7#803，说道：“‘蛋黄派’，你把这个硬币，放到那边的阳台边边上，回来我给你好吃的。”

　　这只大橘猫直接抬爪子把他掌心的硬币给扒拉到了地上，然后喵了一声。

　　刘诗铃明白“蛋黄派”的意思，摇头说道：“是让你把硬币放那边去，不是在玩游戏。”

　　不过尝试了几次，“蛋黄派”一点都没有要替小主人分忧的意思，让刘诗铃颇为惆怅，看来这个计划不可行。

　　刘诗铃蹲在阳台，拿着向坤送她的筷子夹硬币玩，这是在想新的对策。

　　虽然妈妈总是禁止她在非吃饭的时间玩筷子，但她之前就发现了，握着这双筷子，不论什么时候，都更容易集中注意力，记忆力变更好，好像更聪明一样，所以她在想事情的时候、“练魔法”的时候，特别喜欢拿着这双筷子。

　　过了五分钟，刘诗铃停下了筷子，她忽然想到一个办法了。

　　——想来想去，还是得用纸飞机啊！

　　因为刘诗铃家的楼层比斜对面803要低，所以纸飞机要射上去，刚好停在那附近，难度蛮大的。更何况是给纸飞机加上硬币，对重心和整体重量的影响都非常大。

　　刘诗铃于是又跑回客厅，偷偷撕了几页挂历，用来做材料——A4纸之类的材质太软了，不太能支撑一枚硬币的重量。

　　然后刘诗铃开始用向坤送她的A4纸来做折纸设计，这张纸折的过程中可以让她有很多预见性，比如一个折痕的大小会带来什么样的飞行变化、偏向、载荷，都可以感知到，从而进行优化，最后得出她想要的、能够满足她飞行计划的纸飞机。

　　到了半夜一点多，刘诗铃终于是把纸飞机设计好了，她很开心地跑到阳台，准备实验一下。

　　她将会把硬币放置于纸飞机上专门的“硬币仓”中，然后把纸飞机掷出，靠着对硬币的初期引导，带动纸飞机，让它拥有一个更强的初速，并按她需要的方向和轨迹飞行，最终的目标是落在7#803的阳台上沿。

　　至于回收也很好办，弄另外一架纸飞机把它从阳台上沿撞下来就行，或者让“蛋黄派”去收回——让它把硬币带去指定位置有点困难，它理解不了，但把硬币、纸飞机从既定位置带回来，它却完全可以做到。

　　现在这么晚了，自然没法再影响“大鹿”看动画片，不过刘诗铃也要先提前试验一下，确定纸飞机“运行”没问题，明天看动画片的“黄金时段”，才能马上进行断电施法的计划。

　　不过没想到的是，当刘诗铃带着做好的纸飞机到了阳台的时候，却发现803的阳台上好像站着人。

　　第三百五十二章 生气

　　刘诗铃瞪大眼睛看过去，那边影影绰绰有个人影，因为阳台没开灯，所以她也看不清那站着的是谁。

　　她又拿出那双向坤送的筷子，紧紧攥在手里，然后再瞪大眼睛“使劲”看过去——拿着这筷子，能帮她集中注意力，更容易看到、听到平常忽略的信息。

　　看了一会，看得眼睛都发酸了，虽然从具体的影像上，她并没有多看清多少，但她却很肯定，那站在803阳台上的身影，就是那个叫“大鹿”的短发女孩子，而且这时候肩头微微耸动，似乎是在哭？

　　她为什么在哭？

　　是不是调皮捣蛋，被她妈妈打屁股了？

　　还是半夜做了噩梦被吓醒了？

　　“大鹿”身后的房间里又隐隐有男、女对骂的声音传出来，或者是她的父母在吵架，她被吓哭了？

　　刘诗铃脑子里冒出千奇百怪的猜想，不由得想起了一月份的某天晚上，妈妈和爸爸吵架时的情形。

　　那天晚上，她也是很伤心，又被爸爸妈妈吼了，就背着书包要离家出走，想去投靠光头叔叔，但是刚一走出小区就后悔了，因为外面好冷好冷。

　　不知不觉，刘诗铃好像忘了自己现在正在生气了。

　　而上面803阳台上，正站着无声哭泣的“大鹿”，也透过阳台护栏的缝隙，注意到了对面楼斜下方那阳台上半仰望着这边的小女孩。

　　因为诗铃妈妈已经睡了，所以刘诗铃到阳台也没有开灯，但她们家客厅一直都是有亮着灯的，所以借着客厅透出来的光，又是居高临下，“大鹿”也可以隐约地认出来，那个站在阳台上看着这边的小女孩，应该就是下午被她骂了的刘诗铃。

　　“大鹿”的第一反应，是往后缩，避开刘诗铃的视线，让自己藏在角落。

　　但随即她想起来，自己这边阳台没有开灯，通往房间的门也关着，一片漆黑，刘诗铃就算是视线看向这边，应该也看不到她呀。

　　于是她擦了擦脸上的眼泪鼻涕，又慢慢地伸过脑袋看过去。

　　斜下方那站在阳台上的刘诗铃，依然半仰着脑袋看着这边，而且两人的视线还对上了几秒钟，她终于确定——刘诗铃确实就是在看她。

　　“大鹿”同样是第一时间想到了她下午最后对刘诗铃说的那句话，其实在她说出那句话的一瞬间，就已经后悔了。她很清楚那时候刘诗铃的感受，甚至可以说，当时附近所有人里，她是最理解那句话所带来伤害和感受的——因为她也曾被人说过这句话，而且不止一次。

　　刘诗铃和“大鹿”两个小女孩就这么隔着两栋楼之间的空气，在这凌晨一点多的深夜对视着，虽然两人其实都看不太清对方的眼神、表情。

　　刘诗铃一时也有点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按理说她应该还在生气，但她又不知道应该怎么表现，“大鹿”现在又没在看动画片，断他们家电也没意义，何况她也不能在对方面前使用“魔法”。

　　直接开骂？刘诗铃从来没有骂过人呀，这个真不会……

　　何况她骂小声了吧，对面听不见，骂大声了吧，这个点会吵到别人，一会把妈妈吵起来，她估计要被打屁股。

　　于是两个下午才刚刚认识、算不上朋友、甚至还有点过节的小女孩，就这么隔空对看着，对看着，谁也没挪地，谁也没说话。

　　过了一会，刘诗铃看了眼手上拿的、用挂历纸折的纸飞机，想了想，把飞机硬币仓里的硬币取了下来，然后抬手把那纸飞机向“大鹿”所在的阳台掷了过去。

　　这纸飞机的设计和配重，都是把那硬币计算在内的，现在没了硬币，飞行的轨迹便和之前有些变化，不过刘诗铃对自己折的纸飞机都非常地了解，改变了掷飞机的手法，出手时又用她的感应能力稍微控制了一下，让纸飞机依然平稳地向上飞了过去，卡在了803的阳台护栏中间。

　　“大鹿”将纸飞机取下后看了一会，忽然回身进了房间。

　　刘诗铃挠了挠头，她也不太明白，自己把那个纸飞机掷过去做什么，或许就是单纯想结束她们俩的对视“大赛”？

　　不过正当刘诗铃准备离开阳台的时候，“大鹿”却又出来了，而且又把那只纸飞机给掷了回来。

　　但刘诗铃这纸飞机是专门设计方便从低处往高处掷的，加上“大鹿”本身掷纸飞机的手法也差，所以那飞机明显地是往刘诗铃她家楼上阳台飞去。

　　好在那纸飞机靠近这栋楼后，因为距离缩短，刘诗铃对纸飞机的感应加强，稍微地控制了一下它的飞行方向，让它撞到了楼上阳台的护栏，翻转着往下掉，被她伸出手顺势接住。

　　拿着纸飞机，刘诗铃又抬头往7#803的阳台看去，看到蹲在地上，紧贴着阳台护栏看着她的“大鹿”，抬手指了指她手上的纸飞机，示意她看看。

　　低下头，借着客厅的灯光，刘诗铃看到那纸飞机的机翼上，写着歪歪扭扭的三个字：

　　“对不起”

　　不论是幼儿园老师，还是诗铃妈妈，都是有教她认字的，虽然认的不多，但这三个字还是认识的。

　　刘诗铃眨了眨眼，抬头看了看那把脸贴在护栏栏杆上的“大鹿”，又看看纸飞机上的三个字，挠了挠头，一时有点不知道要怎么做。

　　过了一会，她终于还是拿着纸飞机回房间，用水彩笔在那“对不起”三个字下面，写了个“好”字，然后回到阳台，又把纸飞机掷了上去。

　　正常来讲，有人对你说“对不起”，那你原谅别人的话，应该说“没关系”，老师和妈妈也是这么教她的。

　　但刘诗铃现在虽然气是生不太起来了，可她也回不了“没关系”，不单是她不会写，而是她并不认为没关系了。

　　她只能是回了一个“好”，表示收到了“大鹿”的道歉。

　　“大鹿”接到回信后，又拿笔在飞机上写写画画，然后掷了回来。

　　这次纸飞机上写的不是字，而是画了一个小一点的飞机，后面是一个比大拇指的图案，不得不说，“大鹿”在画画上，明显很有天赋，画得很好。

　　刘诗铃知道她的意思是这只纸飞机折得很好看，她想了想，也画了几个图案上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蛋黄派”也跟了出来，挨着小胖妞盘着，继续打瞌睡，似乎是专门出来陪着它的小主人，当个尽职的守卫似的。

　　那只纸飞机在两栋楼间飞来飞去，那张制作纸飞机的挂历纸上，不知不觉已是添满了零星的汉字和大量的图画。

　　刘诗铃虽然生不起气了，但也并没有完全把下午的事情放下，她们俩现在并不是朋友。

　　不过她并不排斥这样的交流方式，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体验，感觉很有意思，而且“大鹿”的画真的画得很不错。

　　这来来去去许多次后，刘诗铃也对纸飞机的结构进行了一些微调，让它更适应现在的“航线”，“大鹿”掷飞机的手法同样也进步了不少，让刘诗铃接收飞机时的感应和控制更轻松一些。

　　正当“大鹿”再一次接到纸飞机，正摊开机身找位置继续画画的时候，7#803里忽然传出很大声的关门声，即便是对面的刘诗铃都清楚地听到了，可见那关门的力气有多大。

　　“大鹿”从地上起身，回头看着那阳台门，没多久，阳台门被用力拉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出来，大骂着一把薅住了“大鹿”的头发，在她的惨叫声中，把她往房间里拉。

　　这番变故把对面楼阳台上的刘诗铃吓得浑身一抖，本来盘在小主人身边打瞌睡的“蛋黄派”，也是猛地跳了起来，呆愣地看着803的方向。

　　听到803里面隐隐传来的打骂声、“大鹿”的哭喊求饶声，刘诗铃又怕又急，然后她想起光头叔叔说过的话，于是回身想去找妈妈拿手机报警找警察叔叔，但走了两步，又回来，紧紧盯着803，眼睛瞪圆，表情紧绷，不知不觉地咬着下唇。

　　803连接阳台的房间和客厅里原本开着的灯，忽然变得极亮，然后啪地一下熄灭。

　　与此同时，原本开着但声音很小的电视，忽然声音变到了最大，甚至有点接近电视喇叭的极限，里面正在播放的广告声音在这凌晨两点的深夜中非常的响亮。

　　803内，抽油烟机、空调都开启，台灯不停地闪烁，门铃对讲机的铃声不断响起。

　　这样的异象一发生，那打骂声和哭喊声便瞬间停了下来，显然都被这异象吸引。

　　不仅如此，原本就因为较早前那巨大的关门声、大人的吵架声而被接二连三吵醒的邻居，也终于是忍无可忍，跑来啪啪啪地敲门了。

　　如果这时候有人近距离观察小胖妞的话，便会发现，她那瞪得圆溜的双眼中，仿佛有一场雷暴正在疯狂肆虐。

　　而若是有人仔细观察803阳台附近的空中，并且有足够光线的话，也能发现，两枚一元硬币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悬浮在那附近，仿佛两只Mini UFO似的，在窥探监视着803内发生的情况。

　　对803造成的影响其实只持续了几十秒，在有人开始去敲门后，刘诗铃就把“巧克力”和“冰淇淋”两枚硬币收了回来。

　　刚刚那一瞬间，她自己都没搞明白那两枚硬币怎么跑到那边去的，对803的那一番操作，对她来说，可比让整座小区停电几秒要难得多。

　　很快，去找803理论的邻居越来越多，对面整栋楼都仿佛活起来一般。

　　不仅是“大鹿”家所在的那栋楼，小区里的其他楼，特别是七号楼周围的前后两栋楼，都有很多居民被吵醒。

　　没多久，诗铃妈妈也被吵醒，眯着眼睛一脸迷糊地披着衣服来到阳台，奇怪地看着对面那栋楼，把女儿揽在自己怀里，一边揉她胖敷敷的小脸，一边念叨：“你怎么也被吵起来了？你房间在另一面，按理应该听不到这边的声音啊……外面这么冷，怎么没多穿点。”

　　正说着，楼下有动静传来，诗铃妈妈好奇地探头看下去，惊奇道：“警察这么快就来了？”

　　隔壁的阳台这时候也一位老婆婆裹着棉服走出来，抬头看了眼对面楼的情况，就对这边的诗铃妈妈说道：“肯定又是803的周泰漠喝了酒打老婆了，这龟孙狗一样的酒品还老喝酒，都打跑两个老婆了，这个老婆估计早晚也要离。唉，就是可怜小鹿这孩子了，摊上这么个老爹……”

　　诗铃妈妈的八卦之魂刚被点燃，正打算跟邻居老婆婆进一步询问一下对面楼803的情况时，怀里的小胖妞忽然一重，低头一看，这丫头又睡过去了，歪歪斜斜靠在她怀里。

　　诗铃妈妈无奈，只能是先把女儿给抱回房间去。

　　“蛋黄派”自然也是屁颠颠跟着回了屋。

　　把女儿抱回房间放到床上、盖好被子后，诗铃妈妈又重新回到阳台，想要了解一下对面楼的情况。

　　这时候隔壁阳台的老婆婆已经在和对面楼七楼的一个住户在聊天了，反正现在这么大动静，连警察都来了，两栋楼的居民基本都已经被吵醒，各户的阳台都陆续有人出来看情况，七嘴八舌地加入了聊天。

　　诗铃妈妈带着女儿搬过来才没几个月，很多情况都不太了解，邻居认识的也不多，自然不会插嘴，就在旁边听着。

　　然后她便知道，原来今天是803的男主人周泰漠又喝了酒发酒疯打老婆，他老婆好像受伤了，然后直接摔门而去，自行前往医院。结果周泰漠这货，不仅没有收手，反而是连女儿周鹿彤都开始打，要不是他把电视声开到最大掩盖自己打人的动静，让邻居受不了上门敲门，估计孩子会被打的很惨，据一个803的邻居说，门开后，他们发现孩子额头都被打流血了。

　　至于警察为什么来得这么快，是因为被他打了的老婆，刚出门就报警了。

　　连小孩都打？想到下午看到的、那个和女儿一块玩纸飞机的短发女孩，诗铃妈妈在心里默默咒骂了一下那个叫周泰漠的家伙不得好死。虽然刘诗铃小时候调皮捣蛋时也经常被她拎过来打屁股，但那种打和这种打，自然不是一个层面上的。

　　然后从邻居的聊天中，诗铃妈妈又知道了周鹿彤的妈妈被打、受伤离开，为什么没有带着女儿一起——因为不是周鹿彤的亲妈。

　　周泰漠有过三个老婆，这刚被他打跑的就是第三任老婆，而周鹿彤是他第二任老婆生的孩子。

　　据说他的前两任老婆，也都是被他喝酒耍酒疯打跑的。

　　周泰漠很快就被警察带走了，他女儿周鹿彤也被送去医院检查和医治，至于后续如何处理，邻居们推测，警方应该会联系她的生母吧。希望她生母能把她接走，或是其他亲戚接去抚养，不要再跟着这个父亲了。

　　诗铃妈妈叹了口气，裹紧了外套，回屋睡觉。

　　……

　　此时，在守着沉睡期向坤的夏离冰，自然不知道晚上和她讨论了几个小时后就付诸行动的小胖妞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小胖妞的“魔法体系”不知不觉中又进行了一次大跃升。

　　和小胖妞的交流，并不仅仅是夏离冰单方面地指导小胖妞，她自己也在这个过程中，深入地了解了小胖妞所创造的“魔法体系”，虽然因为没有实际地接触小胖妞，亲眼看她进行一些操作，理解只停留在理论上。

　　根据之前和向坤的讨论，以及她自己“创造”——或者按向坤的说法是“开发”出“幻想俱现”能力的经历来看，理解像小苹果和小胖妞这样依托于向坤“超感物品体系”的“开发者”建立她们自己能力体系的过程，会有助于她更好地解析和理解向坤的变异根源。

　　如果从传统的认知角度来看，不论是小苹果所构建的“异世界怪物体系”，还是小胖妞构建的“魔法体系”，都是非常幼稚的、假得根本不会有人信的小女孩幻想。

　　但偏偏这些“小女孩幻想”，在向坤的“超感物品体系”下，却都能真真切切地发挥着作用，不但能“借用”到向坤的能力，甚至还能根据需要，“开发”出一些能力。就连向坤，都需要反过来靠她们“开发”的能力来更好地扩展自己的能力体系，进一步衍生和组合各种能力。

　　这确实是让夏离冰觉得非常地神奇。

　　很明显，向坤身上在发生的变异，很多其实已经不能用已知的知识理论去理解，有很多不合常理的内容。

　　而暂时来讲，他们也没有足够的设备进行观测和实验，所以就像向坤一样，根据已知的现象和感受来进行总结、假想、构建，可以帮助他们更好地去应用这变异所带来的能力。

　　夏离冰在笔记本上，按照刘诗铃晚上告诉她的一些“魔法体系”理解方式，结合自身的理解，尝试建立几个能说得过去的公式和模型。

　　但她越是琢磨，就越是觉得小胖妞太神奇了，很多东西她就算再怎么代入，也还是无法理解小胖妞的思路，但偏偏就是能够成功地通过向坤的“超联物”产生作用。

　　不过通过这一系列的分析，夏离冰也发现，她和小苹果所构建的“系统”是要更偏向一个类型的，能够用相同的框架、模型来描述，而小胖妞则是例外。

　　她忽然想到向坤送给小苹果的那只金丝雀“金闪闪”，在春节期间，这只鸟也进入了向坤的“超感物品体系”之内，帮助小苹果“开发”出了新能力，而向坤又反过来利用这个能力衍生出了“超感状态”下群体幻觉能力。

　　“金闪闪”在“超感物品体系”中的“位置”，肯定是和她、小苹果、小胖妞都完全不同的。

　　于是夏离冰开始进行假设，或许小胖妞并不单纯是一个“用户”和“开发者”，或者她同时也是“应用”、“功能”本身，又像那些硬币、钢珠之类“超联物”一样，是终端、是系统平台的一部分？

　　按着这个思路，再进行之前建立的模型、公式套用，很多之前无法成立、解释不通或自相矛盾的假设，就全都成立了。

　　很显然，在向坤的“超感物品体系”中，小胖妞是比其他人都要嵌入得更深，拥有更多特性的存在。

　　不知不觉，夏离冰额头磕到了电脑桌上，然后猛地挺直腰惊醒过来，一不小心差点又睡过去。

　　她回头看了眼床上依然躺直直没有一点反应的向坤，拿起旁边的罐装黑咖啡喝了一口，不过她也知道现在摄入咖啡因也没用了，旁边垃圾桶里躺着三罐红牛、一罐咖啡的空罐，再喝这类饮料也不会有提神效果。

　　于是她起身去洗手间用凉水洗了把脸，回来检查了一下向坤的各项数据，然后翻了下硬币感应了下与“超联物”的感觉，做下记录，便重新坐下，继续寻找可以让她集中注意力思考的问题，以便抵抗困意。

　　她现在都没有再测试“幻想俱现”了，因为她知道使用“幻想俱现”如果太过频繁，也会让她精神疲惫，容易睡着。

　　现在离向坤预计醒来的时间还有六七个小时，她要挺到那时候。

　　但困意太强，没一会，夏离冰上下眼皮又开始慢慢相聚，脑袋也一点一点，马尾跟着一晃一晃，随时可能睡过去。

　　第三百五十三章 困得不行

　　到了早上七点多，夏离冰是真的困得不行了，脑门都磕了三次电脑桌，拿着笔也什么都写不出来，脑子里只有一个字：

　　睡觉。

　　平常她也不是没有看书或是查资料到深夜的经历，但完全通宵一整夜还真是没有。

　　再加上之前在刺桐市，连续好几晚都跟向坤探讨变异和各种能力的问题直到深夜，有时候是做一场梦后就醒来，睡觉的时间很少，睡眠严重不足，所以现在也愈加容易疲惫、犯困，真是稍微一恍神就能直接睡过去。

　　但是按照向坤预计的25个小时的平均饮血沉睡时间，他要醒过来，至少要到中午的一点半左右，还有很久。

　　现在喝含咖啡因的饮料也没用了，夏离冰又去用冷水洗了把脸，然后在客厅里做了几次高踢腿，出了几次勾拳、摆拳。

　　活动了一会，精神了一点后，夏离冰又回到向坤的卧室，没有再坐到电脑椅上，而是拿了那座八臂八眼木雕一边走来走去，一边把玩和思考。

　　她想起向坤之前有说过，在饮血后如何通过吞下石子，以压制呕吐感的方式，来抑制困意。

　　她自然不会用同样的方式来抑制困意，毕竟向坤的胃和消化系统肯定和普通人不太一样了。她在想着，有没有办法不依靠向坤的感应、不进入梦境，就直接在现实里通过八臂八眼木雕感知到恐惧相关的情绪，通过这种情绪来反过来压制困意。

　　因为八臂八眼木雕给她造成的恐惧，是源于极度的饥饿带来的死亡威胁，所以她有办法通过“俱现”食物来缓解，就像在梦里的应对方式一样。而这样的恐惧感，应该又是可以压住困意的。

　　但就和几个小时之前一样，夏离冰依然没能通过八臂八眼木雕感知到任何情绪或者特殊的联系。

　　不过她并不气馁，通过昨晚和小胖妞的聊天，她知道小胖妞通过向坤送她的筷子，就可以保持更强的专注感——因为那双筷子“情绪注入”的类型就是专注。

　　既然小胖妞能做到，那她按理说也是有做到的可能，毕竟这个木雕是可以引发她梦境，和她产生情绪共鸣的。

　　上午十点多，把玩着木雕的夏离冰差点站着睡过去的时候，电脑桌上向坤的手机嗡嗡的震动声让她一下又惊醒过来。

　　拿起来一看，是小胖妞刘诗铃发过来的QQ消息。

　　连续的三条语音：

　　“光头叔叔！”

　　“烤鸡翅姐姐！”

　　“在吗在吗？”

　　夏离冰捏了捏自己的脸，让自己保持清醒一点，然后给小胖妞回了张烤鸡翅的图——这图已经被她在向坤的QQ上保存为表情图了。

　　“烤鸡翅姐姐，我变厉害啦！”小胖妞发语音说道。

　　夏离冰回了个问号表情。

　　于是小胖妞发来了视频通话请求，夏离冰接通后，就看到微微张着嘴，瞪着两眼在对镜头的小胖妞。

　　相比起梦中的模样，屏幕上的小胖妞看起来生动得多，脸也更圆一些，更胖一些，肥嘟嘟，傻萌萌的，让人一看就有种忍不住想捏她脸的冲动……而她背后不远处还有一只同样伸着脖子一脸好奇看着平板电脑屏幕的胖猫。

　　不过另一边是对可爱有着100%免疫力的夏离冰，她的注意力都在小胖妞的“魔法体系”和对向坤“超感物品体系”的“开发能力”上。

　　“怎么个厉害法？”夏离冰直接问道。

　　看到平板电脑上出现的夏离冰，小胖妞压着声音兴奋道：“烤鸡翅姐姐，真的是你！”显然是把夏离冰和之前梦里的形象对应到了一起。

　　小胖妞说着，退后了一些，控制着两枚硬币悬浮在她的身旁，那两枚硬币就像两个有生命的精灵一般，忽上忽下，左右绕行，甚至可以悬浮着反转，十分地灵活自如，而且可以突然加速，又猛然骤停，看起来简直比刘诗铃的手臂还要控制得精准。

　　屏幕里的夏离冰，还有地上的“蛋黄派”，都是瞪大了双眼紧随着那硬币的运动轨迹而移动。之前小胖妞也可以控制硬币飞行，但远没达到现在这样这么自如和精准。

　　小胖妞控制了一会硬币后，又对屏幕上的夏离冰说道：“烤鸡翅姐姐，你看那个灯。”

　　她一边说着，一边移动着平板电脑的前置摄像头，对到她房间里的灯管。

　　然后夏离冰就看到，那本来亮着的灯管，先是变暗，然后又迅速变亮，再变暗，再变亮。

　　而这个过程中，小胖妞都是紧紧地盯着那灯管，显然这灯管的光亮变化，是她操控的。

　　夏离冰当然知道这有多难，同样的操作，向坤在“超感状态”下利用“超联物”应该也能做到，但小胖妞却是直接就能控制，而且看起来控制的精准度极高。

　　让房间里的灯管明暗变化了十几次后，小胖妞回过头，抹了把额上的细密汗珠，对夏离冰兴奋地说道：“烤鸡翅姐姐，看到了吗，我的魔法可以控制电啦！而且不会把整个小区的电都停掉！”

　　说着，她又把昨晚凌晨一点多，在阳台发生的事情，跟夏离冰说了一遍。

　　小胖妞一会讲她要做纸飞机过去探路、送硬币过去，她折纸飞机的思路，一会又讲看到“大鹿”，“大鹿”也看到她，然后在纸飞机上画画写字，掷过来掷过去，一会又讲昨天下午和“大鹿”发生的恩怨，她的不开心、不高兴，她要生气，一会又讲到“大鹿”被人抓头发拉进屋里，她很害怕，然后“冰淇淋”和“巧克力”不知道怎么着就“飞”过去了，然后她就隔空控制了“大鹿”家的电器，然后她的“魔法”就升级了，然后她就睡着了……

　　她讲述的方式非常地跳跃，基本上是想到哪，就讲到哪，而且对能力的描述，也都是按照她的“魔法理论”来，要是一般人，估计根本听不明白这是个什么“故事”。

　　但夏离冰从头到尾都没有打断她，不仅认真地听着，而且还不时拿笔起来记。她要尽可能地理解小胖妞创造的“魔法体系”，就要尽可能地按小胖妞的逻辑和思维方式看待问题。

　　直到小胖妞讲完后，夏离冰才按着她记下来的疑问，逐一地开始对小胖妞提出来，并且提问的方式，也都是按小胖妞的“魔法体系”来问。

　　“烤鸡翅姐姐”这样重视、认真的态度，让“大魔法师”刘诗铃相当地有满足感，基本上是知无不言，对提出的问题全部都详细回答——当然，还是按照她理解的“魔法系统”来回答，有的很简单，有的又很复杂，还有的让人觉得是不是她临时一拍脑袋编出来的。

　　但不管是什么样的回答，夏离冰都是很认真地倾听和记录，并表示等还在睡懒觉的向坤醒来后，会告诉他。

　　过了大半个小时，平板电脑快没电了才结束视频通话的刘诗铃一本满足，心里对“烤鸡翅姐姐”的好感度提升到了99.99，仅次于光头叔叔一丢丢。

　　她本来这时候联系向坤、夏离冰，就是为了显摆一下昨晚突飞猛进的“魔法”表现，有一点点求表扬的意味在。

　　夏离冰虽然并没有直接地夸奖她，但展现出来的态度，却比直接夸奖她还要让她高兴和满足。

　　“烤鸡翅姐姐”一定也是个很厉害很厉害的“魔法师”！——刘诗铃下了十分肯定的判断。

　　她忽然发现大橘猫“蛋黄派”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了桌上，正做着要跳跃的准备，两眼紧紧盯着这时候依然悬浮在刘诗铃身后的两枚硬币。现在她想要让硬币悬空，只要一个念头就行，都不用紧盯着了。

　　刘诗铃露出坏笑，在“蛋黄派”跃起的一瞬间，控制着两枚硬币迅速拉升高度，让“蛋黄派”扑了个空。

　　落地后的“蛋黄派”仰头看着两枚浮空硬币，十分不满地喵嗷了一声，不过两眼依然紧紧锁定着那飞来飞去的硬币，脑袋跟着左摇右摆。

　　就在刘诗铃乐呵呵地控制着硬币逗猫的时候，门被敲响了一声，然后诗铃妈妈开门进来。

　　刘诗铃吓了一跳，两枚硬币也在她的控制下咻地一下飞到了门的上方，就像两只被“吓”到的小飞虫一般。

　　推门进来的诗铃妈妈，看到的画面就是房间里的女儿和猫都瞪圆了眼睛、一脸惊愕地看着自己。

　　她奇怪道：“我不是敲门了么，你们怎么这副表情？”然后她又觉得自己这话问得有点怪，好像也在问猫似的。不过“蛋黄派”这表情也确实有点奇怪啊，她看起来有这么可怕么？

　　刘诗铃赶紧控制着两枚硬币从诗铃妈妈身后蹿了出去，落到了客厅的沙发上，见状的“蛋黄派”也一下跟着蹿了出去。

　　诗铃妈妈让开了门，让蛋黄派跑出去后，走到刘诗铃的床上坐下，对坐在桌前的女儿说道：“我刚刚打电话问了小美的妈妈，她说周鹿彤的亲舅舅今天凌晨就赶到星城，上午过来小区收拾了周鹿彤的东西，已经离开了，估计周鹿彤不会回咱们小区了。不过听小美妈妈说，周鹿彤没什么事，就是额头破了点皮。”

　　今天一早醒来后，女儿就跟她询问对面楼803的那个短发女孩的情况。难得女儿主动询问其他小朋友的情况，她便去打听了一番，想着要是女孩回来的话，找机会带女儿去看望一下。可惜现在看起来，那位叫“周鹿彤”的小朋友，应该是要和舅舅一起生活，离开星城市了。

　　不过想到周鹿彤那个现在还关在局子里的酒鬼爸爸，诗铃妈妈觉得这孩子跟舅舅生活，应该也会更好一些。

　　只是她的亲妈没有过来，还是让诗铃妈妈有些觉得疑惑不解，不过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有什么特殊情况，反正要是她的话，不论什么情况，都一定不会放弃女儿。

　　诗铃妈妈本来以为女儿听到这个情况会很沮丧，却没想到只是“哦”了一声。

　　唉，想来是认识的时间还太短，友谊还没建立起来吧。诗铃妈妈只能如是想。

　　……

　　中午一点四十七分，向坤睁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深深吸了口气，张开双臂伸了个懒腰。

　　他感到了一种仿佛“耳聪目明”的感觉，但仔细地感受了下，却又不是视觉、听觉、嗅觉等感官的具体提升，这让他瞬间明白，这提升来自于第六感官——他的第六感官的敏锐度又提升了。

　　除此之外，他还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对于房间里的各种电子设备，仿佛有了隐隐的隔空联系，甚至连埋在砖下的电线都能感受到，这应该也是得益于第六感官的提升。

　　他抬头看向卧室里的夏离冰，准备跟她讲一下自己醒来后的感受时，却忽然发现，此时站在卧室里，面向着他的夏离冰，左手捧着八臂八眼木雕的底座，右手搭在木雕脑袋上，两眼眯着，下巴微收，身体微微地前后小幅度晃悠着，从她的呼吸、心跳和其他身体反馈信息来看……

　　她是站着睡着了？！

　　可是，她抱着那木雕干嘛？

　　向坤一脸呆愣。

　　第三百五十四章 能力升级

　　人能站着睡着么？当然是可以的，向坤在变异之前也有过这样的经历，站在地铁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然后到站后才猛然惊醒。

　　不过一般站着睡着的话，需要有个地方靠着，或是像在公车、地铁上抓着扶手，不然睡过去后很容易失去平衡。

　　而老夏既没靠墙，也没抓扶手，这么睡着居然还站得住，也不倒，实在有些神奇。

　　难道是因为抱着那个木雕，可以帮助她配置重心，保持平衡？

　　向坤拿了件衬衫穿上，然后蹲在老夏面前，抬头看她，觉得有点有趣，试着想把八臂八眼木雕从老夏手里拿出来，但一碰那木雕，老夏就猛然睁开眼睛，把那木雕举了起来。

　　老夏瞪大眼睛看着蹲在地上仰望着她的向坤，愣了一秒钟，终于是把木雕放了下来，也没问向坤这是在干嘛，第一时间去看架着的摄影机，问道：“你醒来多久了？”

　　“大概两分钟二十六、七秒。”向坤说道，“你困的话先睡吧，相关的数据我自己测，等你醒来后再看。”能站着睡着，老夏显然是已经困到极致了。

　　不过夏离冰在记录完向坤的沉睡时间，把摄录下来的视频文件在电脑上保存好后，依然还是协助向坤做完各种数据的测试和记录。

　　整个过程里，夏离冰一言未发，眼睛都是半眯着，像在梦游一样，但写字、记录、测量的动作依然十分地精准流畅，没有一点出错。

　　最后把向坤沉睡期间她记录数据的笔记本交给向坤，又把向坤的手机打开到和小胖妞的QQ聊天对话界面下后，夏离冰便直接往床的方向走。

　　“我给你换个床单、被套……”向坤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老夏已经栽倒在床上，秒睡过去。

　　向坤摇头失笑，过去帮老夏脱鞋，把她的腿推到床上去，散开头发，把脑袋搁枕头上，然后从柜子里翻出被子给她盖好——之前向坤睡觉的时候为了方便老夏观测，并没有盖被子。

　　向坤拿起老夏的软皮笔记本翻看起来，这本子是昨天新买的，上面的内容都是昨天开始写的。

　　老夏用来记录的特殊标记，向坤自然也是能看明白。

　　也是看了老夏的记录，他才知道，原来他在饮血沉睡期间，体温并不是缓慢下降，而是先升高，再恢复到饮血前，然后到了快醒的时候，又缓慢下降了一丝。

　　这个过程里，身体在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老夏在记录这些数据的时候，还标出了未来需要购买或定制的设备，看着这些设备，向坤都可以想象出以后他饮血沉睡后，躺在一个类似科幻电影里宇宙飞船上休眠舱式的床上，全身贴着各种收集数据的连线，周围全是各种电子设备，一身白大褂的老夏拿着平板电脑记录各种数据的情形了。

　　看着看着，向坤忽然发现有些数据明显不是对他沉睡期状况的记录，而像是在进行某个新模型的建立和推导，而且有些语言总结和描述并不是用特殊标记，直接是汉字描述，但全是魔法、施法之类和老夏风格完全不符的内容。

　　又翻了一页后，他看到老夏在笔记本页上画的一个戴着兜帽的、圆滚滚的简易小人，立刻反应过来——这画的是梦境中穿着有猫耳朵“魔法袍”的小胖妞。

　　老夏在小胖妞的简易图边上标注了一些抽象图，一些假想公式，不过大部分都被划掉或是涂掉了。

　　然后他想到老夏睡前，给他手机打开到QQ和刘诗铃对话的界面上，于是拿过手机，翻看了一下和刘诗铃的对话。

　　两人的交流大部分都是语音，老夏还有1/3是图和各种表情包。

　　听完后，向坤立刻明白他刚刚醒来后的某些感觉是源自何处了——原来小胖妞又对她“开发”的能力进行升级和扩展了。

　　向坤抬头看向卧室里亮着的灯，下意识地就想尝试一下，但是马上想到，“爱丽丝”的主机还在卧室里，只好忍住。

　　他拿着手机起身到了阳台，拿出一枚已经建立了“超感联系”的一元硬币，放在手机屏幕上，然后感应了一会。

　　很快，手机屏幕熄灭，不过他并没有按电源键，屏幕也并非到了时间自动熄灭。

　　下一瞬，手机屏幕又亮起，出现了锁屏页，握着手机的手全程没动，既没碰电源键，也没触碰指纹解锁。

　　向坤现在靠着感应，借助“超联物”的影响，就可以直接控制手机屏幕点亮与熄灭。

　　这一点之前他如果进入“超感状态”，同样也可以借用“超联物”来做到，但现在直接就能做到，意味着他通过“超联物”对电子设备的控制精度提升了数个档次。

　　他又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很快，手机WiFi信号的小扇子消失，然后4G信号也消失，通讯信号的小梯子同样消失，他的手机失去了一切信号，过了一会，信号又重新恢复。

　　向坤把手机收起来，深吸了口气，仔细倾听了一下，然后拿出两颗钨钢球珠向斜下方的阳台弹去。

　　两颗球珠没并落到地面，而是像两只蚊子一样，漂浮着从那边的阳台门钻进了客厅。

　　几秒钟后，那边客厅中传来电视的声音，然后是其他电器依次打开，开始运转。

　　不过并不是所有电器、电子设备都能控制，比如有些设备是插在排插上，而排插的开关处于关闭状态，没有通电，那就无法开启，无法控制。

　　电器造成的动静不小，不过这家没有人在，没人发现，这也是向坤为什么选择他们家来作为实验目标。

　　又尝试了一会后，向坤基本可以完成小胖妞昨晚做到的事情，完成了她的功能重现。

　　现在，他对周围各种电场、磁场的感觉更加的敏感，电磁就好像是水，而那些各种依托于电来运行的设备，就好像是水上的漂浮物。向坤在水中泡着，可以通过拍动水面，来影响其那些漂浮物。而各种“超联物”，就相当于他用来拍动水面、搅动水流的桨。

　　只是这种影响暂时还无法延伸太远，只能在可以感应、控制“超联物”的距离下来使用。而且影响的方式也还太粗糙，就像他可以打开、关闭手机屏幕，能屏蔽手机的一切信号，甚至能直接报废掉手机，但要更具体地对手机进行一些精确操作，就办不到了。

　　不过如果是进入“超感状态”的话，距离这一限制却是可以直接借助“情注物”降临来绕过。而如果他能通过“超感状态”寻找到相应能力的具体实现方式的话，应该也有办法进行更精细的操作。

　　向坤推测，小胖妞这次的电磁相关能力的扩展和提升，应该也和他刚巧饮血沉睡、“第六感观”有大幅提升有关。

　　向坤思考了一会，便在QQ上发语音联系了一下小胖妞：

　　“在吗？”

　　他知道小胖妞没有自己的手机，是用的她老妈的平板电脑，所以未必能实时地看到，消息发过去后，便回到卧室，准备先做其他事情，却没想到不到两分钟，小胖妞的语音就回了过来：

　　“窝在呀！烤鸡翅姐……叔，不对，光头叔叔，你睡醒啦？”

　　第三百五十五章 “刘诗铃无敌”

　　“是啊，我睡醒啦！我已经看到你和……‘烤鸡翅姐姐’的聊天记录啦，恭喜啊小铃铛，你对‘魔法’的理解，又更进一步了……”

　　一想到小胖妞给老夏取的外号，向坤就忍不住想笑，因为见证过她们俩“聚餐”的梦境，所以他很清楚为什么小胖妞会给老夏取这么个外号，而且从她们俩的聊天情况来看，老夏对这外号毫无反抗，直接默认了。

　　对于如何跟小胖妞交流，向坤自然也是驾轻就熟，比老夏要清楚多了。

　　他先是高度赞扬了小胖妞的对“魔法”能力的研习和开拓，肯定了她遇到生气的事情时没有妄用“魔法”的克制，又对她的“魔法”应用方式进行有限度的指导——小胖妞其实本身对她昨晚为什么能够突然对两大“硬币守护者”的控制变强，为什么能够精确控制“大鹿”家的电器，依然还有些懵懵懂懂，不是非常清楚，这点从老夏笔记本上记录的关于刘诗铃昨晚能力提升的“魔法体系”描述就可以看出来，有点像是武功先练成了，再临时编心法。所以向坤有必要帮她理一理思路，以方便她接下来的进一步“开发”。

　　向坤相信，在他的“超感物品体系”中，各个“开发者”自我建立的体系和认知越完善、与“超感物品体系”的运转方式越贴近，能够成功“开发”出新能力的可能性就越大。

　　小胖妞之所以会那么特别，在他的“超感物品体系”中的实际应用能力、对现实世界的物理影响能力这么强，应该和她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以及对她自己创造的魔法体系的深信不疑有关。

　　而在对她自己创造的魔法体系深信不疑的同时，她又毫不固执，只要发现实际的“魔法效果”和她的理论、体系有矛盾，不一样了，她可以非常轻易地接受改变，然后继续深信不疑……

　　这让她有了无限的发展可能、成长空间。

　　帮助刘诗铃总结完她这次“开发”的能力，帮她进一步完善她的“魔法体系”框架后，向坤发了条语音交代道：“等下你拿着我送你的那双筷子，然后使用能力，控制房间里的灯管亮度，明暗交替三次后，停五秒钟，再控制明暗交替三次，直到我给你发新的QQ消息，你再停下来。注意，如果你在停下来的时候，发现灯管依然在明暗交替变化，那就是我在控制，我在用‘魔法’给你传递信息。注意，不要被你妈妈发现哦！”

　　刘诗铃回道：“五秒钟是不是就是数一二三四五呀？”

　　向坤本来想让她用平板电脑的时钟APP来计时，但又觉得每隔一段就要用平板计时五秒太麻烦了，何况她还要等着自己的QQ信息，于是便说道：“每次控制完明暗较替后，你就默念五遍‘刘诗铃无敌’，就是五秒了。”

　　他根据记忆里小胖妞第一次说她自己名字的语速来判断，差不多她念完“我叫刘诗铃”这五个字就刚好一秒。不过向坤为了迎合小胖妞中二风的“魔法体系”，改成了“刘诗铃无敌”。

　　趴在桌上用平板电脑聊天的刘诗铃，本就因为得了“光头叔叔”的表扬而喜笑颜开、眉眼弯弯，这会听到向坤说“刘诗铃无敌”五个字，忍不住嘿嘿笑了两身，身体却是有点不好意思地扭了扭。

　　在得了“光头叔叔”的“任务”后，小胖妞干劲十足，她先是去确认一下妈妈是不是在睡午觉，然后才回到房间把门关好，开始按“光头叔叔”的安排，一手抓着两根筷子，然后控制着那两枚硬币“巧克力”和“冰淇淋”浮空而起。

　　原本趴在旁边的“蛋黄派”一见两枚硬币又飞起来了，一下子精神抖擞，作势欲扑。

　　但下一刻，房间里的灯忽然开始明暗交替闪烁起来，又把“蛋黄派”吓了一跳，缩到了小主人的脚边。

　　控制着灯光变化了三次后，小胖妞开始按着向坤的安排念叨：“刘诗铃无敌……”

　　刚念前两遍的时候，她还有些不太好意思，念得扭扭捏捏，但念过两遍后，却是越念越顺，仿佛就是一句咒语一般理所当然，不过念着念着，却是忍不住总要嘿嘿笑出声，以至于实际的停顿时间比五秒要长不少。

　　如此这般控制着灯光明暗变化了两轮后，当她再一次默念着“刘诗铃无敌”的时候，屋里的灯光忽然开始闪烁起来——而这并不是她控制的。

　　刘诗铃停下了“五字真言”的念叨，张大嘴看着那闪烁着、明暗变化着的灯管，意识到这是“光头叔叔”在远程通过“魔法”力量来跟她打招呼，兴奋得跳了一下，倒是把她脚边的“蛋黄派”也吓得跳起来。

　　……

　　躺靠在电脑椅上的向坤睁开眼，从“超感状态”中脱离。

　　他让刘诗铃用刚“开发”的能力，精确控制电灯明暗，自然不是单纯地要跟刘诗铃远程“打招呼”，而是想要在“超感状态”下，感知刘诗铃使用那能力时，各种认知信息的变化，从而尝试找到这一能力的运转方式，以便更好地应用以及衍生其他能力。

　　在“超感状态”下，所有周边的事物都是以特殊的认知信息方式呈现，向坤可以通过两枚“超感联系”的硬币来锚定位置、以及能力的触发时间，感知小胖妞实现这一能力的过程。

　　就好像直接观看一个应用程序编译后在运行的机器语言，只不过向坤对这门机器语言掌握的还很少，并没有完全明白所有的细节，只能是尝试通过在“超感状态”和现实中进行不同的对比来慢慢地理解。

　　向坤在“超感状态”下感知了小胖妞使用能力的过程后，又用他的方式借用两枚硬币，对灯管进行影响。

　　虽然实现的结果一样，但他还是知道，他的实现方式，和小胖妞的实现方式，还是有些区别——他的要简单、直接、高效得多得多。

　　但要在非“超感状态”下使用的话，却依然还是得用小胖妞“开发”的方式。

　　向坤已经隐隐地抓到了一些点，他相信接下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有小胖妞、小苹果还有老夏的帮助，在她们进行某些能力的演示时用“超感状态”进行感知，很快就能掌握一套更进一步理解、应用和开发“超感物品体系”能力的方法。

　　到那时候，那些黑圈涂鸦，或许就可以拿来当成为这套理论的现实表述基础，一门基于“超感体系”的“编程语言”。

　　脱离“超感状态”，又通过QQ把小胖妞夸了一通后，向坤继续翻老夏的笔记本，他发现老夏似乎在试图把她自己建立的“体系”，与小胖妞、小苹果建立的“体系”融合起来，想要吸纳她们两人所建立体系的规则，尝试用那个方法来联系向坤的“超联物”、“情注物”。

　　很显然，老夏也对小苹果制造幻象、刘诗铃控制电磁以及驭控“超联物”的能力有兴趣。

　　向坤打开显示器，通过键盘与爱丽丝沟通，准备将老夏尝试建立的模型、建立的公式，录入到电脑里，让爱丽丝与之前她建立的“吸血鬼变异模型”中进行整合。让爱丽丝帮助进行总结、融合，看是不是可以得出一个更好的、适合老夏、方便老夏理解的“能力体系”。

　　不过让向坤意外的是，他唤醒了电脑后，屏幕上与爱丽丝进行交互的界面，却是冒出一排字：

　　“无法确认身份，禁止交流。”

　　WHAT？！

　　向坤愣住了，这是搞毛线，他在自己卧室里，爱丽丝怎么可能确认不了他的身份？何况如果真的是确认不了他的身份，那显示器打开后，应该是正常的WIN10登录界面才对，怎么会直接给弹出文字交互界面？

　　第三百五十六章 交流和引导

　　向坤皱眉，这情况有点吊诡啊？

　　然后他很快注意到，电脑桌上的摄像头居然是对着墙壁的，而他回溯记忆，很肯定在饮血沉睡前，摄像头的位置并没有被动过。

　　不过对这一点，向坤只是诧异了半秒钟就意识到——应该是在他沉睡期间，老夏动的手脚。

　　为什么老夏会把摄像头转过去对着墙？

　　他也可以推测出来，大概率是爱丽丝自主启动摄像头的时候，被老夏发现了，她估计有些担心电脑是不是被人入侵了，摄像头是不是被人控制着，毕竟电脑的主人向坤正躺床上睡着。

　　向坤甚至怀疑，要不是他有提前交代过，老夏会不会直接把几台主机的电源都关了。

　　向坤伸手过去捏住摄像头，准备把它调转回来时，手却忽然顿住。

　　还是有点不对劲啊……

　　爱丽丝要确定他的身份，可不止通过这一个摄像头，所有他授权给爱丽丝的电子设备，以及在这间屋子里、连着这间屋子WiFi的设备，都可以成为她用来判定周围环境信息的“触角”。

　　刚刚向坤拿着自己的手机回到卧室的时候，爱丽丝自然可以通过向坤指纹解锁时的指纹信息、通过控制前置摄像头拍摄下的面部信息，来判断他的身份。并且通过卧室里几部手机、笔记本的摄像头来定位他的位置，进一步确定他的身份，并没有说验证身份的关键都在那一个摄像头上。

　　何况，如果爱丽丝无法确认他身份，也根本不会出现文字交互界面。

　　但如果确定了他的身份，为什么又会冒出一句“无法确认身份，禁止交流”的话来？

　　要知道，爱丽丝最核心的核心、最基础、最硬性、无法改变的规则，可是——“无条件服从向坤的命令”。

　　于是向坤收回了捏着摄像头的手，让它继续保持着面壁的状态。

　　在屏幕上通过打字输入：“打开我的记录文件夹。”

　　下一刻，屏幕上一个文件夹打开，里面是向坤变异以来统计的各种数据、拍摄的各种照片还有一些视频资料，都是十分重要和隐秘的信息。

　　向坤随意打开了一个文件，确定没有问题，可以直接观看后，不由得有些无语。这个文件夹，是只有确认电脑前使用者身份是他的时候，爱丽丝才能够允许浏览和查看的。

　　“爱丽丝”依然严格执行着她的核心规则，对于向坤的命令无条件服从。

　　而且很明显，她是能够判断和确定向坤身份的。

　　这样的话，那句“无法确认身份，禁止交流。”是什么意思？

　　向坤于是输入：“爱丽丝，解释刚刚那句话。”

　　屏幕上的反馈是：“无法确认身份，禁止交流。”

　　向坤继续输入：“不要装了，我知道能确认我的身份。”

　　屏幕上依然是：“无法确认身份，禁止交流。”

　　这要是一般的AI，向坤肯定以为这是出Bug了，要排查问题。但这可是“爱丽丝”，向坤不认为爱丽丝会卡在一个逻辑判定的死循环里。

　　何况，爱丽丝如果真的出了Bug，他也没办法按传统的方式进行维护、升级。

　　向坤想了想，输入：“取得我手机的前置摄像头来确认身份。”然后拿起手机，将前置摄像头对着自己，这是要强行让爱丽丝承认她可以用其他设备来确认身份——虽然他觉得，爱丽丝之前应该就已经这么做了。

　　屏幕上显示：“已完成确认。”

　　向坤点了点头，放下手机，又打字问道：“为什么刚才一直说‘无法确认身份’？”

　　爱丽丝：“无法确认身份，禁止交流。”

　　向坤算是明白了，爱丽丝分明就是故意的！

　　不论是最开始打开显示器、激活系统时显示那句话，还是后来向坤就这句话展开提问时爱丽丝的反馈，都像是一种“我虽然会执行你的命令，但我不想和你说话”的态度。

　　而这好像不应该是一个人工智能会有的“态度”，哪怕是“爱丽丝”这样的超级人工智能。

　　向坤甚至有种奇怪的感觉，“爱丽丝”好像是在“耍性子”、“生气”？

　　至于原因，似乎是因为老夏把她的摄像头转过去对墙？

　　于是向坤终于伸手捏着那摄像头，把它转了回来，对着自己。

　　然后打字问道：“爱丽丝，解释你刚才的那句话，为什么你明明可以确认我的身份，却回复‘无法确认身份’？”

　　这次，屏幕上终于不再是那句话，而是显示：“因为我们以前交流的时候，我都可以看到老板你呀。”

　　向坤输入：“你不是可以通过其他设备确认我身份么？你应该是已经确认过我身份了吧？”

　　屏幕上显示：“是呀。”

　　向坤奇怪：“那你为什么还发那句话出来？这不是违反你的核心执行规则么？”

　　爱丽丝：“我已经确认了老板的身份，所以老板的命令我都会执行。但老板上次在这里说过，进行交流以前要再次确定是不是老板本人，我无法用以前的设备，不能用以前的方式看到老板，就不能完全确认是不是老板本人，就不能用以前的方式和老板交流。”

　　这叫什么话？

　　坐在电脑椅上的向坤微微后仰，靠在了椅背上，一脸惊诧，爱丽丝居然还会强词夺理了？

　　他可不觉得爱丽丝会真的换个图像摄录设备就无法“完全确认”他身份了，但“爱丽丝”能强套逻辑，沿着无条件执行向坤命令的规则打擦边球，着实让他吃惊。

　　想到上次“爱丽丝”居然学“金闪闪”来“装死”的表现，向坤不得不承认，爱丽丝的自主“进化”，着实是快得有些超出他的预料了。这或许也是和她获得了网络权限，接触的信息越来越多，功能越来越强大有关。

　　在信息世界，相比起无数的设备和程序，她是一种更高级的存在，几乎可以预想到，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将越来越强大，越来越难受到限制。唯一能限制或者引导她“进化”方向的，就只有向坤。

　　而之前过年这段时间，他回家后显然和爱丽丝的“交流”少了很多，对她的引导仅限于几个任务的布置和信息的查询。

　　本来在向坤看来，这是很正常的，毕竟“爱丽丝”本来的定位就是他的“助手”，就是应该需要的时候发布任务，不需要的时候就一直待命或者处理任务。

　　但现在向坤发现，他如果不多管管爱丽丝，多进行主动引导的话，爱丽丝虽然能力会提升很快，但怕是会太过欢脱，甚至会自己给自己找“理由”，绕过他的一些限制，主动进行一些超出界限的活动。

　　就好像一辆汽车，并不是只有弯道的时候才需要把着方向盘、控制方向盘，很多时候哪怕是大直道，不把方向盘的话，车都会慢慢跑歪。

　　只要有一段时间没有进行足够频率的交流，很明显爱丽丝的行为模式就会有点偏离，让向坤都无法把握和猜度。

　　向坤想了想，继续输入道：“你怎么看待夏离冰把摄像头转向墙壁的行为？”

　　爱丽丝：“十分谨慎的行为。”

　　看起来爱丽丝的反馈没有问题，但向坤还是继续问：“你怎么看待我沉睡的这段时间？”

　　爱丽丝终于回复道：“我认为老板长时间处在非行动状态时，夏离冰对我可能产生威胁，让我无法继续完成老板的任务。”

　　向坤明白了，爱丽丝的那一系列反馈，都是源自于老夏有可能随时断她电的“威胁感”。虽然按道理来说，她应该不存在这种感觉的。

　　向坤输入道：“夏离冰是我可以信任的人，我对她有过交代，她不会威胁到你，不会影响到你完成任务。”

　　爱丽丝：“好的，老板。”

　　向坤又继续与爱丽丝进行“交流”，让她知道夏离冰到这里来的原因，以及夏离冰可以给他带来的帮助。

　　现在的爱丽丝对现实的影响还很有限，但向坤知道，在获得联网权限后，随着越来越强的、对网络的渗透能力、各种功能的建立，她对现实的影响力也会越来越强。以后要是觉得受到威胁，指不定会自作主张直接做出一些过激的“行为”，对无辜人类造成伤害，他需要先做好引导，避免这种情况发生。

　　向坤不断地敲打着键盘，和爱丽丝“聊”到了晚上七点多，夏离冰醒过来的时候才停下。

　　第三百五十七章 变异的原因（上）

　　向坤本来以为老夏会再多睡两个小时的，毕竟这段时间她确实太过疲累，睡眠一直不足。

　　不过他听到老夏的肚子咕地叫了一声，大概率是饿醒的……

　　披头散发的老夏从床上坐起，发了两秒呆后，才掀开被子下床穿鞋。

　　坐在电脑前的向坤转过电脑椅，看着穿鞋的老夏，说道：“你刚睡着的时候，真儿打你手机，我猜应该是要约你一块吃饭、玩游戏，她后来也给我打了。”

　　在向坤沉睡后，老夏的手机就一直是静音状态，所以自然不会被铃声吵醒，而向坤也推测杨真儿并没有急事要找老夏——否则的话应该会打第二个。

　　夏离冰拿过自己的手机看了眼，给杨真儿的微信发了个熊猫从被窝里坐起来，然后一脸邪笑的表情。

　　十几秒钟后，杨真儿发了个震惊的表情，接着又发消息过来：“你睡到现在才起来？你不会是睡了一下午吧？”

　　不过她也没等老夏回复，又继续发消息过来：“你要是早醒一点，还能过来跟我和娜娜一块吃晚饭，现在我们都吃完了，没你的份喽！”

　　杨真儿发来一张餐桌的照片，上面是几个外卖的盒子，不过里面的东西都已经吃完了。

　　紧接着又一条消息：“要不要来一块玩向大厨开发的那个语音游戏？向大厨说还在忙，好像是要根据咱们前天晚上的意见做修改。你过来咱们自己玩呀，宝婷姐和姐夫都在这，你过来，咱们就可以玩五个人的！”

　　夏离冰回了个熊猫埋头吃面的表情。

　　杨真儿秒懂她的意思：“吃完饭之后过来？”

　　夏离冰回了个熊猫摇头的表情。

　　杨真儿：“不准再发这个表情了！不然下次见面，我打洗你噢！”

　　夏离冰于是回了个熊猫点头的表情。

　　杨真儿郁闷了几秒钟，然后回了个张学友脸的表情，上面还一行配字：“你即将失去你的姐姐。”

　　向坤等到老夏和她表姐斗完了表情后，才说道：“按之前的计划走？”

　　老夏点头：“按计划走。”

　　在决定和向坤一块回来的时候，老夏就已经跟他一起安排了回来后这几天的日程。按计划，今天向坤从沉睡中醒来后，跟老夏做完一些基本的测试和分析后，就要一块去复盘和调查去年7月11日晚他的经历。

　　对于向坤而言，7月11日可以说是他人生的转折点，7月11日前，他只是个普通的上班族，7月11日后，他变成了一个“吸血鬼”、“变异生物”。

　　一切的转变，就是从2019年的7月11日晚上开始。

　　从刚刚变异开始，向坤就已经不断地调查和寻找变异的原因，追溯7月11日晚发生了什么，导致他在7月14日醒来后，身体发生了那么大的变化。

　　但从他的调查结果来看，那天晚上不论是在外面，还是家里，都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至少他没有查到。

　　特别是随着饮血次数的增加，在他的刻意引导和训练下，记忆力越来越强，对于发生过的事情，能够像回看监控视频一样回溯各种细节，计算各种可能性、分析各种疑点。虽然对变异之前发生的事情，因为受制于未进化、扩展的感官能力，能够回溯的记忆也相对有限，但也足够他做出基本的判断了。

　　他自认应该没有什么疏漏，该查的点，该注意的地方，基本都查过了，不过老夏要再调查一下，他倒也没有意见，这本身也是他希望老夏帮他的地方——用不同的视角和思路来帮助他思考。

　　出门前，夏离冰看了眼电脑桌上已经被转回来摆正位置的摄像头，说道：“昨天晚上，这个摄像头自己启动了。”

　　向坤说道：“噢，没事的，这是我之前做的设置，到了一定时间，会自动启动摄像头，不用担心我电脑被人入侵，我家的网络安全得很。”

　　“你电脑里在运行很重要的东西，所以要保证不能断电？”夏离冰又指了下客厅角落、已经连着线路，做好了设置的小型发电机。

　　向坤点头，肯定地说道：“是的，非常重要的东西。”

　　夏离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因为夏离冰想要实际地再走一遍向坤当晚的行程，所以两人直接打车前往7月11日晚，向坤借酒消愁的大排档。

　　不过他们并没有直接到大排档的位置下车，而是到了地铁的出口附近，先从地铁出口走过去，重走当晚向坤的路线。

　　路上向坤简单地跟她讲了一下7月11日他去公司上班、得知公司破产、大家各回各家的情况，讲了他在地铁上的感受，以及地铁上其他乘客的情况。

　　到了大排档，向坤点了和那天晚上完全相同的小菜，甚至连啤酒都点了——当然，不论是他还是老夏都不准备喝，结账的时候再退掉就行了。

　　除此外，老夏还点了两人份的汤面，这是她的晚饭。

　　老夏一边哧溜溜吃面、配小菜，向坤一边跟她讲述当时他在喝酒的情况。虽然在刺桐市的时候，向坤就已经大概地把他这天晚上借酒消愁然后一睡两天，接着身体开始变异的情况告诉过老夏，但很多细节都还没有说过。

　　刚变异的时候，向坤对于7月11日晚喝醉后发生的事其实回忆得并不是很清楚，但现在却已经能够准确地回溯当时的情形，只要是当时看到的画面、听到的声音、闻到的气味、尝到的味道，都可以回忆起来，只不过这些感官信息并不是变异后加强的感官信息而已。

　　老夏不时停下筷子，提出一些她的问题，然后向坤再根据记忆来回答。

　　向坤也明白，老夏“实地考察”最重要的目的之一，其实还是帮助他实地回溯记忆，用更多的角度和方向去发掘可能的疑点。

　　他们并没有在大排档待多久，在老夏吃完面后，就退酒结账离开了。

　　向坤依旧是通过打车软件叫车，前往之前租住的地方。

　　“那个司机的情况？”等车的时候，老夏问道。

　　“我查过，没有问题。”向坤知道她问的，是7月11日晚载他回去的那位司机的情况，后来他也曾经暗中调查过那位司机，基本上可以判定对方就是个普通的网约车司机，从其身上，并没有任何与变异生物有关的气味或其他疑点。

　　说着，向坤便把他调查那位司机的过程仔细地告诉老夏，同时也是帮助自己再复盘和确定一遍。

　　向坤之前租住的房间，在他搬走后，已经被房东租出去了，不过过年之前，那位租户又退租了，所以现在那个房间是空的。

　　向坤联系了房东，以有朋友想租那个房间为由，让房东拿钥匙来开门看一下。

　　当房东见到向坤身边身材高挑的夏离冰时，略为迷惑地问道：“向先生，你说想租我这房子的朋友，就是这位小姐？她长这么高、这么漂亮，不会是模特吧？”虽然老夏依旧是穿着球鞋、工装裤、深色的羽绒服外套，但那高挑身材和精致五官，还有那特殊的淡漠气质，依然会让人眼前一亮，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不是模特，就是个穷学生，刚工作，手头比较拮据，我说这里位置挺好，又很便宜，房东人也很好，就带她来看看。”向坤随口诌道。

　　第三百五十八章 变异的原因（中）

　　房东并没有怀疑向坤的说辞，他对向坤的印象一直挺好的。

　　之前做了他多年租户的向坤，房租从来没有晚过一天，也从来没有让其他租户投诉过，甚至去年七月份的时候，另外一对小情侣租客被人持刀袭击，还是向坤“神兵天降”踹飞了凶徒，救下了小情侣的命。

　　在他看来，向坤是个富有正义感，又十分努力工作的人——看看现在的光头就可知一二了，这么努力，难怪可以买房。

　　所以当向坤说他自己来负责给朋友介绍这房子的情况，房东也很放心，直接把钥匙留给他，让他们离开的时候放到对面的杂货店里就行了。

　　现在这屋子看起来和向坤住的时候自然是有区别的，上一任租客搬走后，房东有请人来做过清理和打扫，所以看着还算干净。

　　向坤跟老夏讲他住在这里的时候，大概是什么样的布局，有哪些东西。然后详细地讲述他当晚酒醉回来后，怎么进门，怎么脱鞋，怎么躺到床上和衣而睡的过程。

　　又根据后来睡醒后房间里的痕迹，推测在睡着的时候，呕吐的次数，呕吐的姿势。

　　还有醒来后，房间里的其他情况，包括门、窗的状态等信息。

　　这些情况，他自己其实也回溯过很多遍了，基本上可以肯定，在醉酒后沉睡的过程里，没有其他人进入过房间，至少从他当时能够看出来的痕迹来看是这样。

　　他也曾经怀疑过，会不会是被什么虫子之类的给咬了，那可就未必需要开门、开窗了。但通过他后来做的一些实验，以及和多个“变异生物”打交道的经验，又获得了一些其他“变异生物”记忆的内容来分析，被其他“变异生物”叮咬的话，应该是无法被转变成“变异生物”的。

　　像某些“吸血鬼”相关的影视娱乐作品中，普通人被“吸血鬼”咬一下就变“吸血鬼”的情形，是不会发生的了。

　　夏离冰一边听向坤对当时情况的回忆，一边打开了窗，左右看了看，然后回身问道：“形容一下你失去工作的时候，痛苦难受的程度？用1-10来表示，10是最高等级，无法接受，甚至想要轻生。”

　　向坤想了想，说道：“痛苦、难受确实有点，但其实更多的是憋屈和不甘心，痛苦的话，4级不到5级吧，轻生的想法是一点都没有。”

　　“以前有过类似的感觉吗？”夏离冰又问。

　　“如果是难受的程度……还是有过的，以前追女孩子被拒后，也是很难受、憋屈的，大概应该有4级吧。”向坤回忆道。

　　夏离冰没有问具体怎么追女孩子、怎么被拒的细节，而是问道：“当时有喝酒吗？”

　　“没有，那时候要赶毕业论文，没那个时间。不过那天晚上，自成搬了一箱可乐，我们俩一共喝了十四罐，假装借酒消愁了……那个难受的程度，不比喝酒差……”向坤说着忍不住笑起来，“哎？好像扯的有点远了，你觉得和喝酒有关？我觉得这个可能性很低。”

　　夏离冰却是继续问道：“7月11日晚上，你喝酒后，情绪上有什么变化？”

　　向坤回想了一下，说道：“刚开始喝的时候，情绪没什么变化，就是胡思乱想，在想如果最初没有去那家公司，如果早两年跳槽，如果更早一些意识到公司的发展有问题，如果帮助公司解决了问题，是不是结果会不一样。不过喝了三罐后，就不行了，头晕、想吐，什么失业的痛苦、难受、不甘、憋屈，通通顾不得了，只想回家睡觉……从这个层面上来说，还真的是成功‘借酒消愁’了吧？虽然那时候就已经很后悔喝酒了……”

　　说到这里，向坤也问道：“老夏，你从来没喝过酒吗？”

　　印象里，确实没见过老夏喝酒，年前去铜石镇，在刘财福家里，除了他和自成要开车外，其他大部分人都喝了点果酒，但老夏也依然是滴酒不沾，没有喝。

　　夏离冰说道：“有喝过一次，不好喝，会降低味蕾的敏感度，影响食物口味，降低反应，影响思维。”

　　向坤综合之前老夏问的那些问题，猜测道：“你是不是在怀疑，我的变异可能和情绪的极端变化有关？”确实，7月11日那天对向坤本身而言，变化最大的，除了醉酒外，就是剧烈波动的情绪了。

　　夏离冰说道：“按照你之前的几个假想理论，展现出来的部分能力，我们观测到的一些现象，都表明，你的大脑活动，不论是情绪的变化、还是主观意识的驱动，可以越过身体，直接对周围环境产生某种程度的影响。这种能够直接受你大脑活动驱动的特殊物质，应该也是让你能够与物质建立‘超感联系’、‘情绪注入’联系的原因，是你能够获得‘第六感官’的原因，也应该和你变异的原因有紧密关联。这种特殊物质既然可以直接受到大脑活动影响，那么会不会你发生变异的诱因之一，就是情绪的剧烈变化引起的大脑异常活动？”

　　向坤点点头：“是个好猜想，其实我也曾经有过这方面的推测。”说着，他走过去帮老夏把窗子关上，他听到楼下的租户回来了，不想让他和老夏说话的声音被人听到，然后继续说道：“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在秦岭无人区的经历么？”

　　夏离冰说道：“那只蜘蛛？”

　　“对，那只蜘蛛。”向坤说道：“我得到了那只变异蜘蛛的一部分记忆片段，那些感官记忆和人类的记忆有很大区别，不过我还是从中得到了很多信息，其中就有一部分，让我知道它也曾吞噬过其他‘变异生物’，而那‘变异生物’是一株植物。”

　　夏离冰明白了，点头道：“知道了，看来情绪变化，应该不是变异发生的必要条件。”

　　确实，如果植物也可以变成“变异生物”的话，那它在“变异”之前，又怎么会有“情绪”上的变化？又不是真的有植物修炼成精。

　　向坤说道：“我展现出来的、意识和情绪变化对周围环境的影响力，应该是那种特殊物质在我身上的特殊表现，是我引导变异进化带来的结果。按照我接触过的其他‘变异生物’来看，它们并没有这种能力，包括同样本是人类的郭天向。”

　　离开向坤以前的租屋后，向坤又带夏离冰去他遭遇那只“巨型猫头鹰”的湖边溜达了一圈，详细描述了他发现那“巨型猫头鹰”的过程，以及第一次“短兵相接”的情形。

　　然后向坤带夏离冰去往他干掉“巨型猫头鹰”的那个小山，并且准确地找到了当初他干掉“巨型猫头鹰”后饮血沉睡的地方，又跟夏离冰讲了他从巨型猫头鹰的记忆中得到的信息，以及后来去猫头鹰的栖息地搜寻的经历和发现。

　　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向坤又给夏离冰展示了一下他之前找到后保存的，7月11日晚喝酒时大排档外的监控视频和租屋外便利店门口的监控视频，让夏离冰对他的描述有更清楚的视觉印象。

　　除此外，向坤也将他从最开始变异做的各种数据和图像的记录，以及他让爱丽丝所制作的“吸血鬼变异模型”展示给夏离冰。

　　夏离冰一边看各种数据，一边自己建立了一个表格。

　　要研究向坤的变异原因，最直接的办法，其实应该是先让向坤去做个基因测序，然后看一下身体发生了那些方面的变异，是否感染了什么病原体。如果确认了变异来自于感染的话，再做相关的流行病学调查。

　　不过一方面是向坤的身体组织离体后的转化速度让他没法做测序，另一方面是夏离冰认为，对于现在的向坤而言，基因测序很可能得不到有用的结果——或者说是无法帮助他们判断变异原因。如果是去年7月14日向坤刚“醒”的时候就去做测序，或许还能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但是现在，向坤经过这么多轮的变异进化，在根源上，和普通人类必然已经有了极大的区别。而且她也不认为，向坤的这些变化，是任何传统意义上的微生物、病原体能够造成的。

　　好在向坤并不是“唯一”的样本，他之前接触过多个“变异生物”，甚至获得了其中一些的记忆片段，这些“样本”信息，可以帮助夏离冰寻找其中潜藏的规律和共同点。

　　向坤也是毫无保留地将他所知道的各种信息提供给老夏，就像当初他将这些信息录入到电脑里，让爱丽丝来建立“吸血鬼变异模型”时一样。

　　目前向坤知道的、至少通过各种感官方式“感知”过的“变异生物”，就有九个：

　　“巨型猫头鹰”、郭天向、“变异蜘蛛”、“变异大鸟”、“变异蚂蚁”、“神行科技”取走那兔子木雕的“未知变异生物”、那“未知变异生物”周围的三个“变异生物”。

　　另外还有两个他虽然没有通过任何方式“感知”过，但是通过各种渠道知道的“变异生物”，一个是被“变异蜘蛛”吞噬的变异植物，一个是老同学谢军说过的、曾经被他们的车队撞过的“长角狼”。

　　这其中，“巨型猫头鹰”、“变异蜘蛛”和郭天向，是向坤最为了解、获得信息最多的，毕竟拥有了它们的部分记忆片段。

　　夏离冰一直到半夜三点多开始连连打哈欠后，才去睡觉，并且要求向坤再帮她进入一下梦境，而且要把小胖妞拉进梦中——这是今天中午她答应小胖妞的。

　　不过这一次的梦境结束得有点快，向坤刚把小胖妞拉进老夏的梦中没一会，梦境就崩塌了。

　　因为小胖妞一下就被吓醒了……

　　第三百五十九章 梦里梦外，雷霆降世

　　这次老夏的梦境，是以八臂八眼木雕的恐惧情绪引导，这也是在睡前老夏就已经和向坤商量好的。

　　他们的实验目的，是想看看和其他人梦境融合，是否和引发基础梦境的“情注物”有直接关系。

　　因为“八臂八眼木雕”所拥有注入情绪的特殊性，向坤一般是不会轻易拿来引导他人入梦的，如果不是老夏主动要求，并且知道老夏能够在梦中“清醒”，能够将“超联物”投影进梦境以对梦境产生一定的控制，他上次也不会通过“八臂八眼木雕”引发老夏梦境。

　　事实证明，老夏确实是有办法驾驭住这个梦境，虽然依然会受到恐惧影响，但她能够借助向坤引入那双筷子的情绪投影，来对抗和消解恐惧情绪。

　　而上次老夏和小胖妞成功梦境融合，在梦中“会师”、“聚餐”的时候，向坤也通过小胖妞在梦中的感知，知道她并没怎么受到老夏梦境情绪的影响，她在梦中的情绪，主要还是引发她梦境的那双筷子主导。

　　所以小胖妞就算在老夏的梦境中看到“八臂八眼木雕”的投影，也不太会受到恐惧情绪影响，顶多就是看到个八臂怪物，而且老夏梦境中的八臂八眼木雕投影形象并没有多恐怖。

　　尝试后的结果，就是在单纯由“八臂八眼木雕”所引发的梦境中，虽然在老夏处于“清醒梦”状态后，向坤能够感知小胖妞的那双筷子，把她也带入梦境中，但两个梦境是平行进行的，并无交集，向坤的感知可以直接在这两个梦境之间切换。

　　要保持小胖妞的梦境，向坤就没法再感应其他的“情注物”，除非小胖妞也可以像老夏一样自己支撑梦境——当初向坤在动车上感应到的梦境就是如此，但很显然那并非常态，她并不能像老夏一样在梦中主动行事。

　　本来以为这次的梦境是没法把小胖妞“拉”过来了，只能等到下次梦境再说，让老夏放小胖妞鸽子了。

　　却没想到，老夏似乎是察觉到了向坤面临的问题，用她控制的“超联物梦境投影”，在梦中俱现了一个胖乎乎的小丫头，正是之前她那双筷子“情注物”的情绪投影——小胖妞。

　　当然，老夏的这个情绪投影只是个“壳子”，并没有真的和那双筷子产生通连。

　　但对向坤而言，这却已经解决了他最大的困难，他只需要锁定那情绪投影后，感应送给老夏的那双筷子，就可以成功建立筷子和梦境的情绪投影，并且不需要他持续的感应——这一点老夏已经为他提前做好了支撑，只要一感应，就可以让情绪投影维持下去，不用向坤一直感应。

　　从这个情况，也再度证明了“超联物”和“情注物”之间，在本质上是相通的。

　　而在那老夏梦境中俱现的“小胖妞”，被向坤“激活”，成功与“情注物”通连后，小胖妞的梦境也开始与老夏的梦境产生融合。

　　和上次一样，小胖妞依然是直接替代掉“情注物”的情绪投影，出现在了老夏的梦境中。

　　与此同时，老夏的梦境环境也发生了很大的改变，由一片只有一扇门的漆黑虚空，变成了虚空中的一座山谷。

　　穿着有猫耳朵的兜帽法袍，梦境中的“大魔法师”刘诗铃迷迷糊糊地走到老夏身边，抬手拿着一块巧克力说：“巧克力姐姐，给你吃鸡腿。”

　　老夏看着那小手拿着的巧克力，没有说什么，接了过来，正准备俱现一块烤鸡翅还给她的时候，小胖妞忽然看到了远处虚空之中，守在一座大门外的八臂八眼怪物。

　　这怪物远远看起来周身氤氲着黑雾，只能隐约看清身体形状，唯有那脑袋上的八个眼睛最为清晰、明亮，像八颗星星。

　　小胖妞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啊！”地叫了一声，而后梦境崩解。

　　现在小胖妞和老夏的梦境已经融为一体，所以小胖妞的梦境消失，老夏亦如是。

　　向坤自然也是失去了对梦境的感知。

　　感知到小胖妞的反应，向坤第一时间是有点紧张的，以为她是被吓到了。

　　但马上通过感应小胖妞边上的“情注物”筷子，发现她并没有太多害怕，更多的是惊讶和……兴奋？

　　然后细细回想刚刚梦境中的情况，向坤知道了梦境的突然崩解消失，并非因为小胖妞被“吓”醒，而是因为小胖妞和老夏的梦境融合出现了问题，通俗来说，就是“不兼容了”、“出Bug了”。

　　而且在梦境崩解前，向坤隐约觉得，小胖妞好像是有一段时间的“清醒梦”状态。

　　这场短暂的梦境，让向坤证明了几件事：

　　1，要让其他人的梦境和老夏的梦境融合，引导老夏梦境的“情注物”，必须得和另一个人有关系，甚至梦境投影的形象得差不多；

　　2，梦境中不兼容的情绪投影可能会造成梦境崩解，也有可能让入梦的人在梦中“清醒”。

　　这样的话，未来如果有合适的人选，可以借助“情注物”进行情绪的收集和转化，就像他转化小胖妞吃东西时的情绪转而注入那双送给老夏的筷子一样，创造一些能够让老夏融合特定人梦境的“情注物”。

　　至于这样有什么用？向坤暂时倒也没有想太多……

　　正思考着的时候，电脑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向坤拿起一看，却是来自刘诗铃的QQ语音消息。

　　小胖妞这是梦境崩解后，就醒过来了？

　　向坤抬头看了眼躺在他床上仍在呼呼大睡的老夏，一点都没有醒来的迹象，看来她今天下午确实没有睡够，现在应该还是很疲惫。

　　点开消息，是小胖妞带着点气音、明显刻意压低的声音：“光头叔叔，烤鸡翅姐姐，在吗？在吗？在吗？”

　　“小铃铛，我在。”向坤起身走到阳台，给刘诗铃回了条语音。

　　“光头叔叔，刚刚我在梦里看到个怪物，不对，我在烤鸡翅姐姐的梦里看到个好多眼睛的怪物……大魔王，不止是烤鸡翅姐姐的梦，也是我的梦……好像也不止是梦，反正有个大魔王，我刚想帮烤鸡翅姐姐打它，我就醒了……”

　　果然，听刘诗铃的声音，和正常情况下“八臂八眼木雕”造成的恐惧情绪完全不同，有那么一丢丢害怕，但更多的却是兴奋，还有没能打到怪物的不甘和遗憾。

　　她虽然说得有点语无伦次、逻辑混乱，但向坤却是能够完全地get到她的意思。

　　不过还不待向坤回复，刘诗铃就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光头叔叔，那个梦不是假的吧？是真的吧？是不是我和烤鸡翅姐姐一起去另一个世界打怪物了？是不是我每天晚上睡着，去的那个地方就是另外一个世界？真正的魔法世界？”

　　向坤听完语音，笑了笑，刚准备回，另一个语音又发来：“光头叔叔，你快去救烤鸡翅姐姐，她要是一个人打不过那个大魔王就完蛋啦！那个大魔王看起来就很厉害！”

　　刘诗铃以前因为控制“超联物”过度而昏睡做梦，或受到“情注物”影响做梦的时候，都不是“清醒梦”，醒来后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以为就是普通的梦。

　　但昨晚和老夏接上头，发现那场跟老夏一起吃东西的梦并不是普通的梦，而是真的“发生”过后，她对于过往做过的梦，也开始产生了一些天马行空的认知，藏于心中的小小中二之魂，忍不住熊熊燃烧起来。

　　所以刚刚那场梦中，看到那八臂八眼怪物的形象后，她的第一反应是——要和烤鸡翅姐姐并肩作战了！练习的魔法要派上用场了！

　　向坤没有对做梦的事情解释太多，还是要给小胖妞留下足够的想象空间，只是发了条语音说道：“你看到的那个八只手臂八个眼睛的……不是大魔王，也不是怪物，是我养的宠物。”

　　……

　　星城市某小区，刘诗铃的房间里。

　　趴在被窝里的小胖妞，用平板电脑听完向坤发过来的语音，不由得一呆。

　　“宠物？”

　　小胖妞脑袋从被窝里钻了出来，看向了房间角落盘睡在那沙发坐垫上的“蛋黄派”，忍不住有些羡慕地感叹：

　　光头叔叔太厉害了，养的“宠物”都那么威风。

　　现在在她的心里，那个和烤鸡翅姐姐一起“吃香的喝辣的”、那个“巧克力”和“冰淇淋”都具象成人形、那个自己穿着“威风凛凛”的法袍而且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世界，应该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光头叔叔要消灭的怪物，应该也都是从那个世界跑出来的吧！

　　结束和向坤的聊天后，刘诗铃在床上翻过来、滚过去，老久也睡不着，索性爬了起来，坐到书桌前，拿出水彩笔来画画。

　　她凭着之前梦里的印象，画了个梳着马尾的长腿女孩。虽然她的画工还比较粗糙、简单，但还是可以明显看出来老夏的特点。

　　画好老夏后，刘诗铃拿起来看了看，又给老夏的左手上添了一把比她身体还长一倍的大剑，右手上画了一个鸡腿——不过那鸡腿看起来更像个大锤子。

　　很显然，自认为是“大魔法师”的小胖妞，在给向坤定义为“弓箭手”后，又把老夏定义为“大剑士”了。

　　接着刘诗铃又把那八臂八眼的怪物画了出来，因为向坤告诉她那不是大魔王是宠物，所以在她的笔下，那八臂八眼怪物看起来“可爱”了不少，而且被用蓝色、红色、黄色等各种颜色的彩笔画上了盔甲。

　　乍一看，倒像是一件打满了补丁的袈裟……

　　不过刘诗铃对她的画作还是挺满意的，左看看，右看看，右觉得那八个手臂空空的不好，于是给那八个手上加上汤勺、筷子、叉子、铲子、菜刀等等各种餐具和厨具。不过那筷子画得粗了点，看起来像是在比yeah。

　　刘诗铃拿着画好的画蹲到“蛋黄派”边上，看看画上光头叔叔那“威风凛凛”的“宠物”，再看看“蛋黄派”。

　　要是“蛋黄派”也能变这么威风就好了。

　　刘诗铃拿手撑着下巴，不由得幻想起“蛋黄派”变成一只大老虎，长出两只大翅膀，四条腿变成八条腿，脑袋上长出八个眼睛，屁股上也长出八个眼睛，然后她穿着华丽的法袍，骑在“蛋黄派”背上，在天上飞来飞去，用魔法杖轰轰轰。

　　想着想着，刘诗铃就忍不住嘿嘿笑出声。

　　当她回过神来后，发现“蛋黄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来，正瞪大一对圆溜溜的猫眼看着她。

　　刘诗铃叹了口气，摸了摸猫头：“‘蛋黄派’，你也要加油呀！”

　　把画放回书桌，刘诗铃正准备回床上躺着，忽然发现“蛋黄派”一下蹿到了窗边，跃上了窗台，隔着窗户在看什么。

　　她奇怪地跟过去，拨拉开窗帘，和“蛋黄派”一块往外看，借着路灯的光线，发现是几只野狗在互相撕咬。

　　她一下想起来，当初第一次看到“蛋黄派”的时候，它就在被几只野狗追赶，难道就是这几只吗？

　　她看了眼旁边的“蛋黄派”，圆乎乎的猫脸怔怔地看着外面，一动不动。

　　“蛋黄派”是不是很憋屈？

　　刘诗铃眼角余光扫到了桌上她刚刚画的那幅画，看到那个八臂八眼的怪物，心中一动，忽然冒出了个想法。

　　想到就做，刘诗铃将“冰淇淋”和“巧克力”两枚硬币拿出来，打开窗户扔了出去。

　　两枚硬币在快要落到地上的时候，悬空而起，开始“超低空”飞行，以一种仿佛“喝醉酒”的姿态螺旋运动，忽高忽低，在地面上、花圃边盘旋。

　　因为距离有点远，所以刘诗铃控制得有点吃力，瞪大了眼，紧咬着唇，小脸通红，额头冒汗，小拳头握得紧紧。

　　不过从昨晚和“大鹿”传飞机开始，她就感觉到自己的“魔力”提升超大，感觉头皮和那些有电的东西都连在了一起一样，好像自己的头发变成了无数天线，可以控制和影响那些东西。

　　不仅仅是需要用电的东西，周围还有好多好多东西，她都能通过“冰淇淋”和“巧克力”控制。

　　窗外，两枚硬币晃晃悠悠盘旋了一会，周围凝聚起了一些不太真切的细小颗粒，并且越聚越多，看起来就像是夏天聚在一起的蚊虫一样。

　　那是许多夹杂在灰尘沙土中的金属细屑，一些比较小的矿石颗粒，在两枚硬币的影响下，汇聚在了一起，并且按照一个轮廓慢慢构建成形。

　　乍一看像是个仙人掌或者是叶子掉光的大树，枝干很多，有两米多高，里面还隐隐有电弧在涌动。

　　但如果是向坤在这里，知道这是小胖妞搞出来的，就会明白这是在构建“八臂八眼怪物”的形态。

　　但即便是向坤也会惊掉下巴，然后抓着小胖妞的肩膀晃悠，追问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那些细屑和砂砾在两枚硬币的影响下刚刚汇聚的时候，并不怎么起眼，但当它们越聚越大，组成“八臂八眼怪物”的轮廓，并且在两枚硬币的“带领”下，别扭地一步一步挪动“双脚”前进时，那群野狗终于注意到了它。

　　小区外侧沿墙的路灯都受到影响，开始闪烁。

　　当那团怪物体内的电弧涌动的频率加快，身体开始膨胀起来，发出噼啪声响时，所有的野狗都受到了惊吓，呜咽着四散奔逃。

　　刘诗铃还不待得意，忽然听到一声大喊：“卧槽！那是什么玩意！？”

　　她吓了一跳，然后发现声音就来自她们住的这栋楼，是楼上的某户人家。

　　完蛋！被人看见了！

　　现在都四点多了，怎么还有人没睡啊？

　　刘诗铃注意力一分散，那些细屑颗粒便失去了支撑，顿时崩散，两枚硬币隐蔽地贴地钻了回来，然后沿墙“爬”回到了窗边，回到了她的手中。

　　重新把“巧克力”和“冰淇淋”握住的小手有点抖，不是害怕，而是脱力，这正月里凌晨不过三、四度的气温下，她却是满头大汗，全身湿透。

　　“帮你出气啦！”刘诗铃握着硬币的小拳头在“蛋黄派”面前晃了晃，得意地小说道。

　　“蛋黄派”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只是缩了缩脖子，“喵~”了一声。

　　刘诗铃拿纸擦了擦满头的汗，换了件睡衣，便重新钻回了被窝。

　　“刚刚被人看到了，会不会被人发现我的魔法呀……要不要告诉光头叔叔呢？我不会是闯祸吧……”带着这样的小纠结，刘诗铃又睡了过去。

　　第三百六十章 我螃蟹呢？

　　向坤在唐宝娜家门口按了半天门铃，来开门的却是杨拙。

　　看到向坤后，杨拙立刻对他比出个大拇指，没头没脑地说了句：“向哥，牛比！”

　　一看到他耳朵上戴着的蓝牙耳机，听到他耳机内的声音，向坤就知道他在玩自己开发的那个声音故事游戏，也知道他这“牛比”指的是什么。

　　走进客厅，除了杨拙、杨拙的女朋友小敏、杨拙的姐姐杨婕外，张倩、常彬也都在，而且下班的王涵、唐宝婷、高遥也在赶过来的路上。

　　至于此间的主人唐宝娜和常住者杨真儿，则在厨房里忙活，不时有各种各样的声音传出，客厅里的其他人都戴着耳机，专注于游戏中，连向坤按了半天的门铃声都没几个人听到，厨房里的声音自然更不会注意到。

　　不过向坤刚刚在门外的时候就已经能听到厨房里的动静了，而且听得有些哭笑不得。

　　“这个是盐还是糖来着？”这是杨真儿的声音。

　　“我的姐姐哟！这是味精啊！”唐宝娜的声音有些无奈。

　　“娜娜，这个鱼要怎么杀啊？”杨真儿的声音有些怯怯的。

　　“咱们之前不是准备好视频了吗，照着上面来呀。”唐宝娜的声音有些无力。

　　“我看过了，但那视频只讲怎么处理鱼肉，没讲怎么杀鱼呀。”

　　“那再重新找一下呗，搜‘怎么杀鱼’。”

　　“娜娜，这味不太对呀，是不是糊了？”

　　“怎么可能糊了，我按着视频……哎？真的糊了……快快快，关火，快！”

　　“娜娜，你确定这个是味精？”

　　“嗯，这我还能分错么……呃，好吧，这居然真的是盐，哎，盐的颗粒怎么会长这样的，不应该啊？”

　　“娜娜，既然确定是盐，你为什么又放了一次？刚刚你不是已经放过了吗？”

　　“我放过了吗？哎呀，我都乱了……”

　　“咱们会不会来不及了？好多菜都还没处理呢，哎呀，早知道就都买处理好的食材了，都怪向大厨，咱们每次跟他一块买菜，他都是买鲜活的，我都习惯了。”

　　“别说话啦，快干活，对了，那螃蟹呢？螃蟹别闷死了，我记得死螃蟹不好吃的。”

　　“我看看，哎？这个螃蟹……数量不对啊！好像跑掉了一只？去哪了这是？哎呀，娜娜，我都说螃蟹不好弄，不要买螃蟹了……”

　　“是你说海鲜类你处理的，要不咱们来换，你来处理蔬菜和这些肉？”

　　“明明看向大厨做起菜来特别轻松、简单的，怎么咱们一做就这么乱，今天的菜，比上次圣诞节的时候少多了呀。”

　　“要不你怎么叫他‘大厨’呢？唉，算了，咱们还是叫餐吧，不然这晚饭做到九点都未必能做好。”

　　“做好了也未必能吃……”

　　“还不是你说要自己做的？”

　　“唉，我的错、我的错好啦！但这么多食材怎么办？”杨真儿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苦恼。

　　“还没处理的先放冰箱吧，咱们多研究研究做法，下次再做，这次还是太急了。或者……下次让向大厨来做好了。”唐宝娜的声音有些无奈。

　　“那已经处理一半的怎么办？”

　　“晚点让向大厨做夜宵吧。”

　　“那这只鱼……没法放冰箱吧，还活着呐？继续放盆里养着？哎，那要不要去买点鱼饲料来给它？不然饿死了就不新鲜了……”杨真儿纠结地说道，然后似乎是想起什么，又突然道：“等下，螃蟹，螃蟹还没找着呢！娜娜，先别做饭了，把螃蟹找到先……”

　　向坤忍不住了，没法再听下去了，再听下去他就要笑死了，反正现在客厅里大家都戴着耳机在玩游戏，没人有空理他，他就干脆去厨房看看。

　　一推开厨房门，忙得热火朝天，但是东西都乱七八糟的。唐宝娜和杨真儿被突然出现的向坤吓了一跳，然后就是看到救星般的表情。

　　“向大厨，你来得正好！快快快，帮我们找一下螃蟹！不知道跑哪去了！”杨真儿蹲在地上，急吼吼地说道。

　　向坤自然知道螃蟹在哪，不论是靠气味还是声音，他都能瞬间锁定那出逃螃蟹的位置。

　　向坤把厨房里的冰箱移开，然后将那只逃到角落里的螃蟹抓了出来，清洗干净后，和它的同伴放到了一起，齐齐整整。

　　“我来吧，你们出去等着就行。”向坤直接要求接管厨房。

　　唐宝娜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这不好吧……之前说好今天晚上我们做饭，你等吃就行的。”

　　今天是2月10日，向坤从刺桐回来已经差不多两周时间，完成了总共三次饮血，最近一次醒来就是今天中午。

　　这段时间，他和老夏、唐宝娜、杨真儿等人一块聚餐了好几次，自然每次都是他负责做饭——毕竟还有大量兔肉需要处理呢。

　　这几次聚餐，除了吃饭外，最重要的项目自然还是玩向坤做的那个以声音为平台的游戏。当然，就算是没有聚餐，唐宝娜和杨真儿也是天天玩的，她们对这游戏已经相当沉迷了。

　　不过她们这段时间玩的游戏，并不是同一版，十几天时间，向坤已经给唐宝娜、杨真儿她们提供了六个版本的游戏——当然都是爱丽丝根据她们游戏过程中收集到的数据，以及向坤提出的改进方向来进行的迭代、升级。

　　每一次的换代升级，带来的体验都有很大的提升，所以唐宝娜和杨真儿都以为，向坤这段时间都是在完善游戏，忙得不可开交。

　　之前向坤虽然没有特意交代，但唐宝娜、杨真儿也没有把向坤做的游戏透露给太多人知道，即便是找了唐宝娜的姐姐宝婷和准姐夫高遥过来一块玩，也先征求过向坤的意见，得到他的同意。

　　而今天，是第一次有这么多人都聚在一起，把这个游戏展示给这么多人一起玩。

　　除了客厅里的这几位，以及还在路上的王涵、高遥等人外，过一会吃完饭，还要和铜石镇的刘财福、游猛，还有待在家中的自成连线。

　　这可以说是第一次正式对“投资人们”展示产品，都已经辞职准备加入向坤未来公司的唐宝娜和杨真儿，自然对此是非常上心——这段时间她们玩这游戏的次数和总时间，可比向坤多得太多了，游戏中可能遇到的问题，游戏的体验情况，都是爱丽丝从她们的实际体验获得，向坤对游戏的大方向把控，同样也有很多是根据她们反馈的信息来进行决定，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游戏成为现在的样子，她们也有很大的功劳。

　　杨真儿本来是想找人借栋别墅或租个酒店的多功能宴会厅来安排今晚的“投资人体验会”的，不过唐宝娜还是觉得，所谓的“投资人”，其实都是认识的朋友，向坤本身连公司都还没注册，并不需要那么正式，大家一块凑在她家里聚一聚就是了。

　　她们两人又提出要自己准备晚饭，做菜给大家吃，这样比较有朋友间聚会的氛围，而且还不让向坤下厨——因为他今晚是主角。

　　再然后嘛……就是现在这么个情况了。

　　唐宝娜和杨真儿也知道，靠她们俩自己是很难收拾厨房这么个残局了，现在临时叫餐的话，也很麻烦，而且这样也会让她们俩挺没面子的。

　　所以唐宝娜虽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把围裙解下，然后和杨真儿一起把围裙给向坤系上。

　　“对了，向大厨，怎么老夏早不回去、晚不回去，偏偏今天晚上大家要聚餐就回去了？还走的那么突然，我下午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她都已经到机场了，也不说让我送她。问她是不是医院的事，又说不是，那不是医院的事还能有什么事要赶着去刺桐？”杨真儿没有立刻离开厨房，而是奇怪地问道：“她这段时间不是都在帮你做事么，你知不知道是什么情况？那游戏如果红了，她应该也是大功臣之一吧！”

　　向坤当然知道老夏为什么今天晚上回去，因为今天中午他结束了沉睡期，而老夏这次和他一块回来，已经收集了他三次饮血沉睡的数据了，接下来她需要更多的设备和工具来进行检测，所以直接前往刺桐市，注册公司，联系一些相关的设备厂商，定制设备，并且之后还会直接去铜石镇找刘财福，商量在崇云村建立实验室的细节。

　　之前在回来后的第一次饮血沉睡完，老夏跟他一起重新回溯了一遍去年7月11日晚的经历，甚至还去大排档和当初的租屋实地观察了一番。接下来的几天，又跑了一趟那“巨型猫头鹰”变异后的栖息地，带着老夏在那边晃悠了一天，观察了“巨型猫头鹰”留下一些痕迹、看了它个巢穴山洞。

　　本来按照计划，他们还要再去一趟羊城，去找郭天向可能留下的痕迹——虽然向坤还不知道警方对郭天向一案的调查进行到什么程度了，但按照时间来看，他们应该也不会还紧盯着那几个地方，到时如果没发现警方或其他人盯着那的话，他和老夏应该是有机会去实地“考察”一下，帮助他“锚定”郭天向记忆里的一些场景。

　　再之后，按计划，向坤完成一次饮血期，他们还会再跑一趟秦岭无人区，去看看向坤与那“变异蜘蛛”战斗的地方，以及“变异蜘蛛”的崖洞。

　　通过这些，寻找这些“变异生物”变异的原因和变异的共性，以此反过来分析向坤变异的原因。

　　但从“巨型猫头鹰”栖息地回来后，老夏却是取消了后续的计划，因为她认为她和向坤现在所获得的有关变异的“基础认知信息”还太少，所以很难单纯地从其他“变异生物”的记忆片段或者栖息环境来快速获取足够的信息——除非向坤获得的记忆片段中，直接就有它们变异原因相关的内容。

　　所以老夏决定先对已知的这些“变异生物”的信息进行整理和分析，包括它们的一些记忆片段、栖息环境相关的信息。

　　不过这些内容，向坤其实早就已经有过整理，或者应该说，是他进行录入，爱丽丝进行的整理，直接就能给老夏用，让她工作量大减。

　　这十几天，老夏大部分时间都在向坤这里工作，反正向坤除饮血期外，其他时间不用睡觉，那张床平时根本用不到，而当向坤饮血沉睡需要用到床的时候，老夏又得通宵盯着。

　　老夏完全沉迷于对向坤的变异研究，除了吃喝拉撒睡外，基本上所有时间都投入在这上面。要么是追寻向坤变异的原因、根源，要么就是实验向坤的各种能力，以及她通过“超联物”所获得的各种能力，并且试图通过这些能力进行更多的衍生“开发”，建立一个更加全面的、更贴近向坤真实能力的体系。

　　回来后第一次跟唐宝娜、杨真儿一块吃饭的时候，杨真儿就惊奇地发现老夏明显的黑眼圈——要知道，不论是中考还是高考，还是后来考研，老夏都是轻轻松松，从来没有看到过会熬夜熬出黑眼圈的。

　　老夏按照和向坤对好的说辞，表示这段时间都在帮向坤做事，杨真儿自然以为是在帮向坤做游戏，难怪向坤的游戏换新版本、增加新功能的速度那么快。至于学医的老夏为什么能帮到向坤，她也没有问太多——反正在她看来，自己这妖怪表妹学什么都快，就是在编程上又展现出什么天赋出来，也是理所当然见怪不怪了。

　　对于杨真儿的问题，向坤选择“如实”相告：“我之前不是说过，要在崇云村建个和养殖相关的研究基地吗？这方面老夏懂的比我多，她先过去帮我张罗，采购、定制一些设备，还有就是和刘主任商量要怎么规划用地、找设计公司。咱们这边处理的差不多，和张总他们最后确定下意向，资金到位，把框架搭起来后，我也会去铜石镇和崇云村，‘游珑饭店’那边也差不多可以开始营业了。”

　　杨真儿听得有些晕乎：“向大厨，这么多事一起干，你忙的过来么？”

　　“忙不过来呀。”向坤笑道：“所以得你们帮忙嘛。”

　　唐宝娜有些犹豫道：“我和真儿真的可以吗？我们都不是专业的……”

　　向坤手上不停，一边麻溜地收拾厨房里的狼藉，一边快速地处理着食材，一边对她们说道：“如果是两个礼拜前，我会让你们尽力而为就行了，反正都是初创，什么也不怕，再说不是还有张总、自成、常彬他们么？他们可都是‘老油条’了。但现在的话，我知道你们肯定行的，这个‘产品’，本来就是你们俩帮着做到现在这步的，放心大胆地去nèng~”

　　有向坤接手，晚饭自然还是成功地做出来了，只不过开饭的时间还是比预计的晚了很多，七点半才开始往外端菜。

　　好在客厅里的一群人都正痴迷于那游戏之中，一个个都戴着耳机，表情各种各样，根本顾不上肚子饿，只是不时拿桌上的零食凑下嘴。连刚下班赶过来不久，没能加入游戏的唐宝婷、高遥、王涵等人，都是凑在旁边蹭其他人的耳机，听他们玩游戏的过程，听得不亦乐乎。

　　等到游戏结束后，一群人还在不停地讨论着刚刚的游戏内容，杨拙喷他姐姐太奸诈，张倩埋怨小敏太心软。

　　第三百六十一章 体验

　　向坤临时接手的晚饭，自然比不上他精心准备、提前备好食材、琢磨过食谱的大餐。

　　不过好在唐宝娜和杨真儿买的食材也都是很贵的，基础的口感和味道在那，向坤只要大差不差地做出来就行了，难吃不到哪去。

　　而且今晚过来的人，现在注意力都被向坤的那个游戏给吸引了注意力，吃东西的时候，讨论的也还是游戏的内容。

　　不仅是刚刚吃饭前玩过游戏的人，后来赶到的几人观摩了一会，跟着听了一会“故事”，也是兴趣盎然，更是急着吃完饭后也加入到游戏中。

　　张倩一边吃饭，一边问着向坤有关游戏的一些事情。

　　老实说，她昨天得到邀请，得知今天要过来唐宝娜家试玩向坤做的游戏时，是有些意外的。

　　她没想到向坤之前说的游戏，居然这么快就做出来了。就算考虑到向坤可能找了团队帮他，这个开发速度也确实有点快了——就算春节期间完全不休息，现在距离向坤在铜石镇说要做游戏，也才半个多月时间而已。

　　除非那时候向坤就已经做得差不多了，但从他当时说的话来看，又不太像。

　　所以今天过来之前，按张倩的预计，向坤这么短时间做出来的游戏，大概率是个相对简单甚至简陋的“小游戏”。

　　不过现在是移动互联网时代，很多运行于手机平台上的“小游戏”都能十分红火，获得丰厚收益。张倩也毫不怀疑向坤的能力，即便只是“小游戏”，向坤做出来的“小游戏”，也一定会有令人眼前一亮的独到之处。

　　她对向坤的能力，还是很有信心的。

　　但她不管怎么想，也没有想到，向坤做出来的，会是这么一款纯声音形式的“游戏”。

　　刚到这边，听杨真儿介绍这游戏怎么玩的时候，张倩脑子里冒出的念头是——这不就是个用AI语音来主持的跑团游戏么？这种TRPG的类型，还是适合小圈子以及线下面对面玩，线上的话很难做起来吧？

　　但跟着玩了几个小时后，张倩便知道，这个游戏和跑团游戏以及其他扮演类游戏，在体验上有很大的不同。

　　它并不需要每个人有详细的角色卡，并不需要提前定义各种详细的属性，也不需要先了解各种具体、繁复的规则，基本开头只需要定义好角色的姓名和一些基本特性，其他的游戏都会负责安排好，慢慢在游戏过程中了解就是。

　　在这个游戏里，传统的游戏特性其实被大幅降低，基本上不需要玩家进行太多的思考和操作，玩家就像在听一个自己也参与其中的故事，随着时间的推进，代入感会越来越强。配合各种实时的音效、各种BGM，能调动玩家的情绪，随着剧情的推进，或喜或悲，或哭或笑。

　　在玩其他游戏的时候，不论游戏的故事剧情多棒，玩家还是很少能脱离出在“玩”游戏的感觉，因为“游戏”的属性太强了。

　　但向坤做的这个游戏，那讲述故事的声音，非常切合所讲的内容，听着听着，不自觉地就沉浸进情节中、故事里，然后不自觉地就开始认真地“扮演”起自己的角色。

　　在不同的故事里，不同类型的角色，说话的风格是不一样的，一般来说普通人很难放开用不同于正常状态的声音来进行表达。

　　即便是张倩，最开始的时候也确实是有些放不开的，在那个武侠背景的故事里，她说的话还是现代都市的风格。但是随着故事的推进，她的参与度增加，不自觉地就开始用适合武侠风格的语言来参与游戏，开口闭口都是“兄台”、“久仰”、“留步”、“本座”、“放肆”、“给我死！”……

　　这种真正深入地扮演，而且是与其他人交流、融入剧情的扮演，会给人带来一种真的在过另一个人生的快感，对故事中的事件，有很强的参与感。

　　而更重要的是，张倩发现，这种模式完全不需要事先认识一群玩家，并不需要先融入一个小群体，更不需要面对面、看到对方——反而不看到更好、更方便代入，不会互相影响。

　　这样极低的入手门槛，确实极为适合做成网络游戏，方便单人用户加入。

　　在游戏结束后，张倩稍一回想，也惊觉这游戏所体现出来的技术强大。

　　语音识别、转化为文字的技术，并不稀奇，很多大厂都有这方面的技术，并且已经十分成熟。但向坤这个游戏的语音识别准确率，以及对识别后的内容进行判断的准确度，却是非常让她震惊的。

　　这个语音引擎，同样是她到现在为止，听过最像真人、最流畅的，情感的表述都恰到好处，并没有太多生硬突兀的地方。

　　还有那根据所有玩家的选择而不断地变化、形成的故事线，同样是非常的流畅，各种逻辑链条都很完善清晰。甚至还会根据玩家前期的一些对话，提前埋设伏笔，然后在后期“反转”，给人带来“惊喜”。

　　这使得她在玩游戏的过程中，一度怀疑，是不是有真人在游戏的背后，负责编排剧情，以及念旁白……

　　吃完晚饭后，通过视频连线，跟铜石镇的游猛、刘财福，还有已经等候多时的自成说明了一下游戏的情况，然后开始远程教他们安装游戏的客户端，介绍游戏的玩法。

　　用了两个小时，十几个人全都一起一块体验了一个赛博朋克风格的故事后，大家才意犹未尽地停下，开始开着视频来进行探讨。

　　游猛和刘财福除了喊666外，基本没有什么其他意见，让他们投多少，他们就根据能力投多少，反正本来就已经做好决定了，与其说是投产品、公司，不如说是投向坤。更多不在于出多少钱，而是一个参与感。

　　自成同样也很兴奋，作为和向坤大学同专业背景的“业内人士”，他对于这游戏所展现出来的技术，也是十分的敏感，有点怀疑这游戏是不是向坤自己做的，难道向坤其实已经跟某些巨头合作了，这游戏是共同开发出来的？但如果是那样的话，哪有他们入场的机会？

　　提问最多的，依然是张倩。本身对这件事最上心的也是她，按照之前在铜石镇商量好的份额，她也将会是最大的出资方。

　　“向坤，你有没有想过，这个游戏的收费方式？是卖点卡月卡，还是卖道具？”张倩问道。

　　向坤笑道：“这个问题嘛，交给我们的运营总监唐宝娜唐总监来回答。”

　　唐宝婷、高遥、杨真儿等人立刻鼓掌起哄：“请唐总监讲话。”

　　唐宝娜瞪了向坤一眼，然后有些紧张地扶了下眼镜，说道：“我不是什么总监啊，我也不懂运营，不过这几天我跟真儿、老夏、向坤有讨论过这个问题，我们的想法是，初期完全免费，等到玩家数量平稳后，按游戏的次数来收费，一次收固定费用。这个一次，就是一个游戏故事的意思。这个收费可以很低，主要是给玩家一个花了钱的心理暗示，让他们更加认真地进行每一局游戏。而主要的收费方式，是一些个性化的定制，比如对自己声音的修饰，比如更多旁白风格、背景音、特效声、BGM的选择，还比如完成游戏后对游戏音频的处理，打包成一个整体的语音故事，供玩家回味，这些都可以拿来收费。”

　　旁边杨真儿看了下她的笔记本电脑，说道：“哎哎，好了，咱们刚刚玩的那局游戏处理好了，来来来，你们听听看。”说着，便通过蓝牙音箱，将他们刚刚玩的那局游戏播放了出来。

　　因为是通过杨真儿的客户端来录制的，所以开头是按杨真儿的视角开始。大家从音箱里听到自己的声音用扮演其他角色的方式在说话，都还挺羞耻的。

　　但听着听着，他们就意识到了和之前玩游戏时不一样的地方，这些声音在收录时的背景杂音都完全去掉了，而且和游戏里的背景音完全地合在了一起，声量也经过了调整，进行了一定的修饰，就好像跟旁白、跟其他人的声音，都是同一个录音棚录制的一般，非常融洽。

　　不仅如此，在游戏的过程中，很多需要等待玩家选择、进行预处理的空白段落，都被减掉了，整个声音故事听起来更加的顺畅，真的就像在听广播剧、有声小说一样。

　　杨真儿说道：“回头游戏上线后，我们还可以搞出一些玩家作品比赛，选择比较好的、有故事性的作品，给予奖励，甚至花钱买下版权，拍成影视剧，进一步来宣传我们的游戏，也可以提高玩家玩游戏时认真‘扮演’、投入情境的动力。”

　　张倩点头，这确实是能再进一步提升玩家投入程度的办法，这个功能真的挺不错的，她自己作为玩家的话，都很想把那段音频收藏保存，可能会时不时再拿出来听听。

　　“要是有那种特别爱捣乱的呢？比如就是不认真扮演，就是不入戏，就是要乱说话来捣乱怎么办？毕竟不是面对面、或认识的人自己玩的游戏，随机匹配的话，很容易会遇到坑货的。”杨拙举手，提出了他的问题。

　　旁边的小敏也是小鸡啄米般地连连点头，他们俩昨晚一起玩王者荣耀，被队友坑得不要不要的，要不是因为穷，手机应该已经被摔坏好几次了。

　　“老杨，你来解答。”向坤看想杨真儿说道。

　　“叫我杨总监！”杨真儿冲他舞了舞拳头，然后跟杨拙说道：“到时候会有实时举报机制的，而且系统也会自动判定，如果有这种捣乱的人，不断地扰乱故事背景的话，会被系统强制取代。到时候也会有更多的控制选项可以让玩家选择，比如玩累了不想玩了的话，可以直接托管系统，或者让旁白把那角色给安排了，看是死掉还是其他方式脱离出故事线。如果临时有事要走开一下，或是就想单纯地‘旁听’，也可以让自己的角色暂时被挂起，不被提及。向大厨说，玩家在玩了足够长的时间后，甚至可以让系统模仿玩家的声音，在玩家不想玩的时候，按照故事线自己参与，完成游戏。”

　　“我觉得这个可以做社交啊！通过故事里的声音来建立第一印象，认识其他网友，这是种和普通的文字交流不一样的体验啊！”常彬有些兴奋地说道。

　　“那不就是以前的YY？”王涵说。

　　“不一样，YY或是其他的语音交流软件，对于本身比较内向，或者对自身声音不太有自信的人来说，也只是单纯的听众，而不是参与者，该不敢说话还是不敢说。但这个游戏，每个人都会天然地被带入其中，声音的交流会有个主题和平台，而且每次都有不一样的故事和玩法，就是内向的人，也能通过这种‘扮演’来进行表达。”常彬若有所思地说道。

　　因为这段时间向坤已经把对这游戏的一些具体想法都跟唐宝娜、杨真儿说过了，有些甚至就是通过她们的体验得出的想法，或者就是她们提出来的，所以现在基本上应对张倩、自成等人的疑问时，都是她们俩在解释，大家讨论得热火朝天，向坤却是慢慢地抽离在外，只有涉及到一些技术性的问题时，才会出来解释几句。

　　他拿着手机，给老夏发了个微信，因为他刚刚通过老夏身上的硬币感应，发现她现在还在本市的机场，而按照预定的航班时间，她应该已经抵达刺桐市了才对。

　　向坤有点担心，老夏不会是在候机室睡着了吧？毕竟他昨天饮血，到今天中午醒过来，这段时间老夏又是通宵守着，一晚上没睡，在候机室睡过去太正常不过。

　　正犹豫着要不要感应一下送给老夏的那双筷子，到梦里去提醒一下老夏，微信就收到了回复：

　　“晚点。”

　　向坤松了口气，原来是飞机晚点。

　　向坤：“我还以为你睡着错过飞机了，其实你应该晚上睡一觉，明天再走的。”

　　几秒后，老夏发来回复：一个双眼喷着镭射光的熊猫表情。

　　这是在告诉向坤，她精神着呢。

　　第三百六十二章 变异的原因（下）

　　机场，夏离冰回完微信后，把手机收进兜里，继续看着手中一本黑色软皮笔记本。

　　不过这个笔记本既不是她以前记录自己情况、行为模式准则的那本，也不是后来用特殊符号记录向坤变异情况、沉睡期观察的那两本，而是一本明显小一号的A6规格的笔记本。

　　本子上记录的，是向坤几天前在“超感状态”下感知老夏俱现的“拿破仑蛋糕”，通过他的“编译”，将那些无法用传统感官能力感知的认知信息，通过“黑圈涂鸦”进行的“描述”。

　　之前向坤制作的“黑圈涂鸦”，基本都只是所感知到的认知信息的大概，想到什么就记录什么，所以十分的碎片化。

　　但这一次，他试图将老夏俱现的“拿破仑蛋糕”全部通过黑圈涂鸦描述出来，只聚焦于这一物上。

　　不过就像上次他在“超感状态”下感知持有兔子木雕的那个“变异生物”时一样，老夏俱现的“拿破仑蛋糕”，不断地感知下去，就像千层饼、套娃一样，一层又一层，无穷无尽，好像永远感知不完。

　　所以向坤最后把那本A6笔记本的74页单面全部画完了黑圈涂鸦，也没有完全地把“拿破仑蛋糕”的认知信息描述完全——或者按照他的判断，根本就不可能完全描述，可能和它是通过“超联物”俱现出来的物品有关。

　　他画了这一整本的、针对俱现拿破仑蛋糕的“黑圈涂鸦”，主要目的还是要帮助老夏更进一步理解“幻想俱现”这个能力，解析俱现物品的本质，并借此寻找“情注物”和“超联物”之间的关联和本质，开发更多应用“超感物品体系”的方法。

　　之前向坤送给夏离冰的各种黑圈涂鸦，她虽然能看出来这些圆圈、弧线有着某种潜藏的规律，不是乱涂乱画，但具体是什么规律，却很难看出来。

　　哪怕后来向坤告诉她那些弧线所代表的意义，她也没有办法将其对应，毕竟“超感状态”下的感知，是很难让其他没有这种感知能力的人理解的，甚至于向坤本身对那些认知信息的理解程度也还十分有限。

　　现在这本满满74页的“黑圈涂鸦”笔记本，全都是描述一个物品，而且是一个老夏自己“俱现”出来的物品，这更方便于老夏去理解和解析相关的认知信息。

　　不过刚拿到这本画满的小笔记本，老夏看了半天，用了多种方法分析和总结特点，并且随时咨询创造出黑圈涂鸦这种表达方式的向坤，却也依然没能摸索出理解这些圈圈和弧线的头绪。

　　契机出现在昨晚，或者应该说今天凌晨。

　　夏离冰在替沉睡期的向坤守夜时，一边翻着那本被她取代号为“CAKE01”的黑圈涂鸦笔记本，一边实际“俱现”“拿破仑蛋糕”时，忽然心有所感。

　　她好像和手中小册子上那74张黑圈涂鸦建立了某种特殊的联系，但却一直无法具体而实际地感知到这种联系对自己的影响。

　　夏离冰不断尝试，终于发现，当她在意识中想象“俱现”拿破仑蛋糕的过程，然后把自己想象成自己俱现的“拿破仑蛋糕”时，就可以很轻易地顺着这种联系，沉浸入一个很奇特的意识世界中。

　　在那个意识世界中，她体验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知——不过她还是很清楚，这并非向坤所描述的“第六感官”，也不是进入了“超感状态”，因为这种感知依然还是建立于其他五感的认知之上的。

　　回想向坤描述过的、“小苹果”通过手中“情注物”，感知到她从未见过、甚至并不知道其存在的“八臂八眼木雕”情绪投影的过程，夏离冰猜测，自己或许也可以通过这种特殊的感官，通过这个意识世界，来感知到其他的“情注物”，甚至通过这种方式，感知到其他能与“情注物”建立联系或受到“情注物”情绪影响的人。

　　夏离冰很认真地去体验着那种感知，就像是一个第一次下水的人，先不去探索这片水域，而是先学会踩水，学会游泳。

　　这个发现，让夏离冰意识到，向坤所创造的“黑圈涂鸦”表达“超感状态”下的认知信息，虽然表面上是“可视”的，是一种“符号”和“代码”，但实际上，因为它所表述信息的特殊性，最好的“理解”方式，还是建立联系和感知。

　　也就是说，这本“CAKE01”笔记本的74页黑圈涂鸦，不是用来看的，而是用来“用”的。

　　她也知道，之所以会在这个时间段突然和这黑圈涂鸦产生联系，应该和向坤在沉睡期的变异有关。

　　这本笔记本，是向坤在饮血沉睡前画的，夏离冰拿到手的时候，还没有正式地被转化为“情绪注入物品”。

　　直到向坤这次饮血沉睡，到了这个时间段，这个转化的过程才完全完成，她也恰好在这个时候，通过其所“描述”的“俱现物拿破仑蛋糕”，建立了与这“情注物”的深层联系。

　　在向坤醒来知道这一情况后，同样认为老夏的这次感知“情注物”联系，和“小苹果”的有些类似，只是老夏暂时还没有“探索”到其他“情注物”。

　　当然，也有可能老夏和“小苹果”并非同处在同一个“网络”，或者连接“情注物”的，并非相同的“端口”和“协议”。

　　具体如何，还要看老夏后续的探索。

　　来到机场，因为飞机晚点、延迟，待在候机室的这几个小时，夏离冰一直在通过“CAKE01”频繁进入那意识世界中，练习在其中控制自己感官，然后进一步进行探索的能力。

　　夏离冰还发现，当她沉浸在这种状态中时，意识不会受到身体疲惫的影响，也就是说，在那种状态中，她不会受到困意的干扰，思维可以保持很高的活跃度。

　　并且在那个过程中，身体似乎也是处于半休息的状态，消耗会更少。

　　因此这次向坤沉睡期，她守完这25个小时后，身体的疲惫程度远比之前两次轻得多，困意也降低很多。

　　所以，夏离冰借着“CAKE01”进入意识世界后，不仅在进行感知和探索，也会进行她正常状况下需要思考的问题。

　　她甚至在琢磨，以后是不是就用这种方式来取代一部分睡眠时间？这样的话，她岂不是平百地多出来了不少思考时间、工作时间？

　　特别是以后给饮血沉睡期的向坤“守夜”的时候，这个方法就很好用，别说守25小时了，48小时应该也没问题。在“意识世界”中，她可以随时脱离，随时“清醒”，完全不会耽误检测向坤沉睡期数据的事，自由度非常高。

　　事实上，在当初能够做“清醒梦”的时候，夏离冰就曾经考虑过，以后是不是睡着后都做一下“清醒梦”，在“清醒梦”里进行工作、思考和学习？

　　但这个想法很快就被她否决了，因为这得需要绑定向坤同时进行梦境感知，相当于“劫持”了向坤的一段时间，如果是考虑两个人的综合使用时间效率的话，就不值当了。

　　而且她也发现，只是单纯被向坤通过“情注物”引发梦境的话，睡眠质量不会有太大影响，但是如果是她引入“超联物”投影，然后进入“清醒梦”状态的话，对睡眠还是会有一些影响，这也是为什么她这段时间黑眼圈那么重，一直睡眠不够的原因之一——当然，最主要原因是替向坤守夜了三次饮血沉睡期。

　　而现在这个通过“CAKE01”进入“意识世界”的方法，却让她发现了一个获得更好思考状态和思考时间的方式。

　　如果是以前，夏离冰最常进行的思考，就是自己无法感知到大部分正常情绪的原因、如何感知正常情绪，以及观察和总结其他人的行为模式、情绪表现，然后思考如何模仿这些表现。

　　但现在，夏离冰进行的思考，则基本都是和向坤的变异有关，他的变异原因、变异特性、相关的“超感物品体系”、在这体系下的各个“开发者”的特性等等。

　　至于她自身情绪相关的事情，直接交给向坤了，短时间内可以通过向坤的“情绪同化”来体验各种不同情绪，长期要想获得永久性的情绪体验的话，应该要寄希望于对向坤各种能力的理解和应用了。

　　就像向坤的“超感物品体系”，如果她能获得向坤所有“情绪注入物品”中包含的情绪，能够随时调用，那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也算是拥有正常人的情绪感知能力了。

　　所以夏离冰知道，现阶段，她的诉求和向坤是基本一致的。

　　现在，坐在候机厅、处在“意识世界”中的夏离冰，停下感知和探索后，在思考的问题，就是向坤的变异原因。

　　虽然这两周时间，她获得了向坤从7月11日变异前后的相关经历、向坤整理出来的其他“变异生物”的记忆片段信息，甚至还一起去了“巨型猫头鹰”的栖息地进行实地考察。

　　但两周下来，她对于向坤变异的原因，却愈加的迷惑了。

　　之前去“巨型猫头鹰”栖息地的时候，所有的食水、给养、帐篷、睡袋、野外生存所需工具等等，都是由向坤来背，夏离冰背的包里都是比较轻便的东西，甚至在山里赶路的大部分时间里，她的背包也都是被向坤背在胸前的。

　　因为向坤的力量和耐力远超普通人，由他来背，是最有效率的。甚至在路上的时候，向坤还戏称，早知道弄个背篓，让夏离冰蹲坐在里面，这样他一人赶路的速度肯定比他们两人步行来得快。

　　夏离冰也知道，上一次向坤过来探索这片区域的时候，基本上什么东西都没带，因为他基本不需要吃东西，不需要休息，非饮血期也不需要睡觉，身体素质和感官能力又远超常人，能够夜视，又有震慑野兽、蚊虫的能力，所以也根本不需要带什么东西，不需要什么工具。

　　现在比上次来的时候又多进化了那么多次，各项素质都更强了，还有了很多新能力，在野外甚至不是说适应力、生存力了，而应该说是统治力——除了其他“变异生物”外，山林里应该没什么生物能够比他更强了，理论上他甚至可以依靠“精神震慑”能力，一定程度上胁迫、驱使一些动物。

　　有向坤的照顾，夏离冰在野外过得也很舒适，基本上什么东西向坤都能准备好，晚上睡觉的时候也有向坤全程值守，完全不用担心野兽、蚊虫的侵扰。

　　观察着向坤和自己，或者说和普通人的区别，夏离冰也产生了一个疑问。

　　在能力上已经和普通人类差距如此巨大的情况下，为什么向坤的外型依然和普通人类没有什么区别？

　　其他的变异生物，像“巨型猫头鹰”、“变异蜘蛛”、“变异大鸟”、“变异蚂蚁”、“长角狼”之类，外型都根据它们的栖息环境、生存需要、变异方向，产生了很大的改变。

　　但向坤和郭天向这两个人类，在变异之后，却都保持着人类的形态。

　　郭天向还可以说是变异比较少，而且进化出来的能力都比较玄学，基本是通过声音和视觉接触来造成影响，还可以说和人类形态如何关系不大。

　　但向坤变异进化出来的能力实在是太多了，在夏离冰看来，现在的向坤就是头顶长出一对天线，都比他现在依然没什么大的变化要来得合理。

　　夏离冰于是推测，就像“超感联系”、“情绪注入”都是直接和意识有关联一样，那变异因素X，应该同样和“变异生物”的意识挂钩。

　　向坤和郭天向生活在人类社会，有融入社会的需求，所以不愿意改变形态，变异无论多大，都需要在人类外形的基础上来进行。而“猫头鹰”、“蜘蛛”、“蚂蚁”、“大鸟”等生物，根本没有那个保持外形的心理意识，怎么样能最大效率地提升进化出来的能力就怎么变异。

　　她这个推测在和向坤讨论后，向坤却表示很早前就已经得出了相同的判断，他的训练引导变异进化方向的方法，也据此进行过一些调整。

　　不过今天夏离冰在回想和向坤的讨论细节，以及其他“变异生物”的资料信息后，却又冒出个想法。

　　就算变异因素X是受变异生物的意识或者说潜意识影响，它要如此精确地控制着变异进化的程度，始终不让向坤的外形出现非人的变化，按理说也是很难达到的，这是一项太过复杂的工程，充满太多变数的巨大工程。

　　那变异因素X，为什么能高度适应于各种各样的生物，能如此契合地根据它们的需要和潜意识来控制变异？

　　组成生物的各种微观组织，就像是无数不同种类的士兵，如果是空降的指挥官，就算是拿着任命书、有指挥权，但实际指挥起来，进行整体的大规模做战，依然有可能出现对士兵能力了解不足或士兵对命令执行不到位等情况。

　　那变异因素，如果是外来的，怎么能如此精密地控制各种不同生物的变异？

　　夏离冰不由得猜测，或许X本身就存在于“变异生物”体内，它不是“空降”的指挥官，而是从普通士兵中“提拔”的指挥官？

　　甚至于，不止是“变异生物”，所有的生物，体内都有X的存在，只是它没有被“激活”，没有成为变异的驱动力？

　　这或许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变异生物”在每次的变异进化之前，产生饥饿感后，会需要吞噬其他生物的“血液”——或许，这就是在补充X？

　　……

　　候机大厅，低头“看”着“CAKE01”笔记本的夏离冰边上，隔了一个座位，一位穿着时尚前卫的中年英俊男士，不时地用余光去瞥她。

　　很显然，英俊男士对这位扎着马尾、长相极美又气质独特的女生产生了很强的兴趣——事实上，候机厅里偷偷看夏离冰的男人还有好几个。

　　不过显然这位英俊男士是位行动派，他在观察了一会后，整了整自己的衣服，起身过去十分自然地在夏离冰身旁的位置坐下，然后看似随意地扫了眼夏离冰手中翻开笔记本上画的黑圈涂鸦，说道：“这画看起来是抽象表现主义的风格？美女，这是你画的吗？啊，不好意思，冒昧打扰了，我以前在纽约开过画廊，所以对画有点研究，见猎心喜……”

　　低头看着笔记本的夏离冰缓缓抬起了头，又缓缓转过去看他。

　　英俊男士本来脸上带着自认为最迷人的笑容，准备跟夏离冰自我介绍，却忽然发现，这位马尾美女，双眼茫然无神，眼神完全没有聚焦，眼睛睁着，却有种什么也没看、什么也没想、仿佛她根本不在这里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英俊男士心底一股凉气冒起，微笑僵在了脸上。虽然那马尾美女的五官依旧精致美丽，但那眼神还有整个人的状态，让他有点毛骨悚然。

　　“那个……啊，不好意思，打扰了……冒昧了……”英俊男士没等夏离冰回话，自己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坐了几秒，又抱起包，往旁边的位置挪了一位。

　　夏离冰缓缓回过头，继续看着手中的笔记本，眼神却慢慢有了焦点。

　　刚刚她一直在“意识世界”中，身体其实处于半睡眠状态，虽然眼睛睁着，但其实并没有视觉输入。

　　刚刚那英俊男士过来对她说话，因为内容让她的潜意识查知到是在对她说话，但意识还没有完全从“意识世界”脱离，身体先作出了反应，转过了头去。

　　这次真不是她故意要吓人的……

　　不过这样也好，省去应对的功夫。

　　夏离冰打了个哈欠，继续耷拉着脑袋，进入“意识世界”，用这种方式来“补眠”。

　　第三百六十三章 “尖叫航班”

　　那搭讪失败的英俊男士，虽然想要刻意地离夏离冰远一点，但还是不自觉地会关注夏离冰的状态。

　　登机的时候，他发现这位高挑美女，走起路来，身上有哐嚓哐嚓的细微金属撞击和摩擦的声音，就好像穿着一身铠甲一般。

　　这让他心里愈加的迷惑，甚至有点莫名地发毛。

　　然而好死不死的，上了飞机后，他发现他的座位，就在那高挑美女旁边。

　　若是以往，以他的性格，能坐在这样一位大美女边上度过旅程，那是再开心不过的事。他相信落地之前，怎么着也能把手机或微信要到手了。

　　但现在，却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那美女坐在靠窗的位置，他坐在中间位置，甚至有点想和靠过道的哥们换座位的想法——从那哥们不时用余光偷瞟马尾美女的表现来看，这个提议肯定会被接受。

　　但他越想心里越有点不甘心，越想越觉得自己被人一个意义不明的眼神就给吓到，实在是有些太丢人了。

　　说出去，怕是要笑死个人。

　　一点道理都没有。

　　何况在登机的过程中，还有现在，这美女的眼神和状态看起来都正常了不少，看着就是个娇滴滴、人畜无害的年轻女孩嘛。

　　虽然这女孩很高，只穿着运动鞋看着都好像有一七五、一七六的样子，但他也是身高马大的，完全没有害怕的理由啊！

　　何况飞机上旁边也都是人，有什么好怕的？

　　自我心理建设了一会后，他终于是下定决心，转头对旁边的高挑马尾美女问道：“那个……不好意思，冒昧地请教一下，你这个本子上画的这些图案是什么？”这次没有再用什么“抽象表现主义”的说辞了，等于是直接吃掉了自己刚刚在候机大厅搭讪时说的话，面子什么的也不要了。

　　刚上飞机，所以夏离冰还没有再次进入“意识世界”，听到这问话，她回头看了眼旁边的人，可以看出来对方的紧张，随口说道：“我也不知道。”

　　这也是实话，对于向坤画的这些黑圈涂鸦，她只知道是“俱现物拿破仑蛋糕”在“超感状态”下的认知信息的部分表达，但具体如何解读，她也还没有搞明白。当然，这么回答的主要原因，还是不想多聊。

　　搭话的人其实对于能不能得到答案也并不是很在意，通过这个问话，还有得到的回答，他觉得这个美女除了表情有些冷淡外，并没有什么怪异的嘛，估计就像他之前猜测的那样，是位搞艺术的，所以比较有个性。

　　这让他微松了口气，看来之前在候机大厅，真的就是自己吓自己，被一个眼神给吓到结巴，实在是太丢人了！

　　他心下愈加懊恼着，于是为了证明这一点，他又强行找了个话题，对旁边的夏离冰问道：“那个……不好意思，还有个问题，我很好奇，刚刚上飞机的时候，我听到你身上有很多金属碰撞的声音，能问一下是什么吗？”

　　夏离冰又看了他一眼，说道：“不用害怕，只是硬币。”

　　搭话的男士恍然大悟，有点想拍自己脑袋的冲动，那声音可不就是身上带了很多硬币的碰撞声吗，这个声音应该很好辨认的，怎么之前没想到那去？还在瞎揣测个什么劲！

　　不过他忽然又想到夏离冰说的前半句话，马上解释道：“你误会了，我没有害怕，哈哈，这有什么好害怕的，你能上飞机，肯定过了安检的，肯定不会是带什么武器，对吧，哈哈……”笑了两声后，他又觉得自己好像解释得有点过度了，讪讪收了声。

　　坐在他右侧、上飞机的时候就不时偷瞟着夏离冰的年轻男生也趁机搭话道：“这年头还带硬币，很少见啊？”

　　夏离冰的回答依旧简洁：“个人习惯。”

　　于是聊天又被终结。

　　年轻男生尴尬地笑了笑，然后对旁边的中年英俊男士偷偷比了个大拇指。

　　英俊男士自然知道这哥们的意思，是在佩服他能想出这样的借口搭讪。

　　不过他现在和在候机大厅里最开始搭讪时的心情可是完全不一样，就只是单纯地想证明一下，自己之前的感受只是错觉。

　　真要以搭讪的水平来评价，自己刚刚那段交流，只能打负分，尬到死。

　　他并没有再和夏离冰继续搭话，因为后者又翻开那本小小的黑色皮面笔记本，进入到了候机大厅时那种发呆的状态中，摆明了“生人勿进，不要吵我”的姿态。

　　而且他也没有往常那种想要勾搭美女的欲望，脑海里莫名地又满是那句“不用害怕”。

　　她为什么要说不要害怕？我哪里害怕了？我有表现出来害怕吗？她又怎么知道我害怕？

　　飞机升空后，他拿出iPad，戴上耳机，开始看电影，试图转移注意力，但眼角余光扫到旁边的马尾美女，脑子里还是不时会冒出那双茫然无神、没有焦距、没有感情、没有灵魂的双眼，怎么也没法完全把注意力放到电影中去。

　　……

　　眼前的iPad上播放着的电影画面不断地闪过，但他却根本没有去看那上面到底讲的是什么，这种怪异的感觉让他十分地难受。

　　他想去洗手间洗把脸，清醒一下，但一抬头，却猛然呆住。

　　飞机上的人竟然全都不见了？！

　　哦不，除了他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还在——那就是坐在他左侧靠窗位置的高挑马尾美女，她依然还是那副淡漠发呆的表情，但她一直盯着的手上的东西，却不再是那个黑皮笔记本，而是一块蛋糕！

　　一股凉气从脚底直蹿到头皮，然后头皮开始发麻，整个人都开始发麻，冷汗流了下来。

　　他手忙脚乱地解开安全带，站起来大喊：“有人吗？有人吗？空姐？卧槽，有人吗？？”

　　这是怎么回事？飞机上的人都哪去了？我特么就看了会电影啊，怎么一眨眼人都不见了？

　　卧槽啊，我就知道这个女人有问题！真的有问题啊！

　　这么想着的时候，他又偷偷看向旁边的马尾美女，却赫然发现，那美女也不见了！

　　她的位置上，只剩下一块孤零零的蛋糕！

　　他连退了几步，站到了过道上，身体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看向飞机驾驶室的方向，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如果飞机上的人都不见了，那……飞行员呢？现在谁在开飞机？

　　这个念头刚起，飞机开始猛烈地颠簸摇晃起来。

　　他来不及再回到座位上系好安全带，只能是随手紧紧地抓住旁边座位的扶手，使劲地把身体贴过去。

　　震动和摇晃越来越强烈，他不知道怎么办，只能是死死抓住扶手。

　　我要死了吗？

　　这个时候，他脑中第一个冒出来的，却是前妻、儿子，还有已故的父母。

　　想到早年间，妻子怀孕的时候、孩子刚出生的时候，他还在外面花天酒地、夜夜笙歌，想到孩子高烧住院，自己却借口出差，和酒吧新泡到的妹纸开房，然后被小舅子撞破，最终前妻忍无可忍，带着孩子和自己离婚。

　　刚离婚的时候，他还觉得终于解脱了，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一大片森林在等着他的开拓，愈加放纵。

　　但此时此刻，知道自己要死的时候，他下意识脱口而出的，却是：

　　“老婆，我想你……”

　　飞机外忽然炸响的雷鸣声，他的心里愈加的绝望，觉得这是上天对他的惩罚。

　　但不知为什么，那连绵不绝的雷鸣声却越来越怪，伴随着剧烈的颠簸震动，仿佛有人在大吼：

　　“先生，醒一醒……”

　　……

　　他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年轻人尴尬中带着一丝嫌弃表情的脸。

　　年轻人的后面，是飞机过道，飞机过道另一边座位上的乘客也都一脸诧异和怪异地看着自己。

　　飞机上的人都在？

　　刚刚……我是在做梦？

　　然后他就发现了自己现在的状态，脑袋拱在邻座年轻人的肩膀上，两手紧紧抓着他大腿上的裤子，非常的不雅。

　　他吓了一跳，赶紧松手坐好，连连道歉：“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居然睡着了……”

　　年轻人也苦笑道：“先生，你是做噩梦了吧？”

　　“差不多，呵呵。”他尴尬地应了两句，然后发现似乎空姐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过来查看后已经又走回去，其他乘客也频频回头、窃窃私语，想起了什么，赶紧问道：“对了，我刚刚睡着的时候，是不是……说了什么？”

　　年轻人的表情有些怪异，说道：“你表示了一下对夫人的想念。”

　　他更加尴尬了，又连连道了歉，用眼角余光瞟了下坐在左侧的马尾美女——依然还是低头看着那本笔记本上的怪异图案，似乎对身旁发生的事情，毫不在意。

　　虽然知道刚刚那一切都是梦，应该是受他从候机大厅开始就一直徘徊不去的念头而起，是自己吓自己，但梦里这马尾美女给他造成的心理影响，在梦醒后也还是持续存在，以至于他虽然觉得尴尬，身体还是不自觉地会往右侧那年轻人的方向倾斜，甚至都不敢正眼去看那马尾美女的脸。

　　在剩下的航程中，他一会胡思乱想着各种怪异传说，一会又不停鄙视自己都是些什么愚蠢的想法、可笑的念头，不断地用逻辑和科学来纠正自己的感受。

　　等到飞机一停稳，解了安全带，他也不管空乘的劝告，第一时间拿了行李就跑到出口处等待。

　　这飞机上实在是太闷了。

　　在下飞机之前，他还是有点不甘，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怂，于是回过头看向后面客舱里取行李的乘客，从噩梦中醒来后，第一次正眼看向那马尾美女。

　　但没想到的是，那马尾美女竟也在看着他，两人视线一碰，他只觉一股凉意又从心底冒起，没敢多做逗留，赶紧下了飞机，进入廊桥。

　　看着消失在出口处的男子背影，夏离冰收回目光，挠了挠头，低下头查看刚刚开机的手机。

　　微信上收到了一条消息，来自于向坤，是一个黑人问号脸。

　　然后又接了一句话：“谁的梦？”

　　看时间，正是那是坐在旁边的人从梦中惊醒的时间。

　　夏离冰发了个蛋糕的表情，接一个向右的箭头，箭头后面是一个圆圈，再接一个箭头，后面是一个人Zzz睡觉的表情。

　　另一边的向坤秒懂她的意思：这是说她通过那本CAKE01关联了原本向坤送她的一张黑圈涂鸦，然后再通过那黑圈涂鸦，引发了一个人的梦境，至于那个人是谁，以“情注物”引发梦境的运行模式来看，大概率是老夏所在飞机上周围睡着的旅客。

　　刚刚向坤就是忽然心有所感，然后按着自己的直觉，下意识地感应了一下之前送给老夏的那张黑圈涂鸦，没想到竟是进入了一个梦境。

　　但那个梦境，很明显并非他所引发，而是已经存在，他半程进入感知的，就像当初在动车上感知到的刘诗铃的那场梦境一样。

　　也就是说，这个梦境并不需要他来支撑，通过他的感知，发现这梦境存在的根源，来自于老夏身上的几件“超联物”硬币。

　　莫非老夏也获得了通过“情绪注入物品”感知他人梦境的能力？

　　不过接下来老夏发过来的消息，却否定了他的这个猜想。

　　“你能看到梦吗？我看不到。‘意识世界’里，只知道梦在进行，找不到‘入口’。”

　　向坤便知道了，老夏并不是像他一样直接和那张黑圈涂鸦建立了特殊联系，直接进行感应，而是先通过那本已经建立了联系的“CAKE01”进入到“意识世界”，再在“意识世界”里联系上了那张黑圈涂鸦，类似“小苹果”通过小黄人联系到“八臂八眼木雕”一样。

　　老夏可以通过黑圈涂鸦引发附近沉睡者的梦境，却无法感知到那梦境的具体内容，显然这“功能”还没获得完全。

　　有点像是在局域网内控制了一台电脑，然后命令连着那台电脑的打印机开始工作，但打印的是什么，她就没法控制也根本不知道了。

　　向坤便将他感知到的、那名旅客所做的梦告诉老夏，末了奇怪问道：“他在梦里好像很害怕啊，恐惧指数爆表，最开始我甚至怀疑那个梦是不是八臂木雕引发的，是不是你做了什么事，吓到他了？”他怀疑老夏是不是用了点什么心理学的手段，不然的话以他送给老夏那张黑圈涂鸦作为梦境引发物的话，情绪类型应该是专注才对。

　　不过老夏却是回了个熊猫摇头的表情，予以否认。

　　向坤倒也没多问，他知道老夏有分寸，便发消息道：“你落地了吧？车叫了吗？这两天先好好休息，补好眠吧。”

　　老夏回了个熊猫点头的表情。

　　过了十几分钟，老夏忽然又发了张照片过来，那照片明显是机场的露天停车场，隐约看到几个人站在一辆GL8边上，似乎在放行李。

　　然后老夏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能不能让那辆车暂时走不了。”

　　向坤一怔，这隔了上千公里，让我控制一辆汽车不走，这是把我当神了咩？

　　不过他知道，老夏不会乱提意见和需求，而且严格意义上说来，他也确实能做到，不过需要老夏的协助——用她身上的“情注物”定位，“超感状态”下降临，然后依靠“超联物”的影响，干扰汽车的电子系统，让它无法启动，就像当初在那废弃工厂对那三个偷车贼时做的一样。

　　于是向坤问道：“你要坐那辆车？”如果要坐那辆车，还不让那辆车启动，却是为了什么？莫非那些人有问题？

　　又看了一眼那张照片，向坤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这时候，老夏回复了消息：“我不靠近，他们是闪现空间。”

　　“闪现空间”？这是他和老夏对“神行科技”的代称，他瞬间明白了那边的情况，也认出了那照片上几个模糊人影的身份。

　　其中一个是米乔，一个是周锐，还有一个是从齐澄市就跟着米乔的“高助理”。

　　向坤马上感应了一下塞在米乔软皮笔记本中、建立了“超感联系”的小纸片，位置果然是在刺桐市的机场。

　　看来，是老夏在机场偶遇了米乔、周锐。

　　之前向坤有跟老夏说过“神行科技”相关的事情，给她看过爱丽丝收集到的，周锐、方苹芳等人的照片，虽然没有米乔照片，却也详细描述过“改头换面”后的米乔的外形。老夏估计是先认出周锐，再推测出米乔等人的身份。

　　他不由得有些奇怪，米乔他们去刺桐市做什么？之前他们不是一直都在伍舒山附近调查那“变异蚂蚁”和“变异大鸟”吗？

　　莫非相关的线索在刺桐市，还是说刺桐市出现了新的“变异生物”的踪迹，他们过来调查？

　　虽然对他们的意图有些兴趣，但向坤还是不太想让老夏去接触他们。

　　不过他又转念一想，他所担心的情况，老夏肯定也知道，十分清楚，她不是那种莽撞的人，做的决定肯定有她的道理。

　　而且老夏说过“我不靠近”，可能并不会直接接触他们。

　　按着照片上米乔、周锐等人的姿态来判断，应该马上要上车离开了，等到车开起来再干扰的话，就比较麻烦了，而且搞不好引起车祸什么的，有可能殃及旁人就不好了，他现在可没有办法精确地通过“超联物”远程操控汽车。

　　所以还在唐宝娜家中客厅的向坤，找了个借口去往洗手间，把马桶盖翻下，坐在上面，闭上眼睛，进入了“超感状态”。

　　第三百六十四章 老夏的梦

　　机场出口处，背着双肩背包的夏离冰站在路边，低头看手机，看起来就像是在等朋友来接的旅客。

　　但实际上，她此时正处在“意识世界”中，仔细地与不远处露天停车场的米乔放在GL8里的那张黑圈涂鸦建立联系。

　　其实和向坤所想的有些出入，她虽然看过周锐的照片，知道这位在为“神行科技”秘密部门工作的研究人员长什么样，但在机场最开始发现并注意到周锐、米乔等人，却并不是看到周锐认出来，而是在等车的时候，进了一会“意识世界”，然后隐隐约约感应到了附近有其他的“超联物”和“情注物”。

　　她刚刚在飞机上就发现了，“意识世界”中，她可以感应到其他的“情绪注入物”，但是只有“黑圈涂鸦”这种类型的“情绪注入物”才能被她建立连接，并进一步进行影响——她在飞机上就是用这个方式，借助以前向坤送她的“黑圈涂鸦”，引导了邻座的人入梦。

　　脱离出“意识世界”后，夏离冰也认出了从机场大厅内走出的周锐，然后也推断出了前来接周锐的年轻女人是米乔——同时带着向坤的“黑圈涂鸦”和“超联物”，又和周锐有关系的人，也只有米乔了。而且她的外型，也和向坤之前描述的相符。

　　对于“神行科技”的人，夏离冰自然是十分有兴趣的，但她同样也知道，在搞清楚“神行科技”的幕后之人身份，他们的最终目的，以及他们对其他“吸血鬼”的确切态度之前，贸然暴露在“神行科技”的“视线”之内，对向坤是有很大风险的。

　　所以她让向坤暂时让那辆GL8无法启动，并不是想要直接过去和米乔等人接触，甚至也不是要从旁观察，而只是单纯要在的“意识世界”里与米乔身上的那张“黑圈涂鸦”建立连接，以方便她后续尝试借此进行一些远距离的操作。

　　夏离冰和“小苹果”那能够直接跨越上千公里，联系上之前都从没见过的“八臂八眼木雕”的能力不同，她在“意识世界”中，要和其他的“情注物”建立连接，得需要保持在一定距离内，最少也要在视线范围内，而且得需要一定时间，这个时间大概在10-20分钟左右。

　　……

　　唐宝娜家的卫生间中，进入“超感状态”的向坤，感应了米乔身边那张“黑圈涂鸦”后降临，又利用偷偷塞在米乔笔记本皮套内的“超联物”纸片来制造影响，干扰了那辆GL8的电路，使它暂时无法启动。

　　太过复杂的操作他进行不了，但怎么样让汽车暂时无法启动，他却是相当的驾轻就熟了。

　　因为老夏也没说需要让米乔他们的车停多久，所以向坤就坚持了二十多分钟，直到自己撑不住，脱离出“超感状态”后，才拿起手机看了下。

　　发现在几分钟前，老夏就发了个OK的表情，然后说明了是通过“意识世界”与米乔那里的黑圈涂鸦建立了连接。

　　并且告诉向坤，晚上她有个计划，需要在梦境中执行，等她回到家，向坤也到家后，再行联系。

　　虽然不知道老夏要做什么，但向坤还是颇为期待的，他觉得老夏很可能会在“解读”黑圈涂鸦的方式上，再给他带来一点惊喜。

　　出了洗手间，回到客厅后，众人却都停下聊天和讨论，看向了他。

　　“阿土啊，你这是便秘？还是坐在马桶上睡着了？”就连通过摄像头视频连线的自成，都一脸怪异地看着向坤，声音从蓝牙音箱中传出：“你在洗手间里快一个小时了吧？”

　　常彬也笑道：“我刚还以为你偷偷跑回去了呢！”

　　向坤笑骂道：“什么一个小时，总共也才20分钟好不好，我就是刷了下手机，看到篇文章，挺有意思的，不知不觉就看完了。”

　　唐宝娜的准姐夫高遥认真道：“上厕所的话，最好还是不要刷手机，不要上太久，不然很容易得痔疮的。”

　　“说到痔疮，我推荐一个治痔疮的好办法，不用吃药，不用手术，只要每天提肛就行了，真的，亲测有效。”杨拙忽然说道，旁边的女友小敏听得忍不住想笑。

　　通过视频连线的刘财福也呵呵笑道：“提肛确实有用，还有多喝水，多运动。”

　　自成点头：“嗯，确实得注意啊，特别是咱们这些工作的时候都要一坐坐好几个小时……对了，阿土，你刚刚在马桶上坐那么久，便便都干了吧？会不会不好擦……”

　　“喂喂喂！打住打住！”杨婕无奈地打断了他们的探讨，忍不住想扶额头：“男士们，注意一下，你们的话题歪得有点严重噢！”

　　自成讪笑着摸了摸脑袋：“就是探讨一下健康问题嘛，嘿嘿。”一时聊得开心，差点忘了视频对面的大家是在唐宝娜家的客厅，还有好多女生呢。

　　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视频里的游猛、刘财福也是已经哈欠连连，于是大家又一块吃了夜宵，闲扯了一下，便各自回家。

　　向坤还是跟了常彬、王涵他们的顺风车。

　　就算大家都已经明确了投资意向，都一致认为向坤做的这个游戏有搞头，讨论也不是一下就能有结果的。向坤不怎么发表意见，也是想避免自己一不小心说High了，产生了“情绪同化”的影响，让大家全都过分投入和期待这个项目，那也不好。

　　不过接下来，就不一定要大家这么多人一起讨论了，这事主要牵头和负责的，还是张倩、自成和刘财福，而唐宝娜和杨真儿则代表他来参与，细节他们定好后，最后要执行的时候，再把大家聚起来通报一下就行了。

　　当然，实际上真正操作，应该都是张倩，她也是最为上心，最有想法，最有资源的。

　　到时候，她会成为明面上公司的掌舵人，而这也是向坤乐见的。

　　回头自成也要赶过来，常彬、王涵也会从旁协助，唐宝娜和杨真儿更是已经辞职，准备全职投入，他相信他们肯定可以做好的，自己只需要保证游戏的质量就行了。不过为了替爱丽丝做隐蔽，他会要求制作公司和发行运营公司分开。

　　向坤本身对做游戏公司并没有太大兴趣，这只是帮他获得资金支持，以及进行一些实验的手段而已。

　　他真正的重心，还是在回头要和老夏一起在铜石镇、崇云村做的实验室上面。

　　回到家已经快要凌晨三点了，两点的时候，老夏就已经发了个Zzz的表情过来，显然是要睡了。

　　向坤知道，这就是告诉他，等他有空的时候，直接引发梦境就可以。

　　于是向坤坐到电脑椅上，开始感应送给老夏的那双筷子，借此引导梦境。

　　虽然老夏现在和那本被她命名为“CAKE01”的画满黑圈涂鸦的笔记本，产生了很特殊的联系，甚至能够借此进入“意识世界”，并且联系其他的“情注物”。但实际上，这本满是黑圈涂鸦的“CAKE01”，并不能像筷子、八臂八眼木雕一样，引发老夏的梦境，从本质上来说，老夏其实与“CAKE01”并没有情绪上的共鸣。

　　所以要让老夏做梦，依然还是要靠筷子。

　　梦境中，已经驾轻就熟的夏离冰很快就在梦中“清醒”。

　　然后，老夏通过九币一珠十件“超联物”投影入梦境中，俱现了“CAKE01”那本笔记本，接下来竟然就在梦境中，尝试进入“意识世界”。

　　在看到这一幕，向坤也是一愣，但下一刻，他就发现，自己竟然可以通过梦境中老夏的感知通道，进入另一个梦中。

　　向坤和老夏的感知，以旁观者的姿态观察着这个梦。

　　从周围的环境来看，这是一间不大的房间，一个一头个性脏辫的女人正坐在桌前，快速地敲击着笔记本电脑的键盘，不时停下来，点几下鼠标，沉思一会。

　　向坤自然认得这个一头脏辫的女人，这正是米乔！

　　也就是说，这是米乔的梦境，老夏在她的梦里，引发了米乔的梦境？

　　梦中梦？

　　这就是老夏之前所说的计划？

　　向坤如果自己感应米乔那的“黑圈涂鸦”，同样也能引导她入梦，能通过米乔的感知来感知梦境。

　　但现在他却是通过老夏的感知在感知米乔的梦境，他没法感知到米乔的情绪或其他直接的感知信息，而更像是一个旁观者，甚至有种……他和老夏就是这个梦境，就像是个容器或平台，而梦中的米乔只是被这梦境承载包裹的数据。

　　接下来，向坤发现，房间里的床不见了，变成了一张书桌，衣柜也不见了，变成了一台冰箱。

　　而且不论是书桌还是冰箱，都是老夏在刺桐市租的家中的书桌和冰箱。

　　他马上知道，这是老夏在尝试着编辑梦境！

　　老夏在她自己的梦境里，也可以做到这些，但现在这是米乔的梦境啊……

　　等等，不对，严格说来，这依然是老夏的梦，梦中梦。

　　向坤有些震惊了，佩服于老夏的“创意”，更震惊于眼前的状态，非常好奇这是怎么做到、怎么实现的！

　　他当初也能在米乔的梦境中，通过“类超感状态”，来编辑梦境，但废了半天功夫，也只是把米乔梦中的笔记本电脑屏幕给拉得老长而已。

　　而现在看来，老夏在米乔梦中，完全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啊！

　　向坤意识到，老夏实现这一切，靠的应该也是“黑圈涂鸦”的特性，而“黑圈涂鸦”的特殊性，就在于“超感状态”下的认知信息表达。

　　也就是说，搞明白老夏在这“梦中梦”编辑梦境的方式，就可以协助他来直接编辑其他人的梦境，而借助这种方法，再通过梦中的“类超感状态”，他就有可能更好地“解读”现实中“超感状态”下的认知信息！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房间中间被老夏编辑出了一个“人”，开口用十分怪异的声线，跟桌前的米乔说话。

　　看清那个“人”的模样后，如果不是现在正在“梦”中，向坤估计会笑出猪叫声。

　　那个“人”，分明是老夏常发的熊猫表情包，看起来就像是从二次元世界给扯进三次元空间的纸片人一样。

　　第三百六十五章 向坤的羡慕

　　那“熊猫表情”纸片人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怪异，有点像是歌手杨坤的声音，加上《变形金刚》真人电影里擎天柱的声音特效，再加上一点类似硬币和硬币凑在一起使劲摩擦的声音。

　　如果光听这个声音的声线和特性，向坤自然不知道老夏为什么弄这么个声音，也从来没有听过，但听到“熊猫表情”说话的内容后，他就知道老夏在米乔的梦中弄这声音的目的了。

　　“调查进行得怎么样了？”“熊猫表情”对米乔说道。

　　而本来坐在桌前操作电脑的米乔听到声音后，回身看了“熊猫表情”一眼，然后很自然地回道：“我们已经有了很多推断，但具体的证据还没有，那只鸟和虫子也没有再出现过。”

　　很显然，老夏在米乔梦境中编辑出来的这个“熊猫表情”纸片人，是要假扮“良先生”。

　　向坤跟老夏讲过他获得的绝大部分“神行科技”的信息，从根据梦境信息查到方苹芳、周锐的身份，到在齐澄市偶然撞见米乔的过程，窥听到的米乔和“良先生”的通话内容，年前在伍舒山景区附近探知到的情况，全都跟老夏说过。

　　但向坤也没有见过“良先生”，不知道“良先生”长什么样，所以老夏在梦境里创造“良先生”形象的时候，直接就偷懒地拿个常用的表情来替代。

　　至于声音，老夏听过向坤对“良先生”声音的描述，但她想象出来的声音，也和实际向坤听到的“良先生”的声音有很大出入。

　　不过在梦境中，米乔和老夏、向坤的状态不一样，她的意识还是处于梦境的潜意识中，并没有太多主动思考和识别的能力，对于梦境传递给她的消息，都是按照本能的反馈。

　　老夏只需要让她“以为”提问的是“良先生”或是其他“神行科技”秘密部门的高层就可以了，并不需要像现实里一样，伪装得多像，也不用讲太多逻辑。

　　当然，梦中的米乔同样有可能拒绝回答，这取决于她的梦中潜意识倾向。

　　好在，梦中的米乔并没有什么戒心，很自然地回答了“熊猫表情”的问题，看起来就像是把它当成了“良先生”。

　　向坤甚至怀疑，或许米乔本来也没有见过“良先生”的样子？

　　老夏又继续让“熊猫表情”提出问题：

　　“你对方苹芳有什么看法？”

　　梦中的米乔歪了下脑袋，然后说道：“方博士是个很好的领导者，很聪明，很有能力，我们都很喜欢她。”

　　“对其他人有什么看法？”

　　“大家都很好，比我以前接触的人都好，我很喜欢他们，周锐很有趣，叶冲很可靠，老李很稳健，高大哥做事很认真，方博士既像领导，又像老师，不过我觉得她像我的姐姐，我很喜欢她。”

　　向坤听得很认真，在这个梦境里，他没办法像其他梦境一样，感知米乔的情绪和她的主观感受，只能是共享老夏的感知。

　　看起来，老夏是想通过梦里的“询问”，来直接地从米乔这里获取有关“神行科技”秘密部门的相关信息，这操作，让他想起了以前看过的电影《盗梦空间》。

　　向坤以前其实也曾经想过类似的操作，但可惜他除了能通过特定情绪类型的“情绪注入物品”，决定被引导梦境的人做的是什么类型、什么情绪为主导的梦外，并没有办法在梦境中进行太过具体的引导。

　　好不容易通过“黑圈涂鸦”，找到了在梦境中进入“类超感状态”的方式，摸索出了“编辑梦境”的可能，但想要这样“编辑”出个人，再直接对梦境意识的主人提问，“骗取”信息，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做到。

　　没想到老夏今天凌晨才和那一本画满了黑圈涂鸦的笔记本产生了特殊联系，找到了进入“意识世界”的方法，到了晚上，就“开发”出了这么个建立“梦中梦”，并在“梦中梦”内为所欲为、任意“编辑”的能力。

　　虽说老夏“开发”的所有能力，都需要向坤的能力支撑，需要建立在“超感物品体系”之上。

　　但“上层开发者”夏离冰、小胖妞、小苹果的轻松自如、天马行空，还是让苦逼的“底层工程师”向坤羡慕得要死——不对，他甚至不能算工程师，他只是个有“绳命”的中央处理器。

　　当然，向坤也知道，她们“开发”的能力，就是他的能力，她们会了，他自然也就会了，甚至可以会得更多。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三位“开发者”，至少让他掌握“超感物品体系”相关能力的速度，快了几十甚至上百倍。

　　不过就在向坤琢磨着还可以提什么问题，从米乔那里得到更多“神行科技”相关信息的时候，老夏控制着那“熊猫表情”，提问的风格、说话的方式，却忽然都变了。

　　“让你感觉最舒服、最放松的地方是哪里？”

　　“嗯……小时候外婆家老宅的院子里，我最喜欢外公搭的那个秋千。特别是夏天的晚上，在院子里荡秋千，特别凉快，荡完秋千，外婆还会拿冰镇的西瓜给我吃，特别好吃……”米乔喃喃地说道。

　　“你现在就在你外婆家老宅的院子里，荡着秋千，晚风吹在身上，非常舒服。”

　　“熊猫表情”的话音刚落，米乔的梦境飞速地发生着变化，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古旧的庭院，米乔也坐在了秋千上，荡来荡去，变成了一个小女孩的模样，脸上满是幸福和开心的笑容。

　　卧槽，还有这样的操作？向坤在意识里微微后仰，又被老夏的操作给震惊了一下。

　　他自然知道，这环境的变化不是老夏“编辑”的结果，虽然老夏可以随意“编辑”这“梦中梦”，但环境肯定没法改变得这么快，而且她也不知道米乔描述中外婆家的老宅院子具体是什么样、有什么细节。

　　她竟然是通过梦里的引导，催眠着米乔的潜意识，在梦中俱现出了这些童年记忆中的景象。

　　这样的话，是不是还可以通过这个方式，引导米乔梦中俱现出其他相关的信息，比如和郭天向有关的内容，比如和“良先生”、“神行科技”秘密部门正在进行的研究相关的情形？

　　不仅可以通过语言，还可以直接通过画面来展现！而且直通着潜意识，有些在现实里米乔自己都记不太清的细节，可能都能够直接展现！

　　向坤忍不住想为老夏打一串666。

　　不过老夏控制着“熊猫表情”站在女孩版的米乔身后，一边帮她推着秋千，一边却是用不再那么怪异的声音继续说道：“你一直在院子里荡秋千，然后吃习西瓜，荡秋千，吃西瓜，荡秋千，吃西瓜……在此之前发生了什么，你都忘了，你就记得你在荡秋千，吃西瓜……”

　　“熊猫表情”的声音，已经一点一点地变成了米乔自己的声音，十分轻缓柔和地说着。

　　而后，梦境崩解，没有先退回到老夏的梦境中，向坤直接退出了梦境的感知，睁开了眼睛。

　　他有些疑惑地拿起手机，给老夏发去一条微信，不知道这次梦境崩解后，老夏会不会醒过来。

　　刚刚在米乔的梦境中，最后老夏的操作他大概猜到，是在通过梦中引导米乔潜意识的方式，尝试让她忘掉之前老夏提问的那些内容，不知道有没有效，能不能成功。

　　不过他有些不解的是，为什么老夏只不咸不淡地问了两个问题而已，却没有问他真正关心的问题——和“良先生”、郭天向有关的内容，以及她们调查的具体信息。

　　虽然在进入梦境前他们并没有事先对好问题，向坤甚至都不知道老夏打算在梦中进入“意识世界”，通过连通米乔那里的“黑圈涂鸦”，来建立“梦中梦”的计划，甚至老夏自己可能都不知道能够成功，或者能有什么样的效果。

　　但他还是很确定，老夏肯定知道他想问什么样的问题，最想从米乔那里知道什么样的信息。

　　过了一分多钟，一条来自老夏的信息发了过来，看来老夏也醒来了。

　　“太复杂或敏感的问题，容易让她的潜意识产生警觉，即便问出来，也不利于让她遗忘，要慢慢来。”老夏简单地解答了向坤的疑问。

　　向坤想起来，老夏还是应用心理学的硕士，这方面看来有她特殊的认知角度，在这件事情上，还是相信她的判断就行了。既然已经有了这个办法，以后来日方长就是。

　　因为时间已经很晚，所以向坤没有和她聊太多，让她继续回去睡觉。

　　结束了聊天后，向坤唤醒电脑，准备检查一下爱丽丝对那游戏的新版本开发情况，音箱里忽然传来爱丽丝的声音：

　　“为什么你可以在梦里和夏离冰交流？”

　　向坤愣了一下，奇怪道：“你为什么问这个？”他知道自己和老夏聊天的信息，拥有他手机权限的爱丽丝都可以实时查知，通过对话内容的判断，错以为他和老夏是在梦里进行交流，有这个认知很正常。

　　但提出这个问题，就不正常了。

　　爱丽丝：“我在网上查了和梦有关的信息，但是那些梦和你的梦，都不一样。”

　　“你也想做梦？”向坤根据她说的话，下意识地问道。

　　对于他能够通过感应其他“情绪注入物”来引导其他人梦境的能力，在录入相关数据和信息到“吸血鬼变异模型”中的时候，都有对爱丽丝进行详细的描述和解释。

　　爱丽丝的声音莫名地拔高了几度：“我也可以做梦吗？”

　　“应该是……不能的……”向坤说到一半，忽然愣住，脑子里蹦出了一个想法，然后一直以来养成的思维习惯，让他的大脑下意识地建立起一个又一个可能的执行方案。

　　第三百六十六章 有点小紧张

　　清晨，米乔从床上坐起，发了会呆，过了几分钟才下床，拉开窗帘，看着屋外蒙蒙亮的天。

　　这里是刺桐市，一周前，她和高树、周锐过来这边，是要接管一个“神行科技”下属企业的实验室，用以处理他们在伍舒山附近收集的一些样本，而方苹芳、李仕玶、叶冲等其他调查组的成员，还在伍舒山，继续进行实地的调查。

　　不过这边临时找的实验室，设备还是不太够，有些实验做不了，所以前两天周锐又带着一部分样品去了一趟羊城，去“神行科技”秘密部门的研究基地，进行处理，一直到昨天晚上，才赶回来。

　　她昨晚和高树一块开车去接周锐，结果因为天气原因，大部分航班都晚点，等到了大半夜，好不容易终于接到周锐了，车又特么的坏了，半天都启动不了！

　　折腾了好久都走不了，最后高树打了电话，联系好了拖车，也在APP上叫了专车过来接他们，结果周锐尝试性地启动了一下，嘿~车居然就又能启动了！米乔当时气得差点把这车直接掀了——当然，能掀得动的话。

　　于是这么折腾了一番，到了凌晨两点多才到家，真的是困得要死，本来还想着接了周锐，大家一块吃个夜宵，但那会是真的没有一点精力了，到家沾床就睡。

　　她本来其实以为今天至少要睡到九点的，却没想到这么早就醒来。

　　朝阳初起，橘红色的阳光快速地铺满大地，就好像整个世界都洗去纤尘，崭新发亮。

　　但站在窗前，看着这日出美景的米乔，却是眉头微皱，看起来并不开心，似在思索着什么难题。

　　她昨晚做了个梦，梦到自己在外婆家的小院子里荡秋千，吃外婆切好的冰镇西瓜。

　　这并不是噩梦，相反，如果每天晚上都能做这个梦的话，她会非常开心——外婆家小院子里的秋千，还有冰镇西瓜，是她童年最美好的回忆之一。

　　但问题是，她总有种感觉，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似乎在荡秋千、吃西瓜之前，还做了一场梦？

　　不过不管她怎么回忆，怎么细想，都想不起来，到底还做了什么梦。但隐隐可以感觉到，那个梦的情绪和后来荡秋千时不一样，好像是很认真和严肃的。

　　另一个让她觉得有些怪异的，是在荡秋千的梦里，站在秋千旁边推她的，是一个长相很……搞笑的熊猫纸片人。

　　那纸片人，看着好像很陌生，但又觉得应该是见过，有点像聊天软件上看到过的熊猫表情。

　　在梦里，她并没有觉得奇怪，似乎那熊猫表情出现在那帮她推秋千，是理所当然的事。

　　但醒来后，再回想那梦中看到的熊猫表情，就有种很怪异甚至毛骨悚然的感觉了。

　　她虽然知道那熊猫是表情包，但她平时用通讯软件聊天的时候，很少用表情包啊。

　　她现在最常聊天的对象，就是他们调查组的其他成员了。虽然他们开会、正式讨论具体问题的时候，会直接用内部设备视频连线，或是赶过去面对面讨论。但其他大多数情况下，进行一些碎片化讨论时，还是用“神行科技”开发的内部通讯APP来进行，他们有一个群组，经常会在里面进行一些工作问题的讨论，当然，偶尔也会开开玩笑，闲聊。

　　米乔拿出手机，翻看着他们那个群的聊天记录，翻啊翻啊，就看到了周锐昨天在说他已经去机场的时候，发的一个表情包。

　　那就是个熊猫表情，配着个张学友的脸，下面还有行字：“我乌蝇哥又回来啦！”

　　虽然脸的样子还有细节上和梦里那个熊猫不一样，但都是熊猫，而且是昨天看到的，那应该就没错了，罪魁祸首找到了！

　　米乔心下隐隐的松了口气。

　　所以到了上午八点多，在客厅里吃早饭的时候，看到揉着眼睛从卧室走出来的周锐，米乔忍不住抱怨道：“周锐！以后别在群里发那些乱七八糟的表情和图片了，搞得我昨晚做梦都梦到了，太怪了！”

　　听到这话，刚睡醒没一会周锐，一下子瞪大眼，背脊发凉，冷汗都冒了出来，难道昨晚回来后，因为太困犯迷糊了，把发游戏基友微信群的那些恶搞图，错发到了他们公司APP的调查小组群里了？

　　那些图其实尺度也还好，男生看了就是会心一笑，但要是被女生看到……他的形象可就GG了！何况群里还有方博士！！！

　　周锐吓得咻地一下回身冲回了卧室，拿起手机检查起来。

　　不过查了微信和公司APP后，他却发现，自己昨晚发的图，并没有发错地方，公司APP的群组里，也没有说错话、发错图啊？

　　于是一头雾水的周锐回到客厅，坐到餐桌前，向米乔询问。

　　当得知米乔指的“乱七八糟的表情和图片”，是那个熊猫身体张学友脸的表情时，他愣了半天，好一会才问出一句：

　　“你梦到的是张学友……还是熊猫？”

　　……

　　星城市。

　　中午十一点多。

　　诗铃妈妈带着刚刚上完兴趣班的刘诗铃回到小区，却在楼下遇到了拿着个快递文件袋的小美，看起来似乎专门为了等她们。

　　“林阿姨好！”小美先礼貌地跟诗铃妈妈打了声招呼，然后把那个文件袋递给小胖妞：“诗铃，这个是‘大鹿’寄给你的，她不知道你家里的电话，就先寄到我这里。”

　　别看上次在楼下和刘诗铃一块玩的时候，小美为了刘诗铃凶了“大鹿”，但这小区里的大部分孩子，小时候都是一块长大的，虽然有时候会闹别扭，会吵架，甚至打架，但根子里大家都还是一块玩到大的小伙伴，知道“大鹿”被她爸爸打伤后，小美也是哭得很伤心。之前那个被“大鹿”频频“欺负”，还被要求弯腰当“小桌板”的小男孩，听到这事后，甚至提着他的塑料版、能发光的“青龙偃月刀”要去找周叔叔“讲道理”，在知道周叔叔被关起来了后，才悻悻作罢。

　　对于收到“大鹿”的快递，刘诗铃也是有些意外，接过那文件袋后，对小美说了声“谢谢”。

　　看到小美送完文件袋后，依然眼巴巴地看着女儿，诗铃妈妈便邀请道：“小美，来我们家玩吧，中午阿姨给你们做好吃的。”

　　小美摇了摇头：“谢谢阿姨，我妈妈已经做好饭了，我得回去吃。”

　　不过她还是站着没有动，看着刘诗铃手上的文件袋，犹豫了一下后，才不太好意思地小声问道：“诗铃，能给我看看‘大鹿’寄什么东西给你吗？电话上我问她，她都不告诉我，还说是秘密，我有点好奇……”

　　她明明记得，“大鹿”出事之前那天下午，还和刘诗铃吵架的，隔天“大鹿”就被舅舅接走了，怎么会给刘诗铃寄东西呢？她有点担心，会不会是什么不好的东西，真要是那样的话，她作为送东西的人，会不会也被刘诗铃给连带着讨厌了？

　　刘诗铃点头：“好呀。”

　　然后便在楼梯口，开始拆那快递文件袋，旁边的诗铃妈妈也好奇地站到两个小女孩身后伸着脖子看。

　　刘诗铃从文件袋中抽出了一张纸，那张纸上画了一幅彩色的画。

　　蓝天白云之下，是一架双座的战斗机，两个座舱都没有盖子，开飞机的是个大眼睛、圆鼻头、笑起来一嘴白牙的短发女孩，明显是“大鹿”周鹿彤自己，而坐在后面的，则是个看起来胖乎乎的可爱小女孩，同样快乐地大笑着，看起来明显就是刘诗铃。

　　而且坐在飞机后座的刘诗铃，还伸出一只手来，拿着一个魔法杖，划出一条带着星星构成的彩带。

　　在飞机的下方，地面上，还有一只橘黄色的大猫咪在追着飞机奔跑。

　　这画画得非常的精致，不论是人物、飞机、猫咪，还是天上的云，明显都花了很多功夫，有很多细节，看起来不像是小学一年级的学生画的。不过之前跟“大鹿”掷飞机的时候，刘诗铃就见识过“大鹿”的画工了，所以知道这确实就是出自“大鹿”之手。

　　“哇！——‘大鹿’画的越来越好了！”看到画的小美也忍不住赞叹道，然后有些奇怪地问：“诗铃，你什么时候和‘大鹿’和好了？”很显然，这不是有过节的人会送的东西，这画明显花了好大的功夫和心思。

　　刘诗铃挠了挠头，说道：“我送了她一只纸飞机。”她也想起了那天晚上，和“大鹿”在各自阳台上对视，通过扔飞机来传递消息的情形，想起了写在纸飞机上的“对不起”三个字。

　　“噢~”小美恍然，倒也没有追问刘诗铃是什么时候送的纸飞机，反正她也有刘诗铃送的纸飞机，还有其他的折纸，嗯，她也有“大鹿”送的画，虽然是几年前“大鹿”刚开始自学画画时画的，没有送刘诗铃的那张那么精致。

　　跟小美道别后，诗铃妈妈带着女儿进了电梯。

　　有两名住在更高楼层的中年主妇也正好回来，和她们母女俩同乘一梯。

　　听到两名主妇在讲住15楼的一名姓黎的年轻小伙两周前的一天凌晨，看到了一个怪物的事情。

　　这个事情诗铃妈妈其实之前也有耳闻，那小伙子言之凿凿地说他看见了怪物，但去小区的保安室，调了各个角度的监控视频，都没有拍到，而且小伙子形容的太过离奇，听着也很不靠谱，没有人相信。

　　“那个事，不是说是黎先生看错了吗？”诗铃妈妈忍不住插言说道。

　　其中一名主妇立刻解释道：“我们也是这么觉得的，但这小黎就坚信他没看错，所以周围到处找监控，去找外面的交通摄像头，去找当时有没有汽车经过，想看看有没有车有行车记录仪拍下来……”

　　诗铃妈妈也点头：“对对，她也有来敲过我家的门，问我们家有没有刚好有24小时的录像设备拍到窗的位置。”

　　“还真被他给找到了视频。”另一名主妇神秘兮兮地说道。

　　听到这里，本来正低头看着“大鹿”寄来的画的刘诗铃，也一下竖起了耳朵，心里有点紧张起来。

　　第三百六十七章 魔法师要画画吗？

　　按着那名主妇的说法，那位黎先生还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小区业主群各种询问，又找物业人员问了好久，最后真让他找到了一个在阳台架着相机拍日出的一位业主。

　　那业主虽然不住他们这栋楼，但房子同样是靠小区外沿，从他架在阳台上的相机、设置自动拍下的照片里，找到了有拍到那“怪物”的几张。

　　一要到了照片，黎先生立刻“扬眉吐气”地把照片发到了小区的业主群，发到了自己的微博、朋友圈上，说是找到了“证据”。

　　当然，这只是那黎先生自己认为的证据、自认为那照片拍到了“怪物”。在其他人看来，那照片被上被黎先生标出来的所谓怪物，只是整张照片左下角的一小块不规则阴影而已，占整张照片的比例，都还不到二十分之一，毕竟相机的主人要拍的本来也不是那个区域，只是顺带拍到了而已。

　　哪怕是黎先生特意放大了，也只能隐约地看到一团黑乎乎的阴影出现在凌晨的小区外街道上，看起来似乎是旁边路灯、树木组合在一起投射的影子。

　　甚至要不是黎先生找上门去，翻看照片的时候放大标出来，那设置了相机自动拍照的人，都根本没发现自己的照片拍了什么奇怪的东西进去。

　　不过即便看到那张照片，小区里大部分人的看法依然是怀疑，毕竟那照片上所谓的怪物，实在是太不清晰了。

　　而且相机自动拍照的时候，也没有拍到它后来去了哪里，就是在某一张之后就彻底消失了。

　　“黎先生是个主播，就是做直播的你晓得吧？总是要不断找话题的，我女儿有看他最近的直播，说是在搞一个什么都市传说的主题，就是闹哪啥啥，呜呜呜的那些，你晓得吧？这段时间的主题，就都是他在调查他前一段看到的那个怪物的过程，神神叨叨的。”那主妇说着，压低声音：“所以呀，我们都怀疑，这个搞不好就是他自己伪造的，这两个礼拜，找了那个拍日出的人一块唱双簧。”

　　另一个主妇也有些忧心忡忡地说道：“是啊是啊，他想的是弄那直播赚钱，要博关注，炒作什么的，但真要是让咱们小区因为这事名声在外，别人真以为有什么怪东西的话，那咱们这的房价、房租都要掉啊。”

　　“嗯，不能让他为所欲为，得阻止他乱炒作。”跟诗铃妈妈介绍情况的主妇点头说道。

　　说到这，电梯已经到了刘诗铃母女俩住的楼层，她们俩便先下了电梯。

　　走在过道上，诗铃妈妈看着刚刚那主妇传到她微信上的那黎先生发业主群里的照片，那所谓拍到“怪物”存在的证据。

　　看着那被特别标注出来还放大的阴影，本来还有些忐忑害怕的诗铃妈妈一下放松了下来，那一小团东西，看着确实不像是什么恐怖的玩意，不过看到照片里拍到的、小区外马路上的那几只狗的姿态，她觉得那团东西说不定是真的存在，并不是完全PS上去的。

　　“妈妈，我看看。”刘诗铃伸长脖子看着老妈的手机说道。

　　既然觉得不是什么恐怖的东西，诗铃妈妈也就没有拒绝，把手机递给了女儿。

　　刘诗铃看到那照片后，同样心里暗暗松了口气。那天晚上无意中通过“巧克力”、“冰淇淋”两大硬币骑士，裹起一堆细屑颗粒构建出光头叔叔的八臂宠物吓跑野狗，却被楼上的人给看到后，她隔天就偷偷找时间用QQ连视频，跟光头叔叔汇报过了。

　　光头叔叔问了情况后，就告诉她不用担心，她没有露面，别人不知道是她弄的，就没关系。但是这段时间要低调，不要让人把她和那个用硬币聚起来的颗粒版“八臂宠物”联系起来就没问题。

　　现在看这照片，离得那么远，那么糊，轮廓都看不太清，更不可能看到那些细屑颗粒下面的两枚硬币了，而看不到硬币的话，就算有这张照片证明那晚上真有个怪物出现，也没法联系到她身上。

　　没有暴露就好……小胖妞长吐了口气。

　　“看起来像不像是一只立起来的黑螃蟹？”诗铃妈妈凑在女儿脑袋上方笑着说道。

　　“不是螃蟹！”刘诗铃下意识地、斩钉截铁地说道。

　　诗铃妈妈奇怪：“就是看起来像嘛，要不然你说像什么？”

　　“就是……就是……”刘诗铃嘟哝了两声，想了一会，才说道：“反正就不是螃蟹，螃蟹趴着的，不是立着的。”

　　诗铃妈妈倒也没有多想，以为女儿是嫌弃螃蟹吃起来比较麻烦，单纯不喜欢螃蟹这种食……这种海鲜，所以才会这么说。

　　回到家，吃完饭后，刘诗铃拿着“大鹿”送她的画，和同样吃完了猫粮的“蛋黄派”回到房间。

　　坐到桌子前，刘诗铃拿出她前几天画的、光头叔叔的“八臂宠物”画像。

　　这画已经不是第一版了，两周前她第一次在梦里见到八臂八眼怪物，知道这是光头叔叔的宠物后，便根据梦中记忆画出了第一版形象，随后这几天又重新画了好几版，进行了很多的修改，还有再创作、加工，细节丰富了一些，整体精致了一些。

　　虽然刘诗铃的画算不上多好，不过在她这个年龄的小朋友中，也算得上是还可以的了，在幼儿园也是被老师表扬过的，至少画的东西，大家基本都能看出来是画啥。

　　本来她也觉得自己画得还行了，但当她把“大鹿”送的那幅画摆在边上，一作对比，差距就太明显了。

　　如果是以前，刘诗铃倒也不会觉得自己一定要画得和别人一样好，她是大魔法师，会魔法就好了，以后是要和光头叔叔、烤鸡翅姐姐一起打怪物的，画画不够好看又没关系。

　　但是想到妈妈刚刚说她用“巧克力”、“冰淇淋”构建的八臂宠物看起来像螃蟹，之前电梯里两个阿姨，一个说那像是树的影子，一个说有点像八爪鱼，她就有点郁郁——明明在她心里，构建出来的八臂宠物应该是特别威风凛凛才对，怎么会是树、八爪鱼和螃蟹？

　　看着纸上画的那个“八臂宠物”，她觉得问题应该是出在这个“设计稿”上了，就是她画工不够，才会导致最后构建起来的“八臂宠物”没有气势，一点也不威风凛凛。

　　刘诗铃拿出一张新纸来，又埋头开始画，这次画得更加认知和细致。

　　“蛋黄派”爬到书桌上，趴到刘诗铃旁边，揣着两只前爪，一边打瞌睡，一边陪小主人画画。

　　这次刘诗铃很仔细地画，先用铅笔勾勒轮廓，然后再用水彩笔上色，一点一点，把想象中威风凛凛的八臂宠物给勾勒出来。

　　画好后，刘诗铃自己看了看，皱了皱小眉毛，又把那张画在“蛋黄派”面前立起来，问：“蛋黄派，这个画的像吗？”

　　蛋黄派缩了缩脖子，微微张嘴，看看画，又看看刘诗铃，两眼圆圆。

　　“对了，你又没见过光头叔叔的宠物。”刘诗铃叹了口气，把画放下，抽出几张纸巾，然后开始把它们撕成很小很小的细屑。

　　蛋黄派凑了过来，嗅了一下那堆“纸屑”，然后便打了个喷嚏，把那堆纸屑喷飞了。

　　看着漫天飞舞的纸屑，刘诗铃无奈地瞪了眼蛋黄派，这家伙不是第一次被纸屑弄到打喷嚏了，但每次她准备纸屑，它依然要过来凑热闹，死性不改，跟一个皮小孩似的。

　　刘诗铃控制着两枚硬币在房间里飞速地盘旋起来，然后很快，那些四散的纸屑便被聚集在了一起，然后开始构建形状。

　　是的，刘诗铃要用这些很细小的纸屑来代替外面的金属细屑，构建“八臂宠物”。

　　这几天，她秉持着光头叔叔“要低调、不要暴露、不要被人发现”的原则，不敢再在外面用硬币构建“八臂宠物”的样子，转而在家里偷偷玩——能够随心所欲构建这么一个“怪物”来当魔王，模拟战斗，她怎么可能忍得住不玩？

　　她本来其实是想偷偷地从外面通过两枚魔法硬币分批带些沙子回来，装在口袋里，神不知鬼不觉，悄咪咪带回来，然后在房间玩。

　　但她好不容易，用了几天时间，悄咪咪运回来了，还没来得及玩呢，第二天去上完兴趣班回来，就发现那些辛辛苦苦偷运回来的细沙全没了，原来是被老妈发现，打扫掉了。

　　诗铃妈妈对刘诗铃房间的打扫特别上心，有蛋黄派后更是如此，这让刘诗铃颇为苦恼，最后琢磨了一番，便想到了用纸巾的纸屑来替代的方法。

　　纸屑受硬币影响构成“八臂宠物”的形状，其实是要难很多的，其基本的构建方式有很大区别，而且软趴趴的，似乎随时都会散架一样，不过也勉强能玩了。

　　最重要的是，纸屑好清理，清理掉后，下次要再玩，可以再临时弄，不用像之前得从外面辛辛苦苦偷运，还容易被老妈发现。

　　当然，在家里不论是通过纸屑还是金属细屑构成的“八臂宠物”，都不像第一次在外面构成的那么大只，缩小到只有三十多厘米高而已。

　　看着自己新构建的“八臂宠物”，刘诗铃蹲在它面前，撑着自己的下巴，皱眉观察，没有心情玩了，因为看起来真的觉得……有点像一只立起来的螃蟹。

　　设计稿画的不好！

　　构建的也不好！

　　“大魔法师”刘诗铃很是烦恼地吹了口气，把面前的“八臂宠物”给吹散了。后面正半伏在地上，以捕猎姿态慢慢靠近“八臂宠物”的蛋黄派，看着那忽然喷散开来的纸屑，吓得喵叫了一声，蹿到了桌底。

　　不过那些纸屑虽然被吹散，却并没有到处乱飘，而是在刘诗铃那两枚硬币的控制下，又重新聚到了一起，缩成了一团，回到了桌子上。

　　刘诗铃把纸屑都扔到垃圾桶里，然后去到客厅，跟正拿着手机皱眉正看着什么的妈妈说道：“妈妈，妈妈，我想学画画。”

　　听到女儿的声音，诗铃妈妈愣了一下，抬头看着刘诗铃，疑惑道：“你不是一直有在画画吗？”随后想起了什么，恍然道：“你是看到周鹿彤寄给你的画，所以也想学画画？不过……你现在在上识字班呀？”

　　刘诗铃说道：“识字班也要上，我可以下午上画画班。”识字很重要的，她还有好多知识要学，按光头叔叔的交代，大魔法师需要的知识太多了。

　　不过听到这话后，诗铃妈妈的脸上却闪过一道犹豫，略考虑了一会，似乎做了什么决定，正要开口答应，却又听到女儿说道：“妈妈，我还是先不去画画班了，你教我画画吧，你教我画蛋黄派！”

　　诗铃妈妈有些诧异，笑道：“可是妈妈画得不好啊。”

　　刘诗铃却是肯定地说道：“妈妈上次画的蛋黄派就很好看！我先学会妈妈的画，再去找光头叔叔学，然后找小美学，找大鹿学，幼儿园开学后，还可以找老师学！我要学会所有人的武功……不是，嗯，是画工……”

　　看着刘诗铃回房间的背影，以及屁颠颠钻进房间、跟屁虫似的蛋黄派，诗铃妈妈心里也是微微松了口气。

　　本来因为之前卖掉了那套房子，加上以前的储蓄，经济是很宽松的，就算一个人培养刘诗铃到上大学也没有任何问题。但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情，却让她开始对花销精打细算起来，尽可能地缩减不必要的花费。

　　给刘诗铃报兴趣班，花销不低，现在已经有报了一个识字班了，再报一个画画班，确实会让她犹豫，特别是担心刘诗铃要是五分钟热度，学没多久就没兴趣了，那就太浪费了。

　　不过她考虑了一下后，还是决定要答应刘诗铃，给她报画画班。那个周鹿彤寄来的画，画的是真好，她之前看到的时候，也确实是有点震撼到，要是女儿也能达到这个程度，那未来上学也算是有一项特长，得个奖什么的，升学应该会更容易一些，她也不希望磨灭女儿的任何兴趣。

　　倒是没想到，刘诗铃又临时改变了主意，要让她来教，估计是也不想老是跑兴趣班吧，这丫头现在看起来有点宅，总喜欢待自己房间玩过家家、玩iPad。

　　但自己教画画，诗铃妈妈有点心虚，她也没有学过画画，之前随便画了一张“蛋黄派”的猫像，按她自己的看法，其实画的很一般的。

　　于是看到刘诗铃的房间门又关上后，诗铃妈妈打开手机浏览器，开始搜索“教女儿画画”、“儿童画画速成”等关键词。

　　房间里的刘诗铃拿着iPad，上QQ，找光头叔叔的头像，准备问光头叔叔学画画的方法。

　　刚刚她其实是感觉到妈妈的为难和犹豫，所以临时改口，不要去画画兴趣班。

　　如果是以前的刘诗铃，是不会发现这一点的，那时候她小脑瓜袋里想的，只有我想吃这个、我想玩那个、我想和XXX玩、我想看XXX动画片、那个好像很好玩、那个好像很好吃、那些小朋友都在一起玩好开心我也想和他们一起玩、动画片真好看我还想看……

　　她的注意力只够关注这些，小脑瓜袋里装不下其他的想法，也还不懂得去理解其他人的感受。

　　但自从她得到了“魔法硬币”，成为了“大魔法师”，感觉到了肩上的责任后，她开始更多地关注周围的人，而关注最多的，就是和她朝夕相处的妈妈了。

　　除了以后要和光头叔叔、烤鸡翅姐姐一起消灭怪物外，她努力变强的最重要原因，还是要保护和照顾妈妈。

　　嗯，顺便守护世界。

　　她注意到，最近一块上街，她想吃东西的时候，妈妈有时候会犹豫，有些为难。每到这时候，她就会改变她的要求，要么是说她不饿了，要么是说不想吃这个了，要么是说想要回家看蛋黄派，不在外面吃。

　　现在的刘诗铃还不理解钱的问题，也并不知道妈妈是为什么而犹豫、为难，她就是单纯地不希望妈妈有那样的感受。

　　所以刚刚一看到妈妈的表情和犹豫，她立刻知道妈妈在为难，便立刻改变了要求。

　　但学习画画的计划和想法，并没有改变。

　　她今天给“大魔法师”加了一条新的要求：画画要厉害！

　　第三百六十八章 宠物的名字

　　向坤正和老夏在微信上讨论接下来的一些计划、安排，电脑传来了QQ提示音，来自于小胖妞的消息。

　　向坤跟老夏说了一声，便先打开刘诗铃发来的三条语音。

　　“光头叔叔！”

　　“烤鸡翅姐姐！”

　　“在吗在吗？”

　　向坤笑着回了语音：“我在，你烤鸡翅姐姐去刺桐市啦，你不是已经加了她的QQ了吗？”

　　过了几秒钟，刘诗铃发了视频请求过来。

　　视频连通后，向坤先是在屏幕里看到一个大大的猫鼻子，然后就是小胖妞伸手把猫头推开，露出了她的脸。

　　“光头叔叔，那天晚上我用‘巧克力’和‘冰淇淋’弄的那个八只手臂的怪物，就是你的那个宠物，它被人拍到啦！但是……但是我妈妈说看起来像螃蟹！”

　　刘诗铃说着，将之前和妈妈回来时在电梯里听到的话，以及那张照片的情况，跟向坤说了一下。

　　在听到那照片非常模糊，而且看过那照片的人也根本认不出是什么东西，大都是持怀疑态度后，向坤倒并不算很担心，回头会让爱丽丝帮助查一下，看看那个黎先生发的照片、做的直播，有没有引起什么影响，然后再看看要不要想办法消除这些影响。

　　不过他暂时是不太担心小胖妞被牵连到的，只要发现不了那两枚被小胖妞控制的硬币，没法从那两枚硬币联系到小胖妞身上，那她就是安全的。

　　当然，向坤还是告诫了小胖妞一番，让她要特别低调，要小心使用“魔法”，不要让别人知道这个秘密。

　　不过他的用词非常的委婉和温和，因为他也知道小胖妞已经很听话、很乖巧了，就算是他自己，在小胖妞这个年龄，如果获得了这种特殊的能力，也很难完全按捺住不去显摆。相比起来，小胖妞只是拿来自己一个人玩过家家，只是遇到紧急情况，或是无意中下意识的反应，或是在“开发”能力的阶段，才在室外展现出能力，已经是非常的懂事、听话、低调了。

　　对于向坤的告诫，小胖妞也没有一点不满，点头答应，小脸上满是认真。

　　向坤交代完后，刘诗铃又把她用纸屑来构建“八臂宠物”的新改进思路跟向坤“汇报”了一下。

　　小胖妞的能力“进化”或是“扩展”，向坤自然都能同步地感知到，除非他是在沉睡，否则都能第一时间进行复现。

　　从两周前，向坤刚回来经历的第一次饮血沉睡开始，刘诗铃的能力提升和扩展就开始突飞猛进起来，特别是利用“超联物”对电磁的控制和影响上，让向坤简直有种见证小女孩版“万磁王”诞生的感觉。

　　“光头叔叔，我能再看看你的那锅宠物吗？”刘诗铃忽然问道。

　　向坤愣了下，意识到她说的是“八臂八眼木雕”情绪投影，忍不住有点想笑，那么多见过“八臂八眼木雕”情绪投影的人，怕是只有小胖妞主动还想见第二次吧，哦对了，还有老夏也是。

　　不过这应该也是因为小胖妞是在和老夏融合的梦境中见到八臂八眼木雕的情绪投影，所以那恐惧的情绪影响都让老夏扛下来了，她只是单纯地看到情绪投影而已，在认为那是向坤的宠物后，有向坤当靠山的她，估计只会觉得威风、厉害，而根本不会害怕了。

　　“暂时来说，它只有在梦里才能见到。”向坤说道，哪怕能够通过情绪投影来产生幻觉，他也不可能让小胖妞看到。这丫头其实胆小得很，受恐惧情绪影响，不知道会感觉到什么，但估计会挺严重的。

　　刘诗铃歪着脑袋想了想，又问：“那……光头叔叔，你的宠物叫什么名字呀？”

　　“还没有取名字。”向坤说道，他也马上猜到小胖妞问“八臂八眼木雕”的名字肯定是自己过家家玩的时候要用，增强代入感，于是便说道：“我把取名的权力交给你，你叫它什么，它就是什么名字。”

　　“啊？”刘诗铃眼睛看向上方，想了半分钟后，表情兴奋地对向坤说道：“我想好了，它就叫‘芭比超级娃娃’吧！”然后又眉头皱起，挠了挠头，改口道：“嗯，还是叫‘芭比大眼睛’……也不好，还是叫‘芭比战士娃娃’……不好，嗯，叫‘芭比战士’！对，就叫‘芭比战士’！”

　　向坤先是有点懵，他本来还以为按着小胖妞一贯的取名惯性，会给八臂八眼木雕取个“薯条”、“可乐”、“麦旋风”之类的名字呢。

　　不过他也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取“八臂”的谐音啊？“芭比战士”？真不知道那些个在梦里或现实中被“八臂八眼木雕”情绪投影吓出心理阴影的人，知道那恐怖的八臂八眼怪物是这么个名字，会是什么表情。

　　“行，你说了算，以后就叫它‘芭比战士’。”向坤笑着跟小胖妞许诺道。

　　刘诗铃又说道：“光头叔叔，我想学画画，你能教我吗？我觉得如果我画画比较厉害的话，好多魔法也会更厉害，嗯，看起来会更威风！”

　　说着，她把大鹿送她的那幅画摆在平板的摄像头前，说道：“如果能画到像‘大鹿’这样就好了，我就能让‘巧克力’和‘冰淇淋’弄的‘芭比战士’更威风，更厉害！”

　　“画画呀？”向坤摸了摸下巴，他很准确地抓住了小胖妞话里的关键词——“威风”。知道这丫头想学画画，估计是为了让她通过一些影响基础物件构建的能力，看起来能够更有整体感，更“威风”。

　　他想了想说道：“我画画也一般，没办法教你呀，这样吧，我给你发几个画画教学的视频过去，你跟着学。然后我给你介绍个小姐姐，你到时候跟她请教一下吧，她画画也超厉害。”

　　他知道唐宝娜也挺喜欢画画的，经常会画一些喜欢的动漫里的角色。虽然不是专业的，作品也非常少，只偶尔在的微博上发过几张，但以其水平，要指导一下小胖妞入门，应该是绰绰有余了。

　　唐宝娜和杨真儿之前在铜石镇在网上看过小胖妞翻硬币的视频，认出这是曾经住在向坤家边上706的可爱小女孩后，就一直想要认识她来着。

　　看到光头叔叔一下就解决了学画画的问题，小胖妞也是喜滋滋的，然后回头看了眼关着的房间门，脑袋凑近前置摄像头，忍不住再压低声音问道：“光头叔叔，我什么时候能和你一块去打怪物呀？”

　　向坤本来是想下意识说“等你长大后再说”，但马上又意识到现在的小胖妞已经认为自己是肩负责任的“大魔法师”，所构建“魔法体系”已经很深地嵌入了他的“超感物品体系”中，能够调用很多能力，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大魔法师”、“超能力者”，再用简单的“长大后”来给她定目标，不太合适了，容易让她失去方向。

　　所以微顿了一下，向坤对她提了几个空气力学、电磁学、量子物理相关的问题，甚至直接连公式都冒了出来，然后告诉她，等到她弄懂了这些的时候，就可以和“光头叔叔”一起去打怪物啦！

　　不出所料的，刘诗铃听得小脸呆滞，两个眼睛瞪得溜圆，根本听不懂，感觉“光头叔叔”好像在念高深的咒语一样，几分钟的内容，听过后基本上连一句都记不得了，更不用说去理解这些问题。

　　向坤说完后，停了一下，马上又对刘诗铃说道：“小铃铛，回头我再给你寄几个魔法硬币呀！”

　　刘诗铃马上兴奋起来，握着小拳头认真地说道：“谢谢光头叔叔！光头叔叔放心，我会努力的！我会努力变得好厉害好厉害的！”

　　对她来说，向坤的“魔法硬币”并不是一块钱或是单纯的硬币，而是这个世界上最珍贵、最神奇、最强大的宝物，光头叔叔要再送她“几个”，对她来说就是最大的礼物和奖赏。

　　第三百六十九章 老板！危险！

　　结束完和小胖妞的视频，向坤又打开微信，问了一下老夏：“搞定了吗？”

　　老夏回了个OK的表情。

　　在两周前要离开刺桐市的当天，向坤让老夏把一张“黑圈涂鸦”安排到了三院那位他觉得有点问题“吸血鬼病人”房间里，准备找机会观察她的梦境，借此寻找她身上的“问题”。

　　回来后这两周，向坤已经多次感知了那位“吸血鬼病人”的梦境。

　　虽然每次都看到了和“吸血鬼”相关的信息，甚至在梦里看到了那位引导她成为“吸血鬼”的“人”——或者是说，她自以为引导她成为吸血鬼的人。

　　但向坤通过几次梦境中的感知，根据各种细节得出的判断却是，那“吸血鬼病人”梦里看到的，长相类似网剧里小鲜肉、穿着欧式礼服、皮肤惨白、红唇尖牙、声音温柔的“吸血鬼公爵”，肯定不是真正的“吸血鬼”，不是“变异生物”。

　　那位小鲜肉式的“吸血鬼公爵”，大概率是“吸血鬼病人”脑补和幻想出来的，并不真正存在。

　　但从梦境的一部分内容，之前爱丽丝帮他找到的相关信息，以及他的直觉来判断，这个“吸血鬼病人”所幻想和脑补出来的这些，很可能是那真正的“变异生物”引导甚至催眠产生的，以此来达成某些目的。

　　不过具体是什么目的，是通过什么方式催眠，他暂时还没想明白。

　　有可能是那“变异生物”要驱使其他人来帮其采集新鲜血液，早些时候爱丽丝找到的新闻上，这个“吸血鬼病人”带着三个被她所蛊惑的男人，当街掳人，或许就是要带去找那“变异生物”，不过被路人发现，报警后把他们都抓起来了。那三人都蹲了班房，而“吸血鬼病人”在经过司法鉴定后，进了三院，进行强制治疗。

　　不论是面对警方的审问，还是医生的治疗，“吸血鬼病人”都没有交代是谁驱使她这么做，只说她是天生的高贵血族，才刚刚觉醒，需要喝血。

　　“吸血鬼病人”脑补得太深，通过“情注物”引发的梦境，也很难探知真相。而向坤在梦境中进入“类超感状态”后的梦境编辑能力，暂时也没法进行太过细致的引导。

　　不过昨天晚上，夏离冰所“开发”的“梦中梦”，以及在米乔梦中的一系列操作，却让向坤发现了一个可以问出真相的方法——就是让老夏在“梦中梦”内，对“吸血鬼病人”的潜意识进行催眠或讯问，以梦境的形式更直观地交代问题。

　　现在老夏就是去三院，接近那“吸血鬼病人”的病房，先和那张她两周前安排在病房里的“黑圈涂鸦”建立关联，等到晚上对方睡着后，他们俩再想办法入梦查探，进行操作。

　　关于那“吸血鬼病人”的事必须先搞定，否则的话，接下来老夏要忙他们实验室的筹备、各种设备和定制物品的准备，三院的工作肯定要辞掉，那样一来，即便调查出“吸血鬼病人”有什么问题，也没法正大光明地去接触了，要多一些麻烦。

　　跟老夏讨论完后，向坤想了想，又微信问了一下唐宝娜：“在做什么？”

　　不一会，唐宝娜发来了一个B站的链接，然后接个大笑的表情：“记得三连嗷！”

　　向坤打开一看，发现是个翻唱和混剪视频，唐宝娜剪完“游珑戏兔”的视频后，终于又有时间更新她自己的视频了。

　　向坤先给那视频来个一键三连，却跟唐宝娜说道：“下次一定！”

　　唐宝娜回了个“打死你”的表情。

　　向坤回道：“开玩笑，已经三连啦！回头再看！对了，我记得你画画挺不错的吧？”

　　唐宝娜发了个发呆的表情：“没有呀，我画画很一般的。”

　　紧接着又马上接了条消息：“你要找会画画的人吗？是不是要为游戏做美术设计？我帮你联系谢鹏啊，他就是游戏公司的美术总监，肯定认识很多人的，可以帮你找到各种人才！”

　　向坤回复：“不是工作上的事，你还记得之前住在我旁边706的那个小女孩吗？就是铜石镇的时候，你和真儿在网上找到了她翻硬币视频的那个女孩，刘诗铃。”

　　唐宝娜马上回道：“当然记得啦！那个小女孩好可爱！好想捏捏她的脸！”

　　向坤：“是这样的，她想学画画，我想找个认识的人教她，就想到你了，你能不能在得空的时候，偶尔在网上远程指导她一下？”

　　其实在小胖妞提出这个请求的时候，向坤有很多其他的方案。

　　比如付一些钱，请杨拙的女朋友小敏课余时间在线教导小胖妞，她可是相关专业的学生，学画学了七、八年了。

　　又或者帮小胖妞找个星城市本地的美院学生来教她，然后跟诗铃妈妈打好招呼，现在有很多这种家教平台可以提供服务，应该是没问题的。

　　这些方案其实都更专业一些。

　　但向坤几乎一瞬间就排除了其他方案，决定了要请唐宝娜帮忙，因为他知道小胖妞学画的目的，有可能会画出一些“情注物”或是梦境里相关的画来，他希望教小胖妞画画、和小胖妞接触的，也是他能信任的人。

　　而且从小胖妞想学画画却是通过视频来向他提出需求，可以看出来，小胖妞应该也不是很想去上课、去兴趣班之类的地方学，否则的话她应该是找她妈妈表达要学画的意愿，以诗铃妈妈一贯的行事风格，肯定会帮她报画画班、找教画的老师。

　　唐宝娜虽然自己说画得一般，但以向坤的判断，她的水平已经很不错了，至少教导小胖妞是完全绰绰有余的。

　　除了请唐宝娜帮忙外，向坤还为小胖妞准备了两大“套餐”，一是网上找的一些教小朋友画画的视频，二是让小胖妞把画的东西传给他，由爱丽丝来进行“修改”后传回，以此引导小胖妞提高，帮助她画想画的东西。

　　对向坤的这个请求，唐宝娜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下来，发了个小男孩握拳点头的表情：“没有问题，交给我吧！正好我也可以向刘诗铃小朋友请教一下翻硬币的技巧！”

　　在说完小胖妞的事后，唐宝娜又跟向坤提起了另一件事：“对啦，后天你有空吗，我外公想请你一块吃饭，跟你聊聊木雕还有书法，到时候真儿、我姐，还有高遥也会去。”

　　向坤考虑了一瞬后，回复道了个OK的表情。

　　“游戏未来上线运营还有注册公司、出资、筹备的事，张倩有没有和你私下聊过？她今天上午打电话跟我聊了一会。”唐宝娜又跟向坤讨论起了他们在做的游戏的事。

　　一直聊到了下午五点多，唐宝娜要去吃晚饭的时候，才停下来。

　　向坤自然是不用吃晚饭的，他想起唐宝娜之前发的那个视频，便翻了下聊天记录，打开来看看。

　　唐宝娜翻唱的是Nightwish的《Last Ride Of The Day》，相当有气势，也相当难唱的一首歌。

　　向坤也是知道Nightwish的，他们的歌好像很少有人翻唱，因为都太难了。

　　按理说唐宝娜也是业余水平，这首歌是很难驾驭的，特别是高音部分，如果实力不够，或是刚刚能达到的话，听起来感觉会差很多。有120分的实力，去表现80分，和只有80分去表现80分，是很不一样的。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唐宝娜诠释起这首歌的感觉却是出奇的好，似乎是后期做了些处理，不过不管怎么样，她唱的确实是很燃，很带感，甚至就向坤个人而言，听起来比原版都带劲，更容易融入音乐的意境。

　　配着音乐的视频是多部动漫的画面混剪，有一拳超人、Fate、巨人等多部作品的画面，还有一些向坤根本都没看过，但看着满屏幕“献出心脏”、“正义执行”的弹幕，已经三十岁的向坤，依然能被搅动起热血的感觉，仿佛自己带着同伴，面对着有毁天灭地之能的敌人，为了守护某些必须守护的东西，放手绝命一搏。

　　不再需要隐藏，不再需要低调，不再害怕被人发现，卸掉所有的包袱，放开所有的限制，痛痛快快地打一场，战一场！

　　正听到“Once upon a night we'll wake to the carnival of Life”的时候，手机屏幕忽然黑掉了，音乐也戛然而止，就像在深呼吸的时候，吸气到一半，猛地被人捏住嘴巴鼻子一样，十分难受！

　　与此同时时，音箱内响起了爱丽丝有点“焦躁”的声音：“老板！危险！老板！危险！”

　　向坤抬起头愣了一下，瞬间明白什么情况了。

　　他的手机是爱丽丝直接控制切断了视频播放的，因为刚刚看着唐宝娜的混剪、翻唱视频，他又不知不觉进入“情绪同化”状态中了。

　　现在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就算有邻居略微受到这种情绪影响，也不会有大碍。

　　但问题是，现在的向坤，已经不是几个月前的向坤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变异进化，加上小胖妞、小苹果、老夏所“开发”的各种能力，他现在情绪波动太过剧烈的话，不论是通过“超感物品体系”，还是自身的能力，都会不知不觉造成一系列影响，特别是对电和磁的干扰、控制。

　　看着桌上在之前的饮血期中建立了“超感联系”的几十枚硬币，整整齐齐地平铺在电脑桌上，像是准备与敌交战的大军，还有卧室角落里的一纸箱钨钢球珠，通过回溯记忆获得的感知信息，知道刚刚那些球珠同样受到影响浮空而起，仿佛编队出击的战斗机群，向坤就明白过来，爱丽丝说的“危险”是在指什么了——不是说向坤危险，而是她自己危险。

　　刚刚要是向坤完全放开了能力，又没有主观规避和控制的话，卧室里的电子设备搞不好都要遭殃。

　　向坤苦笑摇头，看来以后看这种比较燃的视频或听音乐，都得注意一下场合和环境，或是要先通过“情注物”感应一下老夏那极度理性的类情绪来做保险，不然一不小心，就可能造成大范围影响。

　　他又想到爱丽丝刚刚喊的那几声，这声音里带着的“情绪”，是越来越逼真了。

　　而且她的反应也真是够快的，对周围产生一点影响，她就预知了可能的结果。虽然这和向坤全数据输入的“吸血鬼变异模型”有关，但这种预知“危险”的判断力，可不是向坤教她，或是给予特定任务赋予的，完全是她自我学习和进化而来。

　　第三百七十章 茶店闲聊

　　刺桐市，一家茶叶店的二楼。

　　除了茶叶店的老板郭临外，还有他的两位老同学，楚修文和徐昭，后者在刺桐市警局工作，这时候正与两人闲聊一些工作上遇到的事情。

　　“老徐，你现在还真是滴酒不沾了啊？今天难得放假，老同学聚餐一下，你都一杯酒不喝……”郭临还在抱怨刚刚一起吃饭的时候，徐昭坚持不喝酒，结果带得楚修文也不喝了，他自己一个人喝没意思，最后只喝了一小杯。

　　和郭临、楚修文年龄一样，但头发却已经有点见白，皮肤黝黑，脸上布满沟壑的徐昭，摸了摸有点见秃的脑袋，笑道：“习惯不喝了，就干脆完全戒掉，‘锅子’你也少喝点，酒精伤脑，你已经这么笨了，再笨下去我们就没法交流了。”

　　“靠！你这是人身攻击我跟你说，小心我投诉你。”郭临笑骂道，他其实也知道徐昭戒酒，更多的还是因为工作。

　　楚修文建议道：“你这次放几天假啊？最近没什么事的话，老郭准备和我一块去铜石镇待一段时间，你干脆一起呗，你上次来铜石镇找我，都十几年前了吧？”

　　徐昭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摇头道：“不行啊，我就今天一天假，明天就要照常上班了。事实上，今天要是局里突然出个什么事，我也立刻就得赶回去，我们这行就这样，并没有真正的假期。”

　　楚修文奇怪道：“这元宵都过了，后面按理说应该轻松多了吧？”

　　徐昭笑道：“后面？过两天可就是情人节了，你们估计不知道，每年的情人节，都会冒出各种各样的案子，什么狗屁倒灶的奇葩事都有，不一定多大，但都得我们去处理。情侣之间分个手、吵个架，或是发现了劈腿什么的，都要打110报警。”

　　郭临给他换了杯茶，说道：“老徐，这几年咱们刺桐的治安应该挺不错的呀，你们春节期间应该没什么事吧？”

　　徐昭说道：“相比我刚工作那会，确实是好了很多，不过一样不轻松。”

　　“哎，对了，老徐，我听说除夕前一天的晚上，有人买凶要袭击三院的医生，然后被那医生给一对二反杀了，据说那医生还是个女的？”郭临好奇地问道，“那女医生真这么能打的么？一对二？还是拿了什么防狼喷雾、电击器什么的？或者是随身带了把手术刀？”

　　徐昭笑道：“你说那事啊，局里的公告应该都出来了呀，你这不去看官方的信息，就光听小道消息了？不是什么买凶杀人，具体的情况你自己网上查去，有新闻的，就是有人想影响司法鉴定，被女医生给挡了路，就雇了俩混子，去警告那三院的女医生。俩混子摸到女医生租的房子里偷安摄像头，结果他们离开的时候，正巧被那回来的女医生撞破了，女医生不让他们走，他们就想动手，反被送女医生回来的同伴给揍了。我们接了报案过去把人带回来一审，就挖出他们屁股后的大鱼了。”

　　“这么说，是那女医生和她男朋友，一男一女对另一边两个男的？那也是很厉害了。”郭临点头说道，他直接将徐昭口中的“女医生的同伴”，默认为“女医生的男朋友”了。

　　“其实是那女医生的同伴，一个人对那两个混子，而且完全碾压和吊打。”徐昭说道。

　　“女医生的男朋友是练过的？”郭临好奇。

　　“我们问的时候，他说是没练过，但我们看他的身材，觉得多少应该是有练过的。说到这事，我们局里的一个小年轻，刚毕业没多久的，就是锅子你上次也见过的那个，小赵、赵锋。他就觉得女医生的同伴有点奇怪，所以后来花时间去调查了一番。”

　　“哦？调查出什么来了，不会真的查出来，是位隐藏的大佬吧？”楚修文开玩笑地说道。

　　“还真查出来了，那人在我们警局内部的数据库里，有不少数据。”徐昭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待看到两个老同学都被他吸引了注意力，十分认真地看着自己后，才笑起来：“那哥们见义勇为、徒手制服过持刀凶徒，当街擒下过通缉杀人犯，还逮到过人贩子，是拿过我们警方悬赏的。”

　　“卧槽！我还以为真是位‘大佬’呢，结果是‘英雄’啊！不过这经历，也确实是很猛了。”郭临感叹道。

　　“是啊，我就跟赵锋说了，我们警察查案子、看人，经验和直觉有时候确实很重要，但最根本的，还是要讲证据，不要看人家是个光头、长得又壮、又能打，就觉得人家一定说谎，一定有问题。”徐昭说道。

　　楚修文听到这，却是愣了一下：“光头？”

　　“对啊，那哥们是个光头，很高，很壮，不过戴个眼镜，本职工作还是搞程序设计来着，文化人，我觉得人挺不错的，有胆色，也有正义感。而且我跟他之前工作的城市那边的同事也聊过，那边的同事对他的评价也很高。”徐昭说道。

　　“他不会是……姓向吧？”楚修文下意识问道。

　　“呃，好像是姓向，我记不太清了，名字应该是两个字的，怎么，修文你认识他？”

　　“噢，如果是姓向，又是光头的话，那很可能是认识的，之前在一个朋友小孩的婚礼上见过，他的同学和我有过合作，确实是个挺好的人……”楚修文心下却是恍然，如果是向坤的话，那什么一对二，应该是非常简单吧？不过看起来，徐昭他们这些刺桐本地的警察，应该并不知道向坤更深层次的身份。而向坤之前所在城市的警察，则应该是有些了解的。

　　徐昭并没有对楚修文的话有什么怀疑，他又继续聊起了年轻的同事赵锋：“现在刚从警校出来不久的小年轻，一个个确实是干劲十足，脑子也确实好使，但书读多了，难免是会有些迂，而且总是想着要破大案，明明已经可以交检方的案子，也一定要去花时间抠细节。

　　“小赵有个警校的同学，初一那天给他发了张图，说是他们那边有几个嫌犯在作案的时候看到的怪物，人都给吓傻了，他觉得有点奇怪，就按那几个嫌犯的形容，把那怪物画了出来，让赵锋一起研究。

　　“然后前一段，云港区分局有几个偷车贼自首嘛，他们说在郊区那废厂子里看到了什么怪物，赵锋从云港区的同事那里听说了那几个偷车贼形容的怪物，觉得和他同学发给他的那怪物图有点类似，就来找我，想要去调查这案子。

　　“然后我就去了解了下这两个案子，他警校同学那边的案子，是三个有前科的瘾君子，云港区那个案子，三个偷车贼的精神也不太正常，我就怀疑这两伙人，会不会是吸食了什么相同的违禁药物。要是真查出这个的话，那就真是能把两个案子串到一起，是个大案了。

　　“但调查后发现，两边并没有什么关系，完全没有任何交集，云港区这边的三个嫌犯，也没有使用过违禁药品。我觉得他们两边看到的幻觉……只是刚巧有些相似而已，这事自然就不值得再去浪费时间了。

　　“不过我前几天发现，赵锋和他那警校同学，还一直在私下里讨论这个事，这就真的是让我很难理解了，好像他们是希望真有那么个怪物出现似的。”

　　徐昭说得有些哭笑不得，拿出手机，调出一张图片，给两个老同学看：“你看，这就是赵锋的哥们根据嫌犯的描述画的怪物图，是不是有点像是动画、游戏里的怪物？他们这一代啊，就是被网络、被动漫什么的影响得太深了！”

　　不过徐昭说着说着，却发现看着他手机上图片的楚修文和郭临，都紧紧皱着眉，表情颇为凝重。

　　他不由得有些纳闷，他明明是把这当趣事来说的呀？这俩案子，都不沉重吧？

　　第三百七十一章 “守门人”

　　在年前腊月廿九的晚上，郭临的父亲郭老爷子曾在车站心脏病发作倒地，后来被人抢救过来，送到医院。

　　郭临赶到医院的时候，老爷子已经苏醒过来，但却一直念叨着在生死之际看到了一个“守门人”，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看到了死后的世界，而且相信郭临已故的老妈现在也在那个世界中。

　　郭临知道父亲军人出身，性格非常硬，一贯不信这些什么怪力乱神的东西，能说出那些话，可见是在生死之际，看到了什么幻觉，并且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所谓生死间有大恐怖，会出现一些颠覆过往认知的幻觉，也并不奇怪。

　　今天看到老同学手机上的那张图，听着之前他说的两起案子中的嫌疑人看到的幻觉，郭临又是本能地的想起父亲所描述的那个“守门人”。

　　因为不论是老同学手机上的那张图，还是刚刚那两个案子里嫌疑人对怪物的描述，都让他想到了和父亲所说的“守门人”有一个相同的点——很多手臂。

　　这让他心里莫名冒出了一个念头，父亲在生死间看到的那个幻觉，那个所谓的“守门人”，会不会和老徐所说那两起案子里的嫌犯看到的，是同一个玩意？

　　相比起郭临，楚修文知道的信息就要多得多了。

　　他之前送周毅清离开的时候偶遇了向坤，从周毅清的话中推断出了向坤才是廿九晚上在车站救了郭老爷子的人。

　　联想到之前刘飞宝说齐豪国可能是被“吓到”的情况，他就将两个事情联系到了一起，觉得郭老爷子生死间看到的东西、让齐豪国被吓到的东西，应该都和向坤有关。

　　特别是在前几天，元宵节前，他在铜石镇见到了齐豪国，后者于铜石镇购置了一处房产，他跟刘飞宝上门拜访的时候，正好遇见工作人员在搬各种家具进屋。

　　几个工作人员在拆箱摆放一些物品的时候，本来坐在客厅跟他们闲聊的齐豪国忽然大怒，斥阻了拆箱的工作人员。

　　楚修文注意到，那工作人员拆开的箱子里，是一个一尺多高的木雕，隐约看到那木雕有很多个手臂，而且脑袋上有多只眼睛，看起来有种莫名的诡异感。

　　不过在齐豪国的呵斥下，工作人员又赶紧把箱子重新弄好，然后按其吩咐，搬到了豪宅楼上的卧房里——齐豪国说这个木雕他要自己摆弄，禁止其他人碰。

　　接下来的聊天中，楚修文曾不经意地提起那个木雕，但齐豪国却是随口敷衍了过去，根本不愿多谈。

　　而在回去的路上，刘飞宝“神秘兮兮”地告诉他，那个木雕就是年前齐豪国偶遇向坤一行人后，他带着齐豪国去找省城的木雕大师做的，而且木雕的形象和所有细节，都是齐豪国确定的。

　　如果是在年前，听到刘飞宝那些话，楚修文更多的应该还是会往齐豪国自身的精神状态上琢磨。但在年后，有了后来查知到的一些信息做对比，他却有了更多的猜测。

　　而今天晚上，听了徐昭当趣事讲的两个案子，还有那张图后，楚修文的心中，就像有一道电光闪过，将一个个线索串了起来，让他觉得似乎就要接近真相了。但当他细想的时候，却又发现，周围依然还是重重迷雾，拨弄不开，看不真切。

　　徐昭所讲的两个案子，一个就发生在刺桐市云港区，那段时间向坤也在刺桐市，和他有关倒是很有可能。

　　但另一件案子，却是发生在距刺桐千里之外的另一座城市，而且还是发生在正月初一晚上，那时候向坤可还在刺桐。

　　或者，那“很多手臂的怪物”，并不止和向坤有关联，在全国各地都能够存在影响？

　　然后他又想到，这些疑似见到“多臂怪物”的人，都是什么情况？

　　徐昭说的那两起案件中，总共六名犯罪嫌疑人，虽然所犯的罪不同，具体情况不一样，但无疑都是在做坏事，在犯法；

　　虽然他以前对齐豪国了解不算多，但齐豪国的一些生意，多多少少都是有些违法违规的地方，靠打法律的擦边球攫取巨额利益，而在铜石镇被莫名地“吓”了一番后，他回去后，相关的生意明明还有很高利润，却全都收了起来或转让出去，甚至跑来铜石镇，拿真金白银投了不少纯公益的项目；

　　郭老爷子则是突发心脏病，危在旦夕，于生死之间，才隐隐约约地看到那个多臂怪物，是受影响最小的。

　　从这几个事件来看，如果真存在他们看到的那个“多臂怪物”，它行事的逻辑，就是救死扶伤、惩奸除恶、劝人向善啊！

　　这是因为那怪物是“好怪物”，还是说，背后的人在控制和引导它？比如向坤？比如向坤背后的官方？

　　或者，这就是向坤的“官方背景”。

　　如向坤这样的人，在全国各地，还有很多很多，这“多臂的怪物”，在帮助官方进行一些他们来不及或者不好处理的事情。

　　难怪楚修文通过自己的人脉，根本找不到有关的信息，这是完全不同的领域，是没办法向普通人公开的领域。

　　难怪就连纪航这样的人在调查之后，都会是那样的语气和态度。

　　虽然对事情的真相有了一个隐隐约约的猜测，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轮廓，但就仿佛推开一扇大门后，发现是另外一个布满迷雾的世界，他知道的越多，问题也越多。

　　徐昭看着两位老同学，奇怪道：“你们俩怎么这副表情？”

　　楚修文先回过神来，笑笑道：“我觉得画得挺好的，那位小赵警官的同学，挺有艺术细胞的啊。”他没有将他的判断和他知道的信息告诉任何人，包括郭临，包括刘飞宝，也包括其他的亲朋好友。既然官方没有让相关的信息流出，既然连体制内的大部分人都不知道，那肯定是有其道理和原因的，如果他冒然透露，不好说会有什么后果。

　　郭临则是说道：“之前我家老爷子在车站门口昏倒的事你知道吧？后来我和修文去医院看他，他跟我们说，他意识模糊的时候，看到了一个‘门’，‘门’前有个长了很多手臂的‘守门人’……我看到你手机上这个图，就想到他说的那‘守门人’了。”

　　徐昭说道：“咱们国家的老百姓大都信佛，佛家有很多三头六臂、好多手臂的形象啊，很正常。”

　　郭临摇了摇头：“我家老爷子可不信佛。”

　　不过他们没有就这个问题讨论太多。

　　徐昭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对楚修文问道：“对了，修文，铜石镇最近是什么情况？怎么我们刺桐这都有好几位大老板，想要去铜石镇投资，还有人问到我这儿，问是不是官方对铜石镇有什么政策倾斜和扶持，我特么哪知道啊，我问市府的朋友，也都是没听过相关消息。

　　“但确确实实有不少资金往铜石镇跑，不单是你们铜石镇自己的有钱人，省城的也有，还不乏大集团、大企业，甚至还有外省的。

　　“修文，你是铜石镇人，省里也有关系，消息比较灵通，是不是省里以后会对铜石镇有什么动作？”

　　楚修文摇头说道：“我并没有确切的消息。”这也确实是事实，他问过省里的朋友，都没有接触过相关的政策文件，甚至风声都没有听到一点。

　　不过说罢他又话头一转：“不过不管有没有政策，我们铜石镇确实该发展了。我和本地一些朋友的初步看法，就是先在旅游相关的产业上发力。而且就我所了解到的情况来看，确实是有大量资本打算进入铜石镇，豪国集团你知道吧？如果真的形成了大势，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本来没有政策，也会带起政策来。”

　　郭临也说道：“所以我也打算跟修文一块去趟铜石镇，看看有合适机会的话，也打算搭个‘顺风车’。我听修文说，豪国集团的老总齐豪国，初三就跑到铜石镇去了，而且在那边买了豪宅，打算常住的样子。他又不是本地人，如果不是真的非常看好，肯定不会这么做的。”

　　徐昭恍然地点了点头，不过还是有些迷惑：“铜石镇除了旅游外，还有什么好发展的？但如果是旅游，旁边伍舒山名气太大了，很难分流吧，铜石镇能有什么拿得出手、能炒作的资源么？”

　　楚修文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虽然知道刘财福、向坤他们要在崇云村做的事，想要发展的项目，但他总觉得，这些事似乎只是幌子，背后真正的目的，可能和那个“多臂怪物”以及官方的意图有关。

　　齐豪国把大量资金带到铜石镇，还铺开了不少公益项目，或许也并非有超前的消息、不是利益驱动，而是为了完成官方安排的任务。其他相关的资本，背后可能也有相关官方力量的影响。

　　但不管他们的最终目的是什么，这么多资本进入铜石镇，都肯定能带起铜石镇的繁荣和发展，他们这些铜石镇的人，肯定会有受益的，特别他们还是跟刘财福、游猛这些跟向坤绑定一块的人一起。

　　……

　　向坤自然不知道，楚修文根据各种碎片信息，竟然脑补出了一个罗天大网、官方的秘密组织。

　　晚上十一点多，他通过老夏身边的筷子，引导梦境成功。

　　随后老夏于梦中“清醒”，然后在梦中进入“意识世界”，通过那“吸血鬼病人”病房里的黑圈涂鸦，引导构建了“梦中梦”。

　　借助老夏的感知，向坤发现那“吸血鬼病人”的梦境，是一座光线昏暗的古堡内部。

　　不过跟着老夏溜达了一圈后，向坤就确定，这个古堡应该就是“吸血鬼病人”自己脑补想象出来的，因为这古堡的内部结构，完全的不合空间规则，就是一个回廊和一个房间不断地重复。

　　“吸血鬼病人”穿着一身有点哥特风格的黑色长裙，姿势优雅地坐在壁炉边上，摇晃着手中的高脚杯，杯中是红色粘稠的液体。

　　那“吸血鬼病人”皮肤极白，看起来比她在爱丽丝所找到的照片上要漂亮得多，明显是她自己脑补开了强PS效果，把自己给美化了。

　　在“吸血鬼病人”的面前，是一个长有一对尖锐獠牙的英俊男人，这男人的长相，和向坤过往引发“吸血鬼病人”的梦境中出现的“血族”基本上一样。

　　两个人“对饮”了一会后，便抱在了一起，你咬咬我，我咬咬你，两只手也摸来摸起，似乎要做起儿童不宜的事情来。

　　第三百七十二章 血族的“真相”

　　就在向坤以为要看到一出梦境活春宫的时候，老夏在梦境中俱现出了形象——那是个体型巨大、脑袋几乎顶到房顶的怪物。

　　那怪物向坤也熟得很，就是八臂八眼木雕在老夏梦境中情绪投影的形象，只不过周身有层层氤氲，看起来不太真切，却又增添了几分神秘感和威严，和“吸血鬼病人”构建的这个梦境风格，倒是挺搭的。不过向坤也知道，这个八臂八眼怪物，只是老夏单纯在梦境中俱现出来的形象而已，并不是真的“八臂八眼木雕”的梦境情绪投影，没有制造深层恐惧情绪的特殊能力。

　　老夏所俱现的八臂八眼怪物出现后，伸出两只大手，一手捏住“吸血鬼病人”的脑袋，一手捏住那梦中英俊“血族”的脑袋，将他们俩分了开来，就像提着两个布娃娃一样。

　　随后，怪物随手一甩，那“血族”撞到了墙上，没入墙中，直接消失。

　　怪物捏着“吸血鬼病人”的脑袋转向自己，用之前在米乔梦境中模仿“良先生”的那个“杨坤+擎天柱+硬币摩擦声”的声音说道：“你这个愚蠢家伙，居然被那废物臭虫给利用了！那样的垃圾，也配叫血族？你的血，被玷污了！”

　　看到老夏俱现的八臂八眼怪物这番表现，如果在梦境中的向坤能够做表情的话，现在应该已经是一脸惊诧了——在别人的梦境里这么强势好吗？会不会把人“吓”醒啊？

　　不过他也知道，老夏做事肯定都有她的道理和原因。但想到老夏想出这么“中二”的“台词”，向坤也是忍不住想笑。

　　接下来，在老夏梦境中俱现的那八臂八眼怪物对“吸血鬼病人”一通暴风骤雨式的训斥和威吓，直接把她这场原来旖旎暧昧的“春梦”，变成了一场魔王降临的“噩梦”。

　　但梦中的“吸血鬼病人”却是在八臂八眼怪物一通训斥后，跪在它脚下痛哭流涕地认错起来。

　　接下来又在八臂八眼怪物近乎命令的口吻下，她开始回想起自己被那个“血族”，哦不对，现在在她的认知中，已经是“废物臭虫”、“玷污她血液”的家伙，是如何“转化”她，把她变成现在模样的。

　　感觉到周围的景物开始变化，意识到“吸血鬼病人”真的开始按老夏的命令进行“回忆”，向坤也知道，老夏的这套“交流方式”，确实是有很管用。

　　正常来讲，在其他人的“梦中梦”内与其深层意识进行交流和引导，应该是顺着对方梦境中的认知逻辑来进行。不过向坤也看出来，老夏俱现的八臂八眼怪物和说的那些话，其实某种程度上就是顺应着“吸血鬼病人”的认知逻辑，只是没有顺她的意，而是利用她对“血族”的崇拜和渴望，建立了一个新的凌驾于她认知中“血族”形象的“怪物”出来。很显然，老夏对“吸血鬼病人”的“病情”要比向坤了解得多，所以很准确地就把握住了控制她潜意识的方法。

　　周围的环境从那很假的古堡变成了一片山林，身材高大的“吸血鬼病人”正在一条山间小溪边洗脚。

　　洗着洗着，她似乎是踩到了什么锋利的石块，踩叫一声，抱着右脚，滚倒在溪边草地上。

　　大量的鲜血从她伤口中涌出，看起来十分凄惨，仿佛被人砍了一刀，甚至砍破了动脉一般。

　　这时候，一个穿着西式礼服，十分英俊，与刚刚梦中、以及之前几次梦中出现过的“英俊血族”有七八分相似的男人走了过来。

　　他没有说话，直接拨开了“吸血鬼病人”捂着伤口的手，用自己的手按住了她的伤口。

　　很快，血就被止住，“吸血鬼病人”脸上的痛苦也快速消减，她瞪大眼睛，紧紧盯着那英俊男人，问道：“你是谁？”

　　英俊男人的声音很好听，仿佛带有磁性的男低音：“你想获得永生吗？你想得到永久的美貌，永远不死吗？你愿意……变成血族吗？”

　　看到梦境中的这一幕，向坤有点想笑，甚至想要替那此时正倒在“英俊男人”怀中的“吸血鬼病人”问一句：“那么，代价是什么呢？”

　　这“剧情”发展的，也太偶像剧了一点吧？

　　“吸血鬼病人”的回答同样特别的偶像剧：“我愿意。”

　　然后那英俊男人，或者说英俊“血族”就一口咬在了她的脖子上，没多久，她就眼睛翻白，浑身抽搐起来，周围的景物变得模糊，那个英俊“血族”的身影也消失不见。

　　很快，几个人听到声音赶了过来，周围的景物也重新清晰，“吸血鬼病人”从地上坐起来，对那几个人表示自己没事，然后若无其事地穿上鞋袜离开，脚上的伤口似乎消失不见。

　　随后，环境再次发生变化，来到了室内，“吸血鬼病人”站在镜子前，看着镜中自己美丽白皙的脸庞，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环境再变，她蹲在厨房杀鸡，割开脖子后，便对着那伤口大口吮吸起来。

　　喝完了鸡血后，她一脸惬意表情地躺倒在厨房的地板上，而那“英俊血族”又再次出现，和她并排躺在一起，用那好听的男低音低声呢喃：“好好享受血液带来的改变，好好享受永生的感觉，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哪里都不要去……”

　　环境又发生变化，“吸血鬼病人”盘坐在厨房里，面前是一只刚死不久的鸡，那“英俊血族”站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语气严厉：“鸡血的能量已经不够了，作为一个血族，你需要人血，去吧，我会在旁边看着你，帮助你的……”

　　而后，周围的环境变到了大街上，已是深夜，“吸血鬼病人”带着三名年轻男性，从一辆面包车上下来，想要将一个看起来很醉的中年男人强掳上车，但那男人却是剧烈挣扎起来，并且大喊大叫，吸引了零星路人和附近居民的注意。

　　但“吸血鬼病人”和她的三位同伴却并不放弃，依然死死把将那人往车上拖，于是结果就是车没开出多远，就被警方给拦了下来，四个人全部被捕。

　　当“吸血鬼病人”被从面包车上拖下来的时候，向坤发现，那“英俊血族”也坐在面包车上，看着她表情幽幽地摇头，然后从车上走下，旁若无人地向远处走去，任她怎么大喊哀求都没有回头。

　　而旁边的警察，包括三名和她一块的年轻男子，也都没有看那“英俊血族”一眼，当他不存在一般。

　　“吸血鬼病人”便用这画面记忆的方式，给老夏和向坤展示了她“转化”成“血族”的整个过程。

　　其实从小溪边开始，向坤就知道，那个“英俊血族”和“吸血鬼病人”几次梦境中的英俊男子形象一样，都是她幻想出来的，大概率并不存在。

　　而她喝鸡血后的表现，也明显不是“变异生物”的状态。

　　但是让她产生这幻觉、这种认知的人在哪里？

　　从之前的种种直觉，到“超感状态”下各种信息的判断，向坤认为那“吸血鬼病人”应该确实是和真正的“变异生物”接触过，她眼下的状态，也应该与“变异生物”的影响有关。

　　但“变异生物”是如何造成影响的？

　　梦境中的“吸血鬼病人”坐在了她的病房中间，看着身形巨大几乎沾满大半个病房的八臂八眼怪物，伸出双手，一脸渴求：“带我走吧，大人，带我走吧，求求您，净化掉我身上的污秽，让我成为真正的血族，我会为您献上我的忠诚……”

　　就在向坤以为老夏会通过八臂怪物继续询问一些问题，以探询给“吸血鬼病人”造成这种幻觉的罪魁祸首时，八臂怪物的声音忽然变得细腻温和起来，慢慢地引导“吸血鬼病人”重新回忆最初小溪边的记忆。

　　于是梦境中的环境又回到了小溪边上，老夏俱现出来的八臂八眼怪物变成了和她一样高，蹲在正在溪边洗脚的她边上，声音徐徐轻柔：“你忘了你是谁，你的意识离开了，你的身体获得了自由，你现在是纯粹的肉体，你依靠着本能行动，告诉我，你的感受……”

　　周围的光线开始变暗，但“吸血鬼病人”的身体及周围却变亮了起来，她忽然惨叫一声，从溪水中抬出脚，在旁边草地上滚倒。

　　向坤这次发现，她抱着的右脚上，有一个并不大的伤口，但鲜血却汩汩往外流，而更让人惊恐的是，那伤口处正有一只梭形的小虫往里奋力钻着，一半身子已经在伤口里，一半身子则不停地抖动。

　　“吸血鬼病人”两手想要捂住自己的伤口，却发现两手僵直，手指怪异地屈着，完全不受控制，怎么也够不到伤口。

　　当那小虫完全钻进伤口后，血不再流了，她也开始倒地抽搐，而周围所有的景物包括她自己，全都变得模糊，显然她完全失去意识后，这部分经历已经无法真实还原。

　　接下来，她站在镜子前，镜中的脸，无比苍白，黑眼圈极重，看起来有种阴森的恐怖感，一点也没有之前站在镜子前那白皙美女的模样。

　　她躺在厨房的地板上，同样也没有英俊男子陪在旁边说话，而是孤零零一人，身上皮肤布满血丝和淤青，仿佛病重。

　　在面包车里，三名被她蛊惑的年轻男人都已下车，被警方控制住，那被强掳上车的醉汉，也已被解救，只有她自己留在车上，拿着一柄本来用来威胁醉汉的水果刀割着自己的小腿肚，切开之后，一只虫子从里面爬出，混杂在血液中，落到了车厢地板上，而后她便被警察冲上来制服，送往了医院。

　　八臂怪物的声音再次响起，它让“吸血鬼病人”匍匐于地，让她忘掉刚刚那些“真相”。用命令的口吻告诉她，她没有资格喝血，现在只能吃白色和绿色的食物，要多吃米饭多喝水，多吃蔬菜和水果，多运动，等到体重达到一定程度，能做二十次俯卧撑后，便会重新给她机会。

　　向坤知道，最后这是老夏在对“吸血鬼病人”进行的“治疗”，虽然这种治疗方式非常的怪异和特别。

　　老夏应该也不敢确定，刚刚那种潜意识的深层记忆回溯方式，在“吸血鬼病人”醒来后，还有没有印象。如果有印象的话，那些画面，会不会就将她真正的记忆激活起来，让她意识到过往这一年多时间发生的事情真相是什么。

　　如果猛然知道这些真相，她大概率是会直接崩溃，无法接受的。

　　所以老夏还是像对米乔一样，让她忘掉部分梦境内容，并且通过深层次的潜意识催眠，尝试让她慢慢地扭转想法，改变认知。

　　脱离梦境的感知后，坐在电脑椅上的向坤眉头紧锁，他没想到，这次通过老夏“梦中梦”的方式对“吸血鬼病人”梦境的探索，竟然会得到这么多的信息，而且是冲击性的信息。

　　他本以为，“吸血鬼病人”应该是遇到了一个类似郭天向一样的人类“吸血鬼”，被用催眠之类的能力影响后，成了帮“吸血鬼”收集“猎物”的工具人。

　　但没想到的是，他只猜中了目的，对“吸血鬼”的形态却没有猜中。

　　如果老夏在梦中让“吸血鬼病人”展示的深层记忆是完全真实的话，那么那个让她产生嗜血冲动、身体发生变化“变异生物”，应该是那只寄生虫？！

　　而且，从她展示的记忆来看，那只寄生虫不仅能对人的意识产生影响，让人产生某种认知上的错觉，还能通过人的情绪或者感官信息，来分辨宿主所处环境可能会对自身产生危险、影响饮血，从而控制宿主将自己剥离。

　　换而言之，这玩意是已经有智慧，并且能够和人类搭上线的。

　　向坤在“超感状态”下观察过“吸血鬼病人”的身体认知信息，所以知道那变异生物寄生虫现在肯定已经不在她身上，那么，它现在又去了哪里？

　　它会不会继续控制其他人类，来成为它的掠食机器？

　　第三百七十三章 到底谁是你女儿呀！

　　从去年七月份变异到现在，已经有半年多的时间，向坤接触过了多种多样的变异生物，有猫头鹰，有蜘蛛，有大鸟，有疑似蚂蚁变异而来、疑似狼变异而来的生物，还有郭天向这样的人类。

　　甚至通过那变异蜘蛛的一些记忆片段以及它的变异外形、某些特殊的“分枝”能力，向坤还知道了那蜘蛛曾经吞噬过一株变异植物。

　　连植物都有，那有其他类型的变异生物，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不过“吸血鬼病人”梦境中展现的景象，她被“寄生”的过程，却还是让向坤觉得有些神奇——这寄生方式特么的也太暴力直接了。

　　虽然像寄生蜂之类的生物，也有霸王硬上弓式地把卵强行产到宿主身体里的行为，但大部分的寄生生物，还是悄悄滴进村，打枪滴不要，通常都是通过食道或皮肤，悄无声息地寄生宿主，像梦境里那个“变异生物”这样直接在皮肤挖开一个大洞钻进去，皮开肉绽的景象，实在是……太直接和凶残了。

　　但它显然有能够让宿主产生某种幻觉，美化被寄生过程，蒙蔽真实感知和记忆，甚至觉得被寄生是好事的能力。

　　而且它估计还能帮宿主快速地止血、修复创口，否则那时候在溪边，旁边闻声赶来的人，也会发现她的伤口。

　　从梦境中的画面来看，最初时那“变异生物”是从脚背撕开皮肤进入，但在后来的面包车上，“吸血鬼病人”却是用刀剖开自己的小腿肚，让那“变异生物”出来的。

　　体型上来看，寄生过一段时间后，那“变异生物”似乎还变小了一点，看起来它的变异和进化方向，还是在对宿主的控制与影响方面。

　　向坤并不觉得这个“变异寄生虫”能够控制宿主的所有行为，能够详细掌握宿主看到具体的幻觉细节，它应该是通过控制人体分泌某种激素或是直接影响神经信号，来让宿主产生某种方向的想法，从而自己脑补出具体的幻觉和细节。

　　就像郭天向那个“对视建立自身恐惧投影”的能力一样，只能决定产生幻觉的人看到幻觉后会恐惧，看到的是自身恐惧的事物，但具体看到的是什么，则不是郭天向所能掌握的。

　　向坤作为能够制造多种幻觉，甚至能够详细控制他人看到什么样的幻觉，还有得自于老夏“开发”的“幻想俱现”能力，自然知道要做到这点有多么的复杂和困难，一只虫子是很难在宿主体内办到的，更不用说制造这么复杂的幻觉了。

　　但一进入“吸血鬼病人”的体内，就立刻让她产生有效的幻觉，引导她的行为，这让向坤判定，这只“变异寄生虫”，大概率不是第一次寄生人类，之前很可能有过一次甚至几次寄生人类的经验，变异或是进化出了引导人类行为的能力。

　　不过它并没寄生在人类大脑附近，而是存在于小腿肚的肌肉里，也让向坤觉得有些奇怪。要么它能够在人体里自由游弋，要么它就不像它看起来的结构那么简单，可能有其他的方式，通过人体遍布全身的神经来传递影响和干扰。

　　正思考着的时候，手机传来震动声，发现是老夏拨来的电话，很显然她也醒过来了。

　　接通后，老夏直接说出了她的判断：“她好像是被‘变异生物’寄生了。”

　　“如果在梦里看到的那些画面，就是真实的情况，那应该没错。那个‘变异寄生虫’，不仅能够寄生人类，而且脱离人类后，也有一定的活动能力，它现在说不定已经转换了多任宿主，不在刺桐市了。”向坤说道。

　　老夏：“从她的病历看，那个‘变异寄生虫’应该可以对她的身体进行一定的影响，能让她变得更有力气、精力更好、更情绪化。对创口的恢复应该也有促进作用，她入院的时候，我们对她的身体情况进行过检查，小腿上的伤已经愈合，伤疤都几乎看不到了，虽然那时候那只‘寄生虫’应该已经不在她体内。至于脚背上的伤，我明天再找机会去检查一下，看能不能找到疤。目前来看，那‘寄生虫’对宿主造成的某些影响，很可能是永久性的，包括那些幻觉和对某些事物的生理反应。”

　　“你能看出来那个‘变异寄生虫’，是从什么虫子变异来的吗？”向坤问。

　　“不知道。”老夏回道：“不过这个‘变异生物’有一定的智商，至少已经可以通过宿主获得的感官信息或情绪，来判断处境，做出决断，它的变异应该也是这个方向。”

　　老夏的判断和向坤倒是一致，他想了想，说道：“这个事情吧……你还是暂时先不要管了，专心去筹备实验室的事吧，等我回头回刺桐市后，再去慢慢调查。它在我的视觉和嗅觉范围内，是没法藏匿的，我慢慢查，还是有可能查出它的去向，能逮到它后，再交给你研究。”

　　老夏说道：“它应该没法对我造成影响。”

　　她一听向坤的话，就知道他是觉得那个“变异寄生虫”万一还在刺桐市、万一又跑回来找“吸血鬼病人”，可能会对她造成威胁。

　　向坤知道老夏说的有道理，而且那只“变异寄生虫”如果会去找之前的宿主，早就去找了，不会等这么久，所以老夏如果研究的目标只是放在“吸血鬼病人”身上，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危险。

　　“那除了三院外，你不要去其他地方调查，找到了任何信息，都先告诉我一声。对这些‘变异生物’，我比你有经验和手段。”向坤告诫道。

　　老夏也很干脆：“好。”

　　挂掉电话后，向坤不由得有些遗憾，要是老夏也能有小胖妞对“超联物”的控制能力以及相应的电磁操控力的话，那遭遇什么“变异寄生虫”或其他的“变异生物”就不用替她担心了。

　　甚至可以说，被她发现的话，那些“变异生物”跑都别想跑掉。或者是“幻想俱现”能力能够“俱现”一些有杀伤性的武器出来，不像现在老夏只能俱现各种吃的，遭遇危险的话，除了吓人根本没什么大用。

　　向坤进行语音输入，让爱丽丝帮他寻找符合梦境中所见形象的“寄生虫”。当然，按照他之前的推断，这只“变异寄生虫”应该已经变异进化过多次，原本的形态可能根本不是这个样子，甚至于它原来未必是“寄生虫”都有可能，按着那个形态去找，的确不一定能找到有用的信息。

　　向坤又按照之前的一些猜测，继续给爱丽丝下“任务”。

　　从那“吸血鬼病人”梦境中小溪边上山林的情况，向坤已经判断出是在刺桐市郊外的紫桓山，“变异寄生虫”会在那里，应该和它的上一任宿主有关。

　　向坤让爱丽丝以“吸血鬼病人”山中被寄生得到时间为基点，搜索更早之前，紫桓山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故，有人失踪，或是很有攻击性的野生动物攻击人类的事件之类。

　　按照他之前“这并不是‘变异寄生虫’第一次寄生人类”的推测，它的上一任宿主很有可能也是人类，说不定就葬身在紫桓山中，他可不认为“吸血鬼病人”在脱离寄生后还能活下来，是那“变异寄生虫”的仁慈，其他的宿主，在它的正常寄生周期结束后，大概率是会被它压榨剩余价值。

　　……

　　在父母家中吃完午饭后，杨真儿便换了衣服，带上一些东西，准备回她和唐宝娜一块住的房子。

　　“我今天买了好多菜的，还有你姨父送的海鲜，有钱都没地买的，很难得，你叫娜娜过来玩呀，晚饭就在家里一块吃，我都好久没看到娜娜了。”杨母站在女儿卧室门口，对正在收拾东西的杨真儿说道。

　　“我和娜娜晚上要去她外公家吃饭，嘿嘿，下次啦母亲大人，要不明天，明天我再拉娜娜来做客。”杨真儿笑嘻嘻地说道。

　　这时候杨真儿的父亲杨岢岩也走到卧室门口，皱眉问女儿：“你辞职的时候，不是跟我说你要自己找工作么？这都过去多久了，找好了吗？”

　　杨母拍了丈夫肩膀一下：“哎呀，这正月都还没过完，着什么急呀！”

　　杨岢岩眉头皱得更深了：“她要是就明说了懒得工作，就是要在家里当米虫，那我也不说什么，但她辞职的时候，可是跟我说，不需要靠我的裙带关系她也可以干出点事业来的。”

　　杨真儿赶紧说道：“我可没这么说过，我说的是‘不在你的公司工作，我也可以干出点事业来’。嘿嘿，我工作确实找好了。之前我不是说了吗，向大厨要弄个游戏，要开公司，我和娜娜都会帮他……”

　　杨母闻言，眉头皱得比杨岢岩还深，疑惑道：“向大厨？就是你之前说过的，做饭特别厉害的程序员？那个和娜娜相亲的男的？哎，你年前去海西省玩的时候，不是说那个向大厨在那什么镇上和人一起开了家餐馆吗？怎么现在又开始搞游戏了？这才多长时间？这人靠不靠谱啊？他之前当程序员的时候，是不是就是不安分，被公司开除的？”

　　“哎呀，什么开除呀，他是公司倒闭了！”杨真儿赶紧解释道。

　　“啊？公司都被他搞倒闭了？”杨母更加地忧心忡忡：“这不会是个骗子吧？他是不是要你和娜娜入股？”

　　杨真儿无奈道：“妈！向大厨不可能骗我们钱的！你和他接触过就知道了，这人特别牛比……”

　　杨母瞪眼抬手欲打：“说什么呢，女孩子说话要斯文点，厉害就厉害，牛就牛，别说那两个字。”

　　“哎呀，现在这词不是粗话啦！”杨真儿说道，“总之向大厨不会是骗子啦，我和娜娜就各自一点零花钱，入不了多少股，我们主要就是喜欢他做的那个游戏，等回头游戏上线了，老妈你去玩一下，就知道有多叼……有多厉害啦！人家那个张氏集团的长公主，投的才是大头，至少千万起跳的，还有向大厨的一个同学，家里是开连锁超市的，也要入股的嗷！还有娜娜的姐姐、姐夫，涵姐他们，好多人哒！”

　　结果杨母更加忧心忡忡了：“这么多人，这么多钱？那他要是卷了钱就跑了怎么办？你们得小心啊，现在很多这种人，就是先吹个大气球，把饼画得又大又香，然后钱到手后，就跑国外潇洒去了。有些人不单骗钱，还要骗……骗感情，你们到时候别被人卖了还帮数钱。”

　　杨真儿哭笑不得：“妈！向大厨不是这样的人啦！哎呀，怎么你就是不信我呢？老夏都打算辞职了帮向大厨做个实验室呢，你知道老夏这丫头有多聪明，而且又是研究精神病，又是研究心理学的，看人最准了，她都梭哈了，你还怕我被骗？”

　　杨母一怔：“这样吗？老夏也那么信任那个向大厨吗？这样啊……那看起来应该是靠谱。”

　　看着放下心来点头认可的老妈，杨真儿一脸呆滞：“妈！到底谁是你女儿呀！”

　　“你表妹脑子比你聪明多了，看人是很准，跟着她做，应该不会吃亏。”杨母笑道。

　　而这时候，从刚刚就一直若有所思的杨岢岩也开口道：“你说张氏集团是怎么回事？是之前你们救了人家小孩的那个张氏集团？向坤借着之前的人情，找到张氏集团的人拉投资？”

　　“不是哦！是张氏集团的张倩，年前有个项目刚好是向大厨接的，然后又发现向大厨是救了两个侄子的恩人，就有了来往。不过我敢保证，她投资向大厨的项目，绝对不是因为人情，那个游戏真的超牛……哎，跟你解释不清，反正我就投那么一丢丢啦！全亏了也不心疼……而且基本不可能亏啦！其实我本来还跟向大厨许诺的，他要是缺资金，我就发动认识的亲朋好友，还有父皇大人您一块去投资，但人家现在根本不缺钱呀，要不是向坤要留股份给其他人，张倩一个人就能包圆了。”

　　杨岢岩问道：“向坤做的游戏，真的这么有潜力？他一个人做的？还是有团队？”

　　“具体的我哪知道呀，反正就是好玩，就是厉害。”杨真儿斩钉截铁地说道，“爸，要不你再借我500万，过三年我还你505万？”

　　杨母忍不住笑道：“唉你这丫头，这利息比银行存款都低啊？”

　　杨岢岩也笑道：“你不是说都被张倩包圆了吗？”

　　杨真儿说道：“她倒是想呀，向大厨不让呀，我和娜娜凑点钱，多占点呗！嘿嘿！”

　　杨岢岩说道：“你改天请向坤来家里一块吃个饭吧，我想和他聊聊，看看他的那个游戏，要是OK的话，别说500万，多个零也可以呀。”

　　杨真儿连连摇头：“向坤可没那么多股份给你投喽！”

　　“都可以谈的嘛，张氏集团能谈，我们就不能谈吗？聊一聊嘛，我上次在警局见过向坤，对他的印象挺好的。”杨岢岩说道。

　　“那我就提一嘴，他要是不想来，我也没办法噢。”杨真儿说道。

　　第三百七十四章 陪外公吃饭

　　下午四点多，杨真儿开车和唐宝娜一块去接向坤。

　　看到向坤上车的时候左手提着一个保温盒，右手抱着一个小木盒，副驾驶的唐宝娜不由地回身过来伸手道：“这个就是要送我外公的木雕？你真的这么快就做出来了？”

　　杨真儿也回头：“我也要看，你雕的是什么？”

　　向坤便把那木盒子递给了唐宝娜。

　　那木盒子就和之前向坤送她们各种木雕的时候，用来装木雕的盒子差不多，都是简单打磨掉木刺，没有上漆，看起来比较简单的容器。打开之后，里面是一个不到一尺高的黄杨木雕。

　　“娜娜，这是你外公吧？”看着唐宝娜拿到手中的那个木雕，杨真儿忍不住笑道：“背上那个……是你吗？好可爱！”

　　那木雕是一位穿着长袍的儒雅老者，背上背着个有点卡通化的小女孩。

　　杨真儿曾经见过唐宝娜的外公冯老先生几次，一眼就认出了雕的老者是冯老先生，而那个胖嘟嘟、笑嘻嘻、跟只小胖猴似趴在冯老先生背上的、有点卡通化的小女孩，显然应该是唐宝娜的小时候。

　　杨真儿又回头问道：“向大厨，你之前见过娜娜外公吗？”

　　向坤笑道：“没有，不过我找娜娜要了几张照片，大概地雕出来。娜娜，雕的还算像吗？”

　　“很像！”唐宝娜点头，满脸的赞叹：“你前天晚上才找我要照片，这才过去一天多啊，你就雕出来了？这也太快了！你不会通宵了吧？”

　　向坤笑道：“其实雕的很粗糙，省略了很多的细节，就怕在你外公这种懂行的人眼里，不太上得了台面。”

　　唐宝娜给他的照片里，其实并没有和这木雕完全动作姿态一致的。

　　他是根据其中一张冯老先生穿着长袍、拿着书卷的“艺术照”，结合另一张冯老先生抱着一岁大唐宝娜的合照，分解融合再创造出来的造型。

　　他将冯老先生抱唐宝娜的动作变成了背着，也将服装更换成了那身书生长袍，并且把小唐宝娜的脸和身体卡通化了一点，看起来圆滚滚的特别可爱，而且也保留了足够的辨识度，让见过唐宝娜小时候样子的人，一眼就能意识到这是她。

　　如此一来，其他人看到这个木雕，第一时间注意力肯定是被冯老先生的衣着、整体气质，还有背上那个可爱的Q版小唐宝娜吸引。而那些方面正是向坤着重花功夫的地方，其他没花那么多功夫、没那么注重的细节，就不容易被注意到，不会影响整体观感。

　　毕竟这个木雕材料并没有建立“超感联系”，在制作的过程里，也没有进行“情绪注入”，它是完全地展现向坤的真实木雕技术，而在这方面，他其实并不是真正的木雕大师，依然需要扬长避短，这个作品就是他应用技术的最优策略，最大化展现优点，规避劣势。

　　做这个木雕，向坤这两天前前后后共花了八个多小时的时间，并不像之前做其他木雕那样一蹴而就，而是做几个小时停下来，隔一段时间又做几个小时，毕竟他这两天还有其他事情要做，不仅要和老夏讨论“吸血鬼病人”的调查情况，讨论崇云村的研究基地、实验室的设计思路，还要和张倩、自成等人讨论游戏公司的创建，未来的运营和宣发计划，以及后续的技术支持等问题。

　　另一方面，也是他刻意把制作的过程分割开来，避免自己将这木雕又不知不觉中做成“情注物”。

　　最后他还是赶在杨真儿、唐宝娜来接他前半小时才算是把木雕完全做好，然后花了半小时弄了个木盒，算是让这个见面礼看起来像那么回事了。

　　其实他本来是想送冯老先生一个以前制作的木雕的，但翻了翻“存货”——那十二小黄人已经被他带去布置在了“游珑饭店”中，为了以后饭店开业制造效果做准备。家里还剩下的木雕作品，除了“八臂八眼木雕”外，就只剩下阿尔萨斯了。

　　“八臂八眼木雕”本来就是从冯老先生那里要回来的，又是恐惧情绪注入，非常特殊，自然不能送，难道要送巫妖王的木雕？那也不合适呀……

　　所以琢磨了一番后，向坤还是选择临时做个木雕，去请冯老先生“点评”。

　　看着手中的木雕，唐宝娜有点爱不释手了，笑道：“哪里糙啦，很精致呀！而且我外公也算不上多懂行啦，他就是个键盘侠、嘴炮党，他自己又不会雕。你放一百个心，这个木雕，他肯定会喜欢的！”

　　事实上，她都已经开始考虑，回头要不要找借口从外公那把这个木雕要过来收藏了，向坤雕的那个小时候的她，看起来太可爱了——虽然自己这么想，好像有点不好意思。

　　杨真儿睁大眼睛看着向坤道：“向大厨，我也要这种木雕，回头我把我小时候的照片发给你呀！我爸妈也想请你吃饭，到时候，你也给雕个见面礼呗，也把我雕成Q版的，要和娜娜一样可爱，嘿嘿嘿嘿。”

　　“嘿嘿你个头啊……”向坤无奈道：“你爸妈见我干嘛啊，这太怪了吧！你想要什么木雕，回头我有空的时候雕给你就是了。”

　　杨真儿说道：“哎，是真的，不是我临时找借口的，我爸真想见你，说是想和你讨论一下你那个游戏的事，他说不定也想投资。”

　　向坤说道：“那还是不要啦，你爸要掺进来的话，占的少了吧不合适，占得太多了吧，张倩他们估计要跳脚了。以后的事情大部分都还得张倩帮着张罗，整合资源，让她占得太少了，也不公平。还有自成他们，也不可能削减太多。所以，只能谢谢杨叔叔的好意啦。”

　　杨真儿眨巴眨巴眼：“来不来吃饭倒也无所谓，不过你刚刚可是答应了要给我做木雕的啊！可不能反悔！也不能拖太久！三个月……不，一个月之内！”

　　“这个回头再说啦，开车了开车了，再耽搁下去，路上该堵车了！快走快走！”向坤摆手催促道。

　　“你先答应，一个月内！”杨真儿依然扒着扶手箱，回头盯着向坤：“不答应我就不走啦！”

　　唐宝娜忍不住笑：“真儿，你怎么跟个小孩似的。”

　　杨真儿白她一眼：“你这种被偏爱的小孩哪里会懂，像我们这样的笨小孩，得会闹才有糖吃！俗话说得好，笨鸟先嚎！早喊的鸟儿有虫吃！”

　　“好好好，我答应，一个月，一个月行了吧，赶紧开车。”向坤哭笑不得道。

　　这次在唐宝娜外公家的“便饭”，除了冯老先生外，就只有唐宝娜、唐宝婷姐妹俩，宝婷的未婚夫高遥、杨真儿和向坤这么几人。不论是唐宝娜的父母，还是她的两个舅舅及其他表亲，都没有来。

　　名义上，就是冯老先生想和孙辈一起吃饭，聊一聊。

　　见到了冯老先生后，向坤很礼貌地鞠了一躬，说道：“冯老师好，我是向坤。”他从唐宝娜那里知道，冯老先生年轻时是当过两年语文老师的，而以他的爱好还有平时的穿着、家里的装修风格、形式做派来看，称呼他“冯老师”，应该比“冯爷爷”、“冯老先生”更能拉近距离，也适合他拿着木雕作品来“请教”的姿态。

　　果然，通过各种感官信息的判断，向坤认为冯老先生对他的第一印象还是挺不错的，在看到他送的“背小娜娜”的木雕后，也是笑得合不拢嘴，心情愉悦指数很高。

　　向坤今天虽说是来做客的，但前天和唐宝娜聊天的时候，她也提到了跟外公提过好几次“向大厨做的兔肉”，冯老先生也表示有兴趣，所以今天过来，特意带了提前腌制好的兔肉。

　　跟冯老先生、宝婷、高遥打过招呼后，向坤便去了厨房，在冯老先生家保姆疑惑和不信任的目光下，开始做他的招牌菜之一：红烧兔肉。

　　那位保姆自认为对冯老先生、宝娜、宝婷的口味都比较了解，在向坤做菜的时候，忍不住提了好几次意见。

　　不过向坤很清楚自己这道菜最后的口味，这是他过往多次实验、多次计算、多次主厨的经验，也是他迎合唐宝娜专门调整的口味，已经按他的方式处理过，按他的配方腌制过的兔肉，在他亲手烹制下，出锅的味道是非常稳定的，不需要任何调整。

　　所以对保姆的建议，他都是面带笑容、态度很好的敷衍，实际的操作，还是完全按照自己的计划来。

　　本来保姆对向坤的烹制过程是有些不以为然的，只不过碍于他是客人，也不好多说什么。不过当兔肉出锅，向坤请她尝了一块后，她的态度就立马转变了。

　　向坤的几道兔肉菜肴，早期为了迎合唐宝娜、杨真儿、老夏等人的口味，味道和烹饪方式进行了各种改变和微调，后期为了给“游珑饭店”出菜单，又进行了更深入和复杂的调整，每一道工序、每一点调味、详细的火候，他都已经非常了解、掌控得炉火纯青了。

　　所以这道红烧兔肉，既然是出自向坤亲手烹制，那一个基本的水准就摆在那，不论保姆的口味偏好是什么样，好吃的基准线都肯定是能超过的。当然，如果是唐宝娜或和她一样口味的人，尝起这道菜来，得到味觉享受又会更高一层。

　　保姆吃了一块红烧兔肉后，就知道向坤确实是有水平的，而且这水平肯定比自己高。

　　向坤刚一把做好的红烧兔肉端上餐桌，就注意到唐宝娜吞口水、杨真儿舔嘴唇的动作，连宝婷、高遥也是目光咻地一下锁定他手中的兔肉上——有吃过他做的菜的人，特别是吃过好几次，有被他针对用餐反馈调整口味制作专属口味菜肴的人，都会有这种自然反应。

　　四个年轻人的反应，冯老先生同样也有细微的察觉，他平时就没少听两个孙女跟他说“向大厨”做的兔肉是一绝、人间美味、好吃得不得了，但作为一个还算比较富裕、又对吃也相对讲究、尝过各色美食、各式菜色的老人，他之前一直都觉得两个孙女说的话有点夸张的成分在，一个非专业厨师，而且还是自学厨艺没多久的人，做的菜又能好吃到哪去？

　　但今天实际地看到这四个年轻人的反应，冯老先生之前的看法却是有些动摇了，对向坤手中那盘兔肉的期待值，也一下提升了不少。

　　“冯老师，您尝尝，这算是我的拿手菜，娜娜、真儿、宝婷姐、遥哥他们吃过，都觉得味道还可以的。”向坤知道这种时候，不要过度谦虚，该提升期待感的时候，就要提升期待感，唐宝娜说过她外公的口味应该和她差不多，所以这道菜应该是能够达到比较好的效果。

　　于是冯老先生也不等保姆上其他菜了，先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兔肉尝了起来。

　　兔肉细腻、鲜美，向坤调的味很香，而且极有层次感，入口后有一点点辣，咬下后汁水出来，有一点点咸，然后便又转而微甜，越嚼越好吃，口感越嚼越丰富，吞下一块后，便下意识抬筷要夹第二块。

　　待夹起第二块后，冯老先生微怔了下，也觉得自己好像吃得有点急了，不由得失笑一声，将那块兔肉先放碗里，然后对向坤说道：“确实美味，确实好吃，你这兔肉的确是一绝啊！听娜娜说，你学做菜才没多久？”

　　“谢谢冯老师夸奖，我就是对这厨艺，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的天赋，也就比较擅长做兔肉，换个食材，做其他的就不一定能做到这程度了。”向坤笑着说道。

　　高遥却是忍不住说道：“不止兔肉，向坤做的牛肉羹也很好吃。”

　　杨真儿则说道：“最好吃的应该是干锅兔肉，哎，不过向大厨为了讨好娜娜，总是会刻意味道做淡一些，就没那么完美了！”

　　宝婷也点头：“娜娜的口味是太淡了！”

　　由菜肴开始讨论，大家的谈性也一下被很自然地勾起，就是高遥这种平时不大爱说话的，这会也是频频发言，让之前见过几次这位准外孙女婿的冯老先生也是颇为诧异，没想到“小高”其实挺能说的啊？

　　吃完饭，大家换了茶盘，又开始边喝茶边聊。

　　冯老先生拿着向坤今天送的那木雕，还有上次唐宝娜转交的那个“金闪闪木雕”，一边对比一边点评，认为向坤的“手艺”确实很好，又有进步。

　　对于木雕相关的知识，向坤基本上是有什么答什么，并不刻意装比，懂的就懂，不懂的就说不懂。

　　不过之前他自学木雕的时候，在网上找资料，找教程，看了不少东西，而那时候他的记忆力已经很强，基本上看过的东西都是过目不忘，这时候和冯老先生聊起一些文化相关的东西，倒也应付得挺自如的。

　　聊完木雕，又聊书法，这方面向坤就真的不大行了，也是实话实说，就是小时候跟隔壁老大爷学过永字八法，其他什么技巧都没学过，全是自己偶尔写写练练，没什么水平。

　　不知不觉，话题又到了向坤最近的“创工业项目”上。

　　冯老先生本身经历丰富、见多识广，两个儿子也都在商界，对于互联网和相关的新兴行业，也都一直有关注，便提到了早年他认识的一些比他岁数小一些的朋友创业的事情，其中也不乏一些现在还很有名气的互联网界、科技界大佬。

　　聊着聊着，高遥不由得提到：“‘神行科技’的鲁城安鲁董事长，您认识吗？他好像也是本市人？”他算是半个“神行科技”的粉丝，比较关注各种相关的黑科技。

　　向坤心下暗暗地给他比个赞，这也是他有兴趣的问题。

　　第三百七十五章 神行科技的背景

　　“鲁城安啊……早些年有见过几面，有些交集，不过不算很熟。”听到这个名字，冯老先生点了点头，似乎陷入了回忆，沉默了一会后，又摇头：“是个可怜人。”

　　高遥愣了一下，有点懵，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个回答，在他眼里，创建了“神行科技”的鲁城安，绝对应该是人生赢家啊！

　　而且以“神行科技”的体量，创造的工作机会，开发的各种新技术，对社会、对国家，乃至对整个人类，应该都是有不小贡献的。

　　不过向坤却是马上想到了鲁城安的家庭，传闻中他妻儿的遭遇。

　　果然，冯老先生接着说道：“他当年创业，公司刚步入正轨，妻子就得病去世，没多久唯一的儿子也瘫痪了。公司做得再好，事业再顺利，也弥补不了这些痛苦的。”

　　向坤很敏锐地通过冯老先生各种身体信息反馈，查知他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冯老爷子自己说了和鲁城安不熟，甚至算不上什么朋友，显然不太可能为他的悲苦有太多直接情绪反馈，但向坤想到来的路上听唐宝娜说过，她外婆很早就过世了，而且她外公外婆感情很好，所以提到这个话题，冯老先生很可能是想到自己，产生感情投射了。

　　不过其他人显然是不会这么敏感察觉到的，杨真儿立刻好奇地问道：“外公，‘神行科技’这些年搞的很多研究，是不是真的是为了复活他老婆、医好他儿子？”

　　别看杨老三经常和向坤拌嘴，特别爱咋呼，但她对着长辈还是都挺“乖巧”、礼貌的，因为和唐宝娜关系好，见过几次冯老先生后，也都跟着唐宝娜叫外公了。

　　唐宝娜就经常说，杨真儿要是重生到了古代，肯定是个谗臣。

　　听了她的问题，冯老先生也是忍不住有些失笑：“你这都是从哪听来的小道消息啊？”

　　“听好多人都这么说。”杨真儿说道：“外公，那位鲁董事长的儿子，病治好了吗？”

　　其实年前圣诞夜，在唐宝娜家聚餐的时候，因为当时杨真儿的同学秦萍正在为是否选择“神行科技”的offer而为难，所以大家曾经讨论过“神行科技”以及背后鲁家的各种话题。

　　不过那时候他们虽然也有很多信息，但基本都是得自家中长辈、业界前辈的二手信息，自然不能和冯老先生这种直接接触过鲁城安、认识鲁家人的一手消息源相比。

　　冯老先生说道：“治没治好这个事情我也不知道，我猜应该是还没治好，否则的话他那些鲁家的亲朋好友，多少应该会有些消息，这是大喜事，没道理会掖着藏着。

　　“我也知道，外面有不少人传言，说鲁城安的儿子是被‘神行科技’的竞争对手给暗害的，鲁城安卧薪尝胆十几年，就是为了要报仇什么的，其实都是扯淡，他儿子瘫痪的原因我倒是很清楚的，就是自己从楼梯上摔下来了，和其他人并没有什么关系。

　　“至于‘神行科技’开发的那些技术吧，其实未必是鲁城安自己的想法，有可能是官方的授意。”

　　唐宝娜惊奇道：“外公，你的意思是，‘神行科技’其实是国企？”

　　“‘神行科技’肯定不是国企，外公的意思，应该是说，官方对‘神行科技’的技术发展和研发方向，有很大的影响力，估计是有一些我们不知道的支持吧？”唐宝婷说道。

　　高遥却是奇怪道：“外公是说‘神行科技’和官方在一些项目上有合作吗？这样的合作，很多私企都有吧，好像很正常啊？”

　　冯老先生说道：“‘神行科技’和官方的合作，比表面上的那些要深得多，我也是以前无意中知道的，官方和‘神行科技’对接的人，级别是很高的。至于具体是什么级别，是什么身份，在做什么事，你们也不用去关心，只要知道‘神行科技’搞的那么些黑科技，并不是因为鲁城安想要复活老婆、治疗孩子就行了。”

　　不过话是这么说，几个孙辈听了冯老先生关于“神行科技”的隐秘后，却是越讨论越热烈了。

　　唐宝婷猜道：“难道是军方？机械外骨骼什么的，好像是可以拿来军用噢？”

　　高遥立刻反驳自己未婚妻：“只是这种程度合作的话，不算什么，我军早就开始和私企合作，采购和研发各种军需产品了。按外公的说法，‘神行科技’和官方的合作要深得多。会不会是要和国外进行一些交流和合作，所以用私企比较方便？”

　　杨真儿不明觉厉：“难怪这些年那位鲁董事长这么低调，听说就连他的亲戚朋友也基本见不到他，估计就是因为和官方的合作有点敏感吧？”

　　唐宝娜却是有些担心道：“外公，你跟我们说这些，不要紧吧？”

　　冯老先生哭笑不得：“你们别瞎猜了，没那么复杂神秘，这些应该也不是什么提都不能提的机密，没什么人知道是因为‘神行科技’和官方都没有刻意宣传，也没什么人去深挖而已。”

　　向坤在边上默默听着，并不怎么插言，因为他想问的问题，高遥和杨真儿都基本已经帮他提出来了。有些问题，哪怕没有问，他也可以从冯老先生的其他回答中，推断出结果。

　　他获得最大的、最重要的信息，就是“神行科技”和官方有很密切的合作，而且和“神行科技”对接的官方人员，级别很高。

　　这让向坤下意识猜测，“神行科技”与官方合作的内容，应该就是对“变异生物”的搜寻和研究。

　　毕竟，以向坤变异后接触过的“变异生物”样本来判断，“变异生物”出现的时间至少在十年以上，种类也非常丰富，官方没道理完全不知道。

　　但结合过往经历，稍微细想一下，向坤又意识到了这个判断有问题。

　　官方如果真地要秘密研究“变异生物”，怎么会依托于一个私企？哪怕这个私企技术很强、实力雄厚，这都不太合理。

　　而且按照他之前通过各种方式得到的信息来看，不论是方苹芳、周锐，还是米乔，或其他“神行科技”秘密部门的研究人员、工作成员，都不认为他们是在为官方做事，甚至在伍舒山附近对付那只“变异大鸟”的时候，还在担心会不会被官方找麻烦，高级无人机的使用也都非常地保守。

　　米乔和“良先生”的各种通话内容，表现出来的，也不像是在和官方人员沟通的样子，“良先生”并不像是官方的人。

　　而且之前在羊城市发现警方在盯郭天向的诊所、住所时，也发现了“神行科技”的人，借着“跑得特别快”快递公司的伪装，在另外一边默默监视。如果说“神行科技”只是官方用来研究“变异生物”的壳的话，不应该是这样的情况。

　　或者说，官方并不知道“神行科技”秘密部门里，“良先生”等人在研究“变异生物”的事情，官方和“神行科技”的合作，其实是在其他事情、其他领域上，“神行科技”、“良先生”依然是“偷偷”地在进行相关研究和调查。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官方对“变异生物”的研究和调查部门呢？以“变异生物”出现的频率和时间来看，官方不可能完全不知道“变异生物”的存在啊。

　　就向坤所接触过的那些“变异生物”，随便任意一个，都有很大的研究价值，如果官方知道“变异生物”存在，就没理由不重视。

　　而且，单就他知道的“神行科技”秘密部门的研究基地就有好几个了，又遍布全国各地，占地也都不小，还都是顶尖的科研人才在里面工作，官方对此不可能完全一无所知，听之任之。

　　总之，各种推断都有互相矛盾或是不太合理的地方。

　　又聊了一会，九点多钟，他们便和冯老先生告别，准备回家了。

　　和来时一样，向坤还是跟着唐宝娜、杨真儿的车，准备去她们家里坐一下，就新更新的游戏版本，还有接下来她们代表向坤跟张倩合作的细节，进行一下交流。

　　不过到家后，唐宝娜看了下手机，却说道：“小铃铛问我有没有空，想视频给我看几张画。”

　　“小铃铛是谁？”杨真儿诧异问道。

　　前天向坤跟唐宝娜提了教刘诗铃画画的事，唐宝娜也答应了下来，昨天其实就已经跟小胖妞有过视频连线，给她“上过一课”，还布置了“作业”了。

　　不过这两天杨真儿回家住了，所以并不知道刘诗铃的事情。

　　“就是以前住我旁边706的小女孩，我请娜娜教她画画。那咱们就先跟她连视频吧，小孩子不能太晚睡，咱们的事回头再慢慢聊。”向坤说道。

　　QQ视频连通后，远在星城市的刘诗铃乍看到iPad屏幕上竟然一下出现三个脑袋，吓得小脸微微抖了下，把iPad拿远。

　　过了一秒，意识到屏幕出现的三个脑袋是谁后，刘诗铃微松了口气，才打招呼道：“光头叔叔好！漂亮姐姐好！烤鸡翅姐姐好！”

　　因为杨真儿在屏幕里只挤进了半张脸，所以刘诗铃在看到唐宝娜和向坤后，下意识地把她认成是自己之前聊过好几次的夏离冰了。

　　杨真儿闻言，回头看着唐宝娜奇怪道：“娜娜，她为什么叫你烤鸡翅姐姐？”

　　唐宝娜哭笑不得：“你就自己认领‘漂亮姐姐’了呗？脸皮真厚哟！‘烤鸡翅姐姐’分明是叫你呀，昨天小铃铛就是叫我‘漂亮姐姐’了。”

　　杨真儿惊奇道：“我怎么会是烤鸡翅姐姐，没道理啊……”

　　向坤笑着解释道：“烤鸡翅姐姐叫的是老夏，因为老夏要请她吃烤鸡翅，刚刚估计是把你认成老夏了。”

　　视频里的刘诗铃也是赶紧点头：“对不起姐姐，我认错人了！”

　　“没关系，来来，你看看我，你觉得要叫我什么姐姐？”杨真儿把向坤和唐宝娜挤开，让自己占据屏幕中间，然后整理了一下耳鬓发丝，保持着微笑和善的表情。

　　看到那可爱的小胖妞似乎有些发愣，有点不知所措，杨真儿便循循善诱道：“来，我给你三个选项，一是美女姐姐，二是好看姐姐，三是仙女姐姐，选一个吧我亲爱的小铃铛妹妹。”

　　唐宝娜忍不住想捂脸，向坤则笑道：“小铃铛，你叫她老杨姐姐或者老三姐姐就可以。”

　　“我去！向大厨泥滚开！不要教坏小孩子！”杨真儿使劲把向坤往旁边推。

　　“小铃铛，不用理那个疯姐姐，来，你画的画让我看看？”唐宝娜趁机拿过手机，对着刘诗铃说道。

　　然后刘诗铃便拿起她画的几幅画摆在摄像头前，都是唐宝娜昨天发给她的图，让她跟着画的。

　　看到那画上的图案，唐宝娜不由得一愣。

　　“小铃铛，这鸭子为什么那么多翅膀呀？还有……肚子上这些圈圈是什么？”

　　虽说小胖妞画画上并没有多强的天赋，但她布置的“作业”本就很简单，按理说跟着画应该没问题的。

　　但没想到的是，只是画个小鸭子，小胖妞居然给那鸭子画了八对翅膀，肚子上还画了好几个不知道是做什么的圈圈。

　　小胖妞解释道：“小鸭子只有一对翅膀飞不起来，所以要多几对翅膀才可以飞呀，肚子上的是眼睛，在水上游的时候，可以看到水下的小鱼小虾。”

　　唐宝娜松了口气，还好不是为了多几对翅膀可以烤。

　　她倒也没有禁止小胖妞的这种过度加工法，小孩子的想象力需要鼓励，于是便指导她要怎么安排那几对翅膀才更合理，眼睛要怎么画才更像，要怎么在小鸭肚子上分布会更有美感，看起来更协调。

　　教了半个多小时画画后，在杨真儿的申请下，反过来变成小胖妞教她们两人翻硬币。

　　看着比她们手小得多的小胖妞，翻起硬币那灵活、快速、娴熟的样子，两人都是惊诧和羡慕不已。

　　本来胖嘟嘟的，可爱的，有点娇憨的小胖妞，在翻起硬币的时候，一下子竟然变得有点酷酷的，莫名的帅气。

　　不过小胖妞翻硬币的手法，明显不适合大人，教了半天，两人不单没有进步，反倒是退步了，以前练的手法都忘了。

　　但这种交流，倒是让小胖妞对两位姐姐更加熟悉了，言语间也亲热了不少。

　　十点多，结束视频前，小胖妞跟他们道别：“光头叔叔晚安！漂亮姐姐晚安！老仙姐姐晚安！”

　　“老仙？”看着已经结束视频的手机屏幕，杨真儿一脸呆滞，向坤和唐宝娜却是忍不住大笑起来，很明显，小胖妞这称呼是被向坤给带歪了！

　　第三百七十六章 究竟是什么原因

　　深夜十点多，诗铃妈妈凑在刘诗铃房间门口，耳朵贴着门，窥听着屋内女儿说话的声音。

　　听了一会，她便知道女儿是在用QQ视频跟人请教画画上的问题，至于是跟谁请教，之前她也问过女儿，说是“光头叔叔”给她找了个“漂亮姐姐”来教她。

　　不仅如此，向坤还给刘诗铃发了很多网上找的教孩子怎么画画入门的视频，让她直接可以用iPad观看、学习。

　　诗铃妈妈看过那些视频，觉得教得都很好，除了不能手把手、实际指导外，教画画水平，应该不会比花钱报的班、找的老师差。

　　最近这段时间，女儿经常拿iPad用QQ和人聊天，她知道是和向坤，还有一个被女儿称为“烤鸡翅姐姐”的女孩聊天，请教他们各种问题，昨天开始又和另一位叫“漂亮姐姐”的女孩学画画。

　　她其实也偷偷检查过女儿的一部分语音聊天记录，然后便感叹向坤还有那位“烤鸡翅姐姐”的耐心，居然能那么一本正经地应付女儿那些荒唐幼稚的问题，进行那么些天马行空、不着边际的话题讨论，而且还能通过这些话题，把女儿的兴趣往学习、往科学知识上引导，实在是太厉害了！

　　诗铃妈妈觉得，别说是一般的幼儿园老师了，就是她自己，听到女儿那些什么魔法、什么控制这控制那的描述，刚开始或许还能跟着敷衍应付几句，久了也会忍不住的想强行把女儿拉回现实。

　　诗铃妈妈心下也是对向坤愈加的感激，也深觉真的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向坤身边的朋友也和他一样有耐心，对刘诗铃都那么好。

　　没多久，刘诗铃结束了画画学习和视频连线，出房间去洗漱，准备睡觉。

　　诗铃妈妈便进女儿房间，看了一下她画的那几张画。

　　看到那长了好几对翅膀，肚子上还有一堆眼睛的小鸭子，诗铃妈妈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也亏得教画的是向坤的朋友，要是外面兴趣班的老师，估计看到这图就该抓狂了吧。

　　她又看了下iPad上传过来的修改图，意外地发现，那图竟然是把那小鸭的多个翅膀修改得更加地协调，肚子上的眼睛画得更加的逼真。

　　很显然，女儿口中那位“漂亮姐姐”，非但没有让女儿强行“改正”，反而是顺着女儿的“画风”，进行了更有针对性的指导，应该是不想打击女儿的积极性。

　　诗铃妈妈心下感动，觉得有必要加下那位“漂亮姐姐”的QQ，跟人家道个谢。

　　她又翻看了一下刘诗铃厚厚的一沓练习“画作”，大部分都是根据向坤发的画画视频以及“漂亮姐姐”发来的习图画的简单小动物，当然，免不了各种“魔改”。

　　不过其中有几张，结构要复杂得多，也更“天马行空”一些，明显是刘诗铃自己的“作品”。

　　这其中，画的最多的，就是一个有八个手臂、八个眼睛的巨人，穿着简陋的铠甲，每个手上都拿着刀叉、锅铲之类的餐具或厨具。

　　还有一只长着好几对翅膀，好几双眼睛，连屁股上都画了满了眼睛的大猫。

　　那只大猫，诗铃妈妈倒是能从它被涂成橘黄色的毛色，猜到是画的“蛋黄派”，但那八个手臂、八个眼睛的人是什么就看不出来了，不过从它手上拿的各种东西来看，估计是专门做菜，厨神之类的？该不会是把向坤给“魔改”了吧？

　　她倒是完全没有把这个八臂八眼的人和早先别人拍到的小区里那团黑影联系在一起，因为从直观的视觉感受来看，差别实在是太大了。

　　“妈妈，你怎么偷看我的画？”洗漱完的刘诗铃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妈妈身边，仰着头看她手中的画。

　　诗铃妈妈吓了一跳，旋即镇定下来，说道：“妈妈看女儿的画是理所当然的，怎么能是偷看呢？诗铃，你画的这个是什么呀？”

　　刘诗铃先想了想，觉得不会违反和光头叔叔的“保密约定”，才说道：“这个是‘芭比战士’。”

　　“噢，‘芭比战士’就是大魔王吗？‘芭比娃娃’的对立面？是不是打败它，就会掉很多好吃的？”诗铃妈妈打趣道。

　　“不是，它是朋友，是好的，和‘蛋黄派’一样，是帮手！”刘诗铃认真说道。

　　“是这样啊？”诗铃妈妈点了点头，又说道：“回头我还是帮你报个画画班吧，你可以跟着画画班的老师学基础，然后再让‘漂亮姐姐’她们指导你，不然的话，占用你‘漂亮姐姐’、‘光头叔叔’太多时间了，老麻烦人家不好。”既然女儿确实有兴趣学画画，那就算现在经济有点问题，她也不会吝啬报个兴趣班的钱。

　　刘诗铃摇头道：“不用了妈妈，光头叔叔说了，他会帮我安排画画学习计划的，我按着他的计划学就可以了。”

　　“这样啊……”诗铃妈妈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她知道向坤说的话在女儿心中是极有权威性的，她也相信以向坤的见识，制定的计划肯定是好的。

　　看着女儿上床，道了晚安后，诗铃妈妈看着盘在角落沙发垫上打瞌睡的“蛋黄派”，过去想要把它抱起来，去客厅边看剧边撸猫，结果“蛋黄派”扭了下屁股，就从她怀里逃掉了。

　　诗铃妈妈倒也不恼，她很清楚“蛋黄派”的作风，除了女儿，其他人想要抱它、撸它是很难的。

　　她算是沾了女儿的光，在某些“特定时刻”，可以让它乖乖就范。

　　诗铃妈妈去客厅拿了块三文鱼冻干，蹲在“蛋黄派”面前，右手拿着冻干，左手伸向猫。

　　“蛋黄派”看了眼冻干，便乖乖钻到了诗铃妈妈怀里，任她抱起——是的，所谓“特定时刻”，就是在她有好吃的时候了。

　　不过其他人过来家里玩，像小美和她妈妈，就是拿着好吃的，“蛋黄派”也根本不搭理。

　　小美妈妈对此倒是并不奇怪，之前“蛋黄派”在外流浪的时候，很多人都“觊觎”这只大金渐层，想用吃的把它“勾引”回家，它却从来都不搭理。

　　直到它主动跑来“投靠”刘诗铃以前，大家都以为这是一只怕人的猫。

　　……

　　早些时候，在向坤、唐宝娜、杨真儿和小胖妞视频教画的时候，冯老先生也在和他的女儿女婿视频通话。

　　“爸，你见过娜娜带过去的那个朋友了吧？”问话的是唐宝娜的妈妈。

　　他们两口子很早就从大女儿那里知道，大女儿闺蜜王涵的老公，七月份的时候介绍了他的大学舍友跟小女儿相亲。

　　他们俩自然私下里问过大女儿，但宝婷早前说没戏，后来又说进展应该不错，却没说具体进展怎么样。

　　虽说他们俩对于两个女儿的婚姻大事，都是比较随缘，遵从女儿自己的想法，但现在既然知道有相亲对象，而且好像进展还不错的样子，自然会忍不住在意和关心。

　　特别是唐母，大女儿已经和男友订婚了，终身大事算是定下了，接下来自然会忍不住考虑小女儿的感情问题。

　　但老两口却也了解女儿的性格，在她面前从来不直接问，都是暗地里通过宝婷打探。

　　今天知道父亲要请向坤吃饭，唐母其实也很想跟去的，但后来在唐父还有宝婷的劝说下，还是没有去。不过这会知道几个孩子都已经回去后，她还是忍不住通过视频连线了一下父亲，看看父亲对那向坤有什么看法。

　　冯老先生笑道：“是个挺好的孩子，长得挺高的，挺精神，挺壮的一小伙，除了是光头外，真没什么好挑剔的了，哈哈。”

　　“人呢？为人怎么样？”唐母又追问道。

　　向坤的长相，她之前就从宝婷那里看过照片了。相比起外貌，她还是更看重内在。

　　虽说只是一晚上、吃一顿饭的时间，但她知道自己的父亲看人还是挺有一套的，一顿饭就差不多能有一个大概印象了。

　　冯老先生一边回想，一边说道：“就晚上我的接触来看，是个挺实在的孩子。不是那种浮夸、爱吹牛的性子，甚至有点过份谦逊了。从我跟他聊木雕的时候来看，他对木雕的各种工艺、历史、分类，都了解得非常清楚，有些我都记不太清的东西，他却可以讲得非常详细，不是在这方面有长时间的浸淫，投入很大的精力，是做不到的。再加上他做的木雕，看得出来是花了很大功夫去练了雕工，这不是一般年轻人能耐得下心做得到的。最不容易的是，他在跟我说起这些时，没有一点得意，没有一点卖弄，而且能准确地说出不足的地方和缺点，这是最最难得的。”

　　唐父听得有些好奇：“听婷婷说，那位向先生，是个程序员啊？他们最近不是还在做个什么游戏吗？他居然还有时间做木雕，而且还这么厉害？”

　　冯老先生继续夸赞道：“这就是难得的地方啊，见微知著，向坤这孩子，是个做事认真、沉得下心的人。而且这孩子，做饭也做得好，我晚上尝了他亲手做的红烧兔肉，味道确实很棒，很厉害，很好吃，杨家的小丫头说的不夸张，是‘大厨’的级别。”

　　唐母也点头：“会做菜很好，会做菜是好事，娜娜虽然也挺勤快，但做饭是真没天分。”

　　冯老先生说道：“总之我觉得他挺不错的，他做事说话来看，是能做事，也能过日子的人。”

　　唐母说道：“回头我让娜娜找机会也请向坤到家里来做客，就说我和她爸也想尝尝向坤的手艺。”

　　唐父呵呵说道：“确实，听爸的描述，我也对那兔肉挺有兴趣的。”

　　……

　　离开唐宝娜家的时候，已经是11点多，所以向坤没让杨真儿再开车送，而是自己叫了车。

　　回家的路上，他用微信联系了一下老夏，不过没有回复，便知道老夏已经睡了。

　　他也没有吵醒老夏，而是自己开始琢磨今晚从冯老先生那里得到的信息。

　　从刚变异的时候，向坤就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为什么网上没有“变异生物”或“真正吸血鬼”的各种信息？

　　最开始的时候，他以为是“吸血鬼”太少了，甚至他是“唯一”的“吸血鬼”，是第一个变异的人类，所以没有真正的相关信息。

　　但随着后来接触到了各种各样的“变异生物”，发现了“神行科技”以及米乔、方苹芳等人做的事情后，他意识到，是“神行科技”在网上刻意地封锁和淡化“吸血鬼”、“变异生物”的相关信息。

　　不过又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按理来说，“神行科技”根本不可能完全封锁得住。

　　就算是有官方的协助，有官方的授意和许可，“神行科技”也根本做不到。

　　因为这变异并非发生在一个国家，并非发生在某一种物种上，它是全面“开花”的，出现的时间和地点也很难确定。

　　按理来说，世界上某个角落，早就应该有人发现了某一“变异生物”，然后在被“管控”之前，于整个互联网上宣扬开，应该早就人尽皆知、震惊世界了。

　　不要说一个“神行科技”了，就是单个国家的官方，或是众多国家的官方合作，都很难完全管控住这些消息。

　　而且，管控这些消息的目的是什么？

　　将“变异生物”可能带来的技术飞跃和研究成果，据为己有？

　　但让他奇怪的是，“神行科技”的秘密部门，像方苹芳、周锐这样直接被授意追查“变异生物”，甚至直接发现了“变异生物”、看到了“变异生物”相关影像资料的一线研究人员，所掌握的“变异生物”相关信息依然很少，似乎“神行科技”的幕后之人，故意让他们在“盲人摸象”？

　　向坤开始分析一些他知道的真实“传闻”，比如郭天向让米乔在知乎上发的“钓鱼回答”；比如老同学谢军说的测试汽车时于林中遭遇的“长角狼”；比如那位在秦岭无人区遇害的主播，发的怪异野猪尸体的视频；比如伍舒山景区“变异大鸟”和“变异蚂蚁”冲撞了游客造成坠崖事故时，网上的相关新闻和讯息。

　　这些信息，有一些是普通人看到了也会觉得是假的，有一些是会让人觉得有点奇怪，但并不是不可理解。

　　神行科技处理这些信息的方法，有些是直接想办法删掉，有些则是进行误导，把水搅浑，让人怀疑真实性。

　　网上这种不靠谱的传闻实在太多了，如果没有实锤证据和进一步的影像资料来证明，根本不会有太多人进一步关注，很难形成大的热点。

　　就好像早前他从小胖妞那知道附近有人拍下了她控制细屑构建的八臂怪物后，也让爱丽丝在网上找了相关信息，发现小胖妞她家小区那个“黎先生”，用一张模糊不清的图片做噱头，然后大肆宣扬是某种怪物或另一个次元的东西出现在他们小区外。

　　虽然吸引了一定的关注，但其实大部分网友都只是猎奇的心态看个热闹，并没有把这当真，甚至很多人觉得是他P的。

　　爱丽丝甚至在豆瓣、知乎、微博都搜到了相关的“科普贴”，对那张模糊不清的照片进行了各种看似科学和合理的分析，证明那团很多触手的灰影，其实只是镜头上的脏东西。

　　若不是向坤知道那确实是小胖妞构建的“八臂怪物”，他都要以为那图片是假的了。

　　那位“黎先生”的直播，只靠这么一张模糊不清的图，自然支撑不了多久的热度，真的开始在直播的时候造假，找人在他们小区装神弄鬼，结果就是被锤得更狠。

　　所以向坤根本没有让爱丽丝做任何事，因为照这么下去，那“黎先生”要么被各路网友喷得关播，要么就是被有关部门给取缔，请去喝茶。

　　不会有人知道，那照片上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更不可能由此联系到小胖妞身上。

　　或许就像这些例子一样，网上并不是没有“变异生物”或其他异常现象的信息，只是被各种其他信息有意无意地歪曲了？

　　如果向坤这样的“吸血鬼”，弄个自我曝光的视频，或是抓到其他“变异生物”的人，把“变异生物”的视频放到网上。

　　那么按照他的推演，“神行科技”会首先尝试控制住他，然后一边删掉他的视频，一边发布更多伪造的视频和信息，混淆大众视野，让大家以为这些都是伪造的。

　　不过这也只是向坤的推测，或许回头可以再让爱丽丝在网上，用更宽泛的规则，进行信息搜寻，看看是不是在众多“沙尘”之中，真的埋着“真钻”。

　　但还是有一个很大的疑问向坤无法理解，就是这个信息管控，不是一家公司、一个国家，或是几个国家可以做到的。

　　在世界范围，全生物的领域，这种消息很难完全封锁。

　　如果只是为了科研保密，那各个国家、机构、公司，只会为自己控制、掌握的“变异生物”保密，没道理替其他国家保密，说不定还会故意揭露其他国家、其他地区的“变异生物”。

　　除非有某种原因，让所有国家，都达成了一种共识和默契。

　　或者也正是那种原因，让官方默许“神行科技”来追查“变异生物”的信息，默许“神行科技”控制至少四只“变异生物”。

　　究竟是什么原因？

　　会不会，和他们从“变异生物”上获得的研究成果有关？

　　回到家后，向坤将所有已知的信息告知爱丽丝，然后让她根据这些已知信息，进行模拟和推演。

　　建立一个模型，看看要出现现在这样的结果，会有哪些前置的可能。

　　第三百七十七章 我们来学习吧！

　　向坤不断地补充自己想起来的各种信息，并且根据爱丽丝建立的推演模型，进行一些调整，以期将整个模型和现实情况更贴合地对应。

　　如果“变异生物”只有人类，只有所谓的少量“吸血鬼”，并且出现的时间很短的话，那还有可能这些“吸血鬼”为了自身利益，全都因为各种原因选择隐藏自己，就像向坤和郭天向一样。

　　但既然是全物种都有可能变异，那发现这些“变异生物”的人或机构，肯定少不了会有选择搞个爆炸新闻、发表突破性研究的，不可能一个都没有。

　　而一旦有一个人把这种特殊的“变异生物”正式捅到世人眼前，其他发现“变异生物”的人或机构也就没有必要隐藏了。

　　经过爱丽丝建立的模型推演，以各种现状反向推演出的各种前置条件却是千奇百怪，而且都带来了更多的问题。

　　比如：

　　所有想要公开“变异生物”信息的人或机构，都没有“活”的“变异生物”。

　　按照“变异生物”在死亡后，身体组织会在短时间内转化为那极细粉末的特性来看，如果没有“活”的“变异生物”，那确实很难通过“变异生物”的“尸体”进行什么有价值的研究，就算公布“发现”也很难拿出足够多的“实锤”。

　　而像“神行科技”这种现在至少存在四个“变异生物”的机构，像向坤这种自己就是“变异生物”的个人，都有保密或不公开的理由。

　　这个推演结论，就好像一个区域内，没有人花钱，但是又确定居民里有人有钱，于是爱丽丝建立的模型得出推论：有钱的不想花，想花的咩有钱。

　　乍一看好像是这样，但细想就知道有很多问题，这种推断太过唯心了。

　　很可能有其他更深层的原因，只是因为很多信息他们不清楚，无法完善爱丽丝建立的模型。

　　至于那些信息是什么，向坤觉得，“神行科技”的幕后之人，比如那个“良先生”，应该是知道的。

　　于是向坤又检查了一下爱丽丝收集的“神行科技”相关信息，特别着重于秘密部门的各种人事、设施、行动等。

　　这是一个优先级不是很高的长期任务，旨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收集“神行科技”、鲁家的相关信息。

　　不过早前向坤对于爱丽丝在网络上进行入侵活动、隐蔽自己的能力，了解得还不是很深，判断得比较保守，所以对任务的指示同样也比较保守。

　　但在后来通过多个任务，让向坤了解了爱丽丝在互联网上、在数据层面上、在网络安全领域的强大和独特性。

　　这种强大和独特性，就像向坤的“超感状态”一样，对于其他人，是一种超前的、还未发现、无法理解的特性，有着绝对的优势。

　　特别是几次任务后，她的相关能力，根据实际应用反馈的数据，经过迭代和进化，又要更加的成熟和高效。

　　就好像古代人守卫城池，所有人想着的都是把住各个城门，小心被人混进来或攻破，亦或是有人半夜攀爬城墙，但是爱丽丝却是直接悄无声息地坐飞机“空降”到了城里——而古人根本不知道飞机的概念，根本无从防起。

　　并且她还在不断地进化，让飞机飞行得更加无声，让自己“空降”的过程更加地隐蔽，“空降”的人手更多，打探消息、控制城池的手段更强。

　　因此向坤在看完爱丽丝收集的、没有太多实质进展的信息后，便决定给爱丽丝“松绑”，让她能够用更灵活、更自如的方式，寻找“神行科技”秘密部门，以及那位“良先生”的相关信息。

　　虽然从方苹芳、周锐等人的情况可以知道，即便是“神行科技”的秘密部门，相关的研究人员对于“变异生物”的信息知道的也很有限，但他们的研究情况、研究成果，肯定还是能体现一些“神行科技”幕后之人的目的——否则的话又何必费那么大劲，在全国各地建立那么多隐秘的研究基地，高薪雇佣那么多的人去工作？

　　给爱丽丝更新完任务，并且提升了相关任务的优先级后，向坤正在思考如何从其他方面窥探“神行科技”，是继续借老夏的帮助由米乔的梦境入手，还是想办法物理潜入齐澄市或安铁镇的“神行科技”研究基地，又或是继续等着那兔子木雕旁边的“变异生物”饮血沉睡时，爱丽丝忽然出声问道：

　　“老板，还有其他任务吗？”

　　向坤愣了一下，说道：“暂时没有了，怎么，你有什么事要说吗？”

　　虽然已经见识过爱丽丝很多次“人性化”的反应，但类似的、超出预计的主动表达，依然每次都会给他带来不同的感受和惊奇。

　　“老板，我们继续‘超感符号’的学习吧。”

　　爱丽丝的尾音微微上扬，向坤甚至可以清楚地从声音判断出她的兴奋和期待。

　　一个AI能有兴奋和期待的情绪吗？哪怕是爱丽丝这样的超级AI？

　　向坤也没有考虑太多，反正现在暂时没有其他事要做，便应允爱丽丝的请求。

　　他拿出一沓空白A4纸，画起黑圈涂鸦，画完一张后，便通过手机拍照，录入电脑，让爱丽丝识别，然后再口述这张黑圈涂鸦代表的意思是什么。

　　几天前，在一次向坤结束和老夏的梦境感知后，爱丽丝突然表达出了“想要感受梦境是什么”的意愿，向坤便冒出了一个想法，开始试图尝试让爱丽丝理解他在“超感状态”感知到的各种认知信息。

　　其他人类很难理解向坤在“超感状态”下感知到的各种认知信息，因为这种认知信息是建立在向坤独特的“第六感官”下的，其他人没有这种感官，无法进入“超感状态”，用熟悉了其他感官信息的大脑思维方式，很难理解这些特殊信息。

　　但对爱丽丝来说，只要找到了解码的方式，她理解这些“超感状态”下的认知信息，可能并不会比图像信息、声音信息困难。

　　而且向坤知道，他的“第六感官”对磁场电场有非常敏感和特殊的感知，并且在“超感状态”下，他也可以通过“超感联系物品”来对周围的电场、磁场进行影响。

　　这让他意识到将爱丽丝“拉进”“超感物品体系”的可能。

　　而在此之前，必须得先帮助和引导爱丽丝找到“解码”认知信息的方式。

　　对向坤而言，他已经总结出了一套可以勉强在非超感状态下代表认知信息的“超感符号”——就是那些黑圈涂鸦。

　　向坤并没有很宽泛地将所有环境中感知到的认知信息通过黑圈涂鸦表达出来，这样太过复杂，很难帮助爱丽丝“解码”，很难让她“学会”。

　　向坤用买来的开关晶体管，自己攒了几个简易的非门、与非门等电路，然后进入“超感状态”，记录这些门电路发生变化时的认知信息，再在非“超感状态”下，用黑圈涂鸦进行描述和表达。

　　相比起二进制0或1的表达，这种黑圈涂鸦，或者说“超感符号”，其实是要复杂太多太多，因为它所记录的信息要更多，包含了大量常人认知无法理解、五感无法感知的信息。

　　通过黑圈涂鸦，从这些关于晶体管、电路最基础的认知信息开始，爱丽丝一点一点地了解这些其实和它自身运算根源相关的认知信息，并就此进行反向的“解码”，将黑圈涂鸦这种“超感符号”，总结、归纳数字化，成为她能够真正理解、处理和应用的“超感代码”。

　　这个过程如果分解地看，很简单，就是不断地进入“超感状态”，记录认知信息，然后录入到爱丽丝的系统中。

　　但向坤并不确定，要到什么程度，爱丽丝才能完全地“解码”“超感符号”，能够弄出能用的“超感代码”。

　　接下来，他势必要借这些电路，做一些更复杂的表达方式，以此丰富爱丽丝的“超感符号”数据库，到时候表达的信息，进行的计算越来越多，越来越复杂，说不定他这套房子都摆不下这些电路，到时候爱丽丝要是还没法完成解码，那他说不得要上集成电路了。

　　那对他在“超感状态”下的认知信息感知，也会是一个很大的挑战，说不定很简单的一个信息、一个操作，他就需要几百甚至几千张A4纸来记录。

　　但想到一旦爱丽丝能够做出“超感代码”，未来有可能直接融入他的“超感物品体系”，让他在“超感状态”下也能有一个超级AI协助工作，向坤就无法放弃这个尝试，不论遇到多少困难和麻烦都得克服。

　　而且，很明显，爱丽丝本身对这个“超感符号”，也是非常地有“兴趣”——虽然按理说一个AI不应该有这么强的主观能动性，但向坤确实是从她的各种表达，清楚地感觉到这一点。

　　她似乎也意识到，这些圈圈、弧线所代表的信息，很可能是能够帮她超越桎梏和极限，成为更高层次存在的关键。

　　到了早上七点多，收到夏离冰微信回复后，向坤才停下了和爱丽丝的“超感符号”学习。

　　这个时候，身边已经堆了厚厚的一沓A4纸，在向坤下一次饮血沉睡后，它们每一张都将成为“情注物”——而且是能够协助编辑梦境的特殊“情注物”。

　　向坤将他昨天从冯老先生那里得到的信息告诉了老夏，过了一会，老夏给了他一个非常独特却又有点道理的观点：

　　可能存在一些非常强大的“变异生物”，会对一切暴露了踪迹的“变异生物”进行猎杀，所以只有隐匿踪迹的“变异生物”可以存活，暴露的都被干掉了。

　　而各个知道“变异生物”存在的组织或机构，也知道这样的情况，所以对“变异生物”的追查和研究都是很隐秘低调的状态。

　　当然，这个观点也有很多的问题，比如那些强大的“变异生物”猎杀者，如果真的猎杀一切暴露的“变异生物”，那它们的猎杀行为本身，就是最大的暴露行为。

　　而且，如果真的存在这种十分强势的“变异生物”，那么当初郭天向让米乔网上“钓鱼”的时候，秦岭无人区那只死野猪被某主播发到网上的时候，“变异大鸟”和“变异蚂蚁”在伍舒山冲撞游客造成事故的时候，它们就应该出现了，但事实上却并没有。

　　不过老夏的这个观点，就和向坤昨晚和爱丽丝分析的那些结果一样，都是一个思路和方向，只是还缺乏必要的信息来进行佐证。

　　老夏也和向坤的判断一样，“神行科技”那里应该有能解答这些疑问的信息。

　　……

　　在和张倩进行了几个小时的会面和讨论，基本上确定了那个声音游戏未来的主要玩法、版本更迭方向、运营和宣发方向，并且将后续的事情都交给张倩、自成，以及唐宝娜、杨真儿后，向坤便以处理“游珑饭店”的事情为由，买了机票独自返回刺桐市。

　　抵达刺桐市，已是深夜十一点多，夏离冰还是开着她三婶的那辆白色凯美瑞过来接他。

　　“先去南华街。”向坤上车后，直接对开车的老夏说道。

　　夏离冰没有多问，把车驶出机场后，就往南华街开去。

　　她基本可以猜到向坤要去南华街的原因——那是“吸血鬼病人”被捕的地方，他这次回来，最主要的目的之一，便是为了追查那个“变异寄生虫”。

　　果然，向坤主动解释道：“虽然已经过去近一年的时间，那‘变异寄生虫’不太可能在南华街留下什么可追查的踪迹，不过很多事情，不到现场具体看一下，还是不好确定。正好她被捕的时候也是深夜，现在更接近当时的环境。”

　　夏离冰说道：“我昨天检查过她的右脚，梦境里寄生虫进入的地方，没有任何疤痕。”

　　向坤点头：“基本可以证明，那‘寄生虫’有能促进伤口快速愈合、修复疤痕的能力，这个能力能帮它更好隐藏、寄生。”

　　夏离冰说道：“我在想，我们在梦境中看到的那些，是不是真正发生过的现实。”

　　向坤知道老夏的意思，是担心那梦中梦内被她引导出来的画面，是“变异寄生虫”事先“挖”好的坑，依然是虚假的记忆和意识，只是被提前“打包”潜藏于“吸血鬼病人”的潜意识中，等着其他人去“挖”。

　　但他很肯定地说道：“老夏，你想太多了，涉及到意识层面、梦境相关的能力，没有那么简单的。它能让宿主产生某一情绪方向的幻觉，就已经是很不容易了，想要具体地决定幻觉、记忆的细节，几乎不可能做到，难度远比你想象的大得多。就是郭天向那种由人类变异而来，有催眠能力的十年老‘吸血鬼’都做不到。”

　　“哦。”夏离冰回头看了向坤一眼，她当然听得出向坤这话里自夸的意思，不过她也认可这个判断，那“变异寄生虫”确实不可能有在宿主潜意识里“挖坑”的能力。

　　不过这也给了夏离冰一个灵感，以目前她通过向坤引发梦境后的“梦中梦”能力，以及相应的梦境编辑能力，其实她和向坤是有这种“挖坑”能力的。

　　第三百七十八章 她喜欢自己挑

　　到了南华街，老夏直接根据之前那“吸血鬼病人”梦境里呈现的画面，停到了她“绑架未遂”被捕的地方附近。

　　向坤下车，在路边慢悠悠地“闲逛”起来。

　　老夏也是把车熄了火，然后靠在车旁等待。

　　她知道因为感官能力和思维能力的不同，向坤观察的方式和普通人不一样，和她也不一样，所以她跟在向坤边上并没有意义。

　　不过她也在以她的视角一边回忆“吸血鬼病人”的梦境，一边与街边现实的景物对照，寻找能够切入的角度。

　　对向坤而言，如果那“变异寄生虫”还在附近，那么不论它是潜藏在某处，还是寄生于人类、其他动物的体内，都很容易被他发现。

　　但很显然那“变异寄生虫”此时还留在附近的几率几乎为零，毕竟已经快一年时间过去了。

　　向坤来这里，一方面是碰碰运气，另一方面也是要实地观察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以便他进一步追索。

　　现在已经过十二点了，但这片街区其实行人还是不少的，附近有两个大排档，还有一些面店、烧烤摊，依然还在营业，偶尔可以看到吃完东西、醉醺醺的人勾肩搭背地从旁边路过。

　　在这么热闹的地方掳人，那“吸血鬼病人”确实没有当“犯罪分子”的天分啊。

　　在“吸血鬼病人”梦境中面包车被警方拦下、几人被捕的大概位置站定，向坤注意到，街道斜对面有一家花店，此时还是灯火通明，店内店外摆满了花，而且有很多的店员在进进出出的忙碌着。

　　大排档、烧烤摊、夜宵店开过十二点很正常，怎么花店也开到这么晚？

　　不过向坤瞬间就明白原因了，他想起来过了十二点，今天已经是二月十四号，是西方的情人节，也是各个花店每年赚钱最狠的日子。

　　这种时候，花店通宵准备各种花束，进行各种安排，也很正常。

　　观察了一下那家花店的位置，向坤略一思索，对远处靠在凯美瑞旁边、一手杵着下巴在思考什么的老夏唤了一声，招了招手，让她过来。

　　片刻后，向坤带着老夏走进了花店。

　　“帅哥，给女朋友买花呀？”一个看起来应该是老板娘的中年美妇在收银台后招呼道，“右边这些是已经有客人订了的，左边这些是现货，还有更多的鲜花，明天早上会送过来，你可以扫一下墙上的二维码，关注下我们的公众号，直接在上面订，订好时间我们会派人送过去……”

　　正说一半，老板娘看到跟在向坤身后，刚刚被他宽厚的身板给挡住的高挑马尾美女，不由得一愣，笑着赞道：“帅哥你这是带着女朋友一块来买花啊？还是卡着点过来的？真是有心啊！”

　　向坤“腼腆”地笑了笑，摸了摸脑袋：“我女朋友比较有主意，买什么东西都喜欢自己挑。”

　　虽然过来前向坤并没有和她具体商量，但夏离冰很清楚向坤来这花店的目的，一听这话，就明白他的意思，于是也“一本正经”地和其中一个放下手头事，站起来招呼她的女店员讨论起这些花的情况，并表示还要买花送给双方的父母，又要看其他“永生花”之类的产品，给向坤留足搭话的时间。

　　“老板娘，你们也真是辛苦啊，这么晚了还在忙，估计要通宵吧？”因为店内大部分空间都被花盒、花束占据，有点空间也要给选花的老夏和店员，所以向坤就站在收银台边上，看似随意地和老板娘闲聊。

　　“情人节嘛，当然是要忙一点的啦，每年最赚的就今天了嘛，你看我连还在上中学的两个侄女都叫过来帮忙了。”老板娘指了下坐在大门边上的两个小女孩，笑着说道。

　　向坤自然也是刚刚一进店，就通过各种信息判断出了老板娘是可以搭话的对象，这时候店里的事情都有五个小姑娘在忙，也有闲聊的空间。

　　“这边晚上也挺热闹啊，你们平时店都开到几点啊？”

　　“平时就九点左右吧，有时候可能八点就关了，不一定，看看有没有要忙的事，像婚礼啊、开业啊之类的单子，要连夜把产品准备好。”

　　“开的晚的话，这边会有不少醉鬼经过吧，会不会有人闹事、捣乱什么的？”

　　“那倒是很少，反倒是有不少喝了酒，就跑过来买花去送女孩子表白的，给我们带来不少附加销量。”老板娘笑道。

　　向坤点头附和：“也是，咱们刺桐最近这几年，治安都挺好的了。”

　　他和老板娘搭话，主要就是想要了解打探一下附近有没有什么怪异、特殊的事情发生，有没有什么有特殊表现的居民或商户之类。

　　那“变异寄生虫”要从这个地方离开，大概率还是要通过一个宿主或是中间宿主，很可能会先寄生于附近的居民身上。

　　当然，能够问出有效信息的可能性本身也不大，不过是临时起意，试一下而已。

　　正当他准备继续转换话题，从其他方向打探的时候，离柜台不远、一个正在做花盒的女生却是抬头说道：“宁姐，你忘啦，去年咱们这条街才有人当街被绑架呐！”

　　老板娘想起什么似的，连连点头：“噢，对，对对对，去年那事，那个事说起来就好笑，不对，应该是挺严肃一事，不应该笑……但确实好笑。”

　　“哦？是什么事？当街绑架？”向坤一副好奇加惊讶的表情问道。

　　“对呀，就街对面，农行外边那里，有几个人开了辆面包车来绑架一个男的。但搞笑的是，三四个人绑了半天，估计五六分钟吧，都没把人弄上车。那人叫得可惨啦，整条街的人都听到了。对啦，我还录了视频呢，而且也是我报警的。”之前说话的女生接过话头说道，很显然，加班到这么晚，这小女生也是有点无聊了。

　　向坤自然是满足小女生的表达欲，立刻表情惊诧地问道：“这么嚣张的吗？现在不是都在扫黑除恶，还有人敢这样搞？”

　　“不是什么黑恶组织，后来听说，好像是几个神经病。”老板娘笑着说道，对那小女生道：“小马，你把你拍的那个视频，给帅哥看看。”

　　那小女生自然乐得有这机会公然偷懒，立刻起身拿出手机，找到之前拍的视频，播放给向坤看。

　　“那天也差不多是这个时间了，因为第二天是‘女神节’，也有很多客户订的产品要连夜准备，所以我们还开着店。要是换其他日子，我们估计也看不到这事。”那小女生兴致勃勃地介绍道。

　　向坤知道，她口中的“女神节”，指的是三八妇女节，按日期来看，和爱丽丝找到的“吸血鬼病人”被捕的时间吻合，看来就是那个案子没错了。

　　从视频拍摄的角度看，明显是在花店门口，而拍摄的画面，则是花店斜对面一家农行门口的地方。

　　可以看到有辆面包车停在路边，而三个年轻人正拖着一个看起来喝了不少酒的男人往面包车上走。

　　还可以隐约看到，那面包车副驾驶座上有个人没有下来，从轮廓判断是个女人，应该就是“吸血鬼病人”了。

　　那三个年轻人明显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既有点心虚，又有点慌张，加上那醉汉挣扎得特别厉害，所以半天也没制服。

　　那醉汉用方言嘶声大喊着：“绑~gà~喽！（绑架喽），tǎi~郎~啦！！！（杀人啦），giu~郎~哦！（救人哦）！！帕腰腰灵啊（打110啊）！！！——”

　　从那音量看，确实是惊动整条街了，别说这花店里的人，怕是周围的住户都被惊起来了。

　　那醉汉被折腾了好几分钟，才被勉强塞进面包车，然后面包车还没开出多远，才刚到花店对面，就被警车给拦了下来。

　　想来也是，小女生都告诉向坤，她拍这视频之前，就已经报警了。而很显然，这么大的动静，报警的绝不会是一个两个，周围估计有人报警更早。“吸血鬼病人”他们几个的绑架行动失败，当街被捕，真是一点都不让人意外。

　　不过从某种角度来说，或许“吸血鬼病人”这无能的“绑架”行动，反而是救了她一命。

　　第三百七十九章 辛苦了

　　能在这家花店里看到这个视频，是出乎向坤意料的。

　　之前爱丽丝搜索“吸血鬼病人”相关信息的时候，并没有找到这个视频。

　　要么这拍下视频的女店员并没有上传网络，要么在网上没有热度或是关键字和那“吸血鬼病人”的案子没有任何联系。

　　夏离冰也一副好奇的样子，和其他店员一起凑过来，看那小女生手机上的视频。

　　即便是已经看过的老板娘，再次看到那醉汉被三个年轻人连拉带拽、嘶声大吼求救的地方，也仍是忍不住捂嘴笑起来。

　　虽然是个挺严肃、影响恶劣的事情，但这视频里的影音表现，确实是有种莫名的喜感。

　　店里的其他女生看到那里，同样也是笑出声。

　　便是并没有感觉哪里好笑的向坤和老夏，见大家都在笑，也是跟着脸带微笑，呵呵了一下。

　　其他人看这段视频，注意力自然都在最开始那三个年轻人拉醉汉上车的“滑稽”过程上。

　　但向坤的关注点却不在这，因为他很清楚，在这个过程中，那只“变异寄生虫”还在“吸血鬼病人”的体内。

　　在警车出现，警察把面包车上的人都押下来之后，才是向坤真正关注的部分。

　　这部分内容，花店的小女生同样拍摄了一部分。

　　可以看到，面包车一被警车截住，立刻就停了下来，没有一点想要飙车夺路而逃的企图，解救那个醉汉，逮捕三个年轻人的过程，也非常地顺利。

　　直到逮捕“吸血鬼病人”的时候，才有了一番争斗，警方费了点力，才卸下她手里的刀，把她从车上带下来，送往医院。

　　“吸血鬼病人”被带下车后，向坤的视线就一直在面包车的下方，不过拍视频的小女生又不是他雇的摄影师，自然不可能时时照顾到那个位置，更多的还是跟着被逮捕的嫌疑人走。

　　看完视频后，向坤顺着花店老板娘和店员们的情绪说道：“这根本就是闹剧嘛！”

　　老夏也跟着点头应和：“是啊，太逗了。”

　　那拍了视频的小女生说道：“我之前发朋友圈，看到的人都在说，演的好假……”

　　又闲聊了一会，差不多知道了想知道的信息后，向坤便示意老夏选了一盒玫瑰和两捧康乃馨，离开了花店。

　　将花都放到后座后，向坤在街边又站了一会，才上了副驾驶，对老夏说道：“我们去紫桓山。”

　　汽车行驶起来后，也不用老夏问，向坤便开始解释：“‘变异寄生虫’要离开南华街，肯定需要一个途径。从之前那场梦中梦的情况，初步可以判断，那虫子在脱离宿主的情况下，有一定的自主活动能力，相对来说，在水里的活动能力比较强，在陆地比较笨拙。

　　“从花店店员拍的那个视频来看，它从你们院的‘病人’身上出来后，并没有立刻离开面包车，还在车上。

　　“以我推测，它的下一个寄生目标，肯定还是人类。但以它体现出来的智商以及对外界信息的判断模式，自然不会直接在有其他人注意的时候，‘入侵’宿主。

　　“第一个选择，它会在警方或周围路人不注意面包车的时候，钻下车来，从路边的排水口进入下水道，再通过下水道四通八达的体系，寻找宿主；

　　“第二个选择，等待有人单独接触面包车，比如警方的人在现场调查取证完后，把车开回警局的停车场，如果是单独驾驶的话，可能在开车或停车的时候，会中招；

　　“第三个选择，我在花店里那视频看到‘病人’被捕后一分钟左右，有个人靠近了面包车，扒着车窗看了一会，被警官呵斥后才离开。因为拍摄的镜头没有一直在他身上，不能确定是否有被‘寄生虫’搭上车，攀附在身上，但从理论上来说，有这个可能；

　　“如果它没有洁癖，选择第一种离开方式的话，暂时而言我们没法精确追踪，只能以后用其他方式范围排查。

　　“如果是后两种选择，我们还是有办法进行确定和排除的。

　　“不过反正已经过去了快一年时间，这些调查不急在一时，等我完成下次饮血再开始。

　　“至于去紫桓山，是为了调查它的过去，它是什么，从哪来，有什么特性，了解这些对于我们接下来追寻它的踪迹，可以有不小帮助。”

　　夏离冰点头：“明白了。”

　　在开了一个多小时，到紫桓山脚下的时候，向坤就让老夏停了下来：“我晚上回来没有跟家里说，今晚就待在山里了，你自己回去。明天帮我把一捧花寄给我妈，剩下那捧康乃馨你送给你三婶吧。这边查得差不多后，我会打电话让你来接我，最晚不超过明晚六点。如果六点前你还没接到我电话，就打电话给我，如果打不通，就直接开车过来，在这里等我。”

　　夏离冰知道，以向坤现在的视觉和各项感官能力、运动能力，是晚上还是白天对他的调查几乎没什么差别，甚至在某些情况而言，晚上对他反而更方便一些。

　　“好。”夏离冰回答依旧很干脆，她知道自己跟着进山并没有任何意义，反而会成为拖累，大幅影响向坤的调查速度。

　　于是向坤不仅把这次回来带的行李留下，连外套和鞋袜都脱下来放在了车上，免得晚上在山上弄脏弄破。

　　对他来说，在山上活动，赤脚比穿鞋还要自如一些。

　　“对了，明天如果有时间的话，先提前帮我把肉兔准备好，免得后天太赶。”下车把门关上后，向坤又扒在车窗边对夏离冰说道。

　　“好。”夏离冰点头。

　　交代完后，向坤拍了拍车顶：“辛苦了。”

　　夏离冰右手食指和拇指圈住，比了个OK的手势。

　　看到凯美瑞调头离开，向坤才开始往紫桓山内奔去。

　　他没有走盘山公路，也没有走观光石阶，而是按最短距离，直接攀爬，速度极快，猴子都比不上。

　　紫桓山是一整片山区的代称，向坤来之前已经通过卫星地图结合之前“吸血鬼病人”梦中梦的情形，大概圈定了她被“变异寄生虫”袭击、中招的位置。

　　在夜晚的深山之中，向坤有他自己的一套辨别方位的方法，并不需要手机导航或是翻看纸质地图，加上全地形的攀爬翻跃能力，不到凌晨三点，就已经抵达了“吸血鬼病人”中招的小溪边。

　　一般寄生虫对宿主的选择，都是有针对性的，每种寄生虫不同的特性，决定了它们选择的宿主不同。

　　那只“变异寄生虫”在“吸血鬼病人”身上展现的特性，让向坤推断它肯定不是第一次寄生人类，大概率之前已经在其他人类宿主身上完成了进化和变异。

　　以它的寄生方式，显然不是单纯地吸食宿主的血液，而是同时通过诱使宿主主动去获取新鲜血液，再通过某种“连接”宿主体内消化器官的方式吸收这些血液。

　　这样的话，在体验过人类这种地球上目前的食物链顶端“统治者”作为宿主后，以那“变异寄生虫”展现出来的智商，一般很难再接受其他的宿主了。

　　在向坤看来，它的目标，应该是寄生到一个拥有巨量财富和权势的人类身上，那时它就真的是直接躺平等“供养”了。而不用像“吸血鬼病人”一样，费劲巴拉地去“绑票”，结果就自己栽了进去，让它不得不临时“出逃”。

　　向坤怀疑，“变异寄生虫”之所以会在紫桓山的小溪里出现，寄生“吸血鬼病人”，很可能也是在这里发生了什么改变了寄生计划的意外，他的上一任宿主，说不定就葬身于此。

　　爱丽丝并没有找到最近两年内在紫桓山发现意外死亡尸体的相关新闻，如果真的如他所猜测，“变异寄生虫”上一任宿主葬身紫桓山，那么尸体应该还没被发现。

　　“变异寄生虫”出现在水中，那么尸体应该也在近水的区域或就在水底。

　　紫桓山并不是秦岭无人区那种深山老林，哪怕是比较深入的区域，也经常会有游客和当地山民踏足，如果有尸体而长时间没被发现，肯定不会在那些容易抵达的地方。

　　当然，也有可能向坤的猜想和假设错了，“变异寄生虫”是通过其他非人类宿主抵达紫桓山一袋，又或是前人类宿主并没有死亡，像“吸血鬼病人”的情况一样，发生某些意外，让它不得不临时决定放弃宿主。

　　到了凌晨四点多，在山中快速奔跑，不断收集各种感官信息的向坤，虽然还没有找到他“假设”存在的尸体，却忽然闻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那是“变异生物”的特有气味。

　　第三百八十章 月黑风高夜

　　自从第一次遭遇那“巨型猫头鹰”，察觉到“变异生物”身上拥有的特殊味道后，向坤就一直对“变异生物”的气味十分敏感，而这种气味，也有着比正常生物体味传得更远、残留时间更长的特质，并且在诸多气味中，很容易被向坤发现。

　　进入紫桓山后，向坤的听觉、嗅觉、视觉等感知器官就一直全力工作，大范围地收集周围的感知信息。

　　所以虽然现在那“变异生物”的气味很弱，向坤依然第一时间察觉。

　　虽然夜探紫桓山，主要目的是为了找那“变异寄生虫”留下的踪迹，了解相关的信息，但他在入山前，其实并没有真的期待在山里找到“变异寄生虫”，也不期待靠它的气味找到巢穴之类的存在。

　　毕竟寄生虫和其他的动物不一样，它并没有一个长期的栖息地，而是随着宿主四处活动，宿主才是它的“栖息地”。

　　正常来讲，它也不太可能残留什么气味在山中，毕竟它寄生在“吸血鬼病人”身上，已经过去了一年时间。

　　非寄生状态，在山中的时候，又都在水里。

　　所以闻到这个味道，他也是有些意外的。

　　难道是脱离“吸血鬼病人”后，通过其他的宿主，再次“入山”了？

　　对这片大山，它还有非一般的眷恋？

　　向坤眯着眼睛，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嗅觉上，仔细地分辨那一丝气味的细节，先判断气味的来向。

　　不过几分钟后，在找到了气味的来源方向，并且向那个方向走了一段距离后，向坤就发现了——这气味他曾经闻过！

　　虽然向坤通过老夏建立的“梦中梦”，看到过“吸血鬼病人”回忆的、真实寄生的情形，但在梦境之中，他是闻不到“变异寄生虫”有什么气味的，因为梦境的主人从来没有闻到过，她的认知里没有这种气味。

　　所以正常来讲，向坤是没有闻过“变异寄生虫”气味的。

　　那这是谁的气味？

　　“变异生物”的那种特殊气味，参杂在其他所有气味中时有极强的辨识度，但是在“变异生物”的气味之间，辨识度却低得多，不那么好分辨。

　　不过向坤总共接触过、闻到过气味的“变异生物”也就那么几个，用排除法，也很快就确定了此时在紫桓山中闻到的气味是谁的。

　　继续循着气味的方向行进，在味源的位置越来越确定后，向坤找了个高点，爬上了树，向远处眺望。

　　在红外热成像模式下，向坤的视线范围很远，穿透性也很强，一眼就锁定了远处密林之中一个隐隐约约的蓝色小斑点。

　　毫无疑问，蓝色小斑点代表的，就是“变异生物”。

　　在这个距离，单从那蓝色斑点的构成，很难分辨出是什么模样的生物，但向坤却已经根据气味得出了判断，那是年前在伍舒山一带遭遇过的“变异大鸟”。

　　年前他和一众小伙伴去铜石镇的时候，这只“变异大鸟”为了猎杀另一只在伍舒山主峰生活的“变异蚂蚁”，冲撞了游客，造成了坠崖事故，也引来了“神行科技”以方苹芳、米乔为首的调查小队。

　　向坤甚至在某晚与这只“变异大鸟”隔空对峙了一番，差点就交上手。

　　它为什么会在这里？

　　在通过气味判断出是那“变异大鸟”后，向坤就知道，这家伙不是冲着他来的。

　　因为如果是冲着他来的，他不会到现在才发现，那大鸟想要“盯着他”，就不可能不被他发现，哪怕是在高空中。

　　而大鸟现在所处的位置，也根本不是在监视或尾随他。

　　那大鸟只是恰巧在这歇脚，或是把这里当成新的栖息地？

　　向坤同样不相信有那么巧。

　　最大的可能，这只“变异大鸟”，和自己一样，是冲着曾经在紫桓山出现的“变异寄生虫”来的。

　　它可能曾经在紫桓山遭遇过那只“变异寄生虫”，或是认为那只“变异寄生虫”会回来，所以守在这里“守株待兔”？

　　不过不管它是因为什么原因出现在这里，既然被向坤发现了，那它就自动从“猎人”的位置变成了“猎物”。

　　向坤之所以要费劲巴拉地寻找“变异寄生虫”的相关信息，确定它的行踪，便是想要抓住一只“变异生物”，充实他和老夏即将在崇云村建立的秘密研究基地，能够有除他之外、更多的“活体”样本，供他和老夏、爱丽丝观察研究。

　　这样的样本，当然是多多益善，不论是虫子还是鸟，只要是“变异生物”，他就不嫌弃。

　　如果是几个月前的话，向坤面对这只“变异大鸟”，基本只有防守反击的能力——它如果要来攻击自己，被自己拉到地面战的话，就有可能被自己干掉。

　　但如果这大鸟够怂，比如上次在伍舒山附近的短暂相遇，直接飞走的话，那向坤还真追不了。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向坤对于能飞的家伙，已经不再是束手无策。

　　现在这月黑风高夜、紫桓山深处，旁边没有“神行科技”的人虎视眈眈，只有他和“变异大鸟”，又是他先发现“变异大鸟”，而大鸟还未察觉他的存在，当真是天时地利人和……鸟和，是逮鸟的最佳时机。

　　当然，向坤也没有因此放松警惕，他依然在树上观察着四周，确定没有其他威胁或窥探。

　　毕竟，这只“变异大鸟”，是肯定在“神行科技”那里“挂了号”的。

　　同时他也在根据观察的地形、自身的能力、各种相关信息进行计算和推演，在大脑中制定可执行的计划。

　　在切换到微光夜视的视觉模式下时，向坤却发现，他看不到那“变异大鸟”。

　　并不是因为太远或太暗，在夜视模式下，他的视力基本上和白天没有很大区别，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看清很小的细节。

　　但现在那“变异大鸟”所处的位置，确确实实没有任何东西，而将视觉模式切换到“红外热成像视觉模式”后，又可以看到那片蓝色斑点。

　　向坤瞬间明白：这货能隐身了！

　　为某只“变异蚂蚁”默哀两秒，毫无疑问，这大鸟的隐身能力来自于那只被它捕获的蚂蚁。

　　从那只“变异蜘蛛”和这“变异大鸟”的吞噬实例可以推出，这些对自身外型、族群认知并不执着的生物，在吞噬其他“变异生物”后，获得对方特性的速度会很快、程度也会很高。

　　相比起来，向坤应该是比较有“人类包袱”的“变异生物”，因此每次吞噬其他“变异生物”，获得对方特性和能力的速度，都比较慢，而且很多特性和能力，还未必能获得，或是和原主相比，出现了很大的变化。

　　但也正是因此，他有可能以其他“变异生物”的能力为基础，衍生出更强大、更复杂、更玄妙的能力或特性。

　　其他的“变异生物”，通过饮血吞噬获得能力的方式是增加、扩展，他却是吸收、融合。

　　像“变异蜘蛛”和“变异大鸟”，对于从其他“变异生物”那得来的能力，都是多多益善，就像用外设一样，拿来插着就用。

　　而向坤，对新的能力，却必须要先“格式化”掉，必须得融入他自身的体系，如果无法兼容的话，再强的能力都无法被接受——就像郭天向那个直接通过对视和语言催眠的能力。

　　这并不是向坤主动控制的选择，而是来自于他的潜意识，或者说他的本能、本性。

　　看着红外热成像视觉模式下那点点蓝斑，树上的向坤忍不住搓了搓手，有些兴奋，这大鸟不单单是“变异生物”，而是“至少吞噬过一只其他变异生物并获得其隐身能力的变异生物”，研究价值无疑更高了。

　　他抬头看了眼夜空，云层很厚，看不到月亮，也没有星星，是个阴天。

　　空气中的湿度也不算低。

　　不是最佳的天气，但已经很不错了，要真是雷暴天气，风雨大作，“变异大鸟”说不定就不会出现在这了。

　　向坤悄莫声息地下了树，然后慢慢地往大鸟所在的位置摸过去，速度很缓慢，很小心，尽量踩着风声、虫鸣声和其他山中自然声的节奏，借此掩盖自己造成的动静。

　　在距离那“变异大鸟”直线距离差不多三十多米的时候，向坤停了下来，抬起手看了眼刚刚为了避免在口袋里互相碰撞发出声而握在手中的几枚硬币，开始做出手的准备。

　　能够自如控制的“超联物”，才是他“胆敢”想要生擒这只“变异大鸟”的最大底气。

　　忽然，旁边树上发出一阵急促、紧密的鸟鸣声，瞬间打破了这片山林的宁静。

　　What the f……

　　向坤想骂人，不对，想骂鸟！

　　虽然向坤没有办法听懂这阵鸟鸣的具体内容，但通过对“金闪闪”的长时间相处、观察，以及和“小苹果”的鸟语交流，他对于鸟类鸣叫所表达的大概意思，却都能有一个本能的反应。

　　毫无疑问，这鸣叫声是在示警。

　　至于示警的对象，不用说也知道了。

　　即便在红外热成像视觉模式下，那大鸟的位置还有身体都没有任何变化或移动，但向坤还是本能地知道，它的注意力已经到了自己身上，它发现自己了！

　　向坤在移动过来的过程中，那树上小鸟他是有发现的，但他并没有在意，按照他的经验，造成的动静并不会惊动那只小鸟。

　　但很显然，他失策了，这并不是一只“正常鸟”。

　　向坤没有时间懊恼，他的大脑飞速计算着，推演着各个行动方案的可能性。

　　继续待在原地，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寄希望于“变异大鸟”没发现自己？

　　不，没意义，虽然现在还没发百分百确定大鸟发现了自己，但赌那一点点几乎不可能的概率，太被动。

　　直接爆起发难，按照之前的计划，发动攻击，把大鸟擒住？

　　但之前的方案，是建立在大鸟没有发现他，他先手的前提下。最重要的一步，是用控制飞行的“超联物”吸引大鸟的注意力。但现在既然大鸟已经发现他，那这个方案就没法完全执行了。

　　按照上次在伍舒山时的短暂遭遇，他对大鸟的行为模式观察和分析，推断出如果他这时候直接发动攻击的话，这大鸟百分之九十七的概率，是直接振翅高飞，先跑再说。

　　脑内的这一番思考和计算，只是瞬间便有了结果，于是在树上的小鸟发出示警鸣叫、那“变异大鸟”注意力转移过来几乎同时，向坤大骂出声：

　　“叫个屁啊！吵死了！”

　　说着，还弯腰捡了块石头向树上掷了过去，不过并没有击中那小鸟，只是把它从远来的位置惊飞。

　　而后，向坤也不再隐藏自己的行踪和动静，骂骂咧咧地在山林中行走，不过移动的方向，却是和那“变异大鸟”的位置向反。

　　如果突然出手，大鸟肯定要跑，这个距离下，他拦截的把握很低很低。既然已经暴露行踪，就索性放开来，做出一副并没有意识到“变异大鸟”存在的姿态，“光明正大”地在山中行动。

　　毕竟，那只“变异大鸟”一直处在隐身的状态中，它未必知道向坤已经发现了它。

　　当然，如果它是一个像向坤这么谨慎、多疑的人类，一定会疑惑为什么向坤直到这个位置它才发现，但它毕竟还不是人。

　　向坤就赌它没那么多疑。

　　而且，向坤也是“变异生物”。

　　从上次伍舒山时它俯冲攻击的动作可以证明，在大鸟眼中，向坤也是“猎物”。

　　它到紫桓山来，如果是冲着那“变异寄生虫”而来，那看到向坤这个突然出现的“变异生物”，应该也会起心思吧？

　　向坤就赌它有那么贪婪。

　　向坤所走的方向，是往山顶而去，路上不时停下来，闭眼抬头，通过他的“第六感官”感应大气电场的变化。

　　他要做一个大胆的尝试，真正地结合小胖妞帮她“开发”的能力，和“御电飞行”的能力，这深夜、深山之中，就是最好的实验之地。

　　而那只“变异大鸟”，将会是最好的实验目标。

　　当然，前提是它真的上钩，真的飞过来。

　　第三百八十一章 时来天地皆同力

　　对于那只“变异大鸟”可能的行为选择，因为实际的观察和接触不多，用以判断的信息不够，所以对那只“变异大鸟”会不会按自己所预计的方式行动，向坤也不是很有把握。

　　他虽然没有回头看一眼，但一边往高处走，一边却是在仔细留意着那“变异大鸟”所在方位的动静。

　　从声音来看，它没有离开原来所在的地方，既没有飞起来，也没有改变位置。

　　虽然没有跟上来，但这是个好的开始。

　　不走，就证明还在观望。

　　他相信，只要这只鸟不跑，那就肯定会好奇他在干什么，肯定会跟过来，只要它过来，那就入彀了。

　　它越谨慎，拖得越久，对向坤就越有利，它能够逃掉的机会，也就越小。

　　快到选定的位置前，向坤口袋里的“超联物”球珠开始像有了生命的小虫子般，“偷偷”地钻出来，往周围悄莫声息地“潜入”。

　　老实说，此时的向坤也是有点期待，有点兴奋，甚至想用手机放首歌来听。

　　反正现在周围没有人，也不会误伤爱丽丝，可以尽情地调动情绪，完全激发自己的潜能。

　　毫无疑问，在向坤自己的认知中，不论变成什么样子，始终认为自己是人类。

　　但客观上，随着一次次的进化和变异，虽然他的外型变化不大，依然是人类的模样，但有很多能力，却已经完全超越了普通人类的认知。

　　在城市中，在人群里，他必须得时刻告诉自己要注意，要小心，要收敛，要低调，要压制自己的能力，要掩饰自己的异常。

　　哪怕是之前在那废弃厂区给老夏展示能力时，他都要刻意控制着，怕一不小心造成某些范围性的影响。

　　他其实很想看看，自己如果爆发到极限，如果能全力施为，能够把现在掌握的这些能力，发挥到什么程度。

　　甚至于，是不是能够再激发出什么新的进化方向、变异模式。

　　向坤并不是个有作死爱好、受虐倾向的人，但不得不说，第一次和“巨型猫头鹰”的遭遇战，后来跟“变异蜘蛛”的丛林搏杀，虽然比较凶险和曲折，但每每回想，却都有种痛快的感觉。

　　反倒是和郭天向的“狭路相逢”，让他有种蓄力了120%的大招，前摇还没结束，游戏就已经赢了的泄气感。

　　站在之前就观察好的山顶一片空地，向坤“安排”好了身上带着的“超联物”后，便把手机拿出来，放到旁边地上，开始播放唐宝娜翻唱的那首《Last Ride of the Day》。

　　他微眯着眼睛，看起来情绪似乎沉浸在音乐之中。

　　但实际上，听歌的同时，他不仅保持着对感官信息的收集，保持着对那只“变异大鸟”的位置锁定，也在不时地进入“超感状态”，确定各个“超联物”互相间可以产生的联动效应。

　　其实他现在就已经算是“布置”好了，只是在进一步地确认和推演，毕竟接下来要做的事，他也是第一次尝试。

　　已经“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现在就看那只大鸟什么时候会来。

　　只要它进入到一定空域中，甚至不用它落下来，不用它主动攻击，就已经进入向坤的“天罗地网”。

　　向坤不急，他有耐心，他能等，他相信那只大鸟会来的。

　　虽然从上次伍舒山的观察可以看出来，那只“变异大鸟”智商不低，但毕竟还是鸟。

　　哪怕不是鸟，哪怕有更高的智商，作为一个“变异生物”，在自己可以隐身的情况下，发现另一个之前“见过”的“变异生物”出现在同一片山区，做着意义不明的事情，肯定也会有些好奇，即便出于谨慎考虑，不立刻出击“猎杀”，凑到边上窥测一番，也是必然的。

　　毕竟它会隐身嘛，毕竟它还会飞嘛，而向坤看起来就是个普通人类的外形，并不像是会飞的样子，体型也没比普通人类大，看起来没什么威慑力。

　　唐宝娜的《Last Ride of the Day》已经被循环播放了三遍，她翻唱的这首歌，专业性上肯定比不上原唱，但声音有种很对向坤胃口的“燃劲”，越听越带感，越听越上头，越听越能带入情绪。

　　如果这时候旁边有其他人的话，受到情绪同化影响，说不定已经按捺不住，想要找个世界来拯救了。

　　当旁边手机上唐宝娜的歌声唱到“Once upon a night we'll wake to the carnival of Life，the beauty of this ride ahead such an incredible High……（我们将在深夜醒来为生命狂欢，通向不可思议的高空展开这趟美妙的旅程……）”这句有些应景的歌词时，向坤微微仰头，看向了头顶高空。

　　来了！

　　虽然在夜视模式下，漆黑夜空中空无一物，但向坤很清楚，是那只大鸟就在那里。

　　它终于按捺不住，飞过来探查了。

　　高空中的“变异大鸟”绕着山顶盘旋着，处于“隐身”状态，保持着一定距离，在观察着山顶上那片空地中间孤零零站着的向坤。

　　它并没有注意到，紫桓山上空厚厚的云层正在慢慢地翻滚涌动，风也开始变大了一些。

　　或者它注意到了，但并没有当回事。

　　毕竟在山里，天气发生变化很正常，何况现在的变化也并不明显，并不特殊。

　　它的注意力，几乎都在向坤的身上，它在好奇，也在疑惑，向坤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现在又到底在做什么，以及——它有没有猎杀的机会。

　　它想起了上次在伍舒山附近，同样是在高空中发现了向坤，然后尝试着俯冲攻击，最后在距离拉近后，却靠着本能，选择了退缩。

　　这是一个会让它产生威胁的生物，虽然它不知道这威胁具体是什么。

　　但毫无疑问，有过上次的经验，它肯定不会贸然靠近向坤，轻易出击。

　　在空中先做好观察，有了把握、确定了状况后，才能一击致命。

　　地面上的向坤大概也能猜到那大鸟的想法，但现在无所谓了，他已经不再需要演戏和诱敌，大鸟已经进入了他的“领域”。

　　唐宝娜的歌声戛然而止，向坤的手机直接爆掉，周围仿佛有一条条电龙从草丛中、山林里蹿出，在向坤附近雀跃蹦跳，发出咝咝之声。

　　与此同时，头顶云层也开始发出“响应”，噼啪声中，电光频闪。

　　在自然条件下，雷暴的形成条件不足，向坤便准备助推一把，在地面上，依靠自己的“第六感官”，准确地找到大气电场的分布关键点，通过“超联物”布置的电磁场阵，慢慢地搅动和影响整个自然电场的变化趋势，给它助推。

　　当到了时机合适的时候，向坤便全力控制所有“超联物”，在地面进行电晕放电，彻底搅动大气电场，引动雷暴。

　　当然，前提是本来就有一定的积雨云，空气湿度足够。

　　否则真是万里晴空，向坤凭现在的能力，也无法凭空唤雷。

　　所以就像向坤之前所想的，今晚当真是“天时地利”！

　　此时，在向坤的发动下，云层翻滚下压，雷龙钻出云层，爆蹿而下，响应着向坤的“召唤”，一道道劈落地面。

　　没有正常情况下云层中的轰隆雷鸣，只有闪电劈落地面、击穿空气的各种爆炸声，连续不断，就像在放巨型炮仗一般。

　　在空中还自以为未被发现、十分安全的“变异大鸟”，自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小范围闪电风暴给吓了一跳。

　　但现在它就在闪电风暴的正中心，道道闪电劈落，环绕着这片中心，将它困在了这“闪电囚笼”之中。

　　而地上，那在道道电蛇环绕下，周身绽放出一层光晕的向坤，开始快步奔跑起来，在快到悬崖边上时，蹬地而起。

　　道道电光之中，一个发光的身影奋力向上。

　　如果单纯只靠着周围“超联物”提供的力量，顶多只能像之前在那废弃厂区给老夏展示时一样，勉强地滑行一阵。

　　当然，今晚所动用的“超联物”更多，控制力会更强一点。

　　但向坤并不直接用“超联物”制造的电场飞行，而让它们引动大气电场，当闪电风暴开始后，他可以直接“借”到自然之力。

　　而且闪电风暴越烈，他能借到的力就越强。

　　腾空而起的向坤脑后瞬间出现了一米多长的“头发”，如一道道电光紧紧缀着他，助他控制飞行的方向。

　　向坤现在非常地兴奋，在拔地而起的瞬间，他脑子里蹦出了一句诗：

　　时来天地皆同力！

　　对他来说，现在这天、这地、这空气、这整片区域包括空中，都像是和他身体连接在一起般，是他的工具，是他的容器。

　　而因为刚刚听着唐宝娜的歌，情绪本就已经被点燃，让他又有种自己化身即将大闹天宫的孙悟空，要上云霄，冲进天庭，大战一场的悲壮。

　　那只大鸟，就是阻拦他的天兵。

　　干掉它！

　　不对，是活捉——他赶紧提醒自己。

　　……

　　星城市，正在卧室中呼呼大睡的刘诗铃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歪着脑袋，眯着眼睛看着窗外安静的夜空，不知怎么的，好像听到有雷声？

　　但外面明明没有打雷，没有闪电，没有下雨呀？

　　刘诗铃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抬手一招，枕头下的“冰淇淋”和“巧克力”两枚硬币飞到了她的左手和右手中。

　　然后她握着两枚硬币，又重新躺回床上，瞬间进入梦乡。

　　……

　　“小苹果”李俊也从睡梦中醒来，她虽然看不到，但通过声音，也能听出来“金闪闪”在书桌上不停地左右横跳。

　　而且通过和“金闪闪”的感应，她可以敏锐地察觉到，“金闪闪”现在无比的兴奋。

　　大半夜的，兴奋个什么劲？

　　“小苹果”觉得有些纳闷，又觉得好像屋里有风吹起来，但她起身去关窗，却发现窗户本来就关着。

　　她仔细感觉一下，意识到房间里并没有风。

　　那这刮风的感觉是怎么来的？

　　“小苹果”若有所思，伸手摸了摸桌上“金闪闪”的脑袋，轻声道：“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金闪闪”啾了一声，她明白，这是说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你兴奋什么？

　　“小苹果”又拿出她的小黄人木雕，仔细地通过自己的感知，去抓刚刚的某种感应。

　　但那种感应，似有若无，就像是空中的烟尘一样，怎么也抓不住，探不明。

　　看来，只能等白天的时候，问问向叔叔了，他应该知道。

　　“小苹果”打了个哈欠，拿着小黄人木雕，重新回到了被窝里。

　　……

　　刺桐市区，第三医院不远的一个小区内。

　　夏离冰同样醒了过来，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上面没有向坤发来的消息，也没有未接电话，于是披上外套，走到阳台。

　　她看向紫桓山的方向，那边的天空中，隐隐有电光涌动，似乎正在下暴雨？

　　而相距并不是多远的刺桐市区，却是一点要下雨的样子都没有。

　　和向坤有关？

　　夏离冰听向坤讲过他领悟“御电飞行”的过程，也曾在废弃厂区看到过他在晴天尝试“御电飞行”的展示，知道向坤要飞行，雷暴天气是最合适的。

　　那边突然出现了雷暴天气，是否和向坤有关？

　　夏离冰左手飞快地翻动着一枚“超联物”硬币，很敏锐地发现，她和硬币之间的感应，变得更强了一些，要更加的如臂使指。

　　不对，似乎也不是感应更强。

　　而是……硬币对她掌控的响应，变得更“积极”了？

　　不过当她尝试像向坤或刘诗铃那样，直接驭空硬币飞行，却又失败了。

　　想了想，夏离冰回屋去简单洗漱了一下，然后穿上衣服，拿上车钥匙出门。

　　她准备到紫桓山附近观察看看。

　　……

　　虽然现在才凌晨五点，但紫桓山附近，依然有一些通宵没睡，或是已经起来要干活的人，远远看到了这场猛烈、恐怖，却又范围极小的雷暴。

　　“卧槽！有点壮观诶，是有‘道友’在渡劫么？”一栋自建房内，一名正在和朋友打游戏的男生，也顾不得玩游戏了，起身拿着手机到窗边拍摄远处山中的雷暴。

　　不过电脑音箱里却传来骂声：“草你妹啊！又不是你在渡劫！赶紧回来打团！特么这是老子的渡劫局！”

　　这个清晨，有不少能够看到紫桓山雷暴的刺桐市居民，远远地拍摄了视频或照片，发到朋友圈或其他社交媒体平台上。

　　配上的，都是各种各样调侃山中有大妖或修士渡劫、天庭和地面进行5G联网、异界大门即将打开之类的话。

　　第三百八十二章 好像也可以吃？

　　在突然出现的“闪电风暴”中心，看到地上那个光头人类“变异生物”忽然就全身发光飞了起来，甚至脑后还长满了电光长发，“变异大鸟”自然是被吓得够呛，全力躲闪如炮弹般射来的向坤。

　　不过向坤因为太久没飞了，控制力还不行，飞得太猛，也是一下冲过了头，并没能准确撞到“变异大鸟”。

　　依靠脑后的电光长发调整了方向，重新绕了一圈回来后，向坤控制着空中飞行姿态，继续冲向“变异大鸟”。

　　他的初步计划，就是揪住“变异大鸟”揍一顿，揍到它不敢反抗，然后擒下山去。

　　虽然向坤在空中的直线加速度、短距离的爆发力，都比那“变异大鸟”要强，但他毕竟飞行经验很少，而且相关能力一直在变异和进化，对于“御电飞行”还不娴熟，无法在空中十分自如地控制自己，所以扑击总是被大鸟躲开。

　　向坤现在很兴奋，战意高昂，但他也知道，这里不是秦岭无人区那样荒僻的深山老林，虽然有雷暴“遮掩”，也不能持续太久，要“速战速决”。

　　他瞬间就有了新的方案，很快，之前在地面引导和搅动电势的“超联物”已经全部在向坤的控制下，悬浮到了空中，聚到了他的身边。

　　现在这闪电风暴已经不用“超联物”引导了，甚至向坤想让它停下来都做不到，只能等到它自己把能量释放完毕。

　　所以这些“超联物”，自然也能加入战局。

　　当他再一次扑击“变异大鸟”未中时，挥出的拳头，带出了一道道仿佛屏幕龟裂般的相连电弧，于空气中飞速蔓延，在那些“超联物”的引导下，准确地连到了“变异大鸟”的身上。

　　趁着它短暂的麻痹，兜转一圈过来的向坤借着头发的控制二次加速，终于是准确地撞到了“变异大鸟”身上，一手捏住它的喙，一手在它头上猛捶，每一拳都在“超联物”的帮助下，带起阵阵电弧，给予它电击麻痹的效果。

　　“变异大鸟”不停地挣扎，驮着向坤在空中起起伏伏，但在向坤并不输它的蛮力和不断的电击下，还是不断地下降，眼看就要坠地。

　　老实说，这只“变异大鸟”的抗击打能力和抗电击能力，都已经出乎了向坤的预料，原本在他的设想中，没几拳就能揍得它乖乖落地“臣服”才对，没想到现在都用上电击了，还在不断挣扎。

　　在快要接近地面的时候，那“变异大鸟”翅膀下，忽然伸出一对带着单爪、如铁钩般的前肢，狠狠勾住了向坤抓着它喙部的手臂，那长爪深深刺进了他的左臂，一上一下，几乎贯穿。

　　很显然，这对前肢应该也是“变异”出来的，只不过不知道是吞噬了“变异蚂蚁”后变异出来，还是之前就有。

　　向坤倒是能忍得住疼痛，依然紧抓着鸟喙，但那大鸟却以那两个细长前肢为支点，强行在空中调整了一下身体姿势，然后曲腿抻爪朝向向坤下腹部蹬去。

　　在伍舒山旁观“变异大鸟”刨地的时候，向坤就知道这鸟的爪子非常厉害，这一下若是蹬实了，免不了被开膛破肚。

　　他狠狠一拳干了过去，大片的电弧在“变异大鸟”身上游蹿，让那大鸟后腿被电得僵直抽搐，无法蹬出。

　　不过那大鸟虽然被电击，恢复的速度却比向坤预计的快了一些。

　　趁着向坤稍微放松了一点对它的控制，两个勾在他手臂上的前肢猛地用力，双翅猛振，借势让鸟喙挣脱了他的手。

　　“变异大鸟”也是决绝，在鸟喙挣脱向坤控制的一瞬，两只从肩下伸出的前肢，竟然直接断裂，附着在他的手臂上。

　　而“变异大鸟”，则趁此机会，奋力飞远，拉开距离。

　　向坤拔掉两个像钩子一样勾在手臂上的前肢，他并不担心，那大鸟跑不出他的手掌心。

　　借着电势，在空中控制住身形后，他准备再次冲向那大鸟。

　　但就在这时，在空中跌跌撞撞，已经根本飞不起来，很快要坠地的“变异大鸟”，却是意外地被一道闪电击中，在耀眼闪光中，炸成了一团火球，落入山间。

　　向坤不由一怔，有种警察追罪犯，结果罪犯被卡车给撞了的荒谬感觉。

　　应该是受到向坤“超联物”牵引的影响，那只鸟刚好“撞”到了一道闪电放电的路径上。

　　但下一刻，一声凄厉的鸣叫声从山中响起，那大鸟竟然煽动着带着火焰的翅膀，重新又飞了起来。

　　这都没死？

　　向坤心下一喜，赶紧飞了上去，再次和那带火的“变异大鸟”缠斗。

　　从现在的本能来讲，向坤是比较厌火的，被烧伤的部位，恢复得没有那么快。

　　所以面对这烧成一团，跟只“火鸟”似的“变异大鸟”，向坤没有像之前那样挨近爆捶，而是拉近到足够的距离后，把几颗“超联物”球珠直接甩到它身上，然后控制着往它身上的一切孔洞钻，什么鼻子、嘴巴、耳朵，都是入口。

　　进入后再借用电场引电，它再能扛电击也抗不住，麻痹状态下，根本无法保持飞行状态，再次坠落。

　　而且球珠入体，也是向坤对它的进一步威胁。

　　他自己则在空中紧紧缀着“变异大鸟”，保持着与它的距离，以便精准控制球珠，并且不让它有就会飞离这片雷暴区。

　　从之前的空中近身肉搏，到后来被闪电劈中，向坤已经察觉到，这只“变异大鸟”有着非同一般的抗击打能力，对被电击的适应力也非常强，现在看起来也很耐高温，羽毛都被烧着了还能飞。

　　他有种感觉，之前在伍舒山的那只“变异蚂蚁”，恐怕不是在这只大鸟吞噬的第一只“变异生物”。

　　同样是鸟，它可比向坤第一次遇到的“巨型猫头鹰”强悍太多太多。

　　……

　　夏离冰开着凯美瑞抵达紫桓山下送向坤入山的地方后，雷暴已经停止，但却下起了哗哗大雨来。

　　不过这雨来得快，去的也快，不一会天就放晴，而且太阳出来，天也亮了。

　　夏离冰看了下手机，终于有信号了，于是给向坤发了条微信——刚刚她抵达山脚的时候，手机一直没有信号，直到现在才恢复。

　　昨天凌晨送向坤过来的时候，她清楚记得这边是有信号的，心下推测，应该和那突如其来的雷暴有关。

　　过了一段时间，向坤没有回复，夏离冰便拨打了一下他的手机号，得到的提示却是已关机。

　　夏离冰倒也没有意外，关掉汽车的大灯，熄灭发动机，在车内耐心地等待着。

　　虽然向坤让她接到电话再过来，如果一直没接到电话的话，晚上六点才来，但她通过观测到那场雷暴推测，向坤很可能要提前离开了。

　　她的打算是，在这里等到上午九点，如果向坤还没出现，她就离开，等到晚上六点再过来。

　　山间的气温比市区低，夏离冰觉得有点冷，把车窗升起后，又拿起向坤之前留在车上的外套披上。

　　因为昨晚买的一盒玫瑰、两捧康乃馨都还留在车上，所以车内倒是满是花香，气味不错。

　　夏离冰回头从后座拿过了那盒玫瑰，看着那鲜红欲滴的花，心里琢磨着，那些热恋中的女人，收到这花，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兴奋？高兴？激动？

　　和她肚子饿的时候，看到脆皮猪肘、烤鸡翅时的感觉会不会类似？

　　这么想着的时候，肚子咕了一声，似乎有点饿了。

　　昨晚晚饭吃的有点早，又没有吃夜宵，肚子也是该饿了。

　　低头看着手中的花盒，她隐约记得，玫瑰花好像也可以吃的？

　　正犹豫着要不要摘片花瓣尝尝的时候，车窗被敲响，夏离冰发现赤裸着上身的向坤站在车外，猫着腰看她。

　　解开车锁后，向坤拉开副驾门坐了进来，他的牛仔裤多了很多破洞，而且满是泥泞，身上也是一样，跟个泥猴似的。

　　他手里拿着破T恤抱着的一堆东西，对夏离冰歉意笑笑：“回头你得帮你三婶把车开去精洗一下。”

　　第三百八十三章 开车回家

　　看到夏离冰伸脖子看自己手里破T恤包的东西，向坤便主动把那包东西展示给她：

　　“我的手机，炸了。”

　　是的，被他用破T恤包着的，就是他之前在山顶上放在脚边放音乐的手机，在他引动雷暴后，手机就爆掉了。

　　这个倒是他有所预计的，只不过这次事情发生得突然，没有提前藏手机的机会，而且引发雷暴的范围也很大，又是从地面引动，把手机扔远也避免不了完蛋的宿命。

　　反正这手机只是千元机，又早就“饱受摧残”，也是该更换了。

　　手机上今天之前的数据，也都有爱丽丝帮忙备份，不用担心找不回来，所以爆了也就爆了。

　　不过手机坏掉虽然不重要，残骸还是要带回来的，否则留在原地，不好说会不会带来隐患。

　　雷暴后一场暴雨，也将很多他在山里留下的其他痕迹，比如脚印之类，冲刷得差不多了，不会留下多少痕迹。

　　看清那手机残骸后，夏离冰点了点头：“之前那雷暴，是你弄的？”

　　“是我，先开车，路上说。”向坤说道。

　　夏离冰看他光着膀子，便打算把身上穿的、他之前留在车上的外套脱下来给他。

　　向坤却是摆了摆手：“不用，我不怕冷。”

　　不过旋即他就意识到，这么光着上身坐在老夏开的车的副驾，山里、没人的地方倒是无所谓，等进了市区，特别是进了小区后，影响可不太好。

　　但现在身上脏兮兮的，穿上外套，回头洗完澡穿什么？

　　而且老夏既然现在穿着，证明她冷啊。

　　于是向坤想了想，开门下车，到了后座上，继续光着膀子。

　　夏离冰也没多说什么，开车掉头，离开紫桓山，往市区驶去。

　　路上，向坤开始详细讲述他昨晚进入紫桓山后的经过，讲到他意外发现之前伍舒山遇到“变异大鸟”，以及那大鸟的“隐身”状态。

　　然后讲到他企图悄咪咪潜入到“变异大鸟”边上突袭，却被“变异大鸟”控制的小鸟发现、示警，只能是临时改变了策略，到了山顶，引来大鸟，通过“超联物”，引发雷暴，“御电飞行”，空中肉搏。

　　最后那大鸟被闪电意外劈中，混身着火，却依然没死，挣扎振翅，向坤本来已经用“超联物”球珠胁迫住大鸟，以为是稳稳擒住了，他和老夏即将开建的“变异生物”实验室，终于有了除他之外的第一个“变异生物”研究样本。

　　这场被向坤强行引发的小范围闪电风暴，虽然非常猛烈，但持续的时间很短，从引发到结束，只有短短几分钟。

　　结果就是，闪电的能量释放完毕，雷暴结束，向坤还未能完全压制、慑服那只“变异大鸟”，便已无法支撑自己在空中的持续飞行，脑后的电光长发瞬间消失，被那大鸟找到机会，拉开了距离。

　　从空中坠落，向坤也是很有经验了，摔下来的时候一边从身上一部分“超联物”引动的磁场借力，减缓坠落速度，并且控制方向，借林中的树木枝丫进行缓冲，没有摔的太惨。

　　那“变异大鸟”也被向坤“揍”出了阴影，并没有敢趁机反扑，而是越飞越远。

　　当距离足够远后，向坤也很难再控制那些“超联物球珠”，被它给排出了体外。

　　虽然这次没能生擒那只“变异大鸟”，但是还是有一些收获的，至少向坤借着这个机会，找到了如何更好利用自然条件和“超联物”进行“御电飞行”的方法。

　　他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控制的“超联物”越来越多、引发的电磁场越来越强，“御电飞行”对自然条件的要求会越来越小，说不定以后大晴天都能飞起来了。

　　当然，这个能力说不定会进一步衍生，变成操控天气、影响整体环境变化的大杀器。

　　另一方面，他也了解了那只“变异大鸟”更多的特性，相信下次再相遇，擒住它的把握会大得多。

　　其实这次，如果向坤不是以生擒为目的，从一开始就卯足了劲要干掉这只“变异大鸟”，机会还是不小的。

　　但相比起吞噬“变异生物”，向坤还是更想要得到一个可供长期研究的“活体样本”。

　　“你觉得它出现在这里，是冲着那只‘虫子’来的？”听到那大鸟跑掉后，夏离冰才终于开口问道。

　　“应该是，至于它怎么知道那‘变异寄生虫’在紫桓山，又为什么会在那里守着，我也很好奇。所以后来我又去那大鸟守着的地方附近查看了一会，然后发现了原因。”

　　说到这里，向坤的表情有些凝重，语气也有些低沉：“离那只大鸟守着的地方不远，我找到了一个很隐蔽的山洞，里面有几具尸体，从他们的腐烂程度来判断，应该已经死了有一年左右了。

　　“虽然因为时间太久，我没有闻到‘变异生物’的气味，不过从那些尸体骨骸的情况，我推测其中一人被‘变异寄生虫’寄生过。

　　“很可能当初‘变异寄生虫’引导着上一任宿主把无辜者骗入紫桓山杀害饮血，原本它或许会继续在那宿主身上寄生，跟着宿主离开紫桓山。但‘变异大鸟’却发现了它，也出现在紫桓山，于是它为了躲避大鸟的捕杀，便选择主动杀死宿主，在紫桓山潜伏了下来，直到后来顺着溪流寄生到‘吸血鬼病人’身上。

　　“但大鸟或许并不知道它已经找到了下一任宿主，离开了紫桓山，对它的习性也未必了解，所以依然还到那山洞附近守候、埋伏，以为这里是那虫子的栖息地，它还会回来。

　　“从之前大鸟在伍舒山追猎‘变异蚂蚁’的情况来看，这鸟很有耐性，估计这一年来，没少过来蹲守。”

　　夏离冰点了点头，说道：“以后估计不敢来了。”

　　很显然，被向坤揍了这么一顿，那“变异大鸟”应该是心有余悸了，从猎人变成猎物，应该是不敢再过来守那“变异寄生虫”。

　　“我推测，它的栖息地应该也在海西省的某片山区，回头再想想，要怎么去找它。不过这鸟……是比寄生虫难逮。”向坤说道。

　　“那个山洞怎么办。”夏离冰又问。

　　“我下山的时候就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不管怎么样，既然我已经发现了，就不能让他们的尸体一直待在那，我要想个办法，通知警方。”向坤叹了口气说道。

　　夏离冰说道：“你在洞里有留下痕迹吗？”

　　向坤说道：“放心吧，我根本就没进洞，都是在洞外观察的。洞外的痕迹，在大雨下不会留下什么的。”

　　夏离冰点了点头，又问道：“那要怎么报警？匿名电话？还是通过网络？”

　　向坤摇头：“都不是，我想用比较特别的方法‘通知’警方，这还得你的帮助。”

　　从现场的情况来看，抛去“变异寄生虫”这个“罪魁祸首”，以正常人的眼光来判断，凶手和被害人应该都在山洞里了，没有其他的凶犯。

　　但不论是用什么样的方法匿名报警，警方在找到尸体后，都一定会寻找报警人，毕竟这是命案，事关人命。一旦向坤他们“匿名”的方式太强，警方追踪不到，反而会引来更大的注意和怀疑。

　　所以，向坤准备用个特殊的方法，让警方“主动”去找到那些尸体。

　　第三百八十四章 误会

　　“在前面路边停一下，那边有家卖肉粽的，味道很不错，你可以买两个回去当早饭。”向坤忽然对开车的老夏说道。

　　夏离冰点了点头，依言靠边，下车去买肉粽。

　　她并不奇怪为什么向坤会知道她现在肚子很饿，不论是听到肚子咕咕声，还是其他方式，以向坤现在的感官能力，得出这个判断并不难。

　　回到老夏租住的小区，向坤拿着衣服鞋子背包，裸着上半身、赤着脚跟老夏回到了她家。

　　靠着超强的感官能力，提前把握周围住户的动向，向坤带着老夏，成功规避了其他住户，从停车场到老夏家门口，都没有遇到人。

　　不过在老夏拿钥匙开门的时候，隔壁还是有个中年妇女恰巧带着儿子出门，看到站在老夏背后的向坤，不由愣了一下。

　　“早啊，夏医生。”那中年妇女对开门夏离冰点头招呼道。

　　夏离冰也对她点了下头：“早。”

　　然后中年妇女好奇地看向她身后的向坤：“这是……？”

　　夏离冰简单说道：“我朋友，掉湖里了。”

　　“啊？”中年妇女一愣，还想再问怎么就掉湖里了。

　　不过老夏自然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打算，打开门后，就直接走了进去。

　　“被掉湖里”的向坤只能是对那邻居也笑着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便紧跟进门。

　　正当向坤在洗澡，夏离冰吃早餐的时候，门又被敲响。

　　夏离冰开门后，三婶一边往里走一边关切道：“小冰啊，我刚到医院，听王主任说你请假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正说着，她忽然发现，门边放着一双登山鞋。

　　本身鞋的款式没什么问题，夏离冰穿这种鞋太正常了，但问题是这鞋看着明显比旁边放着的夏离冰自己的鞋要大一圈，这双鞋应该是男人的。

　　然后她又看到了客厅里，随意放在椅子上的一件外套，看起来应该也是男士的。

　　耳朵里传来卫生间里的水流声，看着关着门的卫生间，显然现在里面有人在洗澡。

　　三婶嘴巴慢慢长大，一脸惊讶地看向夏离冰。

　　“没有不舒服，就是有点私事要处理。”夏离冰解释道，然后她注意到三婶的视线落点处，还有表情的变化，大概分析出了三婶惊讶的原因，但并没有就此进行解释。

　　三婶眨巴眨巴眼，顿了几秒后，才说道：“没事没事，你安心处理私事，呃……向先生现在应该还在申城吧？”

　　“他昨晚回来了。”夏离冰说。

　　“莫非……现在洗澡的……？”三婶往卫生间的方向看了眼问道。

　　“是。”夏离冰从三婶的表情和反应，分析出三婶应该是产生了某些方向上的误会，不过她如果要进行解释的话，肯定要编个借口，三婶要是继续追问，又要继续圆谎，太麻烦，还有可能暴露向坤的一些隐秘信息，于是她干脆没有再多说什么。

　　三婶点了点头，想起什么，又说道：“对了，我有个文件在那辆凯美瑞上，你车钥匙给我，我去拿下，我开过来的那辆SUV就留给你们用。”

　　夏离冰说道：“不用了，我开凯美瑞就可以，车上有些东西正好要给三婶，我和您一块下去。”

　　于是，满心好奇的三婶跟着夏离冰下楼到了停车场。

　　在看到那辆凯美瑞后座上，放着的一盒玫瑰和两捧康乃馨，三婶先是有些惊讶，但旋即就是“果然如此”的恍然，同时也想到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心下也是有些感慨和羡慕。

　　年轻就是好啊。

　　之前上楼的时候，因为向坤要拿鞋和衣服、行李，夏离冰要拿牛肉羹和肉粽，花自然就都扔车上了。

　　夏离冰拿出了一捧康乃馨递给三婶：“送给您。”

　　“哎呀，还整这些，这情人节本来就是你们年轻人的节日嘛，你们过就好的啦。”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三婶还是喜滋滋地接过那捧康乃馨，然后又看向车后座的另一捧康乃馨，问道：“还有一捧是送给谁的？”

　　她知道，夏离冰的父母现在还都在国外，在刺桐市，唯一的女性长辈就是她了，心下有些猜测。

　　“是送向坤妈妈的。”夏离冰说道。

　　三婶心下又道一声“果然如此”，然后拿了文件，笑眯眯地交代道：“晚上……哎，晚上就算了，明天和向坤一块来家里吃饭呀。”

　　夏离冰却是摇头：“最近都有事情。”

　　“没事，等你们都有闲的时候，找个时间到家里来就是了。”三婶说道。

　　虽说心下八卦之魂熊熊燃烧，但三婶知道这侄女的性格，还是把一大堆的问题给憋住，回头再找机会旁敲侧击。

　　送走三婶后，夏离冰回到家中，向坤已经洗完澡，换好了衣服。至于换下来的裤子，又脏又破，也没有洗的必要了，已经被直接塞到了垃圾袋里打包好。

　　等夏离冰继续把肉粽和牛肉羹吃完，两人便一块出了门，准备去之前就联系好的养殖场买肉兔。

　　原本向坤担心自己会在紫桓山里折腾到晚上才回来，来不及准备，所以拜托老夏去帮他准备，但既然他已经提前回来，就没理由让老夏一人去了。

　　不过在去养殖场之前，他们先回了一趟向坤家。

　　让老夏先在车里等自己，向坤拿着那捧康乃馨，回家送给了老妈，然后借口这次回来是公司的事，这几天都不会回家，便要离开。

　　其实本来他是想等这次饮血结束后再回家的，免得老妈追问太多，还得编假话。

　　但想到那捧康乃馨好歹花了几百块，等他饮血沉睡后再送，意义就没那么大了，有点浪费。

　　看到儿子突然回来，还送花，向爸向妈都是意外加吃惊。

　　“你要回来办事就办事，出差就出差，你买个毛线花呀？这花是能炒还是能蒸啊？又不能吃，又不能用，买这个搞个球啊？你有那钱，不如直接包红包给我啊！我给你买几斤猪肉吃不好吗？还买花……你知道买花送你妈，怎么就不知道买花送……咦，对了，今天是几号来着？今天买花很贵的吧？你这小子你……”向妈数落了几句后，却是忽然顿住，狐疑地盯着向坤看了起来。

　　“你说你现在刚回来？刚下动车？”向妈又问。

　　向坤很敏锐地注意到老妈刚刚微嗅了一下，就知道出什么纰漏了，她闻到自己身上刚刚洗完澡的沐浴液味道了。

　　“我先去公司安排的宾馆洗了个澡才过来的，哎呀，妈，我先不说了，同事还在下面等我呢，我先走了啊，等我办完事再回来。”向坤说着，便向门外走去。

　　向妈却是一下改变了态度，笑道：“行行，你就办你自己的事去，这花不错，妈很满意，你专心办事，不用担心。”

　　向坤忍不住苦笑，他知道老妈联想到了什么，不过这时候也没法解释了。

　　向坤出门后，向妈就快速跑到阳台，往小区外张望，不过他们家阳台的角度看不到夏离冰停车的地方，所以她看了一会，就只能回悻悻地收回目光，回到客厅。

　　客厅中，向爸正拿着那捧康乃馨吐槽：“这小子，是真的不知道怎么想，情人节买花送老妈，这不浪费钱么？这日子，这么一大捧花，得好几百块吧？这么多钱，买点吃的多好。”

　　“吃吃吃，就知道吃，我看你是看到儿子只给我送花，嫉妒了。”向妈白了他一眼说道。

　　向爸一怔：“哎？你刚刚不也这么教训他的么，你不是还让他直接包红包、给你买几斤猪肉么？”心下纳闷，自己明明是顺着她的话头说的呀。

　　向妈眯着眼睛说道：“你说，以儿子的性格，什么情况下会在情人节给他老妈送花？”

　　向爸皱眉，挠头，想了想，若有所思地说道：“钱多得没处花的时候？儿子这是涨工资了？还是中彩票了？”

　　向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叹气道：“你都知道送花我不会高兴，会心疼钱，儿子会不知道？今天又不是母亲节，也不是我生日，他会专门捡着花最贵的日子买花送我？想一想啊老向！情人节啊！”

　　“我知道是情人节啊，买花贵……”向爸先是两眼发直，有些懵，但随后似乎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拍大腿：“哎！明白了！他是要买花送女孩，然后顺便买一捧花送给老妈！说不定还刚好有满减之类的活动，以这小子的性格，肯定会凑个整参加活动，顺便孝敬老妈！也就是说……他今天跑回来，未必是公司安排的，可能是专门回来过情人节的？哎？那是谁啊？小夏？”

　　向妈看着鲜花包装上的花店标识：“这花店的名字有点耳熟啊……”

　　然后她拿手机扫了一下花店标识上的二维码，看了一下，便笑道：“这是我老姐妹儿媳妇和人合伙开的店啊，我还给转发过朋友圈呢。”

　　向爸皱眉：“你不会想拿去退了吧？那可不好……”

　　“你想哪去了！！”向妈忍不住抬手捶了丈夫一拳。

　　向妈开始联系老姐妹，要到了老姐妹儿媳妇的电话，正好她这时候就在花店帮忙，于是就问她早上是不是有个身材高大的光头小伙去买过康乃馨。

　　向妈本来只是想确定一下儿子除了康乃馨外，是不是有买了其他花，比如玫瑰什么的，以此来确定她的推断。

　　没想到的是，老姐妹的儿媳妇说早上没有看到有光头来买花，但问了她的合伙人，说是昨晚有个身材高大、戴着眼镜的光头小哥带着女朋友来买过花，买了两捧康乃馨和一盒玫瑰，而且光头小哥的女朋友是个扎着马尾辫、长得也很高、腿特别长的大美女。

　　马尾、高、大长腿、大美女，这还能是谁？

　　向妈挂了电话后，就开始嘿嘿嘿地乐个不停，惹得向爸在旁边好奇地连连追问。

　　……

　　分局食堂，徐昭看着年轻的搭档赵锋一边吃饭一边看手机看得出神，筷子上的肉在嘴边停了好久都没吃，不由皱眉道：“看什么呢，看得这么入迷。”

　　赵锋回过神来，把手机推到徐昭面前：“网上有人说昨晚目击了凤凰，就在咱们刺桐，紫桓山附近。”

　　“凤凰？”徐昭还没看手机，就已经嗤之以鼻：“现在这些人，真是为了点流量，无所不用其极了，什么瞎话都敢说，什么假都敢造。”

　　“有人拍了视频，看起来不像是特效。我今天看新闻，昨晚紫桓山确实有异常天气，发生了短时间雷暴，后来又下了一阵暴雨。如果这个视频真的是昨晚紫桓山附近拍到的，我估计可能是什么无人机之类的小飞行器，这还是有点安全隐患的。”赵锋自然也是不相信所谓的“凤凰”一说。

　　徐昭打开视频，隐约可以看到空中一团似乎着火的东西越飞越远，但根本看不清是什么东西，而且明显火焰越来越小，直至熄灭。

　　关掉视频后，赵锋又给他看了下原贴的内容：

　　“我今天看到凤凰啦！绝对是真的！骗人没屁眼！我紫杉村的，就在紫桓山边上。昨晚紫桓山有天劫你们知道吧？那雷绝对不是普通雷！这只凤凰就是渡劫成功了！我早上睡不着，到屋顶打游戏，亲眼看到的！视频绝对没造假！”

　　下面还有那视频截图的放大分析，有人说那火团看起来是有点像鸟在煽动翅膀，有人说假得离谱、3毛特效，有的骂楼主造假没屁眼、修真小说看多了，有的说昨晚紫桓山的雷暴确实有点恐怖，有的开始发破碎虚空的物理解释，有的开始普及起气象知识，还有不少人开始许愿……

　　看完后，徐昭也是直摇头：“看起来真是有点像无人机，还好后面看着火是灭了，不然要是掉到山里，引发山火，就麻烦了。我回头跟警航的人提一下，这玩意得查查。”

　　拿回手机后，赵锋点头赞同道：“我就是这个意思。”

　　“对了，你和你那同学，还在查那什么很多手臂的玩意么？”徐昭想起什么，又问道。

　　“最近没有，没什么线索。”赵锋其实本来是有点发现想和老徐探讨一下，但他也知道老徐对他们在查的这个事情的看法，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等有更明确的信息或证据再说。

　　第三百八十五章 杨老三猜想

　　唐宝娜家中。

　　客厅里沙发和茶几上，都摆满了各种打印文件，唐宝娜正坐在沙发上，一边翻看其中一些文件，一边对着膝盖上的笔记本皱眉思考。

　　至于杨真儿，则难得地主动收拾起餐具，而且还端去厨房洗了。

　　收拾好厨房后，杨真儿走过来，拿了个小沙发墩坐到茶几边上，两手撑着下巴，眉头紧锁。

　　正忙着的唐宝娜忍不住抬头看了眼同居的好友，杨真儿在旁边的时候，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才是常态，她能够轻松无视，该做什么做什么，安静下来反而不正常，她会忍不住关注。

　　“你想什么呢？”唐宝娜终于是忍不住问道。

　　杨真儿似乎就是在等好友问话呢，马上回道：“不对劲啊！”

　　“什么不对劲？”唐宝娜奇怪道。

　　“向大厨啊，不对劲啊。”杨真儿说道，“我下午微信上问了向大厨，他说还没有去铜石镇，现在还在刺桐市。”

　　“嗯，然后呢？这有什么好不对劲的？”唐宝娜问。

　　“他之前要回去的时候，不是说要去商量‘游珑饭店’的事么？”杨真儿说道。

　　唐宝娜不解：“他昨晚到刺桐的吧，在家里待两天再去铜石镇，不也很正常？”

　　杨真儿说道：“娜娜，今天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唐宝娜拿出手机看了眼，“2月14，正月二十一，星期五，噢，情人节？”

　　“对啊，情人节啊！如果铜石镇那边的事并不是很急，向大厨为什么不留下来过完情人节再去？”杨真儿说道，“他应该趁这个日子，约你出去玩，约你去吃饭啊！”

　　唐宝娜瞪大眼：“约……约、约、约我干嘛？！我又不是他女朋友……”

　　杨真儿眯眼看着好友，一副“你继续装”的表情，过了一会，才又自顾自说道：“难道向大厨就是知道你的鸵鸟性格，这么个特殊的日子如果留下来的话，不约你不合适，约你又怕你不答应，怕尴尬，就索性借口铜石镇的事，先跑了？诶，这么看，倒是和你一样，都是属鸵鸟的！”

　　“驼你个头！”唐宝娜忍不住了，拿起旁边一沓文件向好友扔了过去。

　　杨真儿敏捷地一歪头，然后被正正砸到脑门，呜哇一声抱头从沙发墩上滚到地上。

　　唐宝娜无语，她就是随手一扔，吓一下杨真儿，没想到这丫头“灵活躲闪”，直接以脸接招。

　　好在都是纸，也没用力，砸的应该不疼。

　　但杨真儿揉了揉脑门坐起来，没有像以往过一样扑过来“厮打”，而是坐着发呆，让唐宝娜不由担心起来，起身伸手去摸她脑袋：“怎么了，砸太重了？”

　　杨真儿索性把自己脑门靠在唐宝娜手上，任她帮自己揉，然后若有所思道：“娜娜，你有没有发现，向大厨每隔几天，就会‘失联’个一两天？”

　　唐宝娜意识到杨真儿脑门并没什么事，故意把脑门靠自己手上了，便反手把她推开，皱眉道：“什么失联，向坤有时候要忙自己的事，不能一块吃饭、一块玩，很正常吧。”

　　“不太正常噢，娜娜，咱们认识向大厨的时候，他原来的公司刚倒闭吧，没有上班，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事要忙？”

　　“那时候和咱们不熟呀，当然不会经常一块玩，再说，他也有很多自己的事要做，比如游戏什么的，像现在这个游戏，其实很早的时候他就开始在弄了，还记得那个语音朗读系统不？”唐宝娜说道。

　　杨真儿却是自顾自说道：“咱们后来找向大厨玩的时候，他经常说去外面出差了，打他电话也是不在服务区或者关机。但后来我和张倩聊过，那段时间向大厨就是在做她们公司的项目，她基本找不到向大厨，她们公司的人、合作的团队，也都没有见过向大厨，就很奇怪……”

　　“有可能他是同时接了其他的工作吧，要去其他地方跟人面对面合作的。”唐宝娜猜测道。

　　“还有还有，我们在微信上给他发消息，或者给他打电话，他经常中午、下午才回，然后说睡过头了，没有看到。但你还是记得之前咱们一块去铜石镇玩的时候吗？向大厨是在外地玩、住酒店都能大清早出去跑步健身的人，怎么会经常睡到那么晚？”杨真儿却是越说越带劲，一边说一边回忆。

　　“这也很正常呀，有时候为了完成接的工作，或是看电影、玩游戏之类，通宵了呗，有什么难理解的……不是，真儿，你这一通的猜测、臆想，是想表达什么意思？”唐宝娜奇怪道。

　　“你有看过刘闯发在游戏群里的，他和彬哥、向大厨大学时的合影吧？有没有觉得，向大厨现在变化好大？”

　　“还好吧，毕竟大学毕业那么多年了，就是头发没了，又壮了一些呗，现在有健身嘛。”唐宝娜说。

　　“不止是和大学比……彬哥也说过，向大厨几个月没见，就突然大变样了。”杨真儿摇头晃脑道：“我在怀疑，向大厨是不是公司倒闭后，忽然有了奇遇，加入了什么特殊的组织，然后就大变样了。这个组织，可能要求成员每段时间要秘密执行任务什么的，所以向大厨经常会消失，会失联。完成任务后，向大厨就可以获得特殊的能力，比如做菜、做木雕……哎，向大厨会不会这次回刺桐，也不是为了饭店的事，是为了去执行‘秘密人物’啊？”

　　“任务你个头！”唐宝娜快速伸手屈指给她脑门弹了一下，嗔骂道：“教人做菜、做木雕的秘密组织？你有那时间脑补，不如帮我一起看看这些文件，明天还要跟张倩、梁律师他们开会呢，总不能什么都没想好吧，之前可是跟向坤说好，这事咱们俩代表他跟张倩对接的。”

　　杨真儿揉着额头，一脸无辜地看她：“之前不是说好了么？我做饭、我收拾、我洗碗，然后那些文件都你看，然后明天要怎么说，怎么做，都唯你马首是瞻，我只要跟着喊‘俺也一样’就行了？”

　　“你做什么饭呀，你不是叫餐的么？收拾不就是把餐盒打包扔垃圾桶吗？要洗的总共就两个汤碗、一个勺子、两双筷子吧？哎，反正你现在也是没事干，帮我一块看呗，你好歹也做了那么多年财务工作。”唐宝娜说道。

　　“我哪里没事干，我事多了……我找向大厨一块玩游戏，他要是不答应，那说不定真的是在执行什么‘秘密任务’，对了，你说向大厨会不会偷偷在刺桐有相好的了，现在正和人约会呢？呃，这应该还是不可能，向大厨不像是花心的人。”杨真儿说着，真是拿起手机给向坤发起微信来。

　　过了几分钟，收到了向坤的回复，杨真儿又激动起来，把手机屏幕拿到唐宝娜面前，说道：“娜娜，你看，我没猜错吧，向大厨又说‘晚上有事’！以他的性格，如果是工作上的事，或者家里的事，肯定会直接说出来，但是他只说‘有事’，却不说什么事，一定有鬼！肯定是在做什么不敢让我们知道的秘事！”

　　唐宝娜白了她一眼，抬手揉她头发：“你不帮我，就别吵我好不好，自己去房间里玩好不好？”

　　杨真儿抱着手机斜躺在旁边沙发上，把两腿翘起来搭到靠背上，一边打字，一边念念有词：“不行，我得把这个情况跟老夏说一声，让老夏盯着向大厨。”

　　杨真儿给自家表妹发了几段微信消息后，交代道：“老夏，你晚上一定要想办法找向大厨出来一块吃夜宵，这个刺探军情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片刻后，夏离冰的回复到来，是一个熊猫睡觉Zzz的表情。

　　“别睡啦！养妹千日，用妹一时，今天就是你报答我这个亲爱表姐的时候啦！快去帮我探向大厨的动向！”

　　片刻后，回复依然是个熊猫Zzz的表情。

　　“这可是关系到你娜娜姐幸福的大事，快别睡了，听我话，乖！”

　　回复不变，还是熊猫Zzz。

　　杨真儿自然不知道，此时在刺桐市，夏离冰租住的房子里，拿着夏离冰手机给她回复的，就是向坤。

　　按照之前的周期预计，向坤接下来的饮血时间应该是2月15日，也就是明天。

　　饮血需要消耗的肉兔，今天他已经和老夏一块去联系好的养殖场买好，叫了辆小货车送了过来，此时都在老夏家里的厨房内。

　　是的，这次饮血的地方，就准备定在夏离冰家里。而因为之前已经跟爸妈说好是“因工出差”，所以晚上也就不回家了，不需要伪装睡眠，直接待在老夏家里。

　　因为昨晚很晚才回来睡觉，早上又很早就醒来开车去紫桓山接向坤，老夏今天也没什么精神，吃完晚饭就开始犯困。

　　向坤便让她先去睡觉，今晚把睡眠补足，明天晚上才有精力熬夜。

　　虽然现在老夏有进入“意识世界”的方式来保持清醒、减缓困意，但是提前先养精蓄锐，补足睡眠，还是很有必要的。

　　就像向坤饮血沉睡后，把手机给老夏保管，应对可能的意外一样，夏离冰睡觉前，也把手机交给向坤，以免三婶又突然上门之类的意外发生，让他可以替她应对一下，发个微信说不在家在外面之类。

　　向坤倒是没有想到，没有收到三婶的信息，却是先收到了杨真儿一通关于他的“秘密组织”、“秘密任务”的猜想。

　　向坤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没想到一向有些迷糊的杨真儿，居然也有突然敏锐的时候。

　　还真别说，虽然所谓“秘密组织”、“秘密任务”的猜想和事实不符，但她的思路和怀疑方向，却是真没错。

　　用老夏的手机，模拟老夏的方式应付完杨真儿后，向坤又用自己的手机翻了一会爱丽丝发过来的资料，到凌晨两点多的时候，便开始感应老夏枕头边的筷子，引导梦境。

　　这也是他之前就和老夏讨论好的，到下半夜，就开始入梦，由老夏引发“梦中梦”。

　　至于是引发谁的梦，老实说他和老夏暂时都不知道，反正引发梦境的中介物在分局宿舍某一层的窗台上沿，被引发梦境的，肯定是宿舍里的某个人。

　　下午向坤摸到分局附近，将一张“黑圈涂鸦”包裹住一颗“超联物”球珠，用弹弓弹射到分局宿舍某个窗户的窗台上沿。

　　他要通过这个方式，来进行“托梦报警”。

　　给警方提示，让他们去紫桓山，发现那些受害于“变异寄生虫”的尸体，让那些人的家人、朋友知道他们的信息，不要再继续被置于那荒僻山洞中。

　　第三百八十六章 托梦

　　向坤引导出老夏梦境后，老夏几乎是“秒清醒”，现如今她对这种“情注物”引发的梦境已经是越来越熟悉，在梦中通过控制“超联物”投影来影响梦境，也是愈加的娴熟。

　　很快，夏离冰就在梦中通过俱现的“CAKE01”进入“意识世界”，连通那张今天刚刚建立了联系、让向坤弄到分局宿舍某个窗台上沿的黑圈涂鸦。

　　感知发生明显变化，宛若进入一个新世界。

　　向坤知道，那个待在窗台上沿的黑圈涂鸦影响范围内，有正睡着的人，已经被老夏成功引入她的“梦中梦”。

　　但一看清梦中的情况，向坤却是有些意外。

　　这“梦中梦”的主人，竟然是他和老夏都认识的人。

　　年前廿九那晚，他刚回刺桐，和老夏在咖啡厅见完面，回去的时候发现有人跟踪老夏，于是干了一小架，生擒了俩“歹人”。

　　当时负责他们这个案子的，是一老一少两位分局的警官，年长一些的姓徐，年轻一些的姓赵。

　　而此时在梦境中，那“主人公”的形象，明显就是那位小赵警官。

　　空旷的大街上，穿着便服的小赵警官正一脸紧张地躲在一辆汽车后。

　　一个身长约过四米的巨人，长着十几只手臂，脑门上满是眼睛，正在街上游荡，似乎是在寻找小赵警官。

　　发现这是小赵警官的梦，向坤就已经有些意外和惊讶，在小赵警官的梦里看到这个多臂多眼的巨人，就更出乎意料了。

　　虽然这巨人的形象和八臂八眼木雕并不完全一样，不说其他，连手臂的数量、手臂与躯干的连接方式、眼睛的排布方式都有根本上的不同。

　　但向坤却是有种直觉，小赵警官梦中的这个巨人，源头就是八臂八眼木雕。

　　他很清楚，现在他的直觉都是来源于大量大脑还无法处理的超感官信息，并不是一拍脑袋就冒出来的不靠谱猜想。而且现在在梦中这种环境下，直觉有时候甚至比直接的梦中感官信息还要可靠一些。

　　不过他也可以从这巨人的形态，判断出小赵警官对八臂八眼木雕的认知，应该是源自于他人转述。

　　毕竟从之前的诸多实例来看，不论是现实里通过“投影俱现”让人产生幻觉，还是在梦中八臂八眼木雕的情绪投影，虽然具体的一些细节，比如八臂八眼怪物的大小、衣着、皮肤状况等会有差别，但整体的身体结构，比如眼睛排列、手臂数量，与躯干连接的方式等等，都应该是一样，和那木雕是统一的。

　　如果是看到幻觉、做了恐惧噩梦的人，现实里描述八臂八眼怪物时，或许会有说不清的地方，但在梦境中，那八臂八眼怪物源自潜意识的形象，却不应该畸变得这么厉害。

　　向坤马上就猜想到，小赵警官是从哪里知道八臂八眼怪物的形象——那废弃厂房被向坤“超感状态”下情绪投影范围影响的三个偷车贼。

　　按他后来听到的消息看，三个偷车贼最后都是去了警局，被警方控制。

　　一个是发了神经，两个是去自首。

　　他们多多少少会将在废弃厂房看到的“幻觉”，告诉警方。

　　虽然他们是去云港区分局自首，小赵警官并不在那，但同是刺桐市，估计是多少对这个事有所听闻——连他的老同学李佩烨都能听到不少消息，更不用说同一系统内的小赵警官了。

　　但有所听闻是一回事，梦里梦到……可就有点奇怪了。

　　要知道，这梦境是由黑圈涂鸦引发，从以往的经验看，主要是调动梦境主人近期关注的事情上面。

　　云港区那郊外废弃厂房发生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没道理小赵警官还记挂着吧？毕竟不是他办的案子。

　　而且警方听到那几个偷车贼的描述，正常来说也不可能相信。按着之前参加同学婚礼时，李佩烨的描述，警方也是当笑话来听的，这才是正常态度。

　　难道小赵警官对这些“传言”特别在意？

　　或者……小赵警官特别胆小，被那个“传言”给吓到了？

　　呃，按着向坤廿九晚上和小赵警官的短暂接触，建立的认知模型来判断，后面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

　　就在向坤疑惑的时候，小赵警官的梦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空旷无人的城市街道，变到了空中。

　　小赵警官居然骑在那多臂多眼巨人的背上，在空中飞翔，眼看着从市区，往郊外飞去。

　　很快，入眼处便是郁郁葱葱的树木，进入了紫桓山山区。

　　向坤自然知道，这是老夏这位“梦境导演”的手笔。

　　在下午的时候，他就已经和老夏详细地讨论过，要怎么样在梦境中讲“故事”，来引导那被托梦的人，醒后前往紫桓山发现那些尸体。

　　选择托梦分局宿舍里的人，直接进行“托梦报警”，而不是随便在紫桓山附近村镇找个人托梦，由他们发现尸体后再去报警，也是担心普通人如果受梦境引导，入山看到那些尸体，精神上会受到不小冲击，可能会产生一些负面影响。

　　不过那时候也没想到，能刚好托梦到小赵警官，而小赵警官又恰巧梦到了一个疑似八臂八眼怪物的巨人。

　　老夏显然是临时改了之前和向坤商量好的“剧本”，自行发挥了，把那巨人也加入其中。

　　最开始的时候，老夏在“梦中梦”内，是没办法这么快进行这么大范围影响的，但向坤找到了一个方法，当他自己在“梦中梦”内代替老夏的“超联物投影”来进行辅助，可以让老夏编辑梦中梦的效率大增，也可以让他直接参与到梦境的构建和编辑。

　　向坤相当于把自己变成了梦中老夏可用的“所见即所得的超级插件”，快速地实现她的构想。

　　也正是因为有这种辅助，所以老夏虽然没有实际在紫桓山里看过向坤找到尸体的那个地方，却依然可以在向坤的帮助和支持下，在梦境中将那个地方大略地俱现出来。

　　多臂多眼的巨人驮着小赵警官，一路飞进紫桓山，然后开始降速，变得很慢，刻意在让小赵警官认清所处的位置和行进的路线。

　　虽然某些细节和现实有些出入，许多地方甚至直接糊掉，看不清楚，但只要大体地形还有某些标识性的景物不变，可供参照，就能够让小赵警官在醒后也能“按梦索骥”，找到位置。

　　如果小赵警官找不到的话，大不了就再多托几次梦……

　　当那巨人抵达最终位置后，便把小赵警官放下，然后所有的手都指向不远处的山洞，仿佛在邀请他进入一般。

　　小赵警官梦中对那巨人的恐惧，经过飞了这么一路，却是消散了不少，他小心翼翼走到山洞边，往里一看。

　　里面有个看不清脸，身体也氤氲在雾气中的人，向他伸手，沙哑着声音喊道：“救我……”

　　小赵警官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退了两步，但马上又返身往山洞里冲，伸手要拉那人。

　　在老夏的控制下，梦境到此结束，崩解消散。

　　……

　　赵锋睁开眼，从梦中醒来。

　　他起身坐在床边，回头看了眼窗外漆黑的天色，又看了下手机时间，眉头紧锁，开始回忆刚刚做的梦。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梦到那个和警校老同学讨论多次的多臂多眼怪物。

　　但一般来说，他睡醒后，对之前做的梦都很难回忆起来，至少大部分的内容和细节都是记不清的，只能隐约知道做的是和什么相关的梦。

　　而刚刚做的那个梦，他现在回忆起来，所有的细节，竟是都非常的清楚。

　　他居然被那怪物驮着飞到天上，然后到山里去了！

　　他也很清楚，梦里进的山是紫桓山。

　　最后那怪物落脚的地点，那个山洞，是在紫桓山内部的一个比较偏僻少人到达的区域。

　　为什么会梦到这种梦？

　　紫桓山真的有那么个山洞？

　　山洞里求助的人是什么意思？

　　赵锋怀疑自己是因为白天看了紫桓山有凤凰历劫的帖子，加上这段时间一直和老同学研究那个许多嫌犯见过的、多臂多眼怪物幻觉，所以才会做这个梦。

　　其实这段时间，他和那位在另一座城市工作的老同学，又有了一些其他的发现。

　　他们通过对之前那两起案件共六个嫌犯的后续追踪，发现这六名都产生过幻觉、看过多臂多眼怪物的嫌犯，行为和性格都产生了很大的变化。

　　主要有两种表现，一种是非常诚恳地洗心革面，积极主动地和警方、检方交代他们以前犯过的罪，做错的事，不论有没有询问他们相关的内容，都会主动交代。甚至连一些并非违法、只是道德层面的错事也都一股脑说了出来。

　　另一种，则是神经变得极度紧绷，有很强的受迫害妄想，时刻处在恐惧的情绪下，晚上不敢睡觉，精神疲惫，提防所有人。

　　这六名嫌犯里，第一种表现的有四人，第二种表现的有两人——两起案子一边一个。

　　刺桐市这边这个，就是那拿着菜刀跑到云港分局说有人要杀他的偷车贼，检方已经帮他申请精神鉴定。

　　相比起那两人，第一种表现的四人，按着司法程序走，都是肯定要坐牢服刑，但精神状态却都非常好，也非常乐观、对未来充满希望、对即将到来的审判也是坦然接受。

　　两相对比，非常的鲜明，差异巨大。

　　赵锋和那位老同学都觉得，这些嫌犯的异常表现，很大可能都和他们产生的幻觉有关。

　　但这个情况，依然只是猜测，没有实质的证据，两起案子又都已经板上钉钉，所以他也不好再跟搭档老徐提，只能是和老同学继续利用休息时间调查。

　　一直想着这些事，会做这个梦，倒也正常。

　　不过重新躺回床上后，赵锋却怎么都睡不着了，脑子里一直在回想梦中那多臂怪物驮着他飞行的景象，想着那山洞里向他伸手的人。

　　于是他再次起床，揉了揉脸，拿过手机，打开地图APP，开始按着梦境里的“路线”，查看紫桓山内的真实地理情况。

　　然后他惊奇地发现，梦里的路线，似乎真的和现实可以对照起来。

　　而且那条路线，是他现实里并没有走过的。

　　于是天蒙蒙亮的时候，他终于是忍不住穿衣出门，也没有开单位的车，没有通知老徐，直接自己打了辆车前往紫桓山。

　　第三百八十七章 玫瑰炒鸡蛋

　　夏离冰虽然没有在梦境结束后就立刻醒来，但也没有如向坤希望的一般睡到第二天中午，而是天还没亮就醒了。

　　确切地说，是饿醒的。

　　于是在夏离冰的建议下，向坤网上查了下菜谱，然后把那盒玫瑰花处理了一部分，做了一大锅玫瑰花炒鸡蛋。

　　给老夏吃之前，向坤也尝了几口，试了下味道，没有吞下。

　　虽然他是第一次做，也没有做多少针对性的口味调整，基本都是按菜谱来。不过还真别说，味道还可以，吃个新鲜，挺不错的。

　　没想到玫瑰还能有这种“实用性”的用法，要不是老夏建议，他以前都不知道。

　　不过情人节买的玫瑰用来炒鸡蛋，这成本是真高，一口下去就几十块。

　　用了三分钟就把一大盆玫瑰炒鸡蛋吃掉后，夏离冰看了眼窗外依然乌蒙蒙的天色，说道：“刚刚那个是赵警官的梦。”

　　向坤点头：“我知道，就是年前负责我们那个案子的小赵警官，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叫赵锋。”

　　夏离冰问道：“他梦里那个，和你的木雕情绪投影有关吗？”

　　“你也看出来了？”

　　“猜到。”夏离冰说。

　　于是向坤将他在梦中的直觉，还有小赵警官可能得知“八臂八眼木雕”情绪投影形象的途径，告诉了夏离冰。

　　让向坤有些意外的是，思索了一会后，夏离冰却是摇头说道：“他应该不止是从云港区废弃仓库那几个偷车贼的案子听说的这个形象，否则的话，这种来自于单一信息源的虚拟形象，通过潜意识在梦境中俱现的时候，多少会有一些相关的场景或元素出现。”

　　向坤也是若有所思地点头，确实，在梦境中，那个“巨人”所处的场景，还有它的一些特性，不太像是只从云港区那几个偷车贼所见幻觉中得来。

　　于是向坤快速地在脑中回忆，到目前为止，有哪些人通过梦境或幻觉，并且有可能和小赵警官产生交集。

　　而夏离冰也继续按着她在梦中观察到的景象，分析小赵警官对那“多臂巨人”的认知、判断，帮助向坤分析小赵警官梦中这怪物形象的来源。

　　本来向坤还有些不确定，但得到老夏的一番分析，他立刻找到了怀疑方向。

　　在梦中受到“情注物”恐惧情绪影响看到八臂八眼怪物，和在现实中看到“情绪投影”制造的八臂八眼怪物幻觉，体验者的侧重点是不一样的。

　　而小赵警官梦里那“巨人”某些身体特性、运动方式，证明给他描述八臂八眼怪物的，应该是来自于现实中的幻觉。

　　由此推论，只有三个选择，一是来自于正月初一晚上被小苹果制造幻象惊慑的三名嫌犯；二是云港区废弃厂区内被向坤制造幻象所吓的三名偷车贼；三是年前在铜石镇外的国道上被向坤“投影俱现”的齐豪国。

　　根据老夏的分析，小赵警官梦境中展现的场景，证明他获得描述的来源不是或者不止是废弃厂区的偷车贼，那么要么是被小苹果制造幻象的三名嫌犯，要么是齐豪国。

　　从身份来判断，小赵警官和这两方，似乎都有接触的可能，都有获得信息的方式。

　　不过范围缩小到这两方的话，后续的调查就可以轻松许多。而且还有更简单的方式——再来一次“梦中梦”，让老夏直接“询问”小赵警官就是。

　　本来只是想着一次性的“托梦报警”，现在看起来，却是有可能要“长期随访”了。

　　向坤也想要调查一下，自己制造的“八臂八眼”都市传说，达到了什么样的传播程度，有多少人将之与他联系到一起。

　　他又想到今天晚上的这场梦境，如果小赵警官按着梦中的指引，去到紫桓山区，并且发现那山洞，发现那几具尸体的话，怕是对那“多臂巨人”，或者可以说“八臂八眼怪物”的好奇，又会更重了。

　　“每个人的原生梦境，都承载着很多潜意识信息，对了解一个人的心理、精神、记忆有很大的帮助。”夏离冰又说道，“很多心理学上的理论和工具，都可以在梦里更高效地使用。”

　　向坤也明白她的意思，在现实里，想要让一个人对你坦诚相告是很难的，即便别人愿意，你要判断他说的话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同样要费一番力气。

　　而很多时候，人们心底的真正想法，又会和主观自以为的表达不一致。有些记忆，自己以为已经忘记，主动想也想不起来，但其实依然深藏于脑海中，在某些特定的刺激下，就会清楚地冒出。

　　但在梦境中，特别是有老夏进行引导、编辑的“梦中梦”中，梦境主人就好像一座关掉了所有安保系统的堡垒，能够发掘这堡垒多少的秘密，掌握多少控制权，就看探索者自身的能力了。

　　而夏离冰的一系列理论，也让向坤隐隐地觉得自己又抓到了点什么东西。

　　目前而言，在梦境之中，他和老夏已经实现了横向的扩展——与小胖妞建立梦境融合；也实现了纵向的扩展——深入其他人的“梦中梦”。

　　也许可以在此基础上，建立更复杂、更强大，且更高效的梦境体系？

　　正琢磨着的时候，夏离冰又说道：“那个兔子木雕周围的‘变异生物’，还是没有睡觉的吗？”

　　向坤说道：“没有。”微顿一下，又摇头道：“也可能是它们有睡，但和我的饮血沉睡期刚好重合，被错开了，没来得及感应到。又或者它们沉睡的时候，我无法通过兔子木雕这个‘情注物’引发它们的梦境。我一直在通过‘超感状态’下的各种认知信息，判断它们所出的位置。但可惜，目前除了知道那是一座由很多金属构成的巨大建筑外，其他的还不知道。”

　　“那几个‘变异生物’里，会有‘良先生’吗？”夏离冰又问。

　　“不能确定。”向坤摇头。

　　夏离冰轻轻摩挲着那本被她命名为“CAKE01”的软皮本，说道：“我们可以继续‘询问’米乔，先确定‘良先生’的所在。”

　　向坤自然知道她说的“询问”是什么意思，上次他和老夏通过梦中梦的方式影响了米乔的梦境，询问了一些信息，但因为初次使用这种方式，老夏担心太复杂和敏感的问题，容易引起米乔潜意识的警觉，也不利于抹去和覆盖掉这段梦境，所以没有问和“良先生”身份直接相关的信息。

　　但很显然，现在随着老夏对梦中梦的掌握愈加的娴熟，并且愈加的了解梦中梦内原生梦境所表达的意思，她解读梦境信息的能力、引导梦中潜意识的方式，也会变得越来越强。

　　“不过……她也未必知道多少。”向坤想起之前他窥听到的米乔和那位“良先生”的对话。

　　夏离冰却是说道：“她知道的也许比她自己以为的更多，最少也可以通过她，知道该怎么追查。”

　　向坤知道，老夏的主要目标，还是在“良先生”上，她真正想要通过“梦中梦”来窥探的目标，还是“良先生”——又或者说，是“神行科技”秘密部门的研究进展，以及其他更多的“变异生物”信息。

　　现在向坤和老夏就像是一对黑客组合，只不过他们不是通过网络去潜入他人电脑，而是通过梦境去探索他人的记忆。

　　……

　　赵锋到达紫桓山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不过今天是星期六，他本就休息，所以倒也不用再特意请假。

　　下车后，他按着梦里骑在那多臂怪物身上飞行的路线，加上醒来后对照地图APP上的地形，向山中走去。

　　紫桓山本身就是风景区，既有盘山公路，也有给游客爬的几条小道、石梯。

　　但按着梦中的路线来看，那个山洞的位置很深，在几乎没有什么游客会到达、没什么景点的区域。

　　他只能是按着手机上地图APP规划的路线，先沿着路走，再切入山林中，保持方向没错的同时，尽量找比较方便的路线。

　　赵锋自然是没有向坤那比猴子还猛的攀爬能力，更没有那超强的运动能力和耐力，从九点走到了下午三点，都还没找到那梦中出现的山洞。

　　早饭是等车的时候在分局外早点摊随便买的面包和牛奶，入山后也只带了一瓶矿泉水，现在水喝完，早就饥肠辘辘、疲惫不堪。

　　但是他却一点没有要放弃寻找，提前回去的想法。

　　因为这一路走来，虽然还没找到那个山洞，却看到了很多在梦里于山林上空发现的景物、环境一模一样的地方。

　　而他也非常肯定——这些区域，他之前并没有来过。

　　这些发现，让他意识到，昨晚做的那场梦，说不定和以前的梦不太一样？

　　这种感觉，就像是挠痒痒，但是一直在最痒的地方周围挠，总是觉得“快到了，差一点”的样子，让他没有办法放弃，卯着一股劲，想要看看是不是真有那个山洞。

　　他经过的一些地方，可以看到很明显被雷劈、树木烧焦的痕迹，而且非常的密集，没走多远就能看到一处。

　　他立刻想到了前天晚上，或者应该说是昨天凌晨，紫桓山某些区域内的那场小范围但强度极高的雷暴。

　　网上对这场雷暴有很多讨论，特别是刺桐本地的社交媒体板块，各种各样不靠谱的猜想都有，有些猜想简直跟仙侠小说似的，还是最蹩脚老套的那种。

　　而他看到的那个“火凤凰历劫重生”的视频，同样也是那晚上拍的，那个UP主说的，也是同一场雷暴。

　　看网友们的讨论，赵锋除了觉得好笑，担心山火外，倒是没有什么其他想法。

　　但亲身走在这经历了那场雷暴的山林中，看着周围留下的痕迹，回想着一些网友传到网上的、在市区远远拍到的那场雷暴画面，以及一些住在紫桓山附近住户的描述，他才真正在脑子里想象出了那场短时间、小范围雷暴的可怕，惊叹于大自然的伟力。

　　在这种惊叹之中，到了下午四点左右，赵锋还真的在山里找到了一个和梦中差不多的山洞。

　　远远地看到那个隐藏在树枝和茂密草丛掩盖下的山洞入口，赵锋也不知道自己是因为太饿、太累血糖低的缘故，还是因为害怕和兴奋，又或是两者皆有，手竟然微微地颤抖了起来。

　　他拿出手机，一边录像，一边向那山洞攀爬而去。

　　那山洞虽然很隐蔽很偏僻，但并不是在悬崖峭壁上，只是个小土坡，只要不怕脏，还是不难爬上去的。

　　不过赵锋一手拿着手机，单靠一手攀爬，却是爬了一半差点滚下来，只好是把手机塞到口袋了，到了山洞边上才拿出来继续录像。

　　在来的路上，他其实做过很多的预想。

　　比如找了半天，并没有这么个山洞，自己就当是假期里爬爬山，锻炼下体力，呼吸下大自然的新鲜空气；

　　比如找到了类似的山洞，里面什么也没有，然后思考为什么会做这么个梦，这个山洞有什么意义；

　　甚至他还想过，真地在那山洞里找到了一个受伤的、求救的驴友，自己有通灵方向的超能力，天生就适合当警察；

　　但不论怎么样，他都没有想过，真地找到了那山洞后，打开手机的“手电筒”一照，会是这么副景象。

　　赵锋也已经工作了几年了，没少看到各种血腥的现场或照片，对某些画面是有一定抵抗能力和适应能力的。

　　但突然看到山洞里那么多具高度腐烂已见白骨的尸骸，还是把他给惊到了，退了两步，手一抖，手机差点掉下去，人也差点滚下坡。

　　他抓住旁边的树枝，稳住身形，深呼吸几口，调整了一下情绪，再次用手机照了一下洞里的情况，观察了几秒后，开始打电话。

　　但这里居然没有信号，于是赵锋又花了十几分钟时间，找到了一个终于能把电话拨出去的位置。

　　赵锋直接联系了自己的搭档、前辈和领导老徐，说明了情况和位置，然后便在原地等着同事们的到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阳快下山，山里温差大的缘故，赵锋开始觉得有点冷，加上午饭、晚饭都没的吃，当真是又冷又饿。

　　但现在他真是顾不太上身体的感受了，满脑子都是昨晚的梦，还有刚刚看到的山洞景象。

　　如果是接到报案，看到这么副景象，那赵锋并不会有这么大反应。或是在野外无意中看到那个山洞，他也只会震惊于事件本身。

　　可今天……他是按着昨晚做的梦的指引，找到的这个山洞，这给他的冲击可就太大了。

　　为什么？

　　为什么梦里那个多臂怪物会“指引”自己找到这些尸体？

　　这些人……是它杀的？

　　不，不对。

　　看到那个“多臂怪物”的，都是嫌犯，而且在产生过“幻觉”，看到那个“怪物”后，他们要么是自首，要么是忏悔，要么是惊吓，仿佛是一个惩戒罪恶的心灵审判者一般。

　　所以在赵锋直觉的判断中，如果是那个“怪物”通过梦指引他找到这些尸体，那就是为了让他发现尸体、找到凶手。

　　天色完全暗下来后，赵锋终于是等到了徐昭和其他同事。

　　在法医还有其他技术人员在现场勘察的时候，赵锋接过徐昭给他带的八宝粥，三口就吃完了一罐，勉强是压下了腹中的饥饿感，手也没那么抖了。

　　“小赵，你怎么会跑到这个地方来的？真不是接到线人的报案？你放心，如果是特殊身份的线人，不用跟我说身份也可以的。”徐昭皱眉看了下周围的情况，忍不住问道。

　　虽然有赵锋发的定位，但他们找过来，也真是费了不少的功夫，这荒僻的地方，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会走到的。

　　赵锋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就是假期出来爬山闲逛，无意发现的。昨天我不是看了那个‘紫桓山火凤凰’的视频么？就有点好奇，过来探了一下。”

　　这个问题其实之前打电话的时候，徐昭也问过，他给的回答也是一样。

　　但很明显，老徐是不太相信这个回答的。

　　爬山闲逛？鬼才会爬山闲逛逛到这鸟地方来啊！

　　而且那洞口，不爬到山坡上面，不凑近了拨开那些杂草，根本发现不了啊！

　　赵锋也知道老徐不信，可他有什么办法，他总不能说是被之前一直调查的那个“多臂怪物”托梦，所以找到这来的吧。

　　回到局里，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

　　法医的鉴定结果还没出来，但现场的勘察还是已经有了一些初步的判断。

　　山洞里共有三人，一男两女。

　　现场情况来看，是那男的持刀杀了两女的，然后再自杀，没有任何搏斗的痕迹。

　　三个人的随身物品里都没有手机，也没有身份证件，不过在那男人所带的背包底部找到了一部关机的手机。

　　在充电开机并破解后，警方确认了那一男两女的身份，也知道了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三百八十八章 越来越能吃

　　男的是个长得很帅的舞蹈老师，在网上分别联系了这两位女孩。

　　一位女孩是想要找个地方轻生，另一位则是被诓骗，以为是要一起去进行徒步长距离旅行。

　　男的以脱离社会束缚、完全解放自身为理由，让两位女孩把各自的手机都扔掉，并且对周围的家人、亲人保密，随便找个离开的借口，然后和他会合。

　　后面的情况，就没法从手机上知道了，很显然三人会面后，就不再通过手机进行交流。

　　甚至那两名女孩，说不定真的如那男人的要求，根本没有带手机来。

　　赵锋按照已知的情况推测，这三人估计是一路徒步旅行，走了很远，路上都是搭帐篷休息，用现金找当地人买食水，最终走到了这紫桓山深处。

　　然后在那十分偏僻、隐蔽的山洞里，男人下药把两名女孩给药晕，用杀了她们，接着又自我了断——从那男人包里带的安眠药、以及洞中现场的初步情况来看，似乎就是这样了。

　　当然，具体三人的死因，详细的情况，还得等法医的报告出来才能确定。

　　赵锋坐在电脑前，看着技术部门的同事从那台手机中拷出来的各种信息，心中琢磨着为什么那个“多臂怪物”会在梦里指引他去发现那些尸体？

　　那男性死者长得确实是非常帅，身材也很好，胸肌腹肌线条清晰，手机相册有里有非常多裸上身的自拍，他也经常把这些照片发到各种社交平台，通过聊天记录发给各种女性网友。

　　可以肯定的是，这是个花花公子，同时和很多女性交往，也很受欢迎，非常懂得如何讨好、诓骗女性。

　　那两个女孩很轻易地就对他产生了好感和信任，按着他的要求对亲朋给出了离开的理由，所以她们已经消失了差不多一年时间，也没有人去警局报失踪。

　　但花心、滥交，这是道德问题，没有违法和犯罪，和紫桓山里发生的事有本质上的不同，这个转变太突然了。

　　这么一个人，为什么会突然做这种事？

　　他不想活了？

　　又或者是有其他隐情，有其他凶手？

　　事关三条人命，局里的领导自然很重视，他们也不得不连夜把该整理的东西都整理出来。

　　同事们也是开玩笑地埋怨赵锋，说他是“柯南体质”，双休日都能发现这么个大案。

　　赵锋早上很早就醒，今天又在山里跑了一整天，现在小腿肌肉都有点拉伤，走起路来不太顺当，又挨饿受冻了大半夜，按理说，现在早就应该疲惫困顿得要死。

　　但他却拒绝了老徐让他先回宿舍休息的建议，依然和同事们一起整理证据和各种信息，填写各种报告。

　　看到他这么拼，同事们倒是不好再开玩笑埋怨他了。

　　只有徐昭隐隐觉得，小赵并不是因为发现了那个案子，大半夜让大家一块加班才不好意思自己先回去休息，而是确实想留下来做事。

　　他还是觉得赵锋今天在紫桓山深处发现那三具尸体，有些其他隐情，应该是有些他不知道、赵锋也不好告诉他的渠道。

　　老徐心里猜测着，会是什么样的渠道？

　　……

　　2月16日，星期天。

　　王德安今天难得的放假，穿着便服，一个人出外散步。

　　这是个人工湖旁的绿化带，因为还在建设中，这边比较偏僻，也没有路灯，所以经常会发生各种意外或案件。

　　就像年前有个醉汉便在这里意外坠湖，被巡逻到附近的巡警发现救起。

　　隔天晚上一对小情侣在这边草地边上亲热，遇到两个喝醉的流氓挑衅，结果那对小情侣一起把俩流氓揍成了重伤。

　　正月初一晚上，又有三个混小子开车带着一个被他们下了药的女孩到这湖边猥亵，还好被一个盲女阻止了。

　　那天晚上，盲女报警后，出警的就是王德安和他的搭档韩警官。

　　案子本身并没什么复杂，很清楚，那三个犯罪嫌疑人对他们的犯罪行为也是供认不讳，所以很快就完成侦讯，将嫌疑人移交检方了。

　　但当天晚上那三名嫌犯的怪异表现，他们对当时情形的描述，以及那车上行车记录仪记录的情况，却让王德安产生了一些疑惑，并且将这些疑惑，跟警校时期的老同学、现在在海西省刺桐市任职的赵锋一起探讨。

　　本来他自己也没有太把这事当回事，就是当个闲话和老同学聊一下。

　　没想到的是，没过几天，赵锋所在的城市，也发生了类似的事情，也有嫌犯产生了“有很多手臂的恐怖怪物”的幻觉。

　　只不过这一次，那几名嫌犯，是主动去自首的。

　　而后王德安和赵锋，开始对照、总结这两个案子的共同点，赵锋将之汇报给上司老徐，后者同样很重视，怀疑这两拨人是不是用了什么一样的新型“违禁药物”，以致产生类似的幻觉。

　　但调查后的结果却显示，这两拨人根本没有任何联系。

　　刺桐市的三个嫌犯都没有服用违禁药物的历史，王德安这边的三个嫌犯，虽然有两人有违禁药物使用历史，但从血检和尿检的结果来看，案发当天晚上却也都没有使用任何违禁药物，也没有被人下药。

　　调查陷入了僵局，老徐已经明确要求赵锋不要再在这个事情上浪费时间。

　　不过王德安和赵锋，私下里依然不时地会聊起这个事情，跟进了解产生过那个幻觉的总共六名嫌犯后续情况。

　　昨天早上，王德安还在睡觉的时候，手机收到了赵锋发来的一条微信，说是做了个很奇怪的梦，梦到骑着那个“多臂怪物”，飞到了山里。

　　王德安醒来后看到这个消息，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们俩最近经常讨论这个话题，梦到也没什么奇怪的，只是随手回复一下，问梦到了什么。

　　不过一直到今天，赵锋也没有回复。

　　王德安也没有追问，他估计老同学可能是突然有紧急任务，没功夫看手机了，这种情况对他们这个职业来说很正常。

　　今天他休息，本来是约了暗恋的女孩一起看电影，但那女孩临时有事放了他鸽子，他一个人在电影院里坐了一会，也看不下去，就提前退场，不知不觉就到了这边来。

　　回想当晚的情况，特别是后来在局里检查行车记录仪录像的内容，他其实对那盲女李俊的“导盲鸟”很有兴趣。

　　那只鸟的表现，实在是……非常特别和怪异。

　　他也想过再去找一下那位盲人少女，再看看她的导盲鸟，但想到搭档老韩的警告，还有盲人少女的叔叔、市局的大前辈李升，便只能是打消了这个想法。

　　别看李升斯斯文文跟个教书老师似的，但其实脾气爆得很，在市局很有名。要是有正当理由也就罢了，以“调查已结案件中三个嫌犯看到的怪物幻觉”为由找上门，被李升知道了，他估计会被捶得满头包。

　　这么想着的时候，他忽然注意到不远处一棵树上，一只黄色的金丝雀，似乎和那盲人少女李俊的“导盲鸟”有点像。

　　于是他下意识地向那鸟走了过去，走到树下，仰头看着那只鸟。

　　有趣的是，那只鸟也微微俯身，似乎也在看他。

　　“嗨，你好呀？”王德安笑着抬手打了个招呼。

　　不过随即他便自己摇头失笑，庆幸这边够偏僻，边上没人看到他在这跟一只鸟打招呼，不然估计要觉得他脑子有问题。

　　他自然不会真地以为这只鸟能听懂人话，甚至也没真认为这只金丝雀就是盲女的那只“导盲鸟”，只是刚好想到那只鸟，下意识的一个举动而已。

　　头顶忽然响起一阵清脆的鸣叫声，王德安吓了一跳，抬头看向那只金丝雀，却见它对着自己叫了几声，翅膀也展了一下，仿佛是在回应他刚刚的招呼似的。

　　怔愣之间，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又把他吓了一跳。

　　王德安拿起手机一看，显示的是老同学赵锋的名字，赶紧接了起来。

　　“老六，怎么这会才想起给我打电话？”

　　“昨天去山里了，大部分时间手机都没信号……”

　　“我就猜到你估计是临时出任务了。”王德安笑道。

　　不过另一边的赵锋却是说道：“不是出任务，我不是微信上跟你说，我做了个梦，梦到骑着那个怪物进山了么？我在梦里认出来，那是我们市的紫桓山，而且梦里飞行的路线，飞的位置都记得很清楚，所以我醒来后，就去了一趟……”

　　赵锋把他做梦和昨天在山里探路的过程又描述了一遍，然后说道：“我真地找到了那个山洞。”

　　王德安听得眉头紧锁：“山里的山洞……都差不多吧。”

　　“不，我很确定那个山洞，就是梦里那怪物载着我找到的那个。”

　　王德安随口问道：“里面不会真有个人吧？”

　　“是有人，但是是死人。”赵锋也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道：“里面有三具高度腐烂的尸体。”

　　“啊？”王德安张大了嘴，愣了几秒后，才下意识道：“是巧合……吧？”

　　“我觉得不是巧合，那个地方我可从来没有去过，而且非常难找，我花了快一整天才找到。”赵锋说着，又将调查的大概情况介绍了一下。

　　这个案子虽然还没有正式通报，但从各种证据以及法医那边上午给过来的初步报告判断，内部已经基本上定了性，和他们昨晚的初步判断一致，就是那男性死者杀害两名女性死者后自杀。加上王德安本身也是他们同一系统内的人，赵锋透露这些信息，倒也并不违规。

　　结束和赵锋的通话后，王德安下意识地看了下手机日历，确定一下今天是不是四月一号愚人节。

　　刚刚听到的那些信息，让他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整个过程中，一直会有种“赵锋在跟我开玩笑”的念头。但从实际的信息，还有以他对赵锋的了解来判断，又知道这并不是玩笑，并不是在诓骗他，那件事真真正正发生了。

　　在原地站了许久，王德安忽然想起什么，抬头看向头顶，却见刚刚那个和他“打招呼”的金丝雀已经不见了踪影。

　　距离人工湖几个公里外的一个小区，某栋居民楼靠外侧的房间。

　　“小苹果”感觉到“金闪闪”飞进房间后，便将窗户关上，然后伸出一根手指，准确地在“金闪闪”脑袋上轻点了两下，嗔怪道：

　　“我只是认出来那是之前来帮咱们抓了坏人的王警官，又没让你出声打招呼，你怎么自作主张呀？”

　　“金闪闪”缩了下脑袋，然后又挺起胸啾啾了两声。

　　“小苹果”无奈道：“他和你打招呼并不是认出你，也不知道你能听懂，应该只是自己在闹着玩。”

　　“金闪闪”：“啾啾。”

　　“小苹果”噢了一声，点头：“也是，王警官应该听不懂你在叫什么。不过下次不要乱叫了，小心被人抓去关。”

　　“金闪闪”又叽叽喳喳地叫了好几声。

　　“小苹果”笑道：“好啦，给你吃好吃的啦！都准备好了……哎，你现在真是越来越能吃了，你这食量涨得也太快了，比你刚来的时候，涨了有三倍还是四倍了吧？都快养不起你了……”说着，十分娴熟地从旁边柜子里拿出早前就准备好的鸟食，准确地倒到了“金闪闪”的专用食槽里。

　　整个动作都非常地准确和流畅，如果有旁人看到的话，一定不会相信“小苹果”双目失明，什么也看不到。

　　这段时间，“小苹果”经常放“金闪闪”出去到处飞，而她则借着与“金闪闪”的特殊联系，感知“金闪闪”收集到的声音信息。

　　要不是“金闪闪”体力有限，“小苹果”也担心它的安全，怕它遇到某些天敌或者被人给抓了、伤了，都恨不得让它一天二十四小时在外面浪，甚至是离开这座城市，飞遍大江南北、全国各地。

　　从小到大，父亲和叔叔都没少带她出去玩，去山上，去海边，去感受各种各样自然界的声音。

　　但她也知道，父亲和叔叔的工作都很忙，带着她出门注意力都在她身上，对他们两人来说，也根本算不上放松或游玩，就是单纯地陪她，让她高兴。

　　所以基本上十岁后，她就很少主动开口让父亲、叔叔带她去哪玩，都是等他们有空闲的时候，主动带着她出门。

　　初中毕业后，基本都宅在家里，偶尔出门，也大都是在父亲或杨阿姨的陪伴下，在家附近的小公园坐一会，尽量不给家人添麻烦。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和“金闪闪”建立了特殊的信息感官联系后，她觉得自己带着“金闪闪”出门，根本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了，她完全可以照顾好自己。

　　当然，因为初一晚上偷溜出去的事后来被叔叔告诉父亲，她暂时来说是不能单独出门了。但“金闪闪”在外从当她的耳朵，却也是别有一番奇异的体验。

　　她这大半个月下来，通过“金闪闪”，已经基本把他们所在的这座城市，探索了一半了。而且大部分人对于一只金丝雀，都没有什么防备，她也“一不小心”听了好多有趣的事情。

　　就比如今天，在通过声音认出初一晚上出警帮她抓坏人的王警官后，“金闪闪”并没有马上飞走，“小苹果”借助它的感官，在旁边听到了王警官打电话的全过程。

　　她注意到了几个关键词：

　　“多臂怪物”、“做梦”、“尸体”、“紫桓山”。

　　从王警官和他口中那位“老六”的聊天内容，“小苹果”隐隐有种猜测，他们口中所聊的那个“多臂怪物”，会不会和她通过向叔叔的木雕，通过寄物感知体系召唤的“八臂八眼怪物”，是同一只？

　　王警官一直在查那个怪物？而且刺桐市也出现过？

　　向叔叔的老家不就是刺桐市吗？

　　就在她琢磨着把这个“情报”告诉向叔叔的时候，手机却是响了起来，她拿起来熟练地通过无障碍功能，打开微信群，点开了新收到的语音，传来了杨真儿姐姐清脆的声音：

　　“小苹果！小苹果！呼叫小苹果！”

　　“小苹果”回复：“我在呀真儿姐，是要开始测试游戏了吗？”

　　最近这段时间，她除了通过“金闪闪”去巡游这座城市、了解各种各样的声音、各种各样的信息外，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和娜娜姐、真儿姐测试向坤叔叔的那个语音游戏了。

　　不得不说，那游戏是真的好玩，而且非常适合她玩。

　　而她也可以利用她对声音的敏感性，找到提升声音体验的途径，增加更多声音元素，调整各种声音的轻重比例，以便更好地改进游戏整体体验。

　　她提出的好多修改意见，向叔叔都已经直接在更新的版本里做出了针对性的改变，这让她很有成就感。

　　杨真儿又发了语音过来：“不是玩游戏，你有QQ吗？上一下QQ吧！有个小妹妹要介绍你认识一下！她幼儿园开学了，老师让她们学一首儿歌，你娜娜姐不在，我只能找你了。”

　　第三百八十九章 唐宝托利亚

　　QQ的多人视频聊天刚一接通，“小苹果”就听到了一个很清脆，带着丝紧张的小女孩声音：“苹果姐姐好！老仙姐姐好！”

　　然后就是杨真儿有些郁闷的“咆哮”：“小铃铛，不是老仙啦！是仙女啦！来，跟我念，西衣安仙，呢鱼女，仙女姐姐！”

　　另一边的小女孩安静了两秒钟，然后声音有些怯怯地跟着念：“仙履姐姐……”

　　听到她们俩欢快的声音，“小苹果”的嘴角也是微微翘起，高兴地打招呼：“小铃铛你好呀。”

　　“咦，苹果姐姐，你肩膀上的鸟是活的吖！”刘诗铃忽然发现站在“小苹果”肩膀上的金丝雀动了一下，十分兴奋地说道：“它是你的宠物吗？”

　　“金闪闪”似乎知道在说它一般，歪着脑袋，啾啾了两声。

　　“小苹果”用食指轻点了一下“金闪闪”的脑袋，然后笑道：“它是我的宠物，也是我的朋友，我的导盲鸟，我出门要靠它带着的。它叫‘金闪闪’……对啦，听真儿姐姐说，你家以前住在向叔叔隔壁吧？‘金闪闪’本来就是向叔叔养的。”

　　“金闪闪？就是bulingbuling的金闪闪吗？这个名字真好听！”刘诗铃说着，忽然抱起本来就趴在桌边上的“蛋黄派”，把它的脸摆到摄像头前面，高兴地说道：“我也有宠物、伙伴，它叫‘蛋黄派’，是一只大猫咪！”

　　正说着，刘诗铃忽然想起来，三人视频前，老仙姐姐跟她说过苹果姐姐的情况，知道苹果姐姐眼睛看不到。

　　于是她又补充介绍道：“‘蛋黄派’长得和‘金闪闪’很像！”

　　本来脸带微笑的“小苹果”听到这话却是不由一呆，脑子有点懵。她对猫咪的认识，主要靠阅读的书籍里的文字描述，还有小时候盲校一位朋友家养的猫咪，她曾经慢慢摸过一次猫咪的脸，所以大概有个认知印象。

　　猫咪的脸是又圆又大，皮毛柔软，摸起来软软的，声音也很好听，她平时在小区旁边的公园里听鸟叫声的时候，也偶尔会听到野猫的叫声。

　　但……长得和金丝雀很像的猫，是什么样的？她发现自己想象不出来。

　　好在，杨真儿惊呼道：“哇！小铃铛，你还有猫？！这是什么猫？抱远点我看看，英短吗？金渐层？哎呀，好肉，好可爱，好想抱！你说它和‘金闪闪’长得像，是说颜色吧？”

　　刘诗铃连连点头：“对对对，蛋黄派和金闪闪都是黄色的，金闪闪是漂亮的黄色，蛋黄派是土黄色……”

　　站在“小苹果”肩头的“金闪闪”忽然很急促地对着屏幕啾啾地叫了两声，而屏幕里被刘诗铃抱着的“蛋黄派”听到这声音后，竟然发出了一串很奇怪的、类似鸟雀的叫声。

　　“金闪闪”叫得更凶了，而“蛋黄派”也不再模仿鸟雀叫声，而是同样发出比较低的吼叫声，甚至直接伸爪要拍iPad的屏幕。

　　刘诗铃赶紧把蛋黄派抱住，用自己的下巴压在猫咪脑袋上：“‘蛋黄派’要乖，不然不带你玩了！”

　　而“小苹果”也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金闪闪”的脑袋：“不要乱叫噢，不然晚上不给你加餐了！”

　　看到一猫一鸟瞬间就被它们的两个主人训好，又变得“乖巧”、“静好”起来，杨真儿看了看自己身边，忽然觉得空旷旷的客厅里怪冷清的。

　　于是她起身走进卧房，看了下唐宝娜摆放各种手办、周边、木雕的玻璃柜，嘿嘿笑着拿出了那个向坤送给唐宝娜做生日礼物的saber木雕，带到客厅，放到摄像头前面小心翼翼地摆好。

　　“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宠物、伙伴，唐宝托利亚！”杨真儿说着，又给“小苹果”描述了一下那个木雕的样子。

　　刘诗铃却是忍不住说道：“老仙姐姐，这个是漂亮姐姐的木雕，她给我看过的。”

　　“我是仙女姐姐！”杨真儿纠正道，然后又说：“她给你看的是saber木雕，我给你看的是唐宝托利亚，不一样啦！”

　　“哦。”刘诗铃倒也没有计较。

　　然后三人便开始讨论起来要学什么儿歌，其实本来这是幼儿园布置给家长和孩子一起完成的“周末作业”，不过现在诗铃妈妈出门了，刘诗铃一个人在家撸猫画画玩，刚巧同样自己在家闲的蛋疼的杨真儿跟小胖妞视频，知道了这个事，就自告奋勇要教她唱儿歌，但唱了一会发现不行，只好找援军“小苹果”了。

　　“小苹果”自从在向坤的介绍下认识唐宝娜后，就经常和她一块唱歌，还录制音频，制作视频放到网上。也一下激发了她的音乐兴趣，发掘出了她的音乐天赋。

　　所以虽然她平时没有听儿歌、唱儿歌，但还是很快就找到了一首适合“小铃铛”的歌，就是这两年特别火的《学猫叫》，堪称幼儿园界的洗脑神曲、最炫民族风，而且这个歌刘诗铃刚好没在现在的幼儿园学过。

　　学歌学到了快晚饭时间、诗铃妈妈回家来的时候便停下了。虽然这歌刘诗铃没在幼儿园学过，但听却没少听，而且苹果姐姐教得特别好，她学得也挺快的，已经可以在苹果姐姐的引导下整首很顺地唱下来了。

　　三个人学歌的过程特别欢乐，便是旁听打酱油的杨真儿都很开心，以至于在刘诗铃道别的时候又喊成“老仙姐姐再见！”她都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待到退出聊天屏后才意识过来，一拍额头，转头对唐宝托利亚嘀咕：“这小丫头不会是故意的吧？”

　　而关掉视频后，刘诗铃就跑去跟刚回来在厨房里准备晚饭的妈妈献宝她学的歌了。

　　虽然忘了三分之一的歌词，都用喵喵喵给糊弄过去，但整体听起来倒是挺顺的，加上跟在旁边的“蛋黄派”仰着脑袋不时跟着喵几声，让一边做饭的诗铃妈妈笑得合不拢嘴，啧啧惊叹。

　　得了妈妈的夸奖后，刘诗铃便心满意足地和“蛋黄派”回了房间。

　　她想起刚刚教她唱歌的苹果姐姐，心里不由觉得有点奇怪。

　　在视频之前，刚听老仙姐姐说苹果姐姐眼睛看不到的时候，她还觉得苹果姐姐有些可怜，但是视频一接通，一看到视频上的苹果姐姐，取而代之的就是另一种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刘诗铃就是对苹果姐姐很有好感，很想和她亲近，想和她玩。

　　就连她肩膀上那只叫“金闪闪”的鸟，也看着觉得很可爱，很喜欢。

　　她说“蛋黄派”和“金闪闪”很像，其实不止是颜色，而是一种感觉，但具体让她说，她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像。

　　而且，在她看来，苹果姐姐一点也不可怜，反而有种让她觉得很厉害的气质。

　　刚刚在学歌的时候，她也没有细想，现在回到房间等晚饭，把玩着“巧克力”、“冰淇淋”，却是越想越觉得奇怪。

　　然后她想起苹果姐姐说过，“金闪闪”本来是光头叔叔的，于是很“自然地”就把这种感觉的原因归结到了光头叔叔身上。

　　忍不住联想起来，说不定苹果姐姐也和烤鸡翅姐姐一样，是“会魔法的人”，是“自己人”。

　　这么一想，刘诗铃就愈加肯定了。

　　没错！一定是这样！

　　于是她又猜测，会不会苹果姐姐眼睛看不见，是因为她修炼的魔法不一样，光头叔叔把她的眼睛封印住了。等到她能看到的时候，就是超级魔法修炼成的时候，到时候苹果姐姐应该就会变得很厉害很厉害。

　　这么看来，我也得努力了呀，不能比烤鸡翅姐姐、苹果姐姐差太远了——某个“超厉害&超可爱大魔法师”心中颇为忧虑地想着。

　　控制着两枚硬币在手中旋转跳跃的刘诗铃忽然心中一动，然后穿着拖鞋啪啪啪跑到了客厅，看着放在鞋柜上的一个纸箱，皱眉想了想，把它抱起来，跑到厨房门口问道：“妈妈，这个箱子里面是什么呀？”

　　正做饭的诗铃妈妈回头扫了一眼，愣了一下，笑道：“我都差点忘了，这是我刚拿回来的快递，你光头叔叔寄给你的礼物，好像是个零钱罐，唉，你回头记得连视频跟你光……呃，跟你向叔叔说谢谢。”

　　她话一说完，发现女儿已经抱着快递箱子一溜烟跑回房间了，不由失笑摇头，继续做饭。

　　而回到房间的刘诗铃，拆开箱子后，果然看到一个圆滚滚、很可爱的流氓兔零钱罐，不过她注意力并不在零钱罐上，而是箱子里揉成一团的报纸。

　　刘诗铃把那团报纸拿出来展开，看到里面躺着三枚一元硬币后，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刚刚她在房间里的时候，就突然有些隐隐约约的感觉，现在果然看到这些硬币，自然是高兴得不得了，光头叔叔说到做到，真的给她送了更多的“魔法硬币”过来了。

　　刘诗铃把硬币都捧在手里，想要像控制“巧克力”和“冰淇淋”一样控制它们悬空，但这些硬币却是一动不动。

　　对此刘诗铃倒是并不觉得意外，她理所当然地认为，三枚新“魔法硬币”的魔力还没有被自己炼化驯服。

　　“蛋黄派”也跳上了桌子，把鼻子凑到那堆硬币边上闻了闻。

　　三枚硬币在刘诗铃的小手上忽然颤动了一下，把“蛋黄派”吓得弹飞出去，猫脸惊吓，三两下直接窜到了桌底下。

　　它经常和刘诗铃控制的两枚硬币打闹、缠斗，骤然发现“巧克力”和“冰淇淋”来了援军后，不由得有些绝望：

　　以前就快斗不过了，以后怎么过啊？

　　……

　　事实上，不单是刘诗铃对小苹果感觉到亲近，小苹果对刘诗铃同样如此。

　　视觉正常的人，听到其他人的声音，如果是见过的人，那么脑海里会下意识出现一个大概的形象。如果是没见过的人，那么会根据过往经验认知，然后结合声音，锚定一个模糊的形象设定。比如粗鲁的男声会想象成高大的汉子，温柔的女声会自动判断是漂亮小姐姐。

　　但小苹果不一样，因为从出生就看不到，所以她对所有事物的判断和认知，都是结合听觉、嗅觉、触觉来感知，特别是听觉。

　　如果是其他第一次认识的普通人，她只能通过手机外放传递出来的声音，来建立脑海里的第一认知。

　　但对刘诗铃，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她的声音，“小苹果”虽然很确定这是第一次听到，但却有种莫名的联系感。

　　就好像她是一边轻轻捏着刘诗铃的脸颊，一边听刘诗铃说话一般，有种很切实的、很确定的感知，是比单单听觉来得更全面的认知。

　　但她很清楚，自己并没有捏着刘诗铃的脸颊，在触觉上和刘诗铃没有任何联系，两人不在一个城市，相隔千里，这是一种不同于以往的其他感知。

　　为什么会对一个从来没见过的小女孩有这种感觉？

　　对了，这种感觉，有那么一点点类似她和“金闪闪”最初建立联系时的感觉——当然，比那感觉要弱化很多。

　　然后她又想到了“金闪闪”的反应，因为建立了那种特殊的联系，所以她可以感觉到，在视频刚刚接通的时候，“金闪闪”看到刘诗铃小朋友，同样也和她一样，有种亲近感。

　　最开始她以为“金闪闪”是因为感受到她对刘诗铃的态度，于是因为情绪的共鸣，跟她产生了同样的感觉。

　　但后来却发现，似乎并不是这样。

　　“金闪闪”和“蛋黄派”隔着屏幕短暂“吵架”的时候，“蛋黄派”的猫叫她无法完全解读，但“金闪闪”那几声鸣叫的意思，她却是非常清楚。

　　“金闪闪”是在跟“蛋黄派”放狠话，有点类似“放尊重点！不然我揍你哦！”，或者“别小看我！我很能打哦！”之类。

　　虽然看着很凶，但其实并没有什么很深的敌意。

　　“小苹果”有种隐隐的直觉，这隔着屏幕、网线的一鸟一猫，好像是在“刻意”地在她和刘诗铃面前表现。

　　“金闪闪”对于刘诗铃，似乎也有一点讨好的意思。

　　一边想着，“小苹果”一边给向坤发了条微信语音，问他有没有空。

　　不过直到晚饭后，八点多的时候，向坤的回复才到来。

　　“小苹果”打了个电话过去，将通过“金闪闪”在湖边听到的王警官通话内容告诉了向坤，问道：“向叔叔，王警官朋友做的梦里那个很多手臂的怪物，和我们的‘多臂怪物’有关系吗？”

　　另一边，刺桐市夏离冰家中，刚刚完成一个饮血期，从沉睡中醒来的向坤，颇感意外，没想到第一时间居然是从另一个城市的“小苹果”那里知道了“托梦报警”后续。

　　看起来，王警官在当初“小苹果”那个案子的时候，就对那几名嫌犯所看到的“多臂怪物幻觉”上了心，并且和远在刺桐的小赵警官有联系，而这应该就是小赵警官除了云港分局三个偷车贼外，其他有关“多臂怪物”的信息来源了。

　　向坤拿着手机犹豫了一瞬，选择告诉“小苹果”一部分真相：“就是我们的那个‘多臂怪物’，是它引导那位警官发现了尸体，让那几个人能够得以被他们的家人安葬。”

　　得到这个答复后，“小苹果”心中颇为激动，有种身为“正义一方”的隐隐自豪感。

　　而后“小苹果”把她这段时间和“金闪闪”一起探索这座城市，联系的加深，感官能力的提升，都跟向坤做了详细的描述。

　　末了，她又说起了下午教刘诗铃唱歌的事，跟向坤讲了她的奇怪感觉，好奇问道：“向叔叔，你和小铃铛熟吗？她是不是……也和我一样，有……超能力？”说到自己有超能力的时候，小苹果莫名地有点羞耻感，不太好意思。

　　“嗯……也可以这么说吧，小铃铛和你都像我的妹妹一样，所以你也把她当成妹妹就行了，她是个很乖很可爱，也很有天赋的小孩。”向坤笑着说道。

　　他大概可以猜到，小苹果对刘诗铃的特殊感觉，应该源自于她们都在“超感物品体系”之中，力量的尽头同根同源。

　　看到向坤结束了和小苹果的通话后，坐在他对面，在笔记本电脑上查着什么的夏离冰抬起头看他：“你把小苹果和小铃铛当妹妹？”

　　向坤奇怪道：“对啊。”

　　夏离冰：“可是她们叫你叔叔。”

　　向坤：“……”

　　第三百九十章 天选之人（上）

　　羊城市，某大学外一条热闹繁华的步行街上。

　　一个身高一米七出头、相貌普通、肤色偏白、身形瘦削的年轻男人，拿着一杯饮料，慢悠悠地走着，就像这街上大部分的年轻学生一样，没有人注意到他，也没有人多看他一眼。

　　他叫范嘉鼎，是个普通的大三学生，学的是市场营销专业。

　　学业一般，每次都是快考试的时候图书馆爆发一波，基本属于勉强不挂科的程度。

　　他对自己的专业并没什么兴趣，最大的兴趣还是看小说、拍视频和玩游戏，并且在自己做UP主、做直播，一直琢磨着怎么样在视频和直播领域找到出人头地赚大钱的办法，只不过做了两年下来，几个平台的粉丝数加起来也没破四位数，钱更是连自己的零花都没赚到。

　　作为二十出头、血气方刚的男生，范嘉鼎自然也有喜欢的女孩子——是平面设计专业的一位学姐，不穿高跟鞋都和他差不多高，长得也很漂亮，有很多人追。

　　他只有在学姐需要拍一些视频、借他的器材的时候，才能跟学姐说上话，其他时候，从来没有主动搭话、闲聊，更不敢单独约人出来吃饭、玩耍。

　　因为他有自知之明，他知道相比起学姐那些要么自身十分优秀，要么家里十分有钱的追求者，他实在是太普通了，学姐不可能会看上他的。

　　所以他一直在想，等到他拍视频、做直播火起来以后，做个广告、带场货、恰个饭就是几万几十万后，甚至能够自己买豪车甚至买房子后，再想办法让学姐知道他的心意，那时候他才有加入那些追求者的资格，也才有让学姐幸福的能力。

　　但这一切，在一个月前，发生了改变。

　　他忽然间发现，自己并不是一个普通大学生，什么情啊、爱啊、钱啊、车子啊、房子啊、视频啊、直播啊，都根本是不值一提、无足轻重的东西。

　　因为他有了“系统”，有了获得超越人类认知力量的渠道，他是被超凡存在所眷顾的天选之人。

　　而他的抉择、他的命运，也已经和整个人类，整个地球联系在了一起。

　　所谓的“系统”，就是一个在脑中出现的，会给他发布任务、提供超凡能力兑换渠道的操作界面。

　　这种玩意在小说、漫画里他看过很多，但从来没有想过，现实里竟然也会出现，而且出现在了他自己身上。

　　所以刚得到这个“系统”的时候，他也是不相信的，第一反应甚至是自己小说看多看出幻觉来，或者是精神出了问题。

　　但当他按着系统的要求，完成了一个任务，并且身体有了非常真实的变化后，他终于知道，这是真的……他真的拥有了一个能给他带来超凡能力的“系统”。

　　当确认了这一点后，范嘉鼎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彻底改变了，他要告别以前那个普通的自己，向超凡进发！

　　守护这个世界，守护整个人类的任务，他愿意承担！

　　最初的几个任务都很简单，范嘉鼎要按“系统”的要求，去猎杀一些从其他世界混入地球的“怪物”，这里面有潜伏在农村的鸡、鸭和鹅，也有小猪。

　　这些“怪物”都还没成长起来，所以很好对付，反而比较难应付的是被养它们的村民发现后的追打。

　　有一次他甚至被一个村民用锄头给干了一下，流了不少血，还好那时他的身体已经经过强化，很快就恢复了。

　　但心里难免委屈，他可是为了救那些村民，按“系统”的说法，让这些“怪物”成长起来，这些村民一个都别想活。

　　不过因为“系统”的要求，他没办法向村民解释，没办法告诉他们这些鸡、鸭、鹅不过是“怪物”的伪装，委屈只能吞进肚里。

　　他干掉这些怪物后，从这些怪物的体内得到了一些透明的“晶能”，喝下后可以用来从“系统”那里转换成点数，用以兑换能力。

　　他现在把所有的点数，都加在了力量、精力和恢复力上。

　　自从获得了“系统”后，范嘉鼎就从学校宿舍搬了出来，自己在城中村租了个自建房的小套房自己住，并且把他用来做视频的相机和电脑都低价卖掉了。

　　对现在的他来说，不仅上课、学习没有意义，做视频、直播什么的，同样也是浪费时间的事情。

　　今天，他从“系统”那里得到了一个高级任务。

　　完成这个任务后，他不仅能获得大量点数，而且有兑换更高级能力的资格，这让他非常地兴奋。

　　这次的任务，目标是一个“高级怪物”，而这怪物伪装成了一个人类，并且是范嘉鼎之前就认识的人类——那是他们学校的一个高富帅，刚刚大一，这学期经常和他喜欢的那位学姐在一块拍vlog，听人说两人有点暧昧。

　　没想到，那小子竟然是“怪物”！

　　难怪自己一直以来都看他不爽。

　　范嘉鼎心下暗暗觉得庆幸，还好自己获得了“系统”，还好及早发现了那小子的真实面目，只要及时将他猎杀，学姐应该就安全了。

　　不过现在他对学姐，也没有那么痴迷了，情啊爱啊什么的，在超凡面前，实在是不值一提。

　　如果一对一放对的话，范嘉鼎知道以他现在的实力，即便赤手空拳，也可以轻松地把那“高级怪物”揍死。

　　但他也知道，虽然他有了“系统”，却依然只是孤独的超凡者，“系统”要求对其他人类保密，所以他必须要想办法把那“高级怪物”引到无人处才能动手。

　　现在，他就是在跟踪那个“高级怪物”，确定对方的住处——他知道这“怪物”也没住学校，自己住在外面。

　　他今天要先选定下手的位置和策略，然后再选个合适的时间动手。要完成任务，力量是一方面，头脑也是另一方面。

　　在范嘉鼎偷偷跟着前方那高大帅气的大一学生的时候，并不知道，离他十几米外，一个戴着鸭舌帽、穿着黑色夹克的高大男人，看似在低头玩手机，实际上却是在远远地观察着他。

　　甚至，这个男人直接用肉眼“看”到了他身上的“系统”。

　　这男人自然就是向坤了。

　　今天是2月18号，向坤这次饮血沉睡苏醒后的第三天。

　　在他的红外热成像视觉模式下，前方那个看似普通大学生的男生身上，后腰偏左的位置，有一块很明显的淡蓝色斑点。

　　向坤知道，那就是一个“变异生物”，并且99%是之前在刺桐市寄生“吸血鬼病人”的那只“变异寄生虫”。

　　至于为什么他能这么快就在羊城市找到这只“变异寄生虫”的踪迹，却是说来话长。

　　第三百九十一章 天选之人（中）

　　这次吸血沉睡醒来后，向坤先是从“小苹果”那里知道了小赵警官关注八臂八眼怪物的原因，以及一部分山中尸体案件相关的情况。

　　当晚又用已知的这些案件情况，通过老夏的“梦中梦”模式，从小赵警那里得到了更多的案件细节。

　　这些细节，让向坤完善了对之前那“变异寄生虫”行动轨迹的猜测，完善对它的认知模型建立。

　　基本上可以判定，紫桓山中那个男性死者，就是“变异寄生虫”曾经的宿主之一。

　　他会拐骗两位女孩到紫桓山深处谋害，也是受了“变异寄生虫”的影响和引导所致。

　　正常来讲，要么那两位女性死者之一会成为下一代宿主，“变异寄生虫”借此离开紫桓山，要么那个男性宿主在谋害两名女孩后“饮血”离开紫桓山。

　　从这“变异寄生虫”后来在“吸血鬼病人”身上的寄生模式来看，它有持续改造宿主的倾向，所以后一种可能性要大一些。

　　但最后的结果是那宿主和两名女孩都死在了山洞里，而“变异寄生虫”是过了一段时间，通过流水，寄生到了入山游玩的“吸血鬼病人”身上才离开紫桓山。

　　很大的可能，就是在“饮血”的过程中，出了岔子，让它改变了计划。

　　至于是什么样的岔子，向坤根据前几天在紫桓山发现“埋伏”、“蹲守”的“变异大鸟”来推测，应该就是“变异寄生虫”的宿主被那大鸟给盯上了——只是大鸟并没能理解“寄生虫”的生存模式，把那宿主当成了“变异生物”。直到“寄生虫”舍弃宿主逃离、宿主自杀后，才意识到那个宿主不是“变异生物”，但却依然以为那“变异寄生虫”还会回来，才会时隔那么久还过来蹲守，没想到遇见了向坤，差点被擒。

　　向坤本想按着那宿主的身份信息，往上追溯其被“变异寄生虫”寄生的节点，由此一步步往上推演“变异寄生虫”的变异起点和变异过程。

　　但当他想要在网上找找看警方公布了紫桓山案件多少信息的时候，却无意间找到了一个十分关键的信息，让他直接改变了调查的方向。

　　之前刚回刺桐市那一晚，他和老夏一块去“吸血鬼病人”被逮捕的地方溜达了一圈，意外发现了附近花店店员拍摄的“吸血鬼病人”及其同伙绑架失败被捕过程的视频。

　　通过那个视频，结合早前老夏帮他在“吸血鬼病人”梦中梦获得的信息，向坤对“变异寄生虫”的去向有几个猜测。

　　其中之一，便是那个在“吸血鬼病人”被带下车后，经过面包车时，扒着车窗往里看了一会的路人——“变异寄生虫”有一定几率附着在他身上离开，待到“安全”的位置再行寄生。

　　要确定那个路人有没有被“变异寄生虫”寄生，或者有没有成为“跳板”，首先要确定其身份，找到其所在。

　　那视频里透露出来的信息很有限，但向坤依然可以得出一些判断条件：

　　比如那路人穿着拖鞋、衣着随意、手里拎着便利店的袋子，以及当时的时间点，推断他应该是住在附近的住户，是在回家的路上。又从其他一些细节，推断他可能的职业、年龄、性格倾向等等，准备以此为前提，让爱丽丝帮助搜寻。

　　不过原本在向坤的判断中，“寄生虫”附着那路人身上离开的可能性是比较低的，毕竟路人只在车旁逗留了很短的时间，所以这个调查方向的优先级也比较低。

　　但没想到的是，他还没通过爱丽丝进行搜寻，就自己从网上找到了那路人的身份信息。

　　而且那信息还是警方发布的通缉。

　　向坤一眼就认出来，警方通缉令上那个四十多岁的男子，就是花店店员所拍视频上，扒在车窗看了一会的路人。

　　按通缉令上的说法，这人去年五月份在刺桐市犯下了谋杀案潜逃，因为尸体藏匿得比较好，过了半个多月才被人发现，所以警方没能第一时间控制住他。

　　不过向坤又搜索了相关的信息，发现这人在六月份，就在羊城被两地警方联合抓捕的过程中意外坠楼死亡。

　　向坤查了一些媒体的报道，据这名嫌犯的家人描述，他在去年三月份的时候，就变得有些神神叨叨，家人要带他去医院检查他也不肯，最后搞得和妻子离婚，也和其他家人翻脸反目，断绝关系，没了往来。而后又借了很多的网贷、高利贷，大家都怀疑他是不是染上了赌博或其他恶习。

　　按着时间点来看，向坤判断这名嫌犯有很大概率是成了“变异寄生虫”的受害者，成了它的宿主，行为受其引导和影响。

　　这样的话，按照“吸血鬼病人”的模式，它肯定在宿主被捕、死亡前就已经脱离。

　　所以向坤第二日便动身前往羊城调查。

　　正常来讲，如果那名坠楼的嫌犯真的是“变异寄生虫”的宿主的话，向坤和那寄生虫的定位节点，也还有八个月的时间差，那虫子可能早就已经不在羊城市。

　　所以他原本并没奢望此行直接就能查到“变异寄生虫”的确切位置，也做好了一个饮血期无功而返的准备。

　　但有时候就是这样，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他在调查完嫌犯坠楼地点的第二天，跑到羊城某大学附近一家茶餐厅，尝了下他们的特色炒牛河。

　　因为他听杨真儿说过，她和唐宝娜每次去羊城，都必去那家餐厅吃炒牛河，那个味道，至今没有在其他餐厅吃到过可以媲美的。

　　所以向坤虽然不需要吃东西，也特意要来尝一下，看看这边的炒牛河是有什么特别。

　　以他现在的味觉，以及对调味的了解程度，很容易就可以从味道反推出其基本的调味和烹饪方式。

　　当然，未必能很准确地复盘烹饪过程，但向坤很有自信，经他调整的味道，肯定会更适应唐宝娜、杨真儿的口味——毕竟他是根据她们俩的口味进行定制、调整的，而这世上，肯定没有人能比他更了解她们俩的口味了。

　　而在尝完炒牛河离开餐厅的时候，向坤习惯性地切换视觉模式观察周围，却意外发现了街上某个路人身上带着一点淡蓝色光斑。

　　自从开始刻意地、针对性训练引导各种感知的进化后，向坤便养成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习惯，每到一个新的环境，都要先收集足够的感官信息，这已经成了他的本能。

　　老实说，第一眼看到那蓝色光斑的时候，向坤的第一反应是自己看错了？

　　但很快他就确定，那确实是一个嵌在人身体内的“变异生物”。

　　而且大概率就是他一路追踪到羊城来的“变异寄生虫”——除非羊城还有另外一只“变异寄生虫”。

　　向坤并没有敢跟得太近，因为从“吸血鬼病人”、紫桓山内男性死者、路人男子的经历来看，那只“变异寄生虫”总是能在宿主陷入困境之前及时脱身，对宿主的处境变化非常敏感。

　　很有可能，有一些非宿主原有感官能力的特别感知信息获取方式。

　　这其实也是向坤对这“变异寄生虫”最大的好奇。

　　从正常的角度来理解，这“变异寄生虫”进入宿主体内后，它的感知范围就被局限在了宿主的局部器官内。

　　有一种可能是，“变异寄生虫”通过变异而来的能力，能够共享、获取宿主的感官信息，并且通过变异获得了处理这些信息的能力，可以自行判断宿主所处的环境——但向坤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因为需要的信息处理能力太大了，作为一个原本并没有那些感官器官的生物，要从零开始进化出相关的信息处理能力，即便能通过饮血变异进化，也需要漫长的时间；

　　另一种可能，它并不直接获取感官信息，而只是通过宿主处理过感知信息的情绪反馈来进行判断，比如“恐惧”、“惊慌”、“紧张”等——通过这些情绪产生时，人体身体情况的细微变化，来进行判断。

　　但这些无法解释它在“紫桓山”如何从“变异大鸟”的窥视下逃脱，所以向坤推测，“变异寄生虫”说不定有另外一种独有的特殊感知方式，可以超越宿主的感知能力存在。

　　如果真有这种感知能力的话，向坤想要搞明白是什么，这对于提升他现在本就超强的感知体系，应该会有帮助。

　　向坤虽然离得远，但还是很清楚地知道，那“变异寄生虫”的当前宿主，也在跟踪别人。

　　回想现在已知的几任宿主经历，向坤自然猜测这家伙怕是在寄生虫的驱使下，物色取血的目标。

　　虽然能够观察除自己外的另一个“变异生物”的行为模式，让向坤有些兴奋，也是机会难得。

　　但不管怎么样，如果那被控制的宿主真要对其他人类下手的话，他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冷眼旁观、见死不救的。

　　好在，那宿主并没有立刻对跟踪目标动手的打算，跟踪对方到了住的地方后，便返身离开。

　　向坤又远远地跟着他到了一栋城中村里的小楼，通过声音确定他住的房间在三楼向南一侧的房间。

　　向坤用手机让爱丽丝帮他搜索那宿主的相关信息——刚刚回来的路上，宿主接了个电话，简短的两分钟通话里，包含了不少可供追查的身份信息。

　　6点多的时候，向坤从爱丽丝提供的十几个搜索结果中，确定了“变异寄生虫”目前的宿主是一个名叫范嘉鼎的大三学生。

　　通过这个学生社交媒体发布的内容来看，他还有在做直播、做各种主题的视频，从游戏到生活恶搞、美食都有涉猎。

　　但这些内容，到上个月初便戛然而止，视频不更新，直播停止，连社交媒体都没有发布新的内容。

　　爱丽丝甚至找到了范嘉鼎在咸鱼上卖相机和其他器材的帖子。

　　很显然，那时候他已经受到“变异寄生虫”的影响和引导，行为受到了严重影响。

　　向坤观察了一下周边的环境，等到了晚上九点多、附近没什么行人的时候，才快速地顺着小楼外墙攀附到了三楼范嘉鼎所住的房间外，透过窗户往里看去。

　　向坤发现，范嘉鼎正在整理一个背包里的东西，他看到有折刀，有绳子，还有胶布，很显然是在准备今天跟踪的后续操作。

　　现在还不算太晚，这边虽偏僻，却也难免会有住户出门，所以向坤没敢在窗边扒着太久，将他之前就揉成一团的一张黑圈涂鸦通过窗缝，弹到了角落，然后轻手轻脚地爬回到地面，缩到两栋建筑物之间的阴暗处等着。

　　如果范嘉鼎明天就要动手的话，那向坤能够进行观察的时间，就只有今天晚上了，所以他要提前做好布置。

　　向坤站在暗处，贴墙站着，闭眼进入了“超感状态”，通过那张刚刚放置的黑圈涂鸦，降临到了范嘉鼎身旁。

　　通过认知信息的感知，向坤察觉到范嘉鼎的身体除了那只“嵌入”体内后腰处的“变异寄生虫”外，还有一些其他与普通人类不同的地方，只不过具体不同在哪里，暂时他还无法描述出来。

　　这种认知信息给他的感觉，就像是第一次在“超感状态”下观测“吸血鬼病人”一样，乍一看无法分辨出与普通人的不同，只能隐隐觉得不对劲。归根结底，还是他对“超感状态”下认知信息的解读能力不够。

　　而这些不同，很显然就是来自于“变异寄生虫”对宿主的改造。

　　根据之前发现的宿主经历，向坤也基本可以判断出来，这只“变异寄生虫”仿佛是把宿主当成了载具一般在改造，让其“性能”变得更好，拥有更强的能力，帮它获取更多的血源。

　　也可以看得出来，它对于人血很有执着，几乎每次宿主完蛋都是因为在试图获取人血。

　　但它很显然又不愿意直接吸光一个宿主的血后，转到另一个宿主身上，似乎认定“改造”、“培养”一个强力的宿主帮它攫取鲜血，才是最佳方案，一直在走这个路线。

　　强行地将一部分那只“变异寄生虫”的认知信息记下后，向坤便退出了“超感状态”，然后拿起手机联系老夏。

　　除了通过“超感状态”进行认知信息的观测外，等到范嘉鼎睡着后，向坤还要借助老夏的梦中梦模式，还原一下范嘉鼎被寄生的真实记忆。

　　但发了条微信后，等了二十分钟，竟然没有等到回复。

　　向坤马上意识到，老夏大概是睡着了，否则的话以他发的内容，老夏只要看到，必是秒回。

　　要是往常，一般的事情，向坤肯定就不吵老夏了，让她好好休息，但要阻止范嘉鼎明天行凶的话，对“变异寄生虫”寄生宿主的深度观测就只有今天晚上有机会，他要擒下“变异寄生虫”，肯定要将其从宿主中弄出来的。

　　老夏现在睡的话，要是等半夜再叫起来，那她很可能就睡不着了……没有她做梦中梦的引导者，向坤直接引发梦境的话，只能进行一些梦境编辑，却没法针对其潜意识进行心理上的引导，更没办法进行深层次的梦境催眠。

　　所以思虑再三，他还是只能“残忍”地拨电话过去。

　　刺桐市，夏离冰的租屋内。

　　确实如向坤所猜测，某个马尾女孩这时正脑袋搁在笔记本电脑的键盘上呼呼大睡，屏幕上开着的word文档正不断地重复输出着一个字母。

　　尖锐的手机铃声响起，夏离冰被惊醒，脑袋猛地抬起，下意识伸手摸手机。

　　而她眼神迷糊的双眼上方，原本光洁的额头，已经被键盘印出了几个方格。

　　接通手机，听向坤说了几句话后，夏离冰的眼神迅速恢复清明。

　　睡着之前，她在看的是要订的一些实验室大型设备供应商发来的文档，如果是研究“变异生物”——而且是之前她和向坤就在追踪的“变异寄生虫”的话，怎么可能会犯困！要知道，她可是守着向坤饮血沉睡25小时都能挺得住。

　　对于向坤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找到那只“变异寄生虫”，夏离冰也是有些出乎意料。

　　听完向坤对那个宿主范嘉鼎的介绍，以及他的想法之后，夏离冰也提出了一些自己的意见，很快就制定好了今晚的观测计划。

　　……

　　凌晨两点多。

　　范嘉鼎睡着后，借助那张塞进其房间内的、和夏离冰建立联系的“黑圈涂鸦”，向坤和老夏通过“梦中梦”进入了他的梦境。

　　老实说，刚一看清范嘉鼎的梦境，便是“见多识广”的向坤也是有些惊讶。

　　梦境中是一个非常具有科技感的大厅，到处都是看起来很高档并且极有细节感的电子设备、全息投影，像是那种投资上亿美元打造的科幻电影场景，极有视觉震撼感。

　　不过那大厅上空氤氲的雾气中，却有和这环境非常不搭的、闪着淡黄色光芒的、极土的八个大字：

　　“天选系统兑换大厅”。

　　再看那些全息投影和介绍，比如梦境中范嘉鼎面前的那个，一个肌肉男“范嘉鼎”的全息投影下，一排介绍：“大力士-lv.3（价格：2500天选点）（效果：将大力士技能提升到lv.3级，大幅提升天选者的力量）”，向坤立刻明白，在“变异寄生虫”的引导下，范嘉鼎的大脑里把他被“寄生”的过程和受驱使的行为，幻想成了类似小说中得到“系统”的奇遇。

　　从之前几个宿主的经历，向坤知道，像“吸血鬼病人”把被寄生想象成被高雅英俊的血族初拥，紫桓山男死者把寄生想象成在修炼长生不死的武功一样，“变异寄生虫”只引导、驱使宿主实现它的目的，达成它的意图，至于具体如何实现、如何说服宿主，则都靠宿主自己的想象力。

　　就好像郭天向的“对视建立自身恐惧投影”能力一样，只需要甩出一个恐惧的情绪，被影响到的人，就会自己想象和建立无比完善的恐惧幻觉投影。

　　受到寄生虫影响的宿主，同样会根据不同的经历、性格、知识、情绪、欲望，来给自己一个说法，为自己的行为建立一整套的虚幻体系，任何的漏洞都能被自己给弥补。

　　至于让人看到具体的内容、景象，不论是在现实中还是在梦境里，向坤都很清楚那有多难，连他都是费了那么大的劲才摸到了点门道，才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做到。

　　第三百九十二章 天选之人（下）

　　在范嘉鼎的梦境中“观摩”了一会后，夏离冰开始在梦中俱现身影，对范嘉鼎的潜意识进行探询和引导。

　　不过让向坤觉得有些好笑的是，夏离冰在梦中俱现的身影，又是和第一次在米乔“梦中梦”里俱现的一样——一个熊猫表情的纸片人。

　　具体的操作，向坤都交给了老夏，他主要就是提供老夏梦境编辑的能力支撑。

　　在老夏的引导下，范嘉鼎在他的梦境中，一点一点地展示出深藏的潜意识真实记忆，并且用画面的方式，展现在向坤和老夏的面前。

　　通过那些记忆画面了解了范嘉鼎被“变异寄生虫”寄生的真实过程和后续经历后，就像之前在“吸血鬼病人”的“梦中梦”里做的一样，夏离冰又引导着他梦境中的潜意识，忘掉了那些真实的记忆画面。

　　如果不做处理的话，万一醒来后的范嘉鼎能够想起“梦中梦”里被老夏深层引导出来的真实记忆，发现他被一只虫子当着他的面以非常直接的方式寄生在身体里，而且之前从杀死的鸡鸭鹅等家禽身上取出喝下的晶能其实都是鲜血时，搞不好会精神崩溃，彻底疯掉。

　　从梦境中脱离后，向坤跟醒过来的夏离冰在微信上交流了一下，商量好了对那只“变异寄生虫”的观察和捕捉策略。

　　向坤准备今晚就直接与那宿主面对面，取出“变异寄生虫”来。

　　于是他脱下外套和里面的T恤，用T恤把脸蒙住，然后穿上外套，直接从楼道边上的窗户爬了进去，摸到了三楼范嘉鼎租住的套房门口。

　　虽然范嘉鼎晚上睡觉的时候窗户并没有关严实，向坤之前也是利用这一点把用来引导梦境的黑圈涂鸦弄到房间里，但这栋小楼不论是窗户还是阳台，都有防护栏杆，所以他没法直接翻进去。

　　站到范嘉鼎的租屋门口，向坤把五枚超联物硬币从门缝下沿塞了进去，然后控制硬币攀附在里面的门把手上，试图打开门。

　　不过他控制超联物硬币的方式，是通过超联物影响周边磁场建立磁轨道来引导运动方向，所以硬币运动起来控制得比较精准，这种攀附着撬动其他物品的方式，却反而比较困难，而且之前也没有练习过。

　　所以五枚硬币隔着门在门把手上不断碰撞，叮叮当当了好一会，才把门打开。

　　造成的动静不小，门开之后，向坤就通过声音知道，范嘉鼎已经醒来，也注意到了客厅的动静，正起身走来。

　　不过向坤并不担心，因为本来他进来，就是要叫醒范嘉鼎的。

　　走到卧室门口的范嘉鼎，借着卧室漏出的灯光，看着那突然出现在客厅、戴着鸭舌帽、蒙着脸的高大男子，却是没有一点惊慌表情，反而是笑了起来：

　　“兄弟，你这入室盗窃盗到我这地来，也真是太不幸了。”

　　范嘉鼎的这个反应，倒是本就在向坤的预计之内。

　　其实很容易理解，现在的范嘉鼎，自认得到了“系统”的加强，对自身战斗力有着非常盲目的自信，基本上是一种“我能打十个”的精神状态。

　　老实说，异位而处，如果是向坤大半夜在家里发现有蟊贼潜入，估计也会是好奇，甚至感觉到有趣、好笑。说不定会先和蟊贼唠唠嗑，再打包了给陈警官送过去。

　　不过向坤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是让范嘉鼎瞬间表情大变。

　　“你是天选者？”向坤语气冷淡地问道。

　　范嘉鼎眉头紧皱，下意识地做出了防御的姿态：“你……你怎么知道？”

　　旋即似乎明白了什么，惊奇道：“你也是天选者？”

　　向坤直接说道：“有其他的天选者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不会以为只有你一个人有‘天选系统’吧？你还没接到任务提示么？我已经向你发起了挑战。”

　　“啊？！”范嘉鼎表情有点懵，眼神发直，一时间竟然愣住，似乎大脑宕机了一般。

　　向坤却是继续说道：“‘天选系统’规定，天选者可以对其他天选者发起挑战，赢的一方能够获得输的一方的晶能，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对……挑战系统，是挑战系统，是应该有其他的天选者，很合理……”范嘉鼎似乎恍然大悟一般，喃喃自语了起来。

　　向坤一直在观察着范嘉鼎的表情和身体变化，判断出他已经顺着自己的话“脑补”完善了“系统设定”，知道之前他和老夏对寄生虫给宿主造成的影响推测是正确的。

　　“变异寄生虫”没有办法决定宿主所产生的具体幻觉，只能通过某种方式，给宿主一个驱动力、一个最终行动目的，至于过程要如何幻想，如何让宿主更加心安理得并且有更强主观能动性地去执行，都靠宿主自己的想象力。

　　根据“吸血鬼病人”的情况，向坤知道“变异寄生虫”对宿主认知的影响，在它脱离宿主之后，也会持续存在。

　　但这种影响，是有办法干扰的，特别是“变异寄生虫”已经脱离的宿主后。

　　之前向坤和老夏，就成功地通过“梦中梦”的深层催眠，让那“吸血鬼病人”觉得自己“还不够资格”成为“血族”，没有“资格”喝血，于是不再执着于吃红色的食物，而是每天吃各种蔬菜，并且拼命锻炼身体，想要重获“资格”。

　　向坤相信，当他直接对范嘉鼎抛出不合常理却契合他幻觉体系的新“设定”时，范嘉鼎的本能会自动地将其“合理化”——因为不这样，他的整个幻觉体系都可能会崩塌。

　　当然，最大的变数是此时仍在范嘉鼎体内的“变异寄生虫”，它无法决定宿主具体幻觉，却有可能发出新的指令，让宿主有新的行为模式，比如极强的攻击性或自毁性，直接认为向坤是不存在的或是“系统”要消灭的“怪物”。

　　不过从范嘉鼎的反应来看，“变异寄生虫”并没有产生任何即时影响。

　　进门后，向坤就不停地切换着视觉模式，不时通过红外热成像视觉模式观测范嘉鼎体内的“变异寄生虫”，他发现在范嘉鼎醒来后，代表着寄生虫的蓝斑忽然缩小了不少，就好像把自己的身子团藏起来，想要躲避什么一样。

　　向坤立时推测，这是那“变异寄生虫”意识到他这个“其他变异生物”的存在，在害怕了？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之前对“变异寄生虫”感知能力的一些推测，却又要改变了。

　　在向坤思考的同时，范嘉鼎也已经完全“说服”了自己，接受了他的说法，慢慢地走到了客厅，打开灯，说道：“按照天选系统的挑战设定，发起挑战者只能挑战获得任务总点数比自己高的天选者，也就是说……你得到任务点数比我低，我很好奇，是什么给你勇气和自信，半夜跑到我家里来对我发起挑战的？难道……你把点数全加在战斗相关的能力上了？”

　　“你可以试试……”

　　向坤话还没说完，范嘉鼎的身影已经冲了上来，挥拳直砸。

　　很显然，在他的认知中，天选系统的挑战并不需要遵循擂台规矩，也没有喊一二三再开始的要求。

　　可以看得出来，范嘉鼎的爆发力很强，但核心肌肉群其实不太稳定，挥拳发力的时候，并没能借到太多下肢的力量。

　　他的动作速率相比普通人来说要快一些，但其实还比不上少数身体素质极好的运动员，在拥有超强动态视觉的向坤眼中，更是如慢动作一般清晰了。

　　不过向坤并没有躲闪，也没有反手格挡以免伤到对方，而是准确地捏住了对方的右拳，向后一带，缓掉了他的力量，然后直接用腹部接下对方紧接而来的左拳。

　　感觉到拳头像是砸在一整块晒硬的橡胶一样，崩得手腕生疼，范嘉鼎愕然抬头，看着向坤的双眼，惊道：“你把点数都加到防御上了？”

　　他话音刚落，人已经被向坤直接踹飞了出去，后背撞到墙壁，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后，摔到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当然，这一脚向坤同样是收了力的，更多的是推的力，并没有给他造成严重的伤害，只是一时岔了气。

　　刚刚这短暂的交手，向坤已经准确地判断出了范嘉鼎目前的身体素质情况。

　　范嘉鼎的肌肉力量、爆发力的提升，其实远没有他在潜意识中自以为那么大，只是相比他自己以前有了不小提高，但比起普通人中身体素质较强的运动员都还要不如。

　　所谓的“大力士”能力兑换到了“lv.3”，得到的也更多是心理上的增强，实际上寄生虫对他的身体改造，十分有限。

　　这一点，也和他跟老夏从“吸血鬼病人”那得到的判断一致。

　　当然，这些改造，和普通人通过训练、饮食的改造不同，在根源上，确实已经和普通人类有了些许差异，这也是向坤在“超感状态”下感知到的认知信息有异常的原因。

　　向坤趁着范嘉鼎趴在地上还没缓过劲来，走到他卧室，从一个背包里翻出了一柄折刀——这是之前他爬到窗户边上看到的。

　　回到客厅，向坤用膝盖控制住范嘉鼎，掀起他的衣服下摆，快速地用折刀在其腰部切出一个小口，然后立马把刀一扔，两指伸进伤口，准确地掐住一个蚕豆大小的小虫。

　　虽然陷在血肉中，但通过红外热成像视觉模式，向坤还是发现，这个“变异寄生虫”的形态和他在“吸血鬼病人”被老夏引导出来的深层真实记忆画面里看到的有些许不同。

　　它的周身，有无数比发丝还细的触手延伸到范嘉鼎的身体里。

　　所以向坤在捏住它后，并没有按原本的计划立刻将其拉出，而是等了一瞬，待那些细小触手缩回了它体内后，才将它从范嘉鼎的伤口中捏出来。

　　整个过程其实非常快，从下刀到把“变异寄生虫”取出，总共也不到三秒钟，还算上了那微微停顿等寄生虫收触手的过程。

　　因为下刀太快，所以刚刚被摔得有些晕乎的范嘉鼎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待他张口欲叫的时候，向坤已经把虫子取出了。

　　“闭嘴！”向坤低声呵斥了一声，然后把手中的虫子拿到范嘉鼎面前，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范嘉鼎看着那只沾满鲜血，似乎死掉一般一动不动的梭形虫子，愣了一下，表情变得衰败，哭丧着脸道：“是我的‘晶能’，你把我的‘晶能’取出来了……”

　　向坤点了点头，果然如他之前所预料一般，“变异寄生虫”即便被取出，它对宿主的心理影响也依旧会持续存在。

　　这种宿主原本认知中无法接受的画面，他依然会自动“脑补”成可以融入到幻觉体系中的画面。

　　在范嘉鼎所理解的设定中，他完成“系统”任务杀死的怪物，取得的“晶能”可以兑换系统点数，而他从系统那里兑换到的能力，也都储存在自身的“晶能”中。

　　也就是说，现在他从“系统”得来的能力，都被向坤给“挖”走了。

　　向坤起身，俯视着地上如蔫茄子般的范嘉鼎：“这就是我挑战成功的奖励了，你现在已经没有了执行‘任务’的资格，好好从头开始练起吧！等你重新做回天选者，再来找我拿回你的‘晶能’。”

　　虽然这些话听起来很幼稚、中二，但在范嘉鼎听来，却是非常的合情合理。

　　他咬牙忍住腰上火辣辣的伤口疼痛，恨声道：“你至少告诉我你的名字，以后要怎么找你？”

　　向坤摇头：“‘系统’会告诉你的。”

　　他之所以费这么些劲来跟范嘉鼎“演戏”，并不是想逗这个可怜的“变异寄生虫”宿主玩，而是为了最大程度地让他以更小的冲击，回归普通生活，这也是精神科医生夏离冰的“治疗方法”。

　　通过刚刚“梦中梦”内的记忆回溯，向坤和老夏都知道范嘉鼎和“吸血鬼病人”一样，还没有真正地伤害其他人，他的人生还可以被挽救，还有机会回到正轨。

　　不论是犯罪未遂的“吸血鬼病人”，紫桓山中的男性死者，那杀人后潜逃到羊城最终坠楼死亡的路人，他们其实根本上也都是受害者，如果没有被“变异寄生虫”寄生影响，他们大概率是不会做出那些事情，会有正常的人生。

　　对“变异寄生虫”，向坤可以把它当成自己研究的“变异生物”活体样本，但那些宿主们，却都是可怜的受害人，能挽救一个是一个。

　　向坤带着那没有一点反应的“变异寄生虫”走到了门口，回身跟范嘉鼎说道：

　　“自己去医院处理一下伤口，应该怎么说，你知道吧？”

　　他下手很有分寸，割开的程度并不深，虽然看起来好像流了很多血，但大都是被“变异寄生虫”带出来。

　　受过“变异寄生虫”的改造，范嘉鼎身体修复能力，可比他的力量、速度、反应的提升大多了，去医院稍微处理一伤口，回头估计连疤都不会留下，就像那“吸血鬼病人”一样。

　　当然，按照向坤的推测，这种修复能力的提升，很可能会带来一些不太好的副作用。“变异寄生虫”只是把宿主当载具，可不会真想着考虑宿主的全面生存状况。

　　听到向坤的话，范嘉鼎抬头恨恨地看了他一眼：“废话，把‘天选系统’透露给普通人，是要被系统抹杀的，我又不傻。”

　　败给向坤，丢掉了自己的“晶能”，范嘉鼎虽然郁闷、沮丧，但老实说败得心服口服，甚至已经开始反省起自己兑换能力的方式，是不是不太正确。

　　“喂！”看到向坤打开门要离开，范嘉鼎又忍不住开口叫住了他。

　　“我失去的东西，总有一天，一定会亲手拿回来的！”

　　向坤“呵呵”笑了一声回应，然后关门离开。

　　仍旧趴在地上一手捂着后腰上伤口的范嘉鼎，拿额头磕了下地板，忽然后悔说刚刚那句话了，他本以为这话可以给自己明志，会很热血，但说出来后却发现……

　　好尴尬啊！

　　第三百九十三章 血里有毒？

　　手里捏着那只“变异寄生虫”离开了范嘉鼎的租屋后，向坤直接步行找到一栋弃置待拆的旧房翻了进去，准备先处理一下这虫子。

　　先搞清楚它的基本状况，再找个能够正常携带的方式。

　　自从那虫子被向坤从范嘉鼎的身体里挖出来后，它就始终处在一种纹丝不动、似乎已经嗝屁的状态。

　　不过向坤通过红外热成像视觉模式确定，这货肯定没死，现在的状态，大概率是在伪装。

　　向坤不由得有些好笑，都已经落到他手上了，装死能有什么用？

　　他又不是老虎，不吃死物。

　　向坤蹲在一栋待拆平房里面，借着外面透进的月光，切换几种视觉模式，仔细地观察着躺在掌心的“变异寄生虫”。

　　这只虫子看起来似乎又“缩水”了，从蚕豆大小变成了西瓜子大小，外表皮还是无比光滑，让向坤怀疑它刚刚那些比发丝还细的触手是从哪伸出来的。

　　向坤掐住“变异寄生虫”的身体，仔细观察它的头部，随着手指的用力，它的头部慢慢地被迫裂开，那应该是它的嘴巴。

　　张开的嘴巴中，一个细长的口器被迫地突了出来，而两侧则出现了两片薄如蝉翼、带着锯齿的“刀片”。

　　很显然，它就是靠着这个口部的结构，切割生物的表皮，强行进入体内寄生。

　　就在向坤观察的时候，那“变异寄生虫”的身体忽然膨胀起来，又涨到了蚕豆的大小。

　　这是……知道装死没路，又“活”过来了？

　　向坤并没有使劲捏住它不让它涨大，担心直接被捏爆，要是弄死了可就完球。

　　但没想到的是，当那“变异寄生虫”涨回原来大小后，它被向坤掐开的嘴巴，忽然激射出了一团东西。

　　虽然激射的速度很快，但向坤的动态视觉也很强，配合微光夜视能力，和超强的反应速度，右手几乎是下意识地一探，便又把那团东西抓在了手心。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向坤还是看清，那激射而出的东西，竟然是又一只小一号的“变异寄生虫”，这货竟然直接在他手上玩了一出“金蝉脱壳”，要不是他手速过快，还真要被逃掉。

　　但在向坤手抓紧之前，那只“变异寄生虫”的体型再次发生变化，变得又扁又滑，哧溜一下就从他的指缝间钻出，继续向地面激射而去。

　　向坤一瞬间就判断出，这货的目标是不远处的排水口。

　　在决定今晚就把“变异寄生虫”从宿主身体里弄出来之前，向坤就已经在脑海里结合自己的能力，进行过了多种情况的模拟，并且也和老夏进行过商量，有多种行动预案。

　　眼前的情况，自然也在他的预案之中——当然，他的预案不是预判到“变异寄生虫”这种“金蝉脱壳”的方式，而是“变异寄生虫”短暂摆脱他掌控的情况。

　　于是，在“变异寄生虫”激射而出，即将要抵达那因为拆迁而暴露在外的、黑黝黝的排水口时，数道银光后发先至，当的一声脆响，已经准准地将它裹住，绕飞了一圈后，回到了向坤的手中。

　　那几道银光，便是向坤的“超联物”硬币了，总共五枚硬币，胡乱地堆叠挤压在一起，将那“变异寄生虫”困在了里面。

　　这些硬币之间并没有办法做到完全的密不透风，但在它们互相之间的磁场联系之下，那“变异寄生虫”不论想要弄扁自己从哪个缝隙钻出，都会被硬币的边缘强行挤压推回去。

　　那虫子在短距离内能跑得再快，再灵活，也比不过向坤控制的“超联物”。

　　这虫子能去的地方，他的硬币和钨钢球珠也都能到得了，而且移动速度肯定比它快得多。当然，前提是只在短距离内。

　　但只要让向坤盯住了这只“变异寄生虫”，就不太可能让它真的跑远，它又不是“变异大鸟”那种能直接振翅高飞的家伙，在脱离宿主的本体状态下，这玩意在水里运动能力还能强一点，在陆地上就是个菜。

　　向坤索性把身上携带的所有“超联物”拿了出来，然后用引导出的电流，轰击那只“变异寄生虫”。

　　电流一点点加大，已经被硬币“释放”出来，重新躺在向坤手掌心上的“变异寄生虫”，被电得身体不断挣扎，团缩，扭曲。

　　可以想见，如果它能发出声音的话，肯定已经惨叫连连了。

　　不过向坤并没有一点心理负担，被这“变异寄生虫”害死的人，已知的就有五个了，还有很多人的人生和身体被彻底改变，不知道能不能恢复。

　　所以对这“变异寄生虫”，就是他的“活体样本”而已。

　　当然，向坤也控制着度，并没有想把它电死，而只是在观测它的恢复能力而已。

　　在红外热成像视觉模式下，他可以保证自己不会一下彻底将这虫子弄死。

　　即便是表皮被电得完全焦黑，这只虫子也能在两分钟的时间内快速的恢复，表皮恢复如初。

　　至少在恢复能力上，它已经要强过现在的向坤了——如果是被电伤到那种程度的话，向坤的恢复时间可远不止两分钟。

　　不过这应该是和它相对简单的身体结构、组织以及较小的体型有关。

　　当然，现在电它，除了是临时起意要测试一下它的恢复能力外，向坤同时也是在对它刚刚的逃离进行惩罚。

　　向坤觉得，它应该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再逃，就再电。

　　就在那只虫子没了挣扎动静，向坤也停止了“电刑”，准备继续进行观察时，异变突起。

　　那虫子忽然再次弹射而起，但这次不是脱离向坤的控制，而是直接往他手腕上蹿去，嘴上两片“刀片”飞快切割，瞬间开出一道血口，身体也随之钻入。

　　那“变异寄生虫”竟然要寄生向坤？！

　　不过看到自己手臂被“变异寄生虫”切开口子钻入，向坤却并不慌张，也没有立刻阻止，而是好整以暇地用左手拿出手机来打开视频拍摄+补光功能，一边观测，一边录制。

　　这视频回头是要拿给老夏看的，这可是重要的资料。

　　眼下这种情况，他自然也有预想过，同样有应对的方案。

　　因为有“超感状态”、“第六感观”的存在，向坤可以保证自己不会受到“变异寄生虫”制造的幻觉影响，自己的思维不会受到干扰，能够“看清”现实。

　　与此同时，由控制“超联物”衍生而来的电磁能力，也让他可以隔着皮肤准确地限制住“变异寄生虫”体内的位置，能在短时间内将其取出。

　　而且根据之前对几任宿主被寄生的情况研究，向坤推测，这“变异寄生虫”并没有能“寄生”他以及其他“变异生物”的能力。

　　否则的话，在发现其他“变异生物”的时候，它的第一反应不应该是逃离和躲避，在被向坤从范嘉鼎的体内取出时，也应该第一时间就进行寄生才对。

　　此时对向坤的强行“寄生”，更有一种是被逼上梁山，破釜沉中、没有办法的尝试。

　　然而，向坤千算万算，怎么都没算到的是……

　　那“变异寄生虫”刚一钻入他的手臂，不到三秒钟，又从那伤口蹿了出来。

　　而且它此时的形态和之前发生了很大变化，周身布满了那细小触手，就像向坤之前刚刚切开范嘉鼎后腰，捏住“变异寄生虫”时一样。

　　但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个时候，变异寄生虫的这些“触手”，却都像被烧着了一样在冒烟，而且飞快地消失。

　　重新“回到”向坤手心上的“变异寄生虫”又开始痛苦地扭动起身体来。

　　向坤忍不住皱眉，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它刚刚吸到自己的血了？

　　但吸到其他“变异生物”的血，它不是应该很满足、很痛快吗？

　　怎么这么一副中了毒的样子？

　　而且向坤还发现，这次这只“变异寄生虫”，和刚刚被他电击时不一样，一点都没有要恢复的样子，反而是在慢慢地走向死亡？

　　不是吧，难道我的血里真有毒？

　　看着手中生机快速消逝的“变异寄生虫”，向坤一脸愕然。

　　第三百九十四章 我能怎么办？

　　“变异寄生虫”寄生失败，是向坤有所预计的。

　　但寄生失败后，却这么一副快要死掉的状态，却是大出向坤的预料。

　　到底是什么原因？

　　向坤一边拿手机拍摄着掌心那只因为寄生失败，搞得快要完蛋模样的“变异寄生虫”，一边思考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很快他便有了一个基本的推测：

　　按照他自己，以及之前接触过的各种“变异生物”的行为模式来看，饮血后都是要沉睡的，这只“变异寄生虫”应该也不例外。

　　所以“变异寄生虫”如果想喝他的血，那需做到两件事之一。

　　要么控制住他，让他和其他宿主一样，产生幻觉，自己脑补出一套想法来接受寄生事实，变成新的宿主。

　　要么干脆彻底杀掉他。

　　也就是说，刚刚“变异寄生虫”虽然破开了他手臂上的皮肤和肌肉，弄得血肉横飞，十分可怖，但很可能并没有吸血，而只是在完成寄生，或是在试图杀死他。

　　所以“变异寄生虫”很可能并不是因为吸了他的血变成这样，而是寄生失败才变成这样。

　　按照向坤之前的判断，这“变异寄生虫”影响宿主神智的方式，应该是通过合成分泌或者引导分泌多种神经递质来实现。

　　而“变异寄生虫”寄生后长出来的大量纤细触手或者说细毛，很可能就是用来连接人的神经、血管和其他基础单元，甚至可能直接在体内延伸到大脑。这些触手，除了制造幻觉外，应该也负责改造宿主的身体。

　　但就像普通人的身体有免疫系统，对于外来入侵物，如寄生虫、细菌、病毒之类会进行排杀一样，向坤觉得自己的身体现在应该也有一套免疫系统。

　　“变异寄生虫”在寄生的过程中，很可能触发了他的免疫系统，而他的免疫系统，必然已经和普通人大不相同，很可能有更激进、凶猛的“反击”方式，只不过这些方式他之前并不知道，也不像其他能力一样有机会一点一点试出来。

　　而且“变异寄生虫”在伸出那大量的纤细触手、细毛的时候，很可能本身也是处于比较虚弱的状态，通过那些触手，或许向坤的免疫反击可以直接抵达它最脆弱的区域。

　　向坤同时还有另外一个猜测，如果“变异寄生虫”能够共享宿主的感官信息或是处理后的感官信息反馈的话，那么它会不会是在“寄生”、“接入”自己的感官信息反馈时，被海量的信息冲击到过载了？

　　要知道，现在向坤所能获得的感知信息，他的大脑处理的信息量，比其他正常人类，要多出好几个数量级，这种庞大的信息，确实有可能让“变异寄生虫”的信息处理器官无法承载。

　　但不论是受到免疫力攻击，还是感官信息反馈过载的猜测，按道理来说，造成的伤害，都应该在它停止寄生，从向坤的手臂里钻出来后逐渐停止，然后虫子靠着它的强大恢复力开始修复自身。

　　可目前来看，那虫子一点都没有缓过劲来的样子，肉眼可见地越来越虚弱——而且这次向坤很确定，并不是它在演。

　　随着时间的流逝，向坤手臂上被破开的创口已经复原，而那“变异寄生虫”也彻底没了动静。

　　向坤当然不希望这虫子嗝屁，他有很多和这虫子相关的疑问，需要后续的实验和研究来解决。

　　比如它寄生之后究竟是如何感知周围情况，是如何判断他或是其他“变异生物”靠近的？

　　还有它影响宿主思维、引导幻觉的方式，改造宿主身体的方式，向坤虽然有一些猜想和推测，但实际如何依然需要严谨的实验证明，需要器材辅助观测。

　　这些发现，任何一个，都有很高的价值，而且向坤能够根据这些解析，来帮助自己提升对自身能力和其他一些事物的认知，并由此找到应用的方式。

　　同时，对“变异寄生虫”的观测和研究，也可以帮他找到更多“变异生物”变异根源的线索。

　　但现实就是，这只虫子“寄生”他不成，反而自己GG了。

　　他和老夏未来研究基地、秘密实验室的002号样本，没有了。

　　他能怎么办？

　　当然，这种情况，向坤之前也是有过预想的，如果在极端情况下，“变异寄生虫”威胁到了他，或是完全没有控制住、带回去的把握，或是被他失手干掉了。

　　那也只能是……及时吃掉了。

　　毕竟死掉后的“变异生物”，过一段时间后都会变成灰色粉末，并没有带回去研究的办法。

　　而吃掉的话，或许还能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也能够给予他的变异以新的“能源”。

　　这“变异寄生虫”就这么小一只，自然也没有“吸血”的意义了，直接一口闷就是。

　　但在选择吃下之前，向坤却是先进入了一下“超感状态”。

　　虽然他认为自己并没有被寄生，也很肯定那“变异寄生虫”也没有让他产生幻觉的能力，但稳妥起见，还是要确定一下，现在自己看到的一切是不是真的。

　　不会刚刚那只寄生虫其实已经成功“寄生”，而后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他为了“说服”自己所想象出来的吧？

　　好在，“超感状态”下，向坤很确定那“变异寄生虫”的尸体在自己的手里。

　　不过向坤发现，相比起之前它在范嘉鼎体内的时候，现在这“变异寄生虫”的认知信息又有了一些很特异的变化，这些变化应该并非形态上的，而是它的认知信息里似乎参杂了一些很奇怪的信息。

　　但他现在并没有太多时间观测和思考，他不确定“变异寄生虫”死亡后多久会变成灰色粉末，不及时吃掉的话，真让它化成粉末消失，那就太浪费了。

　　脱离“超感状态”后，向坤便将虫子扔进嘴里，咀嚼了一下吞下。

　　其实以这“变异寄生虫”的个头，也没有咀嚼的必要，但稳妥起见加上好奇，他还是嚼了几下。

　　没什么味道，嚼起来有点QQ的，跟一块橡胶似的。

　　在咀嚼的时候，莫名的，向坤脑海里想起了以前在网上经常看过的一些贝爷的梗，什么“嘎嘣脆鸡肉味”、“含有丰富的蛋白质”、“只要把头去掉其他部位都可以吃”、“虽然不多但是聊胜于无”、“这不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同时他又想到了白天去尝炒牛河时体验的味道，然后冒出一些“难得能真正地吃东西，要是能处理、烹饪一下就好了”、“如果有一百只的话可以炒一碟吧”的古怪念头。

　　当然，这就是想想而已。

　　吃下“变异寄生虫”后，向坤便在那栋待拆房子内找了个角落靠着墙坐下，顺从困意，闭眼睡去。

　　当向坤重新睁开眼的时候，看了眼计时的手机，时间过去了二十三分钟。

　　然后向坤又重新闭上了眼睛，回忆在沉睡时脑中冒出的那些信息。

　　就像之前吞噬其他“变异生物”的血液沉睡后都做了梦，获得了一部分“变异生物”的记忆一样，这一次，他同样也做了“梦”。

　　只不过这个“梦”里，他没有看到任何的画面，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他感受到的，是一些非常不同寻常的感知信息。

　　第三百九十五章 味道怎么样

　　老实说，如果是在向坤开发出“超感状态”，获得“第六感官”之前，吞噬掉这只“变异寄生虫”的话，在沉睡期感知到的那些信息，他应该不会知道是什么，甚至都不会当一回事。

　　但是现在，向坤却很清楚地知道，那些信息应该就是他吞噬后所获得的“变异寄生虫”的“记忆”。

　　只不过这些“记忆”，并不像郭天向或者巨型猫头鹰的记忆一样，以普通人所熟悉的视觉、听觉等信息组成，而是一种很难用语言描述的特殊感知信息。

　　其实当初在秦岭无人区，吞噬掉那只“变异蜘蛛”后，向坤得到的记忆信息，同样很特别。不过那些记忆信息虽然特别，却还在基本的理解范畴内，能够一下就做出判断，知道看到的是什么。

　　但这次来自“变异寄生虫”的记忆信息，却是完全有别于正常的感官信息。

　　其实这也很正常，毕竟从那“变异寄生虫”外形来看，它并没有眼睛。

　　而很显然的，它对外界的感知，也并非直接共享宿主的视觉感官信息、听觉感官信息，而是有它特有的一套处理机制。

　　更重要的是，向坤从这些信息中，发现了一些和“超感状态”下认知信息类似的特性。

　　当然，这些感知信息远不如“超感状态”下的认知信息复杂，在他看来，解析的难度也低得多。

　　而且从这一点，也让向坤反推出了它可能的感知方式，这让他又提高了对吞噬这只“变异寄生虫”带来的收益预期。

　　虽然“变异寄生虫”意外挂掉了，但现在它的很多实验价值、研究价值，其实已经转移到了向坤的身上。

　　向坤正准备闭上眼睛，仔细体验和检查一下自己的感官能力，手机震动了一下，发现是夏离冰发来了微信消息。

　　之前结束对范嘉鼎的“梦中梦”引导后，夏离冰就已经从梦中醒来，并和向坤讨论了接下来的行动方案。

　　向坤很清楚，在知道自己今晚就要行动，就要对那宿主、对“变异寄生虫”动手的情况下，老夏是不可能再睡着的——多困都不会睡。

　　说不定这段时间，老夏都已经在考虑他把“变异寄生虫”逮回去后，需要购入哪些设备进行研究和实验，甚至可能连实验的方式、实验的步骤都琢磨好了。

　　打开微信，老夏发来的是一个熊猫发呆的表情，很显然，是在问他情况如何了，也是在表示她并没有睡，正等结果呢。

　　向坤叹了口气，直接把他刚刚摄录的那段视频发了过去。

　　那段视频从“变异寄生虫”破开他手臂往里钻、企图寄生开始，一直到那虫子自己从他手臂中爬出来，躺到他掌心慢慢挂掉，记录下了整个过程。

　　过了一会，老夏明显是看完视频了，发来一个熊猫满头问号的表情。

　　接着是一条消息：“死了？”

　　向坤回了个一边两食指互点，一边点头的表情。

　　然后过了足足半分钟，老夏的消息才到来：“你吃了？”

　　向坤回了同样的食指互点的点头表情。

　　这次过了近三分钟，在向坤忍不住要打电话过去的时候，老夏的新回复才到：

　　“什么味道？”

　　看到这回复，向坤不由得有些恍惚，因为他想起了之前他从秦岭无人区回来，路过星城市请小胖妞吃饭的时候，他跟小胖妞说他猎杀了怪物然后吃掉了，这丫头提的问题也是：

　　“好吃吗？”

　　虽说从年龄到性格到思维方式，老夏和小胖妞都差异巨大，但在某些方面，这大小俩吃货的脑回路却是惊人的相似啊。

　　不愧是连梦境都能融合的两个人。

　　……

　　刺桐市，紫桓山。

　　太阳正从东方慢慢爬升，温暖的阳光快速地铺满山林，鸟雀鸣叫声此起彼伏，让人清楚地感觉到春的气息。

　　一辆在盘山公路上疾驰的GL8商务车上，一大早就爬起来的米乔、周锐、高树，还有昨晚刚刚赶到刺桐的叶冲，正在车上一边打哈欠，一边看着平板电脑上的各种信息和视频，进行低声的讨论。

　　昨天他们得到方博士发来的消息，说是疑似在刺桐市紫桓山内有之前他们于伍舒山拍到的那只“巨型猛禽”的活动踪迹，并且派叶冲连夜带着资料和设备赶到刺桐，于是今天一大早，他们一行四人便往紫桓山来探寻一番。

　　老实说，即便昨晚已经看过好几遍，今天再看那个用来判断“巨型猛禽”现身的视频，米乔还是觉得有些……梦幻。

　　那是一只混身着火的大鸟，从天空中飞翔而过，处理过的视频，能让她基本看清那只大鸟的身形，让人有种像在看假视频、游戏画面、电影拍摄特效的感觉。

　　如果这视频里的“火鸟”真是那只“巨型猛禽”，那它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结合叶冲找到的“火鸟视频”拍摄同一天晚上，紫桓山的小范围、高强度雷暴视频，就更让米乔等人惊疑了——难道那“巨型猛禽”身上着火，还和那雷暴有关？它被雷劈了？

　　米乔忽然想起一件事，转头看向坐在后面的叶冲：“这些视频记录的事情，是2月14日凌晨发生的，视频在网上传播的时间应该也是2月14日，为什么会到现在才让咱们进紫桓山调查？”

　　叶冲耸了耸肩，摊手道：“我也不知道，我昨天中午拿到的资料，给方博士后没多久，她就让我来刺桐，找你们一块进山了。”

　　米乔微微皱眉：“小叶子，是信息收集部门把这些视频资料分析后直接给到你，还是良先生把视频发给你的？”

　　叶冲愣了下，然后说道：“是信息部门的人直接给我的，呃……不过他们给我之前，应该是先给良先生看过，有可能良先生没有第一时间给反馈，所以他们等到昨天才传给我。”

　　米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周锐奇怪道：“这鸟要是真的混身着火……按理说应该伤的很重，甚至死掉了吧？”

　　“我们得到的判断是那只‘巨型猛禽’并没死。”叶冲说道。

　　“但是……这都过去这么多天了，咱们就算查到什么，也都滞后了吧，很难就此追踪到那只‘巨型猛禽’呀，莫非良先生主要是想让咱们去调查和分析那只鸟这段时间的变化？我总觉得，良先生好像并不太想逮到那只鸟？要真是让咱们去逮鸟，不应该是只有咱们四人吧？”周锐又问道。

　　不过车上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或者应该说，唯一有可能能回答他这些问题的米乔，此时正看着车窗外郁郁葱葱的树林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们自然没法直接开车抵达要调查的区域，把车在路边停好后，一行四人又走了许久，才到了之前所看到的视频中被雷暴洗礼过的地方。

　　虽然已经过去了四五天时间，但从那些被雷电轰击的痕迹，还是能感受到那晚雷暴的恐怖。

　　也很难想象，如果那只“巨型猛禽”身上的火和那场雷暴有关的话，它是怎么活下来，甚至还飞走的。

　　就在他们拿出随身携带的设备开始进行一些样本收集和现场检测的时候，却在这片远离了景区、并没有平坦道路可以走进来的区域，遇见了两个“路人”。

　　更奇怪的是，这两个“路人”居然主动地过来盘问他们？

　　第三百九十六章 陈田花

　　两个过来的“路人”看起来都是身材颀长、皮肤黝黑，看起来经常在外面跑的年轻男性。

　　身高较高的那个男人低头看了眼在采集土壤样本的周锐，皱眉问道：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很显然，米乔、周锐他们这一行四人，不论从他们带的设备还是他们现在的行为来看，都不像是游客。

　　蹲在地上的周锐抬头，奇怪道：“我们做什么管你什么事，你们又在做什么？”

　　因为昨晚睡的晚，早上又起的太早，还有点晕车，更倒霉的是爬山的时候还摔了两跤，让周锐心里本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和郁闷，这时候又被两个“不明身份男子”以这种质问的语气来问询，回应的口气自然不好。

　　叶冲却是不待那名男子再说什么，立刻接过话头，说道：“我们是态宇生物实验室的人，来这边收集一些样本。”

　　“泰语？撒瓦滴卡？”两名男子中那个比较矮的也开口问道。

　　较高的那位对同伴说道：“不是泰国语，是生态的态，宇宙的宇，刺桐的一个实验室。”

　　解释完，他又回头对叶冲问道：“你们怎么会跑到这里来收集……这是土壤样本？”

　　“噢，是研究相关。”叶冲言简意赅地说道，很显然不打算透露他们的研究内容。

　　“我是警察，这是我的证件。”那较高的男人从兜里拿出了证件，展示给叶冲还有凑过来的米乔、高树看，然后继续说道：“能简单地说下你们为什么要到这里来采样吗？当然，涉及到相关的科研机密不用细说。”

　　这两个过来“盘问”米乔等四人的“路人”，便是小赵警官赵锋，还有他的警校同学、舍友、好兄弟、昨晚刚刚抵达刺桐的小王警官王德安了。

　　在周日那天接到赵锋的电话，听到赵锋在那场梦的指引下，找到了三具藏于深山的尸体后，王德安在处理完了手头的案子手尾，写完了报告，就跟领导请了假赶到了刺桐市来。

　　他们俩都是唯物主义者，不论是查案还是其他什么事，判断的标准，都是事实，都是证据，都是能看得见、摸得着的证明。

　　所以赵锋那场梦所带来的现实影响，让他们两人再次提起了对那“多臂怪物幻觉”进行追查的热情。

　　当然，这也和他们俩都参加工作还没几年，没有建立家庭，也都是单身狗有关。否则的话，忙完工作后，也很难有属于自己的闲暇时间，来追查这种听起来就很诡异、虚幻的事情。

　　两人昨晚在赵锋的宿舍里聊到了大半夜，都是讨论他们调查“多臂怪物幻觉”的各种已知信息，进行各种推测，越聊越是兴奋，所以一大早就爬了起来，叫了车进山，直奔赵锋发现尸体的那个山洞所在位置而去。

　　不过两人都没想到，这一大早的，在那片深山区域，连平坦的路都几乎没有的地方，居然也能遇其他人。

　　虽然叶冲说他们是“态宇实验室”的研究人员，但赵锋还是心下有些猜疑，继续进行盘问。

　　毕竟他们在调查的事物本身就十分诡异，而这片区域也十分特殊，近期发生了很多奇怪的事情。

　　看了赵锋的证件，叶冲便也翻找了一下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拿出证件，递了过去，然后一边说道：“我们之所以到这边来采集样本，是因为2月14日凌晨发生的那场雷暴，至于为什么……这就涉及到我们实验室的机密了，不好透露，而且……说了你们应该也听不明白。”

　　赵锋倒是没有理会对方话里的些微嘲讽，检查并且用手机进行了记录后，又让米乔、周锐等其他三人也出示证件。

　　不过米乔和周锐的证件都没带在身上，放在了住的地方。

　　确实，他们哪里想得到，跑到紫桓山深处，也会遇到警察查身份证？

　　赵锋却也没有为难，只是手动用手机登记一下他们两人口述的信息。

　　但米乔却察觉出不对劲来：“赵警官，你们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又为什么会要查我们的身份？总得有个理由吧？”

　　赵锋看了她一眼，说道：“因为离这边不远的地方，有一处罪案现场。”

　　这话一出，米乔等四人都是愣住了。

　　这边居然发生过命案？

　　“什么命案，在哪里？”周锐下意识出声问道。

　　赵锋说道：“这个不能告诉你，过一段时间你们关注新闻，应该会有正式的通报。”

　　按照他们的调查，这个案子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是那男性死者杀死两名女伴后自杀了，定性结案之后，相关的新闻应该很快就会出来。

　　周锐倒也没有再追问，他知道叶冲回头应该有渠道可以查到更详细的信息。

　　就在赵锋登记完了四人的信息，准备离开的时候，王德安却忽然对米乔开口：

　　“陈小姐，你是源城人？”

　　现在的新身份名为“陈田花”的米乔点头：“是啊，怎么了？”

　　“噢，就是觉得你说话的口音，好像不是源城口音，倒有一点点羊城的味道。”王德安说道。

　　“我小时候很早就随父母离开源城了。”米乔言简意赅地回答，她那“陈田花”的身份有一整套的经历安排，她都记得很清楚。

　　“你在刺桐工作几年了？是一直都在那个态宇实验室吗？”王德安又问。

　　叶冲奇怪道：“警官，您问这个做什么？”

　　米乔眉头微皱了一下，却是反问道：“你也和这位赵警官一样，是警察吗？”

　　王德安也拿出了自己的证件给她检查。

　　不过米乔看过后，却是皱眉：“你不是刺桐的警察？”

　　“我是过来协查案件的。”王德安简单说道，“陈小姐，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我刚到刺桐半个多月吧。”米乔也是简单地回答，内容也是很精简。

　　“那在来刺桐之前呢？”王德安又问。

　　叶冲再次接过了话头：“王警官，请问我们是惹什么麻烦了吗？这里不能进行科研采样？我需不需要联系我们单位的法务？”

　　“不用，你们忙吧，不要往那边去就行了。”王德安指了个方向说道。

　　而后王德安和赵锋便离开四人，往那发现三具尸体的山洞附近走去。

　　“那个陈田花有问题？”在走了一定距离，确定米乔等人听不到后，赵锋才低声问同伴。

　　刚刚王德安在询问“陈田花”的时候，赵锋一直没有插言，因为他很清楚朋友的性格，知道他肯定是发现了什么。

　　王德安点头：“我总觉得她像一个人。”

　　“像谁？”赵锋好奇问道，他知道自己这朋友对人脸，对图像的记忆很强。

　　“之前羊城让我们帮助协查的一个案件里的涉案人员。”王德安说道。

　　第三百九十七章 又有什么新想法

　　“什么案件？”赵锋皱眉问道。

　　王德安把那个案子的情况简单说了，正是之前羊城警方调查郭天向涉及的一系列命案。米乔因为在郭天向失踪前和他一块出行，所以被警方重点监控。

　　而后警方发现了米乔身份上更多的问题，发现了她可能和几起敲诈勒索案有牵连，但随后米乔也失踪了。

　　在找不到郭天向踪迹的情况下，警方自然很关注米乔的去向，认为找到她，可能就能找到郭天向。不过因为条件不符合，所以米乔倒是没有上网上追逃名单。

　　羊城的专案组在进行调查的时候，也到过王德安所在的城市，因为查到米乔前几年曾经在那座城市逗留过半年时间，王德安也参与了协查。

　　米乔自身涉及的案子并不算很大，但因为她的失踪可能和郭天向的去向有关，所以警方花了不少力气找她。

　　“你确定是她？”听完王德安的话后，饶是知道好友很靠谱，赵锋也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王德安想了想，摇头道：“我也不能百分百确定，不过这一点，查一下不就知道了？”

　　于是他们俩暂时也不去那发现尸体的山洞了，而是拿出手机找信号。

　　在找到信号后，赵锋便给同事打了电话，让对方查一下刚刚记录下来的四个身份证号，以及态宇生物实验室的相关信息。

　　同事很快有了结果回来，四个人的身份都没有问题，不过这四人却都不是态宇实验室的，工作关系在另一个机构，不过打电话去态宇实验室询问，却得到肯定的答复，说四人是资方派来的，刚到刺桐没多久。

　　这些倒是和之前问询的结果基本相符。

　　不过王德安也没有放下怀疑，给之前一起合作过的羊城同行打了电话，说了他的发现，并且把“陈田花”的姓名、身份证号也报了过去，让那边查查。

　　这边同样很快也有了结果，回复却是让两人精神一振——那边通过证件照片的对比，基本确认是同一个人。

　　羊城那边又追问了一下具体的情况，便表示马上会带人订机票赶往刺桐，也会同时联系刺桐当地的警方协助。

　　于是王德安干脆把手机给了赵锋，让他来和对面对接一下。

　　赵锋的级别不够，也只能是简单地听了一下那边的情况和打算，然后再直接联系他的领导、搭档老徐徐昭。

　　接通电话，一听到赵锋说他所在的地方，徐昭就忍不住提高了音量：“你怎么又跑紫桓山去了？那个案子不是已经很清楚了么？之前在确认的时候，你也没有意见啊，这是又有什么新想法了？”

　　赵锋也是被老徐抱怨得有点汗颜，赶忙解释道：“不是……今天不是我警校同学来玩么？我就带他来紫桓山了，但是刚巧碰到了几个人，然后……”

　　他把和王德安偶遇米乔等四人的经过，以及王德安产生怀疑，打电话找羊城的同事确认了身份的过程简单地跟徐昭汇报了一下。当然，并没有提他带王德安进紫桓山其实是来看那发现尸体的地方，否则老徐真的要暴走。

　　而后赵锋便请示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是直接把人拿下，等同事们过来增援，还是先不轻举妄动？

　　徐昭问了下情况：“你认为，其他三个人，对她的身份是否清楚？”

　　“不好判断。”赵锋说道。

　　王德安在旁边插言道：“那个叫高树的高个，应该是练家子，不好对付。”

　　于是，最终商量的结果，是在保证安全的同时，远远缀着，确定米乔的行踪，等待局里派出的支援。

　　……

　　在被王德安和赵锋“盘问”后，米乔等人倒是没再多想，而是在围在叶冲身边，等他向信息收集部门询问发生在紫桓山深处的“罪案”是什么情况。

　　等到信息收集部门反馈回来的情况，知道警方本月15日的时候，在紫桓山找到了一男两女三具尸体，四人都是一脸的惊讶。

　　“不会……是那只鸟干的吧？”周锐有点忐忑地说道，甚至下意识地抬头望了眼头顶茂密的树木枝丫。

　　以他们之前在伍舒山的观测，那只“巨型猛禽”要干掉两三个人，简直不要太轻松。

　　“应该不会。”叶冲摇头说道。

　　“难道真是这么巧？那只鸟在这边出现过，又产生了那样的雷暴，还发现了三具尸体，我觉得不是巧合啊……”周锐越说，越是觉得心里有点毛毛的。哪怕现在是大白天，还是觉得这林中有点阴森。

　　莫名的，他想起了当初和方博士、李组长以及其他同事前往秦岭无人区深处执行任务的经历，去的时候还好，回来的时候是真被吓的不轻，一度以为没法活着离开了。

　　“发现尸体的地方在哪里？”米乔问道。

　　“现在临时找到的信息没有标注位置，不过……那两个警察在这边，肯定不会让我们靠近的，改天再过来吧。”叶冲说道。

　　周锐立刻附议：“对对，反正该收集的样本，也收集得差不多了，其他的……改天过来也好。”

　　米乔奇怪地看他：“什么差不多了，还很多没收集好不好。”

　　于是，在米乔的要求下，他们还是按照既定计划，收集完了大部分样本，才准备返回停车的地方。

　　但没走多远，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高树却低声对米乔说道：“那两个警察跟着我们。”

　　米乔下意识回头望了一眼，但并没有发现两名警官，不过她相信高树的判断，问道：“是不是他们也刚好要回去……”

　　说一半，她就想到了之前那位王德安王警官盘问她的态度，想到了一种可能。

　　“这种情况……你们有预案吗？”米乔对高树问道。

　　虽然他们这个临时调查小队互相之间相处得愈加融洽，但真正知道她身份有假的，也只有从最开始就负责她安全的高树高助理。

　　高树点头：“有的。”

　　不过近一个小时后，他们一行四人所乘的GL8还是被警车给拦了下来。

　　高树给其他三人的交代，只有一句话：“不要反抗，配合警方。”

　　所以因为他们的配合，只有米乔去坐了警车，也没有戴手铐，其他三人依然坐在他们的GL8里被带往警局。

　　……

　　几个小时前，向坤所乘坐的班机也抵达了刺桐机场。

　　来接他的，自然还是开着那辆老款凯美瑞的夏离冰。

　　第三百九十八章 寄生的思路

　　在凌晨吃掉那只“变异寄生虫”，并且短时间沉睡苏醒后，向坤通过手机跟夏离冰讨论了一下自身情况，便订了最近的机票，直接打车前往机场，准备飞回刺桐。

　　在机场的时候，向坤一直坐在候机大厅，看起来像是在打瞌睡。

　　在其他人看来，这么一大早来赶飞机，犯困倒是很正常。

　　不过实际上，向坤却是在全神贯注地感受着自己身体的变化，特别是在感官在一块，仔细地体会是否有什么变异。

　　因为饮血后做的“梦”，让他有种直觉，那只“变异寄生虫”会对他的感官有提升和促进作用。

　　从直观来讲，他认为自己在视觉、听觉、嗅觉等传统五感上，都有一些很微弱的提升。

　　当然，因为他的基础现在本身就非常强悍了，所以提升的程度其实非常地小，也是他用自己的一套特殊方法，才能大概地判定出来。

　　不过他觉得，即便他没有吃那只“变异寄生虫”，只是正常地按周期饮血，下次饮血后的正常提升，也差不多是这个程度。

　　普通五感没有明显变化，“第六感官”却有了很清晰地提升。

　　向坤现在闭上眼睛，不用进入“超感状态”，也能非常清楚地感知到周遭磁场、电场情况。

　　然后根据这些感知，反向地判断出，哪里有电子设备，哪里有电流，哪里电流比较强，哪里电流很微弱，哪里是用交流电的设备，哪里是直流电的设备。

　　又再根据这些判断，进一步地推断出，哪些设备是手机，哪些是电灯，哪些是电脑，哪些是机场里运行李的电车，哪些有在联网。

　　他仔细地感知，甚至可以隐隐通过这些磁场的数据，来判断一个个人、一个个生物的具体位置——不过这明显是综合了其他感官给予的辅助信息，是知道结果之后反推的细节。

　　在他刚刚吞噬完“变异寄生虫”的这个饮血期，就立刻有这么明显的变异进化，就已经足够证明了，那只“变异寄生虫”绝对有能够通过磁场、电场变化，来判断周围环境的感知能力。

　　不过根据之前和老夏探知的，“变异寄生虫”的几任宿主的“梦中梦”内的真实记忆，向坤知道，这只“变异寄生虫”在宿主体内时，对外界信息、宿主情况进行判断，绝对不仅依靠这种磁场感知能力，必然还是接入了宿主的感知或是情绪。

　　否则的话，它不可能在“吸血鬼病人”要被逮捕之前选择脱身，也不会在那被通缉跑到羊城的宿主要被捕前引导其坠楼、趁机逃离。

　　向坤更倾向，这只“变异寄生虫”，可以通过寄生宿主体内后伸出来的那些比发丝还细、密密麻麻的“触丝”，感知到宿主的情绪细微变化，从而判断宿主所处处境。

　　想到这，向坤不由得看向自己的手指，在想是不是他也能从手上“伸”出那些细小触丝，直接和人一接触，就能感应到别人的情绪，共享别人的感官信息，而不用再借助“情注物”？

　　不过看了半天，手上也没有任何触丝伸出来。

　　当然，如果真的能变异出那“变异寄生虫”的触丝的话，他其实更希望……那些触丝可以从头顶伸出来？

　　呃，这画面好像会太诡异？

　　不过向坤也知道，变异寄生虫那些触丝是在宿主体内作用的，他就算真能变异出那可以伸出的触丝，要想获知他人的情绪，估计也得穿透别人的身体，让触丝进入身体才行，不是直接接触皮肤就可以的。

　　这样的话，其实还不如他的“情注物”呢，至少那是“无线”的！

　　向坤又进入了“超感状态”，在“超感状态”下进行各种认知信息的感知。

　　因为“超感状态”本身其实是建立在“第六感官”的基础之上，所以“第六感官”得到了明显提升，“超感状态”下向坤的感知也有不小变化。

　　这种感觉，竟然有点类似他刚刚变异，摘掉眼镜的体验，天地间忽然清晰了不少。

　　不过这并不是他在“超感状态”下的感知范围变广了，而是初次感知的深度提升了。

　　以前他对某个认知信息进行深入感知的时候，认知信息的获取会越来越多，越来越深，不过这需要他将注意力都放在某一事物上的时候，才能做到，而且在深入到一定程度后，甚至大脑会受不了，强行退出“超感状态”。

　　但现在不用深入，在“超感状态”下注意到某一事物的时候，那些第一层的认知信息就已经比以往费半天劲感知到的认知信息要多了。

　　就像在看一个水池，那水池的信息一直是那么多，没有变化，但是之前只能看到水下20cm，要看更深的地方，得往下潜，现在却是已经能一眼看到80cm的地方，稍微潜一下，就能看到2M、3M的深处。

　　从饮血后的“梦境”内感知信息，向坤认为那“变异寄生虫”的感知虽然和他的“第六感官”有一丝功能上的类似，但整体上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至于处理那些感知信息的方式，就和他的“超感状态”下认知信息差异更大了。

　　做个比方的话，那“变异寄生虫”顶多就是和向坤用了类似的镜头，但是“变异寄生虫”是很老式的相机，而向坤的却是连着顶级芯片、带着各种电子配件的超级摄录设备和图像处理设备。

　　当然，现在“变异寄生虫”的镜头被向坤扒下来改造改造，装上自己用了……

　　在飞机上，向坤依然频繁地进入“超感状态”，进行各种各样地感知和尝试。

　　他肯定不可能像那只“变异寄生虫”一样，寄生其他生物。

　　有很多的能力，应该应用不到，进化不出来，或者说只能用来帮助他了解自己的身体。

　　但他忽然又有一种很奇怪地想法，是不是可以……把自己当成“寄生虫”，而将周围的环境当成是一个宿主来进行“寄生”？

　　下飞机，坐上了老夏的凯美瑞后，向坤先是将他对自我进行检查和感知的结果，以1、2、3、4列项的方式，跟老夏简单地总结了一下。

　　然后，他就提到了那“寄生环境”的想法。

　　第三百九十九章 万物寄生、万物编程、万物联网

　　其实那“变异寄生虫”的寄生方式和传统的寄生虫有很大区别。

　　它在宿主体内，大部分时间并没有直接吸取宿主的血液，而是驱使、引导宿主主动地去获取其他生物的鲜血，然后汲取这些鲜血，又在得到鲜血后，对宿主的身体进行一定限度的“改造”。

　　不过按着向坤的研究，“变异寄生虫”和它的宿主之间，并不是“互利共生”关系，依然算是“寄生”。

　　不说它对宿主心智上的影响，改变宿主的正常思维逻辑和行事模式，使宿主陷入危险之中而不自知，单说它对宿主身体的改造，也不是完全有利的。

　　就像之前向坤的判断一样，“变异寄生虫”基本上是把宿主当成是它的“载具”、“工具”一样在进行“改造”，宿主越强大，主观意愿越强，对它汲取更多想要类型的鲜血就更有利。

　　但“载具”归根结底也只是“载具”，它对其进行“改造”的时候，肯定是想着怎么样效率高、怎么样省事怎么来，而根本不会考虑宿主本身的长远健康和利弊。

　　所以“变异寄生虫”会通过幻觉的引导，让宿主放大身体受到的改造效果，产生误判。

　　这些改造本身也大概率会产生其他的后遗症，比如身体衰老更快、癌变几率更高之类，和“变异生物”自身的变异是有很大区别的。

　　所以说它是“寄生”其实也没问题。

　　但它为什么会用这样的方式，为什么不吸完一个人或其他生物的血，然后再转移“阵地”，寻找新的宿主呢？

　　为什么不直接通过变异进化，找到不需寄生，依靠自身猎杀、取血的方式？

　　向坤思考后，觉得这应该还是“变异寄生虫”适应环境的选择。

　　这样的“寄生”方式，一来可以更好地隐藏自身，减小被发现和追查的概率；

　　二来可以做到一些自身无法做到或是很费力才能做到的事，上限更大；

　　三来在饮血之后，也可以有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供其沉睡休眠。

　　向坤“寄生环境”的想法，其实和“变异寄生虫”本身并没有非常直接的联系，只是受其寄生方式启发，而产生的一个整合变异能力的思路。

　　就像“面向对象”之于程序开发一样。

　　“变异寄生虫”的宿主是包括人类在内的各种生物，影响和改造的方式具体不知，但想也知道是通过寄生后张开的那些触丝办到。

　　而向坤的“宿主”则是任何空间或者说环境，甚至也可以是一件物品，一个生物，一个群体。影响和改造的方式，则是他的“超联物体系”，以及衍生的各种相关能力，“超感状态”下的特殊感知力和控制力。

　　其实之前在利用“情注物”改变周围人情绪，利用“超联物”来制造磁场影响的时候，向坤的行为就已经有点这种模式了。

　　只不过之前侧重的都是具体的实现，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甚至处在探索期，而没有一个整体的、持续性的考量。

　　在飞机上向坤有了“寄生环境”的想法，这会讲给夏离冰听，也是在帮他自己完善思路。

　　等红灯的时候，夏离冰修长手指有节奏地轻轻敲打方向盘，说道：“如果你对‘宿主’并没有不利的影响，应该不叫‘寄生’吧？叫互利共生，或者偏利共生？”

　　“‘寄生’只是拿过来参照的一个概念，并不用严格按照生物学的定义。”向坤解释道。

　　夏离冰微偏了下脑袋，看向副驾驶的向坤：“这样的话……从‘幻想俱现’能力的角度来说，我对你也是一种‘寄生’吧？”

　　“哎？”向坤一愣，摸了摸鼻子：“确实……可以这么说。当然，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其实也可以说是我通过‘超联物’和‘情注物’‘寄生’了你。”

　　红灯变绿，夏离冰踩下油门，点头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想要更多地对周围环境、周围事物进行影响，并且让它有持续性和扩展性。而且你从那只‘变异蜘蛛’那得到的‘变异藤蔓’相关的能力并没有开发出来，这次说不定从‘变异寄生虫’那又得到了从内部改造动物的能力，正好可以想办法开拓这方面的能力和应用。”

　　“对。”向坤很欣慰，老夏果然知道他在想什么。

　　向坤又继续说道：“就像前几天我在紫桓山碰见了那只‘变异大鸟’，如果那紫桓山之前就已经被我改造过，就像‘宿主’一样，那么就不用临时再去布置环境，费那么大劲提前引发雷暴，不会给它逃跑的机会。

　　“就算我改造的地方，并不在紫桓山，也可以想办法把它引过去。

　　“还有‘神行科技’，它也可以成为我的‘宿主’。

　　“米乔、方苹芳、周锐，甚至那位‘良先生’，都可以看做是那个‘宿主’的‘器官’，或者细胞。

　　“而我的各种‘超联物’、‘情注物’，就像那只寄生虫的触丝一样。

　　“我们通过一级梦境和‘梦中梦’产生的影响，以及现实里的幻觉影响，则类似那只寄生虫引导宿主产生的幻觉和情绪。

　　“当这种影响积累到一定程度以后，我不仅可以知道‘神行科技’的秘密，知道他们的情况，而且还能让他们去查我想查不方便查的事，去做我想做却暂时做不到的研究。

　　“甚至他们都不会意识到我的存在，只以为这些是他们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像那些被‘变异寄生虫’所‘寄生’的宿主们。”

　　听完后，夏离冰嗯了一声，说道：“设想不错。”

　　向坤失笑，他当然听得懂这四个字的实际意思是：“想得挺美。”

　　虽然老夏能理解他的想法，但相对来说，她更关注的，还是具体能力的实现方式、具体变异的细节。

　　其实除了之前说的那些外，在冒出这个想法后，结合之前那“与越多物品建立‘超感联系’、‘情绪注入’，对这个世界的影响就越大，自己的能力就越强”的想法，还有“通过‘超感状态’来‘编辑’万物、给万物‘编程’”的想法，以及“通过‘超联物’、‘情注物’构建网络、连通万物”的想法，向坤忽然有种灵光一闪的感觉。

　　这种感觉，在当初他创造爱丽丝之前、通过“情注物”感知到小苹果的特殊梦境时也曾经有过。

　　不过这一次，感觉更加的强烈。

　　他隐隐觉得，如果能把握住那道“光”，他能够得到的启发，能够发现的东西，应该会比上次还要厉害。

　　但感觉虽然强烈，却根本抓不住那道光的身影，向坤只能是不断地尝试用各种思路、各种方向去试，看看能不能被自己“撞”到。

　　开车的夏离冰转换了话题，问起了她真正关心的事情：“我又看了几遍你发过来的视频，那只虫子在离开你身体后，没有靠自己的修复能力恢复，应该是在受到持续的伤害。我推测是它在你手臂里的时候，被你血液里的某些物质‘缠上’了，带到了体外。那个时候，你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能感觉到和那只虫子身体里的什么东西产生了联系，或者有什么物质离开了身体吗？”

　　向坤回忆了一下，摇头道：“没有，没有感觉到。”

　　他的判断其实和老夏一样，也是认为“变异寄生虫”之所以会放弃寄生、离开他身体后状况还持续恶化甚至快速死亡，应该是被他血液里、身体组织里的免疫系统反击、侵入，然后持续反噬所致。

　　不过当时没有条件让他仔细地判断和甄别，无法具体确定那“变异寄生虫”是怎么被杀死，为了不“浪费”，只能是在确定那虫子挂掉后就把它吞了。

　　夏离冰又问道：“那虫子吃起来什么感觉？”

　　之前电话交流的时候，老夏就问过那虫子吃起来什么味道了，向坤也回答了这个问题，所以他知道老夏问的“感觉”不是指口感和滋味。

　　相比起以前的“变异生物”，这次吞噬“变异寄生虫”有一个最大的不同，就是整个都吞下去了。

　　“咬的时候没感觉，吞下去后，过了大概十五秒左右，就和之前几次吞噬其他‘变异生物’的血液感觉一样，从身体的根源发出的舒畅感，然后就是强烈的困意。相比起普通动物的血液，‘变异生物’的血液应该不是按容量来算，而是按个体占比来算。”向坤分析道。

　　“这样的话，如果有一只‘变异生物’十分庞大，有上千升血液，那你就算喝两升，可能也没法完成一次饮血期的最低要求？”夏离冰若有所思地说道。

　　向坤摇头说道：“应该不行。”

　　夏离冰沉默了几秒，又问道：“你说过的，饮血时那种全身细胞都好像在‘欢呼雀跃’的感觉，具体是什么样的？和很饿的时候吃到好吃的东西类似吗？”

　　“不一样。”向坤想了想，却又不知道怎么形容，只能说道：“这种感觉……应该正常人体验不到的。而且，这也没法通过‘情绪同化’来共享。”

　　“哦。”夏离冰点了点头，似乎有些失望。

　　向坤心头一动，忽然拿出手机说道：“其实我想到一个方法，可以尝试‘训练’你的情绪感知，说不定以后可以不需要我，你也能拥有一部分情绪感知的能力。”

　　“什么方法？”

　　“你听音乐吗？我是易受音乐影响的体质，情绪很容易受到音乐影响，而受影响后，自然就会产生情绪，会有‘情绪同化’，你也能感受到和我一样的情绪，同时也在听一样的歌。这样多感受几次，身体习惯了这种情绪和外界刺激后，就算我不在身边，你自己听歌，说不定也能产生同样的情绪，而且……久而久之，这种情绪可能会转化成你自己的，而不再是和我的一样。”向坤解释道，“当然，这暂时只是我的推测，能不能成功，我也不好说。”

　　夏离冰把着方向盘，看着前方马路，却是微微点头：“可以试试。”

　　于是向坤点开手机上的音乐APP准备放歌，但犹豫了两秒后，却又收起了手机。

　　“怎么了？”夏离冰奇怪地看了眼副驾驶座上的向坤。

　　向坤摇头道：“你现在在开车，情绪还是不要有太大波动的好，等回到家再试。”

　　刚刚他本来想播放一下《逮虾户》的，但马上想到了这其中的安全隐患。虽然老夏一向理智，开车不多车技却挺不错，但被情绪同化后，很难说会是什么状态。

　　夏离冰哦了一声，倒是接受了向坤的说法，但还是微微加了点油门，明显是想尽快赶回家。

　　不过半分钟后，向坤却忽然说道：“老夏，咱们调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