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您,我是心甘情愿。
29
走马道上, 人烟稀少,只露出个两个身影。
白衣人微阖眼,只坐在马上, 身后人穿过他腰际, 右手握紧着缰绳, 他什么话也不说,只骑着马。
忽得前方人闷哼一声,吐出一口血来,有些沾了衣衫。
洛羿握紧缰绳, 手臂拉起, 停马驻足。
他焦急如狂。
“哥哥。”
师明佑只蹙眉, 摇了摇头, 随后低声道,“吐出来就没事了,你放心。”
高处的树叶洒下几分阴影。
洛羿英俊的面容, 增加了几分沉闷,他沉默了会, 只忽得揽住了人。
“哥哥,你若是让我知道了, 我绝对不会让你去损耗修为救他的。我不管他同你有何纠葛,我只知道害了你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都该死。”
洛羿隔了许久, 才恨恨道。
“哪是你能决定的……你打的过我?”
师明佑有些乐道。
无疑,这语气有些虚弱。
“被打死,也不能让你着了那个书生, 不对, 是妖精的道。”
洛羿在他耳边愤愤道, 更抱紧了他。
师明佑:“……”谁是妖精,谁是那个缠人不放手的。
洛羿眼睛下垂,双臂微隆,肌肉紧绷,可很轻柔地环着他,低低喃声:“哥哥,你对他太好了。”
有吗?
师明佑有些出神想,若非他知道真相,若非他不是看了他这么久,若不是……他知道他眼前的路是断的。
他会这般做吗?
还是说,早在若干年前,他偶然间出于好奇,路过中域时,半倚靠在那墙角的屋檐上,一边吃着那梨,一边听着院里清朗的读书声。曾偷得一日浮生半日闲。
还是说,他曾在道宗里遇见了个那个人。他依旧也不是很清楚他的打算,他起初以为是为了弥补自身,弥补武道空缺。
可现在,他不太这么认为了。
“走吧。”
师明佑低声说。
洛羿伸出只手,轻轻扣紧了他,轻触到的地方一片冰凉,他以内力微热了下气,隔着唇角的黑发侧耳说:“去哪?哥哥。”
“想去哪就去哪吧,不过接下来估计也安宁不了多少。”
师明佑轻语。
他闭上眼,干脆任由着他执着马缰绳,缓缓向前走去,不知去向何方。
《武掌乾坤》第十话:既见君子的彩页封面恰是一张初秋时节的风景图,小小的错落有致的院落里,一颗梨树高耸,结满了个大脆甜的梨。院角里摆着磨着豆子的石磨,一头老驴吃着草料,几株杂草扎根招摇。
水井被盖住,旁边粉衣小女童玩着泥巴,蚂蚱。
屋檐最上,一道青衣身影卧着身,一手撑着头,口里咬着又甜又脆的梨。
院里角落处收拾出了一个小小书房。
半开的窗户,隐隐可见一个规矩坐立少年,手执书卷读着书。
他额间绑着个头巾,黑发扎起,温和厚重,行止有礼,年纪小小就有君子之风。
【年幼师兄!!!】
【乖宝宝,第一卷都没这么乖的,超级可爱呜呜。】
【忽然想起来,这居然是年下养成hh,必须得说师兄老婆是真的等师兄好久了。】
【邪僧:?】
【都这画风了,我相信无名老师一定不会发刀子的,是吧,是吧,哭哭。】
【你忘了第一卷前脚暖光,后脚地狱。】
【别信老师的画品,但可以相信老师的肝,最近超勤快。】
漫画起始恰以殷景山的梦中回忆里起笔,梦里依旧是那个小院,年幼的妹妹几个剪影浮现,幼童,少女等,或是开朗玩笑,或是委屈苦噎。
唯一不变的怕是那句:“哥哥,我们家来了个偷梨的坏人。”
幼年殷景山抬头,什么也未曾看见。
他看不见的视角里,墙外一个青衣剪影飘然离去。
【没错,是坏人!】
【偷梨的大坏人!能吓死妹妹的坏人!】
【师兄,你老婆很坏哦。】
殷景山于梦中清醒,只落下一片阴影。
他会是谁。
他手里握着点苍,有些出神想。
自他出师门来,转眼已过三月,夏日炎炎,荷苞绽放,鲜嫩欲滴,桌前更是端来了一碗清热的莲子粥。
他来南疆已有这么多天,本是被师父叫来寻医的,可除了被人救过一次外,好像也未曾做了什么。
武功长进了些。
丢了一段记忆。
殷景山微顿,且醒来后胸口微痛已经不复存在,那……他是不是来了,想到这里他就急匆匆下了床。
情绪来的太快。
可走出房门时,见到那院里墙角攀爬的绿植,那晒着药材、捣着药的人,一时间竟是恍惚起来,仿佛只是残影。
“是有人救了我,对吗?”
殷景山问。
凌不凡正小心翼翼照看那师娘说的绝世奇珍,竹筒里的宝贝正在贪睡,贪吃,这会儿可不能再放回恩公那里。
他呆了下,小声回:“是的吧。”
“是谁?”
“……我师娘。”
凌不凡小声说。
殷景山摇摇头,道:“你不愿意说就算了。”
凌不凡苦笑,师娘啊,他压根骗不了啊。
天地苍白,夕阳如火。
师明佑醒来时只听到了丝弦之乐,有一下没一下的,弹奏的似满肚子心事,心不在焉。
他微阖着眼。
原来他睡了这么久,这么深。
有人走近,将他抱起。
不是幼年时未曾到自己胸口时的孩子,他耳边的月牙儿耳坠做响,肩膀宽阔,手臂有力,似乎这事做的轻而易举。
“做什么?”
师明佑发现自己的穴道变点,甚至不是简单的封住。
他没法动用内力。
洛羿红衫覆身,手臂揽着他,直接将人放在了靠塌上的地方。他微露袖口处绣着金纹,隐隐是只翱翔天际的鹰。
“哥哥,你暂时可不许动武哦。”
“你伤的这么重,我知道我是管不了你了,也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洛羿弯腰,将他的发理了理,小声道。
“不要乱用词。”
师明佑语。
洛羿哼,“才没有,哥哥,我就是想先下手为强。”
说完,他亲了下人额间。
师明佑瞪了眼,骂了句,“你玩些什么……”
话被堵住,洛羿不顾及人的反对,彻底堵住了对方呼吸,唇舌交缠,彻底顶了进去。他想做许久了,恨不得将自己全都给他,让他见识自己的厉害。
“哥哥,你好香啊。”
许久后,洛羿才放开,将头埋在他侧脸处,小声说。
师明佑:“……你……放屁。”真是没法忍了,一派胡言乱语。
“哥哥,你生气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很开心。”洛羿语气微扬。
说完,他很得意的接着咬了口对方脖颈,像是叼住了宝贝一样,摩挲了下舔了舔。
“你这是乘人之危。”
师明佑呼吸微沉,提着气道。
洛羿不在乎地说:“我就是流氓,哥哥不都这么说的吗?我现在就想吃了哥哥。”
话是这么说,他人却是乖乖放开了手。
可嘴里的骚话不断。
“哥哥,你真好看。”
“哥哥,你就不能怜惜怜惜我吗?”
师明佑闭眼,真想给几个白眼,可想着人收到了指不定还得意了几分,遂作罢,选择不理他。
洛羿纯属看着他,一点都不耐烦。
“哥哥,来采补我吧。”
“???”
“胡说什么。”
“哥哥,别害羞嘛,明明佛门三经里有本是专门讲双修的欢喜禅。”
洛羿很正经说。
师明佑微蹙眉,“你怎么知道的?”
他得到那一卷经文是年幼下山历练时,机缘巧合下从个贪图好色的和尚里得来的。
说来也奇,谁会知道佛门大名鼎鼎的三经,落在了好色吃酒的花和尚身上,武功是学的烂的无比,只想着靠这经文上的法子一展雄风,偷香窃玉。
洛羿美滋滋道:“哥哥,你当年离开西域太早,好多秘密都来不及晓得呢?当年海赤珠起初在道宗苦修,后面潜入明心寺里当了十年和尚,该看过的也通通都看过了,他写了一堆的日记,回西域后一直念念不忘那没看完的《大欢喜禅》。”
师明佑低语:“可真多嘴。”
洛羿点头,“是啊。”
师明佑瞪了眼人,骂了句,“你是不是同他学的不正经。”
正经人谁写日记,记录自己往事啊。
洛羿摸摸鼻子,“哥哥,他都死了那么多年,我总不能对空学……我这是本性吧。”
师明佑冷眼瞧他。
洛羿头痛,小声道:“烈女怕缠郎嘛?我师父同我说的。”
师明佑难得呆了下。
这都什么狗屁形容,根子骨上都是歪的。
“你觉得……我很在意?”师明佑冷冷道。
“也许。”
洛羿小声道。
师明佑:“过来。”
洛羿乖乖抬头,还有些害羞的偏过头靠了过来,嘴里道:“哥哥,你轻点。”
师明佑吸了口气,气的打了他下。
“你脑子里想些什么,你不是说要帮我吗?我让你过来帮我运功周转,又不是……简直就是个流氓。”
“唉。”
洛羿唉声叹气,略有些失望道:“就当我脑子里都是……可是,哥哥你知道的,我就是很喜欢你啊。”
“恨不得你骂我几句,都好呢?至少那证明你在乎我。”
师明佑微怔。
隔了会,才道:“我若是不在乎你,你还能活到今天吗?”
洛羿失落的很。
“那可说不定,哥哥心那么好,平常时候连只鸟儿都舍不得杀掉。”
“哪里会害人。”
“……”
这差不多是睁眼说瞎话吧。
师明佑颇无语。
“哥哥,我们来练功吧。”洛羿失落完了,转而很高兴的说。
“运功一个大周天。”
“提神,入……你先坐远一点。”
师明佑指尖微挑,那丝透明丝弦往内推了些,作为分割线。
洛羿小心移了一点点。
师明佑:“……”压根就和没动差不多。
所幸,这最后还是有惊无险的互通,运转起来,这无疑是个耗费心神的事情,尤其一方修为根基远远胜于另一人。
真说采补,倒也无差。
师明佑苦中作乐想。
他为了尝试斩断那个人的根源,是真的……耗费了许多啊。可他竟是不后悔。
可到底真的断了吗?
师明佑想:应是没有的吧。本是同根生,何来的斩断。
他不愿细想,干脆闭目,沉思内腑,心沉丹田,作息练气。虽说动不了武,可并非不能练武。
“我心不静。”
最后,他收功了,心里淡淡道。
师明佑不知过去了多久,转眼一看,天色黑沉,红衫刀客倚坐在桌前,已是睡熟了,全然乖巧模样。
他有些备懒想。
这个人,依旧是个孩子啊。
很意外的是,此时夜深人静时,他竟是想到了那最后一步。
武道五境,最后一步,他明明曾跨过了那一步,见识到了那几分风景,最后却不知为何退了回来。
心境有缺。
这是他自认为的。
脱情而入。
这恰是他的功法上所叙说指明的,可真的摒弃这些,就能跨越……师明佑不相信,更不在意这一点。
他习练的功法本是脱胎于佛门三经,于后续的境界多是畅想,阐述。
昔年前辈练到他这一步,怕是少之又少,真到了这一步更是走火入魔,早死的多,更不必说多年前他习练时就改了路子。
“原来,我依旧不够坦然。”
师明佑于这一刻凝望着,心里有些淡淡的惆怅。
他伸出手,从这红衫刀客手里取下一抹佛珠,于指腹中捻开,静静地想了一夜。
洛羿醒来时,却未曾见到人,他急匆匆的搜寻,下楼一看,他想找的那人换了个熟悉面孔正乐悠悠的教个孩子弹箜篌。
乐音轻扬,勾起心绪。
洛羿撑着手,在楼道栏杆,面带笑意的看着。
这其实是西域里的一个走商经营的铺子,卖些西域商道里贩过来的杂货,譬如宝马,宝石,香料等等。
这自是般若教的一个据点。
这会儿,那负责行事的下属看着教主这模样,只心里不断嘀咕。
旁边有个年轻的问:“明松管事,这真的是我们……总教的教主吗?我怎么觉得和心里想的不太一样。”
明松心里呐喊,这就是啊。
十多年前,也是这样啊,从头到尾都没变过。
哪里像魔教教主!
哪里像!像个年轻气盛,狂妄至极的年轻正道傻白甜侠客才差不多,难怪这些年居然都没有人觉得这位真是如今般若教之主。
“哥哥,你能不能也教下我?”
洛羿喊了句。
只收获了一声嗤笑。
干活的伙计看傻了,小声问:“教主是在……讨好人吗?”
明松把人拉走了。
惹不起,躲得起,教主的心上人,但凡教内有点年头的都知道。
勇气可嘉。
也真胆大包天。
明松自认为有些霉运当头,不然教主偷偷跑出西域,怎么就联系了他这支小分据地,他才不想掺和进来,他还想活久点。
武掌乾坤》第十话:既见君子,主线无疑围绕着主角殷景山而叙述,他不喜以武乱世,以武欺人之事,可他却要靠武学来制止这一切。
他是真正的君子如玉,文雅翩翩,更无疑憎恨无端的杀戮。
殷景山骨子里有一种顽固,执拗,可又不失圆滑,能够审慎行事,他不是谦谦的温柔君子,倒是有几分冷硬的书生。
他可以杀人,也可以救人。
他只杀该杀之人,该死之人;他愿救眼前之人,愿救一切需救之人。
这是他的道。
尽管他从未开口过。
可若是邪魔外道,是满手血腥之辈……该当如何?这个答案埋在他的心里,无法释怀。
街道上人流涌动,风光正好。
此时距离当时醒来已有一周,殷景山终是被带着一同出了门。
他这一行人笑笑闹闹,竟很是出挑。
吴霸天在叹气,“你们说我那个便宜师父什么时候回来,他说了要教我刀法的,结果人都跑没了!他的刀都还在我这里!”
叶凭失笑。
难道天底下的武道高手都不拘小节?不至于,怕他们遇到的就是个例外。
不过,两人很快将心思摆到了街上卖的东西上了,吴霸天拎起了一个有些狰狞的面具,戴上去了,问:“你们看看,怎么样?”
叶凭笑,道:“挺好。”
凌不凡也笑。
如今快到南疆声势很大的花神节,花神打柳恰是一段必备场景。这面具恰是柳木制作,连样子也是那戏里的柳树妖魔。
他抬头一看,他那位恩公正落在一旁,略有些出神。
无疑,这是他师娘硬逼着他把人带出来的,宣称家里不收这种疯人,他这位恩公自醒来后除了练武,还是练武。
比正宗的武痴还可怕,因为他很清醒正常。
武痴执念在武身上。
可这位……凌不凡走近了几分,心里有些微微叹息,道:“殷兄,你伤势可有好些。”
殷景山道:“已无大碍。”
一时沉默无言。
凌不凡是清楚他心里有个心上人的。
至于,后头这位失忆后的事情,他到现在依旧有些懵懂,可如今他似是忘却了,不再提起他也不会去问。
毕竟,牵扯到一个人啊。
“殷兄,你有没有想过……倘若你的心上人并非出生正道呢?”
凌不凡开口道。
殷景山怔住。
也许,应该是的吧,那般逗弄、戏弄人的少年,怎会是正道中人。
他看向袖口处的纹路,那其实是那只破茧的银叶蝶,这东西极有欺骗能力,能够随心改变颜色。
可他送这般奇物给自己,又是为何?
一时心绪难平。
忽得,几道身影挤在了眼前,有个着黑衣的人道:“公子,就是他。”
凌不凡注意到这群人衣袍角落处的剑纹,心里有些烦躁,这群隐杀门的疯子找过来有什么事情。
“请问这位兄台,您高姓大名?”
为首人着黑衣,开口道。
他的目光只盯着似有些思绪难言的殷景山。
吴霸天凑了个热闹,问:“您是?”
叶凭将人拉走。
凌不凡问道:“萧少门主,不知您来……”萧羽然打断了他的话,道:“我是来向他问妙音去了哪里的。”
凌不凡皱眉。
妙音,难不成是那个行踪不定,踪迹难寻的小医仙。
殷景山开口:“妙音是谁?”
萧羽然脸色微变,道:“你莫要说笑了,你在泗水城既救走了妙音,如何不清楚她身在何处?”
殷景山略有些出神。
这是他丢失的那段记忆吗?
凌不凡开口道:“萧少门主,你有所不知我这位朋友他前段时间伤势颇重,脑袋出了点问题,记忆有失,您说的……”
话至此处,凌不凡呆了下,这位口口声声恩公救了的妙音,真被救了的那位不是……这不是那位纯属戏弄恩公吗?
难道,那妙音仙子就是那位?
这可能吗?绝不可能,真如此他师娘不早跑的远远的。
街道一旁的酒楼上,柳若情依旧着着男装,略有兴致望着这一幕,叹了句,“师姐,你说这天底下的男人怎么都喜欢一个口味的。”
“男人都爱装模作样,没娶回家时爱清冷仙子,娶回家了巴不得是妖女。”
应莺莺冷笑道。
柳若情叹息,“他若是装装样子,也比这样闹出笑话来的好。”
应莺莺呸了句,“谁稀罕他装样子。”
“师姐,天机门公布的最新消息,狂刀来了,很多人都说……他这次来定是来抢亲的。”
“你信吗?鬼才信。”
应莺莺给了个白眼。
柳若情噗嗤一笑,道:“很少见师姐这般嫌弃人了,上次游船时那个红衫男子当真是狂刀洛羿吗?”
“是他。”
“那个臭美模样,不是他是谁。”
应莺莺哼了句。
柳若情笑,“我那日瞧着他打扮的也不算夸张,就是个寻常侠客样,顶多有些落拓不羁。”
“你不懂,那才是他的少见。”
应莺莺冷笑一声。
不等回答,她幽幽说道:“他明明是个卷毛,非要烫直,专门学的烈阳如火的内功,就是为了好烫发,还有你看他头发是不是很黑,那全是靠自己染的。”
“最后,他是不是很显年轻?”
柳若情已经被这一连串事实打的不清,只能“啊”了一声。
“那是因为他的心上人比他大,还喜欢年轻的。他生怕自己长得太老,得了人的嫌弃。”
“他真有心上人?他不是说自己要娶天下第一美人吗?”
柳若情调笑道。
应莺莺冷哼:“谁知道,怕是他眼底心上人就是天下第一的美人,谁知道他什么破眼光,怕是除了刀外什么都没有。”
漫画于此刻插播了一段多年前的回忆。
小桥流水,柳树茵茵。
有人正在以流水洗刀,有些旁若无人,碎发扎起,耳边坠着月牙环。
应莺莺痴痴望着他,满目凄然。
“洛先生,你就……那么喜欢她吗?”
“对啊。”
“我不喜欢他,难不成喜欢你?这怎么也不可能。”
洛羿很纳闷地起身,回头问。
应莺莺:“……”
“纵使她不爱你。”
应莺莺痴然望着他,泪眼朦胧。
洛弈抬眼看来,语气不容置疑,“谁说他不会爱我的,他只是现在嫌弃我年龄小了点,应姑娘你可不要乱说,这真的不好。”
“……”
“好了,姑娘你走吧,我也先行一步。”
洛弈轻弹刀身。
他走的快,几个眨眼间就只剩下应莺莺孤零零的身影,连带着几句她的心里怨念:荒郊野外,内力消耗,怎么走。
【好离谱哈哈哈哈。】
【直的要死,就这么对美人么?要了命了,难怪应莺莺提起他都是生气。】
【宁弯不直,谢谢。】
【官方盖定的湾仔码头好呗,狂刀要直我跟他姓。】
酒楼上的应莺莺怨念十足。
楼下,恰是两峰相对,冲突渐起。
殷景山神色不变。
萧羽然微怒道:“你不必那旁的理由来糊弄我,妙音向来不理俗世,若不是为了救人她怎会现身,最后被你连累。”
“你明明当众带走了她,怎能不承认?”
“是啊,少门主,我当日亲眼所见正是这位少侠带走了妙音仙子。”
他身旁的黑衣弟子附和道。
凌不凡心里发苦,真要找到那位身上,认错人了,还不得闹出个天翻地覆。
吴霸天摸摸下巴,小声道:“妙音仙子,你觉得可能吗?我怎么就不太相信,那位美人婆婆那么凶。”
叶凭微汗。
这些天他也听过那位妙音仙子的轶事。
天性温柔,性格和善……这怎么可能。
吴霸天磨磨蹭蹭说了句,“你怕是认错了人,虽说殷兄遇到的是个美人姐姐,可一定不是你说的妙音。”
黑衣弟子追说道:“我曾有幸亲眼见过妙音仙子一面,怎么会看错。”
萧羽然面色微沉。
情形一下子紧张了。
就在,这时楼道上传来一声呼喊“洛羿,你别走。”众人抬头,只见楼道上飘然落下一个曼妙身影,直追某地而去。
女子鬓发插着珠花,最引人注目的是头顶的白绒花钗环。
她那双眼睛狐媚勾魂。
“莺莺小姐!”
“是应莺莺啊!她就在楼上!”
“她追的谁,不会是狂刀吧,洛羿刀真来了南疆?”
“那还有错,天机门透露的消息。”
实在是在这南阳城里,没有不认识这位天媚宗当代圣女,美人榜上的绝代佳人。
再加上个吵得热闹,堪称传奇的地榜第一。
顿时群起轰动。
隐杀门的弟子心里想,这位圣女也太不给他们少门主面子了,这当街上追一个男人跑。
萧羽然不为所动。
吴霸天拉起身边人,“我那便宜师父终于出现了,快点,走快点,去看热闹啊。”
叶凭:“……”重点是后面吧。
因那一句呼喊,加上道上对狂刀现身的震惊,此刻这街上挤满了人,原本对峙的两方人通通都被挤散了。
凌不凡边勉强从人群里往外走,看到被挤得不成样子的萧少门主,心想这都什么事。
等终于出来后,他瞪大了眼,连忙抽回了手。
他怎么拉成敌方人。
萧羽然神色微怔,看向他,“多谢。”
凌不凡:“不谢。”
萧羽然:“……”
凌不凡:“萧少门主,我得同你声明一件事,您要找的那位妙音仙子,真的不是之前同殷兄携手而来的人。”
萧羽然看他,神色微怒。
凌不凡凑近了点,略有些沉痛道:“有件事情我就同你直说吧,你千万别说出去。你门中弟子定是看错了,我那位兄弟是断袖。”
萧羽然:???
“他带走的那个人……是男子。”
“总之,你找错人了。”
萧羽然近乎惊吓。
半响,他才开口问:“你是断袖?”
凌不凡:?
【直男的害怕!】
【萧少门主惊吓过度,什么,这不可能,我喜欢妙音是个女装大佬?】
【凌不凡:别人断袖,管我什么事?】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哈哈,越想越有毒,他怎么突然跳到问别人是不是断袖?总不会是前面握了下手吧。】
【有可能。】
可实际上,洛羿正在买糖糕,他蹲守了不少时间。
他很耐心的守在铺子前看着人现做,热乎乎的才好吃,更不能太甜,得是那种恰到好处,不腻人的甜。
哥哥喜欢。
他等的很出神,可被人挤得差点出不来,只能携着糖糕跑路再说。
“老板,钱我丢你口袋了。”
“?”
制作酥糖的人看着挤得满满的人,摸了摸口袋,惊骂,“那个作孽的下三贱!偷了我的钱!”
跨过几个屋檐。
洛羿跳了下来,也不转身,只回道:“应姑娘,多年未见,您是故意的吗?”
应莺莺:“何以见得。”
“你又不喜欢我。”
“何必缠着我不放,再说,多年前我就说过,我的心上人长得比你好看,人也比你温柔,还救过我,于我有恩。”
“此生我自然是只爱他,不可能应你的情。”
洛羿踩在一个独木上,有些严肃道。
应莺莺:“……”为了说最后一句,至于铺垫前面那么多句,把自己喜欢的人夸成花嘛!
半响,她才从气恼中走出,哼了声,“怎么,我就不能来看看你的心上人是谁?败给了何人,这辈子总得让我知道。”
“不能。”
洛羿直言。
应莺莺:“……有必要这样吗?”
洛羿摸摸鼻子,道:“当然有,要是你见了他,一眼看上他我可怎么办。我才不想平白多个……情敌。”
应莺莺冷哼一声,“你想的太离谱。”
洛羿:“哪里!我这叫有先见之明,提前掐断。”
【有毒哈哈。】
【好有理由的狂刀,这还真是一点都不掩饰的双标。】
【感觉他好有经验,提前打击情敌哈哈。】
【应莺莺:他疯了吧。】
【的确,老婆需要好好藏起来,不能被其他人看到。】
街角上,有个弯下腰,细细翻看着摊上的画卷的男人。
他着青衣,外罩袖衫,生的一副清朗面孔,偏偏面色苍白,束腰极细,隐隐有些怜弱姿态。
“兄台,你的扇子……”
身后传来个声音。
那太过熟悉,师明佑微怔,连头也未回,只低头看着摊上的话。
殷景山失声。
他手中的竹扇差点坠地,隔了几秒才平静如初道:“是您。”
师明佑依旧低头,只不以为然笑了下,道:“扇子掉了就掉了,何必捡起来,就当丢了吧。”
他的嗓音有些沙哑。
曾听过的慵懒、张扬都收了起来,竟有些温柔起来。
殷景山默然。
师明佑翻到一张人物画,竟是顿住,“这是……”
摊位主人投眼过来,笑道:“这位客官,你手里拿着的这张画,画的是南疆的无为往生教的地母娘娘,能震妖邪,亦能求子,是如今时节卖的最好的。”
师明佑:“……”什么鬼。
许是沉默了太久。
殷景山看了过去,微微一震。
那画上人手执柳枝,柔美丰润,白衣轻飘,本是满身仙气。可她偏偏生了只柔软多情的眼,似关照万千,温柔可亲。
这画像竟同他见过的人很有几分相似。
“您是独自来了南疆吗?”隔了一会,殷景山才开口道。
“关你何事。”
师明佑伸手拿出几枚银豆,递给店主,将那幅画拿起,卷好,问:“这谁画的?最初版本是哪里来的?”
他晚些时候可要好好问问,拿他当摹本,也够离谱。
摊主惊讶“啊”了一声,说:“这可真不清楚,我卖这画都七八年了,年年都卖的最好了。你若是其他家问问,也都清楚的,常人求子总要买的,可灵了。”
师明佑:“……”
他索性转身,直接离去。
小道空空,巷口里转进去,不似前面大道上聚集人群很多,追着喊着的人更多。
师明佑乐的轻松。
他走了几步,忽得开口道:“你跟过来做什么?”
殷景山静静伫立,跟在后头,只看着巷口墙上速度飞走的白鸟。
师明佑轻语:“玲珑来了,您照看好她。”
说完,他便不再回头往另一个岔路口走去,只是一只手扼住他,将他逼至墙角,轻问:“您对我就只有这句话吗?”
师明佑微怔。
殷景山垂眼,他长得一双丹凤眼,落下来时很有几分阴暗姿态。
他伸手点住对方穴道。
师明佑皱眉。
“你做什么?”
“我实在是想不出来,除了您,还有谁会戏弄我。”
殷景山不容拒绝的微微解开他的衣衫。
师明佑大震,他竟真的掀开了衣衫,手指触及内里,于脊背轻轻摩挲,触及那道浅淡无比的疤痕。
“够了。”
“的确是您。”
殷景山低头凑到他脖颈后处,目光落在那粒小痣上,轻轻道,“也对,除了您还会是谁?”
师明佑气笑了,“怎么,大侠要来教训我吗?”
这竟是少年的嗓音,轻快稚气。
殷景山神色微沉,扼住他的下颌,脸庞无限接近这张脸,似要看清楚这张脸的主人是谁。
良久,他低低轻叹:“这是您的真面孔?还是说这依旧是张假面孔,您一直以来就这么喜欢骗人吗?”
这不废话。
师明佑:“……”不然多没意思。
他微抬头,冷眼看人。
殷景山神色不变,忽得凑近了些,轻轻道:“你说要我记住你,那你会忘了我吗?”
不等回语,他凑到那段脖颈处咬了口,随后强硬将人摁住,逐步向上彻底堵住对方呼吸,不给他留任何说话机会。
“不管如何,我会让您记住的。”
“疯子。”
师明佑近乎骂语。
殷景山并不搭理,只是边含着他的耳垂,边低声道:“喜欢您,我是心甘情愿。不知,真人您是如何想的?”
【作者有话说】
大庭广众之下(差不多)
主角:……疯的离谱
要命,我讨厌写结尾,晚点改改吧(收尾每次都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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