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人说肇国来的是国主和太子,沈兮安见到后才知道原来太子之位最后被他二哥沈展泓收入囊中了。

  他父亲后妃众多,子嗣也多。

  儿子多一个少一个没什么关系,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霍煜果然让沈兮安去跟沈磐和沈展泓坐“沈国主和太子会在麟国住两日,兮安陪陪他们吧,也跟家人叙叙旧。”

  沈兮安恭敬道“多谢皇上恩典,不过奴才今日是以主子随行侍卫的身份进宫,职责在身,就不去叨扰父皇和太子殿下了。”

  霍燃看了沈兮安一眼,他这样放低姿态,在多国来客面前给足了他大哥和他的面子,只是于肇国而言脸上就不那么好看了。

  不管沈磐在意不在意,自己的儿子在麟国为奴,沈兮安死了都要比现在这样强。

  霍燃道“臣弟考虑不周,忘了此事,难为他懂事,过后我会找机会让他和父兄团聚,皇上不用惦念。”

  沈展泓在霍燃说完话后也跟着道“七弟能得宁王赏识也是他的福气,展泓代他谢过皇上、王爷对他的照顾了。”

  沈磐的脸色不太好,在场的不止他,除了三位当事人,都觉得这是霍煜故意安排来给他们下马威顺便杀鸡儆猴的。

  霍燃轻轻叹了口气,在沈兮安帮他倒酒时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真是半点后路也不给自己留啊。

  郑歆微震惊“他居然是肇国的皇子。”

  霍湘道“你表哥没有告诉你?”

  “没有啊。”

  霍湘那日的举动其实有点借题发挥的意思,她听说霍燃没有处置犯了错的暗卫,细细问了一番,才知道那日去接郑歆微的人是沈兮安。

  她也是有心试探,霍燃对沈兮安是不是存心包庇。

  毕竟霍燃喜欢男子世人皆知,她借此敲打他不要爱上不该爱的人。

  一场宴会,众人推杯换盏,相互试探,若是没有秦玦最后的那一出,整体气氛可以说是很融洽。

  酒过三巡,秦玦忽然向霍煜要人。

  谁也没想到他荒唐到这种程度,居然还当着沈磐的面,说让沈兮安陪他夜游。

  他这意有所指的话谁听不懂是什么意思?

  “皇上若肯替我向王爷要人,之前您和王爷同我商量的事,现在便可以敲定。”

  霍燃和霍煜想要大力发展经济,国富才能民强,麟国南临度阴,想要打通贸易之路,把商品送出去,度阴是必争之地。

  他们跟秦玦商量,想要降低两方进出口关税,也是造福百姓,没想到秦玦这人居然这么不靠谱,拿这种事来做交换。

  谁不知道他那些变态手段,度阴专供他玩乐的男奴女奴每年不知道折腾死多少,更遑论肇国的人也在场。

  霍煜要是答应,岂不是打了他们的脸。

  “国君注意言辞,你也听到了,你所要之人是沈国主的儿子。”

  秦玦“可他不是把儿子送给麟国了吗,自然是麟国做主啊,对吧,沈君上?”

  这话可是直接把沈磐架在炉子上烤了,他纵然心里有千般不满,也不能说出半个不字“自然是由麟皇做主。”

  这烫手的山芋转了一圈又回到了霍煜手里。

  霍煜待霍燃是真的好,没有直接下令,反倒用眼神询问他的意思,毕竟刚刚沈兮安也说了今日是作为他的暗卫到场的,那就是霍燃的人。

  霍煜哪怕不给沈磐留脸面,也要顾及霍燃的面子。

  若只是从大局角度看,牺牲一个质子,换来这么大的利益,那是只赚不亏的。

  沈兮安紧张的身体紧绷,秦玦说的“陪”是什么意思再明显不过,他不想在沈磐面前丢脸,他想让他看看,离开他的自己过得比以前好多了,不会被人轻而易举的抛弃。

  可霍燃终究还是让他失望了,听到他说“那就让他陪陪国君吧”时,沈兮安承认他以前的所有口不对心都得到了最好的惩罚,此刻的心如刀割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不敢去看沈磐和沈展泓的嘲笑,也不敢去看霍燃并不把他当一回事的无所谓。

  他现在才明白,纵然他比谁都清楚,从重逢霍燃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再无可能,但他内心深处始终有那么一丝连自己平日里都没有察觉的如此强烈的期待。

  而就在刚刚,他的梦终于彻底破碎了。

  霍燃对他没有半点私心,只要价格合适,可以立马用他去换。

  “属下…遵命。”沈兮安心如死灰,走到秦玦身边只要十七步,这短短的一段距离,却如踩在钢刀上,步步生不如死。

  如果他现在立刻撞柱自杀,霍燃会是什么反应呢?

  会有一点点惋惜或者愧疚吗?

  还是会怨他不中用,没有替他拿回来那本同意降低关税的文书。

  秦玦带着沈兮安先告辞离开了,后半场有人来和霍燃攀谈,霍燃微笑应对,但笑意实在有点勉强。

  回到王府,霍燃没有半分困意,想要处理些军务却半个字都看不进去只觉得憋闷,只好跑到院子里吹风。

  细密的晚风吹散了酒劲儿,却吹不走他心里没由来的烦躁。

  霍燃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这笔买卖,实际上,他们没有付出任何代价,他该高兴才是。

  秦玦那种老狐狸,虽然是互惠互利的事,但事情由麟国提出,他肯定会从中敲一笔才算完,现在只是让沈兮安去陪他一晚就可以促成,简直是天上掉馅饼了。

  沈兮安又不是个需要注意贞洁名声的女人,可能会有点难熬,但只要以后没人不提起,就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站在霍燃的角度讲,何乐而不为?

  可为什么想起沈兮安走向秦玦的背影,就整颗心仿佛都要从胸膛里涨出来了似的,那么难受呢?

  沈兮安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他当时在想什么?

  等他回来,会生气吗?

  会像玉佩被扔掉时那样不理他了吗?

  如果会呢?

  霍燃在院子里站到深夜,管家下人来报后亲自过来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

  “黎叔,你找人帮我做件事。”

  “您说。”

  黎叔当年在宫里当过差,起初是做花匠的,后来跟着霍燃出宫,照顾了他很多年。

  “父皇有一年生辰送我的玉佩掉在花园的水池里了,你遣人把水抽干,帮我找一下,务必要找到。”

  “老奴明日一早就安排人去做,王爷早点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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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玦笑意盈盈的看着沈兮安“我长得也不比霍燃差,干嘛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这可就太让人伤心了,来,小美人,把刀放下,我肯定做的比霍燃让你舒服。”

  “秦君上慎言,我和王爷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是吗,那就更好了。”秦玦眼睛一亮“霍燃喜欢男人举世皆知,有这么个美人在身边,居然碰都没碰过,莫非是不行?”

  “秦君上有话直说,不必同我虚与委蛇绕弯子。”沈兮安不受他的迷惑直接道。

  秦玦轻笑一声“你觉得,我是为何要把你讨要过来呢?”

  沈兮安沉默了,他就是不知道这个疯子在想什么,所以才问的“君上也看到了,肇国早已弃我如敝履,你想要拿我羞辱他们,没有意义,麟国也并不怕因为我得罪肇国,君上想要挑拨两国关系的话,选错靶子了。”

  “哈哈哈。”秦玦大笑“你这样可就真的让我感兴趣了啊。”

  沈兮安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让这人这样发癫,架在颈间的匕首又收紧了几分,在脖子上划出了一道细细的红线。

  “君上执意强人所难,我也只有一死还报了,我贱命一条死不足惜,但若真的在这里送命,也会让您很为难吧,不知对君上来说是不是得不偿失。”

  秦玦表情更加玩味“那你也应该明白,我若让你毫发无损的走出这公馆,我的脸面也没处放了,比起麟国的面子,还是我自己的面子更重要。”

  沈兮安什么也不说,只是死死的握着刀柄。

  亲玦嗤笑一声“不过看在你还不算无趣的份上给你个优待,我的手段你也有所耳闻,若你能坚持住不求饶,我就不碰你,如何?”

  “一言为定。”

  秦玦带着几分期待道“但愿你的骨头和你的嘴一样硬,不然这罪可就白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