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大宋宣和遗事>第126章 番外·行云行雨瑶台见 非花非雾月下逢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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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持盈的一句埋怨并没有等来赵煊的辩解,反而让他开始发抖。

  持盈被吓得赶紧坐起来给赵煊把脉,可赵煊的脉搏很强健,什么事也没有:“你抖什么?”

  赵煊深深呼吸几下方才平复了这一阵无名的颤抖,持盈关爱的神色从下方垂下,一点点抚摸他的脸颊:“这是怎么了?”

  赵煊张了张口,他甚至觉得那个简陋的房间才是现实,父亲为什么会把他叫到福宁殿,和他春风一度?

  “爹爹对臣太好。”赵煊说,“臣,臣不知道……”

  持盈忽然笑了,他悬在赵煊上方,手肘撑在枕头上,和赵煊额头贴着额头:“是爹爹从前对你不好。”

  赵煊微微闭了闭眼,父亲的体温传了过来,持盈在爱他,起码赵煊是这么读的。

  “爹爹没有带你去明堂大礼,把你扔在家里,你心里怪不怪爹爹?”

  赵煊怪死他了,可喏喏地开口:“是臣惹爹爹生气。”

  他是太子,太子不和皇帝同声同调,反而唱反调,不支持他的政策,那叫什么事呢?

  持盈摸了摸他的脸颊,嗔怪道:“你的确惹我生气。”

  得到赵煊一个委屈的眼神以后,持盈告诉他:“我流放杨炯,你还把他儿子接到东宫,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赵煊真以为自己瞒天过海的本事很强,听到持盈揭穿他,立刻求情道:“他家中无以为继,此子幼小,万望爹爹仁慈!”

  持盈哼笑一声,他俩挤在一个枕头上:“我要是不仁慈,你能在东宫养他?杨炯受别人的命,来怂恿你——”

  赵煊的眼睛缓缓睁大了。

  “杨炯告诉你,王甫为运送巨木,导致沅州民变,又怕我怪罪,把军报瞒下来不告诉我,好在他妻子是沅州人,所以他知道这个消息,抓紧就来告诉你了,对么?可你怎么不想想,他妻子是沅州人,他是哪儿人?”

  “他是兴化军仙游人。”持盈告诉他。

  赵煊坐了起来,他身上盖着被子,一股冷气钻进被窝,持盈把他摁回枕头上,轻轻地嗔怪他:“笨蛋!”

  赵煊如梦初醒。

  或许放在二十年前,谁也不会觉得这个地名特殊,可现在不一样了。

  兴化军仙游县,是蔡瑢的家乡。

  这场变乱到底是王甫瞒着皇帝,还是皇帝自己装傻?谁也不知道。但杨炯一说,赵煊就给皇帝、给天下捅破了这层窗户纸——王甫无能,导致民乱,又敢欺君,皇帝难道还要继续让他做宰相吗?可如果他不做宰相,谁能做?皇帝会被要挟着去复相。而王甫和赵煊有仇几乎是明面上的事了,那不就成了他和蔡瑢勾连吗?

  蔡瑢为了自己起复,竟然敢利用他去要挟皇帝!——换句话来说,他知道,他笃定皇帝不会把自己的儿子怎么样。

  赵煊感觉到自己闯了一个大祸,可:“那王甫妄加钱税,为巨木导致粮食无收的事也是假的吗?”

  持盈看着他:“开始我以为是假的,只是夸大事情罢了。”

  然后他的脸蹭蹭枕头,终于决定起床了,叹了一口气:“可我发现是真的。”

  帷帐拉开,那是很好很好的阳光。

  宫娥听见响动入内更衣,持盈说:“所以,还是爹爹错。”

  赵煊报以沉默。错了要怎么办呢?

  他坐在床边,持盈由人侍候穿衣,并随口吩咐几句,毫不在意自己的秘密被人发现:“大哥要吃人参,晌午做一个给他。”

  皇帝点名要,晌午饭后,赵煊面前就放了一碗人参玉竹汤。

  持盈很通药理,在撰写的医书上还特地提过这一味,他凉凉地在旁边说话:“刚才梦里都嚷着要吃,怎么不吃了?”

  赵煊闻着人参的味道都感觉很上火,他的胆子被皇帝的怀抱孕育大了,竟然产生了一点推脱的心思:“臣……”

  陈思恭看了汤中的药材,皆是治体虚纵欲的,顿觉一阵天旋地转,又看向持盈的面容。

  持盈的面容姣好红润,显然不怎么需要。出于一种很奇怪的心态,他帮腔道:“官家说要人参,臣就往后头库里去翻,正赶巧遇见金国的贡品入库,翻到这一只,都成人形了,想来是很补的。”

  其实赵煊的脸色也不差,只是他不想喝那碗汤,就显得脸皱着。他原本踌躇不前,可陈思恭架着他,话里话外都是皇帝的爱子之心,索性也只能眼一闭喝了,暖热的汤药下肚,他感觉这汤的甘草放少了,梦里的人参片穿越时空又到达了他的齿间。

  而持盈转过脸去,问道:“金国的贡品?”他看起来有点困惑:“隔这么远,他们送什么?”

  陈思恭笑道:“他们的会宁府是远,又有些不开化,但野味、东珠等俱好。再者,官家一年给他们三十万的岁币绢布,他们朝贡上国,不是应当的吗?”

  持盈“啊”了一声,问道:“三十万?那给辽国多少?”三十万加五十万,这日子过不过了?但其实八十万也能过日子,持盈只是很无奈,他对钱看得很紧。

  陈思恭讶异道:“辽国?官家上次不是说耶律大石逃到西边去,已经对金国称臣了吗?咱们与金国和盟,辽国还要给什么岁币?”

  持盈的声音试探着传过来,还有一点小小的期待:“那燕云……”

  陈思恭安慰他道:“祖宗领土总有回归之日,太师老成谋国,当初劝您不要出兵也是一番忠心。”皇帝今天怎么了,忽然想起来追究燕云的事?当初金国要打辽国,皇帝本来准备出兵,却不知怎么着给蔡瑢劝了下来,眼瞅着辽国宗社覆灭,蔡瑢也被人骂得狗血淋头:若那时候出兵,燕云早就回来了!持盈因为和他有积怨,也就从善如流地罢了他的相,这都快一年了。不过按照皇帝的个性,蔡瑢每次罢相都少有超过一年的,起复的日子也快到了。

  看见持盈脸上纠结难明的神情,赵煊没来由的感到不舒服,但持盈和蔡瑢的传闻已非一日,他好像才是后面来的那个,可蔡瑢有什么好?

  他把汤碗放下来,持盈不知道是不是余光一直在看他,回头问:“喝好了?”他凑过去看赵煊面前的碗,还剩了许多:“剩这么多,怎么梦里嚷嚷着要吃?”

  他的笑语实在太自然,自然得赵煊都愣住了,喏喏地要找个借口,不能说自己做了个荒诞的梦吧?晌午的太阳照进来,他很快就有个理由:“臣不吃了,臣,臣要读书去。”

  他这话一出,顿觉失悔,这不是自己赶自己走吗?连陈思恭都觉得他是个傻子,凭读什么书有侍奉君父重要?虽然他很看不惯赵煊侍奉就是了。

  持盈倒是很赞许:“读书去么,那走吧。”

  他轻而易举地放了赵煊走,赵煊更加后悔,他站起来,又蹭在持盈的身边不肯离去,持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还有什么事?”

  赵煊期期艾艾地开口:“爹爹的病……”

  持盈好像忘了自己有这个病,赵煊一边低头一边开口,盯着持盈膝上的那块衣料看:“臣、臣什么时候再来?”

  眼前的那块衣料抖了抖,是持盈发了笑声,赵煊觉得自己不太有错,他那是为父亲治病心切,有什么错?他理直气壮的,可持盈越笑他越心虚。

  持盈迟疑了一会儿:“五天?”

  他的嘴巴微微下沉,有一点失望,持盈好像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开口道:“三天?”

  他刚准备接受,可还没抬头,持盈的声音就砸给他:“你明天就来吧,行不行?”

  赵煊就走得很顺畅,走得脚底生风,走得春风得意,回到东宫的时候,程振焦急得团团转,看到他来,顿时快走几步:“殿下平安否?”

  那盆冷水哗啦啦浇在他发热的胸膛,父亲的话语在他耳边回响,他狐疑地看向程振,他的老师,但程振看起来真的为他好:“我没事。”

  程振被“没事”两个字堵了一下,但很快就追问道:“官家昨夜这样急召,难道有要事吗?”可什么要事会和赵煊这个半大孩子讲?

  赵煊摇头:“爹爹召我,并无他事,只是和我说了几句话,夜晚了,我就没回来。”

  程振面色苍白:“官家夤夜召见殿下,却无要事,看来传闻是真的了!”他告诉赵煊:“看来官家要重新起复蔡瑢了。留殿下在福宁殿,只是为了日后罢免王甫时有所措辞罢了!”

  到时候王甫被罢相,恐怕也不会恨皇帝,只会觉得是赵煊向皇帝进言的。

  不,爹爹只是生病了。

  赵煊看向老师,忽然福至心灵:“李邦彦为什么一大清早来福宁殿?”

  程振愣在原地,不知道为什么赵煊开悟了:“他是官家近臣,殿下一夜未归,臣计无所出,万般无奈之下才请求他去福宁殿代看一眼。”

  赵煊不可思议:“他是蔡瑢的学生,你让我跟蔡瑢勾连?”

  程振急道:“三殿下倚重王甫、蔡攸,多有往来,官家也不曾说什么,如今他们势大,殿下暂且忍耐,难道不会有来日吗?”

  赵煊摇头:“太子只有一个来日,但如果你叫我和蔡瑢再勾结下去,就不会有那个来日了。”如果不是福宁殿里那场对话,他恐怕真以为李邦彦大清早就是来一趟做报告的,程振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用他和蔡瑢合作,他要蒙受多少不白之冤?

  程振还要再说,赵煊毕竟一向很尊重他,但此刻却毫不容情地打断他,向外走去,程振被他忽然逆转的作风吓了一跳:“今日要上课,殿下做什么去?”

  赵煊说:“练箭。”

  赵煊在箭场练了很久,还跑了一会儿马,他觉得自己的身体足够强壮了,根本不需要什么人参也不需要什么养气、补血的东西,可晚上回去的时候,持盈派人把今年金国送来的人参全部塞到了东宫,赵煊用拇指捏着人参的一根须,在空中招摇,王孝竭觊觎着他的脸色,大夸特夸这根参估计有五百年,一千年,吃了它就可以与天地齐寿日月同光,赵煊一阵无语,没说什么。

  王孝竭又说:“官家方才派萧大官过来,问您还要不要人参了,若要时,正旦节金国还要派使臣来,叫他们再送。”

  赵煊抿了抿唇:“不要了!”

  之后的人参不要了,现在的人参却还得吃。晚饭的时候赵煊桌子上有一碗人参、枸杞并羊肉的汤羹,赵煊看向这样补品:“这是什么?”这是不是有些补过头了?

  王孝竭以为他指的是人参,特地夸大了一下皇帝对儿子的拳拳关爱之心:“这是官家送来的呀!”

  为了治病吗?赵煊这样想,也许他……虽然他觉得自己身体很好,可送来人参是不是象征着父亲的不信任?父亲开始说五天治一次,是不是因为害怕治疗太频繁从而伤到他?赵煊把那碗羹汤接过来喝,深吸一口气,像喝药那样喝掉他,得到了王孝竭的大力夸奖。

  为了治病!

  那天赵煊躺在床上,在梦里,他忽然觉得很燥热。

  不是体内的燥热,是……怨恨、愤懑、无力,找不到一个抒发口,堵在心里,让他想要大叫。

  那个梦又来了!他讨厌那个梦,他不要再做那个梦,有没有一种办法让他做一个像昨天晚上那样的梦?

  他的心里如同万马奔腾、万分抗拒,但事实上,他的肉体只坐在床上,像发呆。

  沉疴的身体没有恢复完全,但人参给了他一点力气,赵炳跪在他身前。

  赵炳应该也很讨厌他,因为他也把赵炳送出去过一次,跟金国和谈,和谈是需要人质的。

  其实本来还有第二次,但那会儿赵炳的王妃要临盆了,他说什么也不愿意去,赵熹出来请缨,就赵熹去了,他其实对这些弟弟没什么好恶,让谁去不让谁去都一样。但他有的时候会想,如果当时赵炳去了,逃出去的就是赵炳了,他会做新的皇帝,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继续跪我。

  他会不会恨赵熹?或者恨自己?或者恨他那生产时间凑巧的王妃?

  他应该最恨的是我。赵煊想。

  赵炳的母亲乔令和也在,郑若云死了以后,播迁至此的嫔妃以她为首,当然,地位最尊贵的应该是赵熹的母亲韦妃,但韦妃没来,没人会去为难她,她也不需要参与这些事情,她只要活着就行了,其实持盈也是这样,他只要活着就行了,只要赵熹不死,总得和谈的,和谈总得把父母接回去的。

  当然赵熹死了或者被俘虏了就再说,但反正赵熹现在还活着。

  所以,赵煊有的时候觉得持盈的一些折腾是很没有必要的,正如赵炳来到他面前,没开口赵煊救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持盈折腾的结果之一,那一队高丽的商人。

  赵炳没有说话,只跪着,是乔令和开口了:“上个月有一高丽商人过路,应承能见九哥,五哥就想……”

  他当然是想通过高丽人,把信传出去给赵熹,告诉他五国城的位置,让他派兵来救,或者说劫,乔妃曾经在北上的路上给持盈做过一件绛纱袍,期待谁能够来勤王。

  如果说这座城池谁还有生还的希望的话,持盈、韦妃,还有就是和韦妃关系最紧密的乔妃和她的儿子们。

  赵煊没有觉得赵炳蠢,人要自救是本能,更何况他们有自救的本钱,赵熹的生母韦妃是乔妃引荐给持盈的,她俩的孩子一起长大,和亲生的一样。

  但这个事情怎么会被发现呢?

  “他去请道君的旨意,道君就写了几句话给九哥,结果五哥把这里的地点一起给了高丽人。”令和说,“又不小心被十五哥看见了。”

  播迁到北方的时候,赵烊十岁,到现在十五岁,他绝不可能忘记在东京的快乐时光。天差地别、日月颠覆。他的母亲和韦妃没有任何特殊关系,他和赵熹也没有任何私人交情,也许他现在站到赵熹面前,赵熹也认不出来他是谁。

  赵炳绘制的地点图如果真的交出去,赵熹能派兵来,也只能救走一两个人,赵煊不会被杀,但剩下的人怎么办?剩下的人是沉默的支持者,他们只会获得更严格的看守和更恶劣的生活条件。

  所以他宁可先发制人,向金国控告父亲,以获得一个赦免,一个功劳,也许金国人会开恩,因为他的大义灭亲,让他从这座囚牢一样的城池里面走出去。

  赵炳终于说话了:“爹爹不知道我画了图给九哥,他是被我连累的,我愿意一死换爹爹回来。大哥,请你和…和他们说一下吧。”

  赵煊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昨天晚上,持盈、赵烊、刘文彦被带走以后,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已经过去一天了,中午的时候,持盈传回话来,叫了第七个儿子赵烁和并女婿蔡候为他去做辩护,但同样没有后文,金人的审问所如同一个深渊巨口,只有人进去,没有人出来。能够直接向金人说事的,只剩下赵煊。

  这种不安让赵炳向他和盘托出了一切,毕竟他画图的事情谁也没有告诉,赵熹能救多少人走,不知道,但持盈肯定会在内,赵煊肯定不在内,这是一种密谋的背叛,谁都走,没有人会告诉赵煊,赵煊蒙在鼓里。

  赵煊问:“你要我做什么?爹爹如果若要你死,就会直接叫你去,而不是找七哥。”赵烁和赵炳是同母所生,他肯定不会把赵炳供出来。

  赵炳垂着头不说话,令和开口了:“他违逆君父,连累两宫,如果道君今夜不回来,请少主向金廷呈明此子恶行吧,我只当没有这个孩子。”

  赵炳哭了一声:“姐姐!”令和抱着他哭泣。

  她只不过是以退为进罢了,赵煊很恍惚地想,欺负我没有娘,没人帮我是不是?他很难得想要骂脏话,但是又很庆幸,还好他娘死了,不然受他的连累,落到这里……母亲后半生的依靠不是丈夫,是儿子,这么看来,韦妃比他娘娘强。

  还好,还好。

  赵煊没有答应令和,也没有拒绝,他又陷入了一种沉默,为什么大家总爱叫他做选择题,他感到人参的药效在自己的体内横冲直撞,居然还有人敢让他做选择题,他前半生一个选择题都没有做对过,选择了哪个,哪个就是错的。

  在这种僵持下,一阵叫嚷传过来:“赵炳就躲在这里,是他写的信!”

  赵烊的声音。

  摇摇欲坠的门,赵煊想,如果门漏风了,他就得去持盈的房间里睡觉了。

  赵煊不太喜欢持盈的房间。

  持盈的房间很拥挤,到处都是洋洋洒洒的画稿和诗稿,到了这个地方他还要写东西、画画,一刻钟也不肯停歇。并且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七七八八的东西,他甚至会捡漂亮的小石头回家,之前没有发现过他这个毛病,也许是以前的屋子足够大。

  他还没有仔细想,门后已经显露出来了四个人。

  赵烊、刘文彦,还有两个金人。

  经过一番鸡同鸭讲的介绍,赵煊终于听懂了翻译的话:这两个金人,胖的叫庆哥,瘦的叫忽里。持盈坚决否认了谋反的事实,但金人认为他的话不可信——他们还比较有公正的法律意识,不承认自证——持盈叫来赵烁、蔡候为他辩护,但这两个人和持盈关系太亲密,做假证的风险很高,他们也不愿意相信。

  赵烊供认出赵炳的名字来增加自己的可信度,他开始没有说赵炳,哪怕赵炳才是祸首,但赵炳是个无名小卒,远远没有太上皇谋反来的震撼,只有出卖父亲才可以让他离开,赵炳不过是个添头。

  持盈还是不肯承认,无论怎么说话就是不承认,他找人来作证,为他辩护,但整座五国城的人或多或少都是持盈的亲属和臣僚,谁的话是真正大公无私的呢?

  庆哥微笑地看向赵煊。

  赵煊的舌头动了动,他觉得有一点好笑,也有一点麻木:“你们要我的证词?”

  经过通译传达以后,庆哥意味深长地笑了:“是的。”

  所有人都知道,赵持盈和他的长子赵煊关系很僵,仇深似海,赵持盈在金国南下的时候把儿子抛在了东京,自己只身南下,国破前夕他俩还在坚持内讧,为了不让有父亲复辟的可能,赵煊拒绝出逃,把自己困死在了汴梁城,然后束手就擒。

  赵熹绝不会救走身处壮年的、继承权在他之前的、还和他有仇的赵煊,如果真有这封信,这代表着赵持盈再一次把他的长子抛下,这一次不是东京富丽堂皇的宫殿,而是不毛的北荒。

  他们相信赵煊会给出一个公允的答复。

  因为没有人会心甘情愿,一而再、再而三地接受被抛弃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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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为了让大家出场进行一个大杂糅,so和正文时间线不符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