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生早上在闹钟响起的前一秒醒了。
他做了一个梦，美梦，以至于甚至还想翻过身继续躺着，少见得早醒、少见的赖床。
等到真的醒来，说不好究竟梦到了什么。又全忘记了。
手机上的推送无端弹出一条：*提到了你。不知道是哪个app的推送。
[你连梦里的人都看不清，却清楚知道他是谁。]
错了，江生想，他只是想有续集。
毫无预兆地闭上眼，确实看不清脸。
——
林璟和闻津都是后半夜到的，看上去都很疲惫。
一早梦会周公，肯定是起不来的。
还太早了，江生本来是打算下楼泡杯咖啡就好，所以没换睡衣。
昨天熬夜写本，看电脑屏幕都快瞎了，江生为了赚快钱，临时接了一点之前接触过的短剧，节奏比较快，商业上甲方要求不高，尽可能的快速落地就行。
报酬一般，但是打款速度业界良心。说不好能在节目结束前……
他实在是不想欠别人人情。
“又熬夜了？”姚楚接过来他的杯子，把他刚刚冲好的咖啡给江生倒了一杯，杯子上还冒着热气，“小心烫。”
“睡不着。”江生接过来，随口捏了个谎。反正他做什么，别人知不知道其实不太重要。
看江生小口地抿着咖啡，姚楚的目光滑落到人白净的脖颈间，空落落的。
“平安扣是要随身带才会有用，不然可就是辜负它本身的价值和意义了。”
江生手无意识地抚上颈间，末了把衣服扣子给系上了，挠挠头笑：“不太习惯。”接着强调道，“但是我会好好保存的。”
无声的推拒已经就快摆在明面上了，姚楚只是笑着和他对视，棋差半招，还没将军，只要他还没对别人动心思，就总会有机会。
晨跑的方未艾也回来了，一进门就带回来朝气蓬勃的气息。
头上还沾染着晨露的水汽。
姚楚先一步上前：“先擦擦吧。”话说着，走过去把纸巾给人。
然后回身对着江生道：“你喝完放桌上就行，我来弄吧。”
以前江生不懂为什么系统参照的那些恋综节目里，会有嘉宾需要抢着表现洗碗，涮个杯子这种顺手的小事，现在似懂非懂。
无形宣告给别人，企图制造自己和理想嘉宾对外界的壁垒，就是从这种一点一滴不起眼的小事情让人不自觉知难而退的吧。
江生喝完最后一点，笑着回道：“不用了，顺手和姚哥讨了杯咖啡，怎么还敢劳烦，我自己清一下就好。”
江生不是很在意别人的小心思，他自己的想法都理不清，更加没空关注别的。
再或者，已经摸到了一星半点，只是还没完全承认。
不管他一开始是为了什么来参加节目……
不对，这才是最主要的目的。
“我先上去补会觉了，拜。”
江生利落地冲完杯子，倒扣在桌面上。风风火火地上楼，不是，纠结什么情绪问题，他又不是心理老师。直接打直球一点，把剩下的名场面弄了才是第一要务。
方未艾走过来把他随手倒扣的杯子放在了杯架上，抽出纸巾擦干净上面的水渍。
“没想到你居然会是最能忍的。”
方未艾抬头，捂了捂麦，“那你不知道的应该还很多。”
姚楚学着找自己的麦出来，他倒是没有捂，直接把电池抠出来了，一了百了。
“就算你说什么先来后到我也没办法。”
“没想到你还调查我。”
“说不上是调查，知己知彼，”方未艾有个喜欢了很久的人，他朋友的朋友，搭上了他朋友的朋友，算是灌醉把话套了出来，“你背后动作很快，我爸收到了他好后生的礼物，喜欢得很，但是再怎么也不能混为一谈，除非有一天这个节目结束后，你真能和江生走在一起。”说这话的时候姚楚有些莫名的心痛。
很快缓和表情道：“现在轮不到说谁欠谁。”
“我其实对你会上节目这件事，更惊讶。”方未艾转头说起了另外的事。他也跟着抠了电池，这样做还蛮有效果的。后面许文文在回看录像的时候才发现这一段只有两个人相对而立的画面，没有一点声音，还私下提醒软硬兼施了一番，让他们保证不再动设备。
“怎么，好歹也是打过交道。就算不认识，也不用那么关注。”
“当然不是，你出柜动静闹得还挺大，有所耳闻。是因为婚约吧。如果真的只是承许羿的情，没必要这样。”
“彼此彼此，原来你也会用些不入流的法子。”
“我闲的。”方未艾笑笑，“看来你是很不喜欢家里给你挑的人了。”
“之前谈不上喜不喜欢，没有感情基础的两个人走在一起没有什么必要。”
“所以姚总连逢场作戏都不愿意。现在呢？”
“婚约本来就是要推掉的，我上节目也算是在和家里不撕破立场的情况下表达自己的想法。现在就更加不会放弃。”
人真的很难遇见说是很喜欢的人，既然遇上了，不试一下，就太浪费了。
“姚总很自信。”
“是你太不自信了吧。能够早认识那么久，保持心意一直不变，居然只会在这里和我呛声？”
“激我对你没有什么好处。”
“也许，会让你自己意识到谁才是应该退出局的人啊。”
交锋的烟火味愈发浓，谁也没有在口舌上称快，接连被人顶上说自己的喜欢不太配得上，还是各方情敌。
方未艾也只是淡淡一笑。
正是因为江生即使在同步接触下也没有给他们输出正向反馈，所以……
是好消息。
方未艾轻点了一下陶瓷杯底，发出清脆的响声。
——
“说实在的，我预感节目已经快进入尾声了。”
说好要睡觉的江生在房间里焦躁地来回踱步。
“也不算，还有个一二三期吧。”系统安抚道。
“但是咱们进度确实需要快一点。”
“上次说的盲盒二选一，还有另外一个是什么？”
“……我觉得你知道也未必会很开心。”
“好吧，你先坐下，扶稳了。”
“嗯，额头吻。”
“不是说好接吻不够含蓄美吗？”江生抓狂。
系统心虚，“所以是额头吻。比起心动，更加有安全感的啊。”
“不就是嘴巴碰一下额头，说得那么文雅。”
“可以诶，你接受程度很高呢居然。”
“少跟我阴阳怪气。谁主动？”
“没要求。”没要求就是最大的要求，心动值还是个过不去的坎。
“要不我还是去死一死吧。”江生直挺挺地把头埋进被子里，瓮声瓮气道。
“不行！”
“好了，别吵。我就是那么一说。”江生扬起头，定点不知道看着哪里在发呆。
手指尖在慢慢发烫，江生把右手搭在颈动脉上，心脏的每一次跳动在这里得到具象化的感受。
“你在想什么？”江生的潜意识对系统开启了自动防御，它看不见。
“嘘！”江生伸手点了点自己的嘴巴，闭眼。
系统无聊敲面板，猛地一眨眼，它以为自己的插件出问题了。
“你……”
“看来有用。”
“心动值到六十了，居然很稳定。你刚刚做了什么？”
“你不是应该以结果为导向么。”
脑子里想就够羞耻的了，干什么还要说出来。
——
时间如流水，光阴易逝。最终约会日前。
“告白日？”
“虽然已经有人先一步使用花房，并且没有告知导致我们没有素材……”许文文随口多聊了几句，“不过我还是劝大家一定要想好，毕竟那个是你们除了剩下约会日的——最后一次告白机会了。慎重。”
“告白日只是给大家再多一次的交流时间，不一定按照字面的意思，所以规则相对宽泛。大家想好，给我一个名字，发送到节目组那里就自然配对了。”
“得要互选吗？”
“本来是的。但是我不决定那么做。”
许文文提前三天曾给过每一个嘉宾计划最后约会日的自主权。
告白日就是这么一个把最终约会提前的机会。
她希望每一个人都会在这场不算长的录制里面，最起码做到不留遗憾。
“跟从内心，就不要考虑任何的可能性，确认好唯一就可以。”
江生在自己房间里泡茶，菊花茶，上次误买的，没喝完，清热去火，好在没有真的寄给罗佑。因为真的不好喝。
他点了点自己桌上的财神爷摇摇乐。
一晃一晃，误入直播间，下单第二天就到了，江生把他摆在桌面上，天天睁眼就看得见，说是招财。
效果居然还很显著。
先是短剧的最后一笔收益结算了，再是前面帮忙林尘的几个剧本投资到账了。
加上江生本身没有负债，打给罗佑的房租被退回了，江生无以为报，决定就以后每次吃饭都自己请客好了。
手里就多出来了一笔流动资金，当然也没有说到能不眨眼送出去十多万的礼物的程度。
他手里握着手机，名字删删减减，一直下不了决心发出去。
到了这种时候，再想要装作不懂就是在把人当白痴耍，无端践踏别人的心意了。
可心意这东西又实在主观得很，有人愿意表现出来，有人想要藏起来，埋在心里。
江生属于后者，他是一个极端不喜欢自我表达到近乎厌恶的状态。
还是终于把名字当成任务一样发了出去。
在显示发送成功的时候，江生埋头在被子上滚了一圈，像是把自己的心意的剖白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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