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今年打破我无聊循环的人会是柯琅文。
我们互换了联系方式以后他没有找过我,但在学校里偶尔遇见他还是会打招呼的关系。柯琅文是喜欢还是讨厌我我是弄不明白的,反正他对谁都是差不多的热情。
收到他的消息问我在不在H市时我有点惊讶,却毫不意外。
下一条信息他就问我有没有空出去玩。
我说有,几乎没有没空的时候。别说是他,不管谁现在约我出去我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于是两天后我们在市中心的酒吧见了面。那是一家装修很复古的西式小型酒吧,外面甚至都没用霓虹灯做招牌,低调得很。从门口走进去墙上铺满红色的砖,照明只用了黄色的灯光。我确认好几次才确定我没走错路到别的什么地方。
柯琅文已经点好酒坐在吧台旁边。没有别人和他坐在一起,只有我们两个人。
这倒是真的吓到我了。
今天的第二次。
我还以为一定会有几个不认识的面孔在这里等着呢。
他桌上摆着的是橙色的鸡尾酒,我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毕竟我从不喝那种东西。
“你要喝什么?我请你。”
“来杯和你一样的。”
“怎么?你也喜欢喝这个?”
“我没喝过。”
“居然没喝过?你到底平常都在喝什么啊。”他咕哝着抱怨了一句,示意调酒师给我来一杯一样的。
“没别人来吗?”
“暑假就是这么难约人。我这回问了十多个认识的人只有你答应和我出来喝酒。这可能就是,命运要让我们独处?”
他挑眉,笑得暧昧,朝我举起酒杯。
我坐到旁边直接无视他。
柯琅文丝毫没有受到打击,一口闷完剩下的酒又要了一杯和之前不一样的:“威士忌加冰。”
他把酒杯推远。
“我记得你认识陈湘语对吧?我还试着叫了她呢,她说即使回学校这边也不跟我喝酒。我又没想着要灌醉她,不就是之前跟我拼酒拼输了吗。”
“今天别想灌醉我,我不能喝太多。”
他做出委屈的表情,可惜演戏成分实在太多:“你们这是对我有误解,我今天没想喝醉。”
调酒师调好酒把鸡尾酒摆到我的面前,红色沉在杯底,上面是奶黄色的酒:“特基拉日出。”
原来叫这个名字。
我端起来尝了一口,有些果味,酸酸甜甜的。怎么想都和威士忌加冰是两个极端。
他歪过头看我:“好喝吗?”
“还可以吧。”
“我真以为你跟我一样喜欢酒。”
“我只喜欢喝醉。”
“你蛮有意思的。”柯琅文接过他点的酒,看了我一眼,“不喜欢喝酒,但喜欢喝醉。认知和目的都很明确,很不错,我欣赏你这种人。”
我又喝了口特基拉日出,在嘴里抿了抿。习惯了浓烈的酒精味道,这杯鸡尾酒尝起来跟饮料相差得算不上太多,但我确实不讨厌。
“你喝酒是为了什么?”我问柯琅文。
“我既喜欢喝酒又喜欢喝醉。”
“那你应该过得很开心吧。”
柯琅文想了想:“是不差,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他没问我为什么。
我对柯琅文初识时有些嫉妒感,现在没有了,我反而很欣赏他的性格。经历过高渃与柯琅文的洗礼,我发觉其实我不讨厌这种能干又聪明的人,我讨厌的只是易司为那种目中无人又看不明白人心的家伙。
和他聊天是开心的,特别是这段时间我没怎么接触过高渃与易司为之外的人,随便聊几句我都觉得自己肉眼可见地在被治愈。
“对了,你怎么夏天也留在这里?”
“我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从幼儿园到大学都在H市读的。我好多高中同学都出国留学了,没几个呆在这里的。他们都说想到处看看,我觉得看多了都差不多,反正留在这里挺爽的。”
他确实和我不一样。
“不过暑假我去实习了。”
非常不一样。
“这么早就去实习了吗?”我回答的语气干巴巴的。我总觉得我们两个人是同年级还在同一个学校,总不会有太大的差别。
“闲着没事干,能积累经验,蛮好玩的。”柯琅文想起先前我的控诉又补上一句,“就是因为实习我才不能喝醉。这不是忙里偷闲吗,没人陪就更无聊了。”
“我记得你和唐文乐是一个地方的吧,跟我一样也跑去实习了?”
“嗯,我有亲戚住这里。我都不知道自己想干点什么更不要说找地方实习了,就随便玩玩。”
柯琅文轻松接受我的解释,我这才放心下来,紧绷的肩膀终于能放松几分。他的确遵守了自己的话,我们每人喝了三四杯就散伙了。我喝的酒都是他选的,每种都是我没尝过的鸡尾酒。临走之前他买了单,跟我说下次再约,颇有想把我当作长期酒友的意思。
回家路上我给陈湘语说了柯琅文的事,她一个电话就立即打了过来:“他都找到你头上了?”
“你不喜欢柯琅文吗?”
“谈不上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切,我就是有点看不惯他。”
“那不就是不喜欢。”
“不一样!我和他就是气场有点不合。他之前的场子叫过我好几回,每回非得都把我灌醉才罢休。我觉得他就是想看我的笑话。”一谈到这个事情陈湘语就格外气愤,朝我喋喋不休了几分钟。
“对了,你呆在学校这边怎么没跟我说,过几天我来找你!”
大概这阵子我不会太无聊了吧。
和柯琅文分开后,我在灯火通明的商业街绕了好几圈才坐地铁回去,走到小区里抬头看见公寓里的灯已经亮了起来。进门之前我小心嗅了嗅自己的领口和袖口确认没太多酒味才打开钥匙走进屋。
高渃在正在跟人讲电话,只是对我点了点头。看了一圈没看见易司为的影子,我松了口气。
“嗯,请了假,工作我会加班提前做完,别担心。”
他示意我别出声,我点头,往房间的方向走。
“没事,我没勉强。”
我走回屋子,把带有酒气的衣服换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