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桑景却没心思同他多说,扔给了慕非鱼个瓷瓶,“好好养伤,若是本事不过关,我也不介意除了你。”

  慕非鱼:?

  “大人威胁我之前,是不是忘了你并无半点内力,除掉我,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办到的。”

  承桑景偏了偏头,喜怒莫测,“怎么,你想试试,我是不是能说到做到?”

  慕非鱼扬了扬唇,倒是少有敢这么和他说话的,抬手拽住了人的手腕,稍稍用力就将人拉进了池子,不想承桑景的力气也不小,将他也拽弯了身子。

  因着在水池边,他又没控制好力度,承桑景的背就撞到了水池边的石沿,慕非鱼两手按在他石沿上,才勉强稳住身子,近在咫尺的距离。

  承桑景似是还没反应过来,抬眼看着他,轻抬的狐狸眼没有半分温度,水汽沾染,这人清冷依旧,那眸子里的似水空明,像极了漠然,却不可否认,这人天生就是惑乱人心的。

  慕非鱼回过神来眯了眯眼,心底的异样让他一时说不清楚,只能佯装威胁,“承桑景,你不会是我的对手,所以别惹恼我,我脾气不好。”

  承桑景也没介意这人突然拽他,只是池水带着的温度让他有些不喜,狭窄的距离,也能感受到面前是人身上源源不断的热意,抬手将人推开,“不巧,我脾气也不好。”

  慕非鱼直起了身立在了一旁,承桑景也站起了身,却不知为何,没有要生气的意思,“下不为例,又或者你想试试惹恼我的后果,我也随时奉陪,不过还是奉劝一句,做鱼肉的时候,还是低些头好。”

  他说完就自顾自的朝房间外走去,留下慕非鱼一个人面色复杂。

  早听说南邺国的丞相体弱多病,他刚刚还在犹豫是等着人病死,还是直接将人杀了,如今看来,或许留他一段时间,也不失为一件趣事。

  这人好似是知道他的身份,却不知因为什么,没有要拆穿的打算。

  做他的利刃吗?慕非鱼勾了勾唇,倒也不坏。

  目光扫到承桑景的背部时却顿了一下,那人刚才跌进水池时外袍就已经掉落沾了水了,承桑景也没有捡。

  他身上的白色纱衣也湿了大半,贴在背上能看到冷白的肤色,从右侧的腰窝窜出的枝条,开着似血的梅花,一直灿烂到肩头,姝丽异常,明明那人似雪清冷,梅花却不知沾染了何处的艳,邪魅瑰丽,恰似惊鸿。

  那红色似把灼热的火焰,轻灼了他的心脏,慕非鱼回过神来微微蹙了蹙眉,这人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让外面的人随意看?

  一早等在门外的纪尘也听到了房间里谈话的内容,见承桑景离开以后连忙跟上,将暗影送来的衣服给承桑景披上,犹豫许久也不知该不该开口。

  承桑景偏了偏头,“你想问些什么?”

  “大人......为何要留下他?”

  按照承桑景的性子,不该做出这个决定才对。

  承桑景抬了抬头,依稀能看到夜幕上的繁星闪烁,“自然是因为,他身上有我能图谋的东西。”

  纪尘:.......好像和不问没什么区别?

  承桑景忽而停下了脚步,纪尘也随之立在他身后,“大人?”

  承桑景回头看他,“白清衍明日是不是就要到了?”

  纪尘算了算时日,“表少爷是明日到。”

  承桑景微不可见的扬了扬唇,却没什么温度,“好久不见,是该好好准备欢迎一下,顺便也迎一迎我那多年未见的挚友。”

  十几年前,他在晟遇国做质子时,可没少受到他那好表弟的照料,前些日子白清衍来信,说要和叶不离来南邺国玩会儿,先不管他们是为了什么来的,如今这两人自投罗网,他又怎好不尽一尽地主之谊?

  纪尘莫名打了个冷颤,“属下这就去准备。”

  承桑景应了声好,又看了看天色,回寝殿换了身衣服以后就离开了丞相府。

  时间其实并不算晚,京城里还是有许多热闹的地方。

  一袭白衣的人波澜不惊的踏进了闹哄哄的赌坊。

  正在算账的管事扬了扬眉,眸中的精光一闪而过,又来了个送钱的?

  承桑景抬眼,淡淡的扫了一眼四周,丝毫不在意自己的格格不入。

  半刻钟以后,承某人高坐主位,微微用手撑着脸,光影落入眸中,搅动了清河,流光溢彩,似是笑意,却又无端危险。

  主事的人点头哈腰,战战兢兢的立在他面前,“大人,王爷马上就来了。”

  他话音刚来,一袭玄衣的君夜霖就出现在了他面前,挥手让他下去了。

  承桑景屈指叩了叩桌面,“王爷先找一找地契吧,这家店以后就归我了。”

  君夜霖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却也能大致猜出来发生了什么,承桑景这个人,受的气向来不肯过夜,玩这些东西,也向来没有输过,“不是说身子不适?怎么,白得一个人,还觉得自己亏了?”

  “总归如今多些真金白银,不更是美事一桩?”

  君夜霖扯了扯唇,将地契扔到了他面前,“倒是算的一手好账。”

  承桑景轻扬了扬唇,他们自小相识,自他当上丞相以后才渐渐生了嫌隙,饶是在朝堂上斗的厉害,却也不影响正常交流,“君夜霖,你对容瀛族了解多少?”

  君夜霖在椅子上随意坐下,“除了血能治百病,也没其他用处了。”

  “是没什么用,只是你可记得慕非鱼头顶的是什么耳朵?”

  “慕非鱼?”

  承桑景将地契收了起来,“就是你送给我的那个人。”

  “狗耳朵?”

  承桑景轻声笑了笑,“是猫耳。”

  君夜霖对这些事情不上心,“那又如何?”

  “容瀛族的人虽都有兽态,可猫耳却不常见,只有容瀛族的首领,才会是猫耳,一族首领这么轻易被抓,容瀛族就活不到这个时候,他若没什么筹谋,你信?”

  黑眸里浮出些冷光,君夜霖沉声笑了笑,没想到他竟然会被区区一个容瀛族的人利用,“那便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