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

  胖子伸出手指,点点地图,“长白山。”

  “我们自己去?”吴邪哭笑不得地看着胖子,貌似他说着什么笑话。

  连闷油瓶都难得露出不赞同的表情,不置可否。

  胖子露齿一笑,慢慢叠回地图,神秘莫测地来一句,“等着,胖爷我肯定给你们安排妥当。”

  他看两人不信的眼神,心里却是十分有底气,“你还别不信,那长白山下,有个了不得的墓。”

  “你哪儿听来的,别什么不靠谱的小道消息。”吴邪端起水杯抿了一口,一愣,突然想起自己的水杯里好像没水了。他又看了一眼桌上,自己空空的水杯正呆在碗筷旁。吴邪微幅度转向左侧,咯咯两下,五雷轰顶。

  果然!闷油瓶的面前空空如也,他的水杯正乖巧的端在自己手里,像个小妖精,魅人得很。

  这下继续端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手里的烫手山芋,直接烫红了他自己的面颊。

  闷油瓶好似并不在意,单手撑头,平静如常地听着胖子解释他这个消息的可靠性,下地之后的具体细节,时不时与他来个眼神互动,表示这方法可行,一点也不像是那种会把自己水杯递给外人的贴心少年。

  吴邪像个石化人,全局处在状况外。胖子失了耐心,一把摇醒吴邪,你去不去!

  声音终于入了耳,吴邪不答,反而明目张胆地去看闷油瓶,胖子急忙打保票,“小哥去!”

  见闷油瓶不反对,吴邪也迟钝地点点头,丝毫没有把自己卖给胖子的觉悟。

  得到两人首肯,胖子面上的红光更甚,忙叫来老板开了几瓶啤酒庆祝,“你们放心,跟着胖爷我走,一定给你们安排的名正言顺,到时候别拆穿,跟着我演啊。”

  那黄澄澄的液体入了吴邪的杯,胖子高兴没了眼色,直咋呼小哥你杯儿呢,快别躲,今晚谁都别想逃。

  吴邪一个攥紧手里的玻璃,磨得咯吱咯吱响。胖子见没人理他,直接出门找老板要新杯子去了。

  又是尴尬的独处时间。

  吴邪加快了手里的摩挲速度,愣是没有把杯子还给闷油瓶的觉悟,还没一个来回,手里的杯子已经被另一只修长的手抓走了。

  吴邪一把抓了空,心如擂鼓,搁着嗓子眼转头正视闷油瓶的目光。

  “你想对我说什么?”

  闷油瓶的手里还抓着那个罪魁祸首,透着薄粉的指尖划过杯身上的指纹,淡淡的问道。

  “我……”喉咙一阵干涸,把吴邪噎了一下,还没说出口的话随着理智一下吞回了肚。

  现在说?说什么?让他当老子男人?艹,这谁受得住?被自己的兄弟觊觎不算,还每天被人肖想自己的美色?吴邪扪心自问,这破事搁他自己身上,他都会毫不犹豫出手揍那人一拳,然后潇潇洒洒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

  吴邪觑了闷油瓶一眼,那撑头的手怎么看怎么有力,这一拳下来,没有个半身不遂也得破相吧。

  他又吞了一口大气,使劲摇头,拿起面前的啤酒一饮而尽,跟着杯子重重的放下回了闷油瓶,“没事,抽风了。”

  闷油瓶把玩够了,轻巧地放下杯子,吴邪默默自嘲,自己单身这么多年,还真不是没有道理的……这腹诽还没完呢,顿觉手臂一紧,大脑还没跟上身体的节奏,眼前一个天旋地转,后背已经狠狠的撞上了门板,啪的一声将刚被胖子开起的门盖了回去,耳旁莫名多出了一截手臂。

  心跳咚咚得响,无限被放大,撞着鼓膜活蹦乱跳的撒欢。吴邪紧张的连呼吸都紊乱不堪,他只觉自己的瞳孔里呈着一张魅惑,黑耀的双眸在停滞的时间里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直撞上了他的鼻尖,才适时的刹住了脚。

  那张脸好看的过分,不论什么时候吴邪都会如此评价,更何况他现在是情人眼。

  可脸主人却不甚在意,时常无视自身魅力还到处放电,清冷的气息喷在吴邪脸上,有意无意的吞浅吐纳,好像下一刻就能把面前的人生吞入腹。

  闷油瓶端详了片刻,灼人的视线从头顶勾到脖颈,从身躯勾到四肢,犹如一头刚睡醒的雄狮,懒洋洋捉弄着猎物,看到对方因为自己的拨弄如惊弓之鸟般,就乐此不彼。

  闷油瓶曲起手指,若有似无的勾着吴邪的额发,一挑一挑的,就跟干柴无端拨弄着烈火,燎原之势一触即发。

  这种试探性的撩拨,渣得令人发指!

  房间的室温急剧激增,吴邪深吸几口大气,压下那颗急于往外拐的心脏,故作淡定地反问,“有什么事吗,小哥?”

  跳跃的指尖一顿,闷油瓶似乎有点不认识现在的自己,他怎么了?面前的人从头红到脚,急速喘息着不存在的救命良药,好像氧气稀缺,下一秒就要休克。

  闷油瓶沉默地闭上眼,他越界了。

  再睁眼时,吴邪看到那道眸光暗淡了下来。闷油瓶退后几分,轻吞慢吐道,“你不是他。”

  看看,看看,一出虐恋情深的戏码。

  吴邪隐下沉闷,悲催地借势下坡,一边无所谓地问道,“是吗,她是谁啊?”

  “有个人一直在等我,我不记得他是谁,他在哪里,可他等了我太久了……我不能丢下他,我答应过他。”

  看似对吴邪解释,他却是对着自己的内心剖白,他在给自己找借口,算得上是借口吧,如果再不强调那个人的存在,他刚刚想对吴邪干什么?

  吴邪苦笑,很轻的问,“找到之后呢?”

  闷油瓶摇头,那个人很重要,重要到他可以交付性命。他侧头看了一眼,彻底释放了被桎梏的吴邪。

  如果能找到的话,他也许会跟那人说一句,好久不见。这样,他可能还来得及见吴邪最后一面。

  胖子在门外敲得砰砰响,这两个不仗义又没心肝的,活活把劳动人民拍在门外喝西北风,真是要命了。

  他俩人面兽心,可胖爷他厚道,还妥妥贴贴的将两人安排在了对门客房,早晨开眼就能碰上,这贴心棉袄厚的都能够在北方过冬。

  “哎天真,小哥在洗澡房门关着我进不去,你选一套换洗的,另一套记得给他,仓促把你拉来北京,对不住。”胖子放下换洗的衣物,也不管能不能隔着哗啦啦的水声将话语传递进浴室,寒暄两句就回了卧室。

  吴邪擦着头发光脚出了浴室,湿答答的水渍流了一路。他随意看了两眼胖子留下的衣物,内心着实对他的体贴感到暖心,这人表面看起来大大咧咧,没想到内心……

  吴邪两指拈着白色的内裤,跟着两只小鸡大眼瞪小眼。

  “……”

  他刚刚说什么来着?谁体贴?谁暖心?

  可真是去他妈的吧。

  内心朝胖子狠狠鄙视了一番,随意裹了条浴巾搭在腰间就朝对门走去。

  门是虚掩的,一打开就是黑洞洞一片,只留着浴室的昏暗灯光,在磨砂窗后面若隐若现。

  “咳……”吴邪心虚的打了声招呼,“那什么……小哥,衣服给你放床上了。”

  话还在进行,人已经快溜到门边,吴邪站在门口良久,总感觉有什么事情特别怪异。握着门的手来回敲了几下,他一下惊觉,这洗澡,怎么一点水声都没有?吴邪凑着个脑门又塞回了门缝里,整个客房安静的吓人,如鬼魅嘘叹,悠悠蕴气从浴室的底部逐渐扩散。

  吴邪一个激灵,用着气音小心的朝空气喊着,“小哥……”

  没人回应。

  “嗯?奇怪……”心向胆边生,吴邪直起腰杆三两步走到浴室门口,掴着掌心就往窗户上撞,扣得门窗砰砰响,“小哥,小哥……”

  得不到回应的人明显语气比刚才焦急几分,话述都不自觉加快,“小哥小哥,张起灵……闷油瓶!”吴邪一下撞开浴室门,看着闷油瓶躺在浴室里,最后一声叫声直接把他吓掉了魂。

  他一下扑倒人身上,对着人脸轻拍几下试图叫醒,见他没反应又急忙摸上了颈动脉,确定那里正安稳地跳着,才一把将那副冰凉的身躯拉起,挂在脖子上拖回了床。

  敲门声太大,把胖子都吸引了来,最终喊醒了闷油瓶,确定他只是太困就在浴室里睡过去而已,两人才咬牙切齿地回了房。

  他真是个正人君子,吴邪躺回床上想,刚刚初恋就那么裸着,他都没有动手动脚,啧,他真是……真是……后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