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的沙发暂时算你一千块。”傅浪生向他摊开手心,中指轻微的动了动,“拿钱吧。”

  贺文东长这么大都没被这么坑过,坑他的人他还怼不过,连忙摆手,打算言和,“好啦,谈钱就伤感情了嘛。”

  “谈感情伤钱啊。”傅浪生就缩回手,转头看向莫御,皱着眉毛撇着唇角,表情委屈巴巴的,故意软了声音,小绵羊似地告状,“他赖账。”

  卧了个大槽!你这个戏精,贺文东抓狂。

  比起贺文东的抓狂,莫御就挺享受的,他看着这样的傅浪生看了半晌,心都化了,立刻冷冷地看向贺文东,薄唇缓缓吐出,“贺……”

  话没说完,贺文东就利落地掏出钱包,拿出一千块依依不舍地给了傅浪生。都是他嘴贱说什么甜点收钱,自己挖的坑,哭着也要填完啊!

  “带你去吃麻辣烫。”傅浪生把钱接过来,冲着莫御扬了扬,很快想到他的身份,摇了摇头,“算了,吃点别的。”

  莫御瞟他一眼,吐出一句惊人的话,“不带也得带。”

  你不是说,那些东西都是肮脏的?不是说,吃了会短命?不是说,吃了会智障?这谈恋爱的老男人,就是无所畏惧。贺文东无语地扯了扯嘴角,两眼一闭,两腿一蹬,不闻窗外事了。

  下午一点三十分,飞机在汉都缓缓降落,车早已经备好。

  贺文东不想再吃狗粮了,也不想再被两个人联手欺负了,自然从哪来回哪去。

  傅浪生和莫御回了郊区的小楼,每天准时来打扫的保姆看到两个人回来了,立刻放下拖把,过去招呼。

  傅浪生点了点头,算是应了,换上那双白底黑毛球的人字拖,把行李箱放在了一旁,倚在了墙上等着莫御。

  莫御换鞋不是用手,他似乎连自己的鞋都嫌弃,直接蹬下来,等换上和傅浪生同款的人字拖,便牵住傅浪生的手往楼上走,一边走一边吩咐保姆准备饭菜。

  保姆去厨房了,傅浪生看着两个人牵着的手有点好笑,“我可是用手换的鞋。”

  莫御连自己脚上的鞋都嫌弃,碰都不碰,却不嫌弃傅浪生碰了鞋的手。闻言,他露出了一抹沉思,说:“你知道的,面对你,我的洁癖早没了。”

  傅浪生知道的。

  莫御有一个远程会议,打算去书房,进去前他看着傅浪生说:“会议结束以后,还有一个饭局。等会饭做好了,你先吃,不用等我。”

  傅浪生应了声,回房洗澡了。等他洗完澡,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他下楼把行李箱拿回了屋,放在桌上充电的手机就振动了。

  电话接通,热情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哈喽甜心。”

  傅浪生就揉了眉心,“老师,我不会拿作品……”

  “哎呀我这次给你打电话,不是说展览这事的。”老师打断他,期待道:“我来汉都了,约吗?”

  “不约。”他这老师就喜欢到处瞎跑,来汉都也不是奇怪的事,傅浪生刚出差回来,还等着吃饭呢,懒得理她。

  老师立刻抽着鼻子嘤嘤嘤道:“老师好不容易来一次汉都,想和你吃顿饭,你就这么对我……”

  “不约。”傅浪生不为所动,“还有事吗?”

  “我在二代香斋的门口等你。”说完,老师就挂了电话。

  傅浪生本来很坚定的不约,听到二代香斋,就想起了那里美味可口的饭菜。想着想着,他就拿了衣柜里的衣服换上。想着想着,他就下楼了。

  “傅先生,你这是去哪儿?”还在厨房忙活的保姆闻声出来,看见傅浪生在穿鞋,吓得老脸直接垮掉。

  “二代香斋。”傅浪生不是在告诉保姆他的去处,而是在告诉莫御,说完,开门就出去了。

  保姆愣住,有种头发白了很多根,脸上也多了很多皱纹的错觉。带着视死如归的心情上了楼,颤颤巍巍伸出手,敲了两下书房的门,“莫总……”

  “什么事?”书房里传出莫御严肃冰冷的声音。

  “傅先生他……”保姆深呼吸了一口气,“他去二代香斋了。”

  “嗯。”良久,莫御的声音才传出来。

  保姆连忙大松一口气,挺直腰下楼了。

  莫御穿着黑色的条纹西装,一手敲打在书桌上,眸子锐利,“把饭局更改到二代香斋。”

  视频中的秘书看见他沉下来的脸色,吞了吞口水应下了。

  二代香斋。

  傅浪生下了出租车,他这个老师就迎了过来,披散着一头金色卷发,穿着玫红色的紧身裙,伸手就要抱他,寡淡着脸往旁边一闪,就避开了。

  “甜心,这么久不见,你还是这么冷漠,让老师好伤心呢。”老师动作夸张的捂住了胸口。

  傅浪生扯了扯唇角,没理会她这不走心的演技,率先进了二代香斋。

  老师当初看上傅浪生,他就是这幅冷淡疏离的死样,早就习惯了,摇着头就跟了上去。

  二代香斋里有一阵竹子的淡香味,布置是一间房一间房的,而且每个房里,都是不同国家的传统风格,没有重复。

  “一间日式房。”傅浪生从裤兜里掏出钱包,抽出一张银行卡放在桌上。

  他穿着黑色的碎花衬衫,头发梳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不浓不淡的眉毛,细长上挑的眼,虽然他不是第一次来,前台小姐也不是第一次见他,但还是看呆了。半晌,才用手指敲了两下键盘,礼貌的笑道:“先生,很抱歉,日式房已经满了。”

  老师最喜欢的就是这里的日式房,她既然来了汉都,傅浪生不介意按照她的喜好,听到没有了,无奈之下,就退而求其次,要了一间韩式房。

  房间是韩国的传统风格,和外面现代的布置完全不同,中间有个蓝红间的毯子,毯子前有个低矮的木桌,木桌中间有个茶盘,茶盘上有套茶具。

  老师在毯子坐下来,要了些招牌菜,就从白色皮包里拿出一叠照片,很整齐地放在傅浪生面前,“挑一个喜欢的。”

  少年大叔日系欧美应有尽有,原来是给他介绍对象来了,傅浪生抽了抽唇角,“不用了。”

  “什么不用了,你都快二十六了,二十六是什么概念,还有四年就奔三了,奔三是什么概念,老男人!”傅浪生可是她最骄傲的学生,这么大了还没有伴侣,当然要为他物色物色。

  傅浪生沉默不语,拎着茶壶,倒了杯茶。

  “行吧,这些你看不上算了。”老师把照片收起来,又从白色皮包里拿出一本杂志,翻开第一页,点了点上面的男人,“汉都超级命脉BW的总裁,老师听说你采访过他,有没有兴趣?”

  杂志上是莫御不苟言笑的脸,傅浪生恍惚看到他扯着嘴角笑的僵硬的样子,当然,印象最深的是他看了他的身体,露出的那抹极为自然的笑容。他喝了一口茶,挑了眉毛,“有兴趣又如何?”

  “当然是搞到手啊!”老师把茶杯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道:“他要是直的,就掰弯。”

  傅浪生并不讨厌搞这个字,毕竟他这个老师说话就这幅德行,但当这个字用到莫御身上,他就微微的皱了眉头。再听到掰弯,更是嗤之以鼻。他可不干掰弯这种事,当然,也不需要,沉默良久,才说:“已经到手了。”

  “咳咳……咳……”老师马上就被口水给呛到了,整个人处于发懵状态,“甜心,这事可不能开玩笑,你说真的?”

  傅浪生一手玩着茶杯,沉默不语。

  “真的是真的啊!好啊你小子还不告诉我!”老师见他不说话,又一个激动,拍桌而起。随后想到,傅浪生也不是会说私事的人,就坐了下来,一边啧啧感叹一边问:“怎么搞到手的?”

  傅浪生瞟了她一眼,淡定道:“颜值。”

  此话一出,老师满脸都是黑线,这个看脸的世界!

  而另一间韩式房里,其它市的市长和有一定知名度的集团董事长早就已经恭候着了。

  莫御前脚踏进去,他们就全部站了起来,脸上带着奉承的笑。

  “莫总,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年轻有为。”先开口的是某个市长。

  秘书回以微笑,道:“言重了。”

  莫御坐下来,身上散发的是冰冷又疏离的气息,脸上和双眸都是冷淡的。

  直到秘书也随着坐下,他们才坐下。

  “不知莫总有没有签合作方的打算?”再次开口的是一个很年轻的集团代表。

  “BW伸张的是独行,并没有签合作方的打算。”秘书回答的很顺溜。

  那人问道:“这难道不会影响BW的发展吗?”

  秘书扫了他一眼,“BW主要是创造自己的产品,希望在市场上有更明显的突出。如果真的签合作方,对方要是对BW没有太多利益,便没有任何必要。”

  想成为BW合作方的公司,要不就是想要攀上莫家,要不就是想要借着合作方的名号试图弄垮BW,取代BW的位置,气氛诡异的僵**下来。

  “冒昧的问一下,莫总有结婚的打算吗?”一个八字胡的老人就想把孙女嫁进莫家。

  秘书转头看向莫御,莫御只是微微点头,她就明白了意思,扯着嘴角道:“抱歉,莫总已经有爱人了。”

  这话刚落,整个房间里的人都交头接耳起来,纷纷觉得难以置信。

  “不知是哪家千金?”这个八字胡的老人明显失落,可还没有灰心,继续追问。

  “无可奉告。”秘书淡定道:“莫总希望他不受高阶层的打扰,也不会受到一些人的功利奉承。”

  众人只想到一个成语,金屋藏娇。

  老师再一次一口把酒喝下,脸上浮上红晕,“甜心啊,老师就佩服你这种闷不吭声干大事的人。要是BW的总裁真的喜欢你,恰好你也喜欢他,那就好好在一起,老了还能有个伴。”

  别说还不是互相喜欢,就是互相喜欢了,一辈子这么长,凭什么就能确定白头到老了?他爸和他妈结婚时也是奔着一辈子去的,结果还是离婚了。傅浪生转着茶杯笑了,“天真。”

  老师醉的还不算糊涂,从他这两个字中读出了点什么,“什么天真?你没打算和他好好过?”

  “我要的只是过程,结果怎么样,上天安排。”傅浪生倒不会因为父母的离异,从此不相信爱情了,他只是更愿意去享受这个相爱的过程,而不是去做白头到老这种看似深情,实则很不靠谱的承诺。

  “上天安排……甜心,我没想到你还信这个……我以为你是我命由我不由天。”老师惊讶,非常惊讶,毕竟傅浪生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向命运低头的人。

  傅浪生低着眼皮子,微微一笑,不说话了。

  “算了,咱们就不讨论人生了,庆祝你结束单身生活,干杯!”老师举起酒杯,这次没着急喝,对着傅浪生伸了伸手。

  傅浪生抬眼,淡定地用茶杯和她碰了碰,“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