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什么?”傅浪生心里的烦躁没有一点减少,到了现在,他清楚的知道,这股烦躁不再是来源于莫御打扰到他睡觉了,而是莫御害怕他。

  莫御的身体没一点放松,乖乖地回答道:“你。”

  意料之中的答案,再追问下去——

  为什么害怕我?

  得到的必然是,害怕他结束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这种答案。

  傅浪生可以问,却不想问了。他不知道这段关系可以持续多久,也给不出一辈子的承诺。莫御真的给出了这个答案,他的实话实说会让莫御难过。不到一定地步,这是他不想的。

  轻轻地笑了一声,他很温柔地在莫御的唇角落下一吻,不再继续那个话题,“我真的这么好看?好看到每天早上醒来,保持着一个姿势盯着我?”

  “我管不住我的眼睛。”莫御冷着声说,他的眼睛就是不受控制的围绕着傅浪生打转,想到贺文东经常说的一句话,感觉无比合适,改动了一下,“我能怎么办,我也很享受。”

  刚才确实是假笑,傅浪生愣了愣,就真的乐起来了。这句网络用语被杂志社的同事用烂了,原话是我能怎么办啊,我也很绝望啊,到了总裁这里,就成享受了。莫名合适,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莫御察觉到傅浪生的气场柔和了下来,身体就跟着放松下来,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

  “你可真是一个宝贝。”如果莫御像他的外表那样,会失去很多乐趣,傅浪生发自内心的这么认为。推开莫御下床时,柔顺光泽的黑发散落后背,他说:“起来吧,收拾收拾,我们的蜜月结束了。”

  宝贝,蜜月。

  莫御重复了一下关键词,穿着老干部风格的睡衣,在床上坐了半天,这才美滋滋地回到他的房间洗漱了。

  十点钟。

  傅浪生整理了行李箱,拉着下楼时,竟然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到了贺文东。这小跟班怎么从汉都来了,难不成是专门飞到川城来接莫御回去的?他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小跟班最起码也是一个娱乐公司的老板,来川城谈个合约,一道回去也不一定。

  贺文东确实是昨天来川城谈了个合同,今天正好一道回去,光明正大的打量着傅浪生,吹了一声口哨,调侃道:“几天不见,傅大摄影师真是又美了不少啊,看得我都心痒难耐了。”

  莫御的脸色立刻就冷上加冷了。

  傅浪生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你知道什么叫做祸从口出吗?”

  身边传来一股冰冷的骇人目光,贺文东僵硬地扭过头,对上莫御那能冻死人的眸子,直打了一个哆嗦,立刻反应过来,“嘴贱,嘴贱!纯属习惯!御子你了解我,我就是一个死直男,不可能对你的人有任何肖想。真的,我要是弯的,肯定第一个打你的主意。”

  傅浪生呵呵一笑,“嗯?你说什么?”

  贺文东抖了抖,这皮笑肉不笑,语重心长极其温柔的嗓音,让他的小心脏立刻蹦跶了一下,舌头都打结了。

  “他嘴贱。”莫御冷着脸帮他说,看着傅浪生道:“我只喜欢你,谁也不能打我的主意。”

  贺文东接受事实,看透世态炎凉了。

  “走了。”莫御从沙发上起身,走过去自然地牵住傅浪生的手。

  真是这几天抱也抱了,亲也亲了,牵手都自然而然了,傅浪生的手和莫御十指相扣,一直传达心底,竟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温暖,笑着提醒道:“行李箱。”

  “给东子。”莫御毫不迟疑。

  而贺文东一脸黑人问号,灵魂也发出咆哮,他为什么要和这两个人一道回去!不但要吃狗粮,还要被当骡子使唤。无奈,开弓没有回头箭,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上车前,傅浪生有些无语地看着莫御递过来的墨绿缎带。看着总裁伸了手,他沉默着把墨绿缎带给他系在了中指上。戴上瘾了,绝对戴上瘾了。

  “你的。”莫御冷着声道。

  傅浪生放弃挣扎了,在贺文东拉着行李箱出来时,利落的接了过来,从里面拿出一条墨绿缎带转身递给莫御,也向他伸出了手,“我的。”

  莫御极为认真地系了上去。

  “乖孩子,你系的蝴蝶结可真漂亮。”傅浪生笑着夸了一句,扭过头揉了眉心。

  莫御被夸了,生怕傅浪生不知道其中的含义,坚定道:“这是情侣戒指。”

  “创意很棒,也很浪漫。”傅浪生把行李箱放在后备箱,牵着他的手上了车。

  开车的当然是贺文东,他盯了盯两个人的手,再回味了一下傅浪生的那声乖孩子,彻底凌乱了。这画风,他不懂。

  “我先眯会儿。”傅浪生头一歪,就靠在了莫御的肩上。

  莫御顺势搂住了他的腰,思虑许久,才冷冷道:“开慢点。”

  言外之意,就是担心车太颠簸了,贺文东痛苦的吃着狗粮,通过后视镜看了看莫御的脸,“好的,大佬。”

  路程行驶一半,来了一个刹车,傅浪生眼帘微微动了动,眉毛轻皱,细眼一下睁开了。

  贺文东就吞了吞口水,从后视镜中,对上莫御那双好看却隐含冷气的眸子。

  傅浪生确实只是眯了一会儿,不是真的睡着了,感受了车里的气氛,他就决定转移一下莫御的注意力,往车窗那里一缩,故作惊恐道:“我怎么在这儿?你绑架我?”

  开车的贺文东直接被口水呛到,咳嗽了几声,嘴角忍不住抽搐。他见识过傅浪生和主编请假,什么爷爷病了这套说词。心想,这戏精又玩哪一出,连表情都用上了。

  “嗯。”莫御果然不追究刹车的事情了,声音冰冷低沉,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这高冷的发小竟然还配合出演了!贺文东咬了咬舌头,这竟然是真的。

  傅浪生慢慢地扬起了眉毛,“我不觉得我很值钱。”

  窗外是一闪而过的景色,莫御觉得索然无味,不及傅浪生的千分之一。半晌,他说:“在我心里,你是无价。”

  一车沉默。

  这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能说一个字绝对不说两个字的莫御?贺文东想,他今天见鬼了。

  到达机场。

  傅浪生和莫御肩并肩,来来往往的人群几乎把他淹没了。只是,这不是去安检通道和候机处的方向,走得越远,人就越少。这场戏显然没完,他握着莫御的手紧了紧,奇怪道:“是不是走错了?你绑架我,是要把我卖了?”

  这是玩嗨了,莫御一时间说不上话来。他就是真绑架了傅浪生,这恨不得好好宠着的人怎么会卖了,冷声道:“不会。”

  戏精!莫御也陪着疯!贺文东走在后面,行李箱已经交给空姐,一脸无语。

  很快,那些穿着白色制服的空姐,整整齐齐地站成两排,两手交叠在前,45度鞠躬,阵势不小。

  走过玻璃门,就是私人停机场,里面有一架私人飞机。

  舱内两排黑色沙发,尾端连接,类似椭半圆形,还有一个液晶电视,地上和沙发都用毛绒白毯铺着。

  傅浪生在沙发上坐下来,看着旁边的莫御随口调侃道:“有钱任性。”

  “任性?”莫御认真地说:“这是合理消费。”

  对于莫御来说,这的确是合理消费,傅浪生被他这认真的表情逗到了,整个人乐的不行,翘起了二郎腿,一手搂住他的腰,凑到他耳边道:“大佬,以后我就跟着你混了。”

  说到大佬,傅浪生本身就是大佬,国内的一线明星几乎都和他合作过,莫御侧了头,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当时你给了三十万支票当做嫁妆,说是你目前只有这么多。但据我所知,这只是你年收入里的九牛一毛。剩下的钱去哪里了?投资?慈善?”

  倒没怀疑他说谎了,傅浪生笑了笑,“大街上扔着玩了。”

  听着就很假,莫御不上当,“别闹。”

  傅浪生就松开了搂着他的手,低了眼皮子,转了转菩提手串,半晌才说:“你应该怀疑我。那三十万,当然不是我的全部,也不是我目前只有这么多。诚实来说,三十万只是你在我心里的价位。”

  真话总是不好听,莫御沉默着。

  气氛冷了下来。

  傅浪生站起身,就要坐到对面去。

  “现在,我在你心里的价位,有上升一点吗?”莫御伸手拉住了他,微抬了下颔,看着他。

  这个问题打在了傅浪生的心上,不轻不重,他慢慢勾起嘴角,“当然。”

  “日后还有上升空间吗?”莫御的那点冷气就消散了,亮着黑色的眸子问。

  “日后……”傅浪生重新在莫御的身边坐了下来,他说:“当然。”

  飞机起飞,四名空姐各自端着一盘点心放在了桌子上,便退了下去。

  这四盘点心都是傅浪生喜欢的,还有一盘是他最喜欢的红豆糕。他拿起一块想喂给莫御,想起莫御上次吃红豆糕的表情,就收了回来。

  贺文东从洗手间出来,默默地坐到对面,看着傅浪生咬了口红豆糕,便双手环胸,用那种嘚瑟的语气说:“这些点心吃了可是要收钱的啊!”

  “这点心又不是你的。”傅浪生轻描淡写道:“跳梁小丑。”

  贺文东差点被呛死,偷偷地瞄了莫御一眼,看他没有反应,才大了胆子说:“这怎么就不是我的了?我和御子可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有我还没你呢!”

  “是吗?”傅浪生看向莫御,挑着眉毛。

  “不是。”莫御摇头,“他小时候太胖,穿不了一条裤子。”

  小时候太胖的贺文东,竟然无言以对。他说点心收钱只是逗一下傅浪生,这逗不过,当下认怂,不再说话了。

  傅浪生可不放过他,一边吃红豆糕一边笑,“小跟班,下了飞机记得给我转账。”

  小跟班指的是他?现在没别人,不可能是莫御,那就只能是他了,贺文东黑脸,当着莫御的面又不敢反驳,只能弱弱地问:“转什么账?”

  “你现在坐的飞机,一分钟一百块。”傅浪生说。

  竟然比他还坑!贺文东不服,学他说话道:“这飞机又不是你的!”

  “莫御的飞机,就是我的飞机。”傅浪生说的理直气壮,再看向莫御时,语气轻柔,“是吗?”

  一直沉默着的莫御,嘴角漫开一抹笑意,却是一闪而过,点了点头,顺势应道:“嗯。”

  他们好歹是一起长大的发小,这才几天,莫御的胳膊肘就往外拐了!贺文东有种被两个人联手欺负的感觉,欲哭无泪。想想也是,上次莫御就是因为傅浪生,要和他绝交。不对,他当时是不是暗暗决定要抱傅浪生的大腿来着。现在什么情况?非但没抱上大腿,还被大腿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