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说话的人,这会儿没声了,傅浪生更是眯了眼,“你绝对还调查到了什么,是吧?”

  莫御思虑许久,这才冷冷地说:“小时候比较内向腼腆,害羞了自闭了就躲在衣柜里,经常躲上一整天。”

  傅浪生嘴角一抽,他妈还真是卖的一手好队友。

  “你长歪了。”莫御现在可想象不到傅浪生会害羞会自闭,更想象不到他会躲在衣柜里,用确定的语气说。

  现在依然喝着AD钙奶,偶尔会躲在衣柜里的傅浪生,彻底沉默了。

  钟表的时针走向十点半。

  房间格外寂静,莫御在傅浪生的怀里,闭着眼,吐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傅浪生放开莫御,轻轻地抽出被他枕着的胳膊,把他的身体放平,再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感觉不到烫,便熄灯出去。

  习惯了熬夜的莫御,刚才还说着睡不着,却不到三十分钟就在他的怀里安安静静的睡了。

  为什么?

  傅浪生知道,莫御在潜意识中认可了他,这是一种安全感。

  早上八点。

  傅浪生来到莫御的房间,看他已经醒了,便走过去抱住他,把他放进浴室的洗手台的那里,便出去准备早餐。

  莫御比平常的洗漱速度要快,在傅浪生过来抱他下楼之前,从房间的柜子里翻出了一排AD钙奶,两手背在身后拿着,一拐一拐的下楼了。那膝盖一伸一曲,便会传出轻微刺骨的疼痛,但他一点也没在意,在餐桌那里坐了下来。

  早餐是从酒店预订过来的,傅浪生刚送完别人出了别墅,进屋就看见莫御已经坐在那里等着了,皱了眉毛,“怎么自己下来了?”

  “运动。”莫御淡定地说,但眼神显然不敢看他。

  傅浪生无奈的摇了摇头,拉开椅子坐在了他旁边,拿起一块面包,抹上草莓酱递给他。

  莫御用一只手接过来,吃了几口以后,瞥了傅浪生一眼,缓缓道:“我有惊喜给你。”

  傅浪生好笑的咬了一口面包,“哦?”

  莫御就把背在身后的手拿了出来,毅然是一排AD钙奶,眼眸也染上了亮光,“惊喜吗?”

  傅浪生一脸黑人问号。

  莫御先前还在想,怎么把这些AD钙奶拿出来,不过既然已经暴露调查了,那拿出来就顺理成章了。插了一根吸管上去,把一排AD钙奶都递给傅浪生,说出了一句很霸道总裁的话,“我允许你一口气喝一排。”

  傅浪生现在不干这种一根吸管喝一排AD钙奶的蠢事了好吗!他有些头疼的接了过来,放在了桌子上,若无其事的继续吃饭。大约五分钟,他的手还是伸向了AD钙奶,仿佛已经放弃抵抗。

  莫御看他喝了,也就放心吃饭了。

  直到傅浪生开始用同一根吸管,喝第二瓶AD钙奶,他嘴角掀起弧度,似笑非笑,“你还调查到了什么?”

  莫御拿着面包的手就顿了顿,傅浪生还问上瘾了,没完没了,严肃道:“我忘掉了。”

  “真的?”傅浪生挑了挑眉毛。

  莫御就默默地低下头,“不能喝酒。”

  傅浪生的太阳穴立刻跳了跳,因为他就有一次喝酒的经历。

  二十二岁那年,他刚进舜华杂志社,聚会上喝了一杯酒,结果醉的一塌糊涂,被送回了家。

  而莫妈正在客厅坐着看电视剧,他扒拉着沙发不愿意回屋,电视上说了一句美人鱼的眼泪会变成珍珠,他就挤出点眼泪落在手心里,再痛哭流涕地问,为什么他的眼泪没有变成珍珠。

  可怕的是他并没有断片,第二天睡醒记得清清楚楚,莫妈憋着笑问他还记不记得喝醉以后的事情,他说忘了。

  这么黑历史的事情,能不假装忘了吗?

  莫御连他不能喝酒都调查出来了,傅浪生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后面发生的事你也知道?”

  “嗯。”莫御倒了一杯果汁。

  傅浪生脸色一变,嘴里的AD钙奶还没咽下去就呛住了,保持着最后的倔强,站起身道:“我还有工作,先回房了。等会儿记得给你的膝盖消毒抹药。”

  莫御盯着他离开的背影,眼神有些怪异。随后想到,该不会是自闭了吧?也是,他要是问出眼泪为什么没有变成珍珠这种问题,大概也自闭了。

  傅浪生回了房间,却没有工作,而是拉开衣柜,熟练地钻了进去。关上衣柜的瞬间,迎来了黑暗,眉梢眼角也带了阴郁,拿出手机就给傅妈打电话。

  傅妈此时此刻,连早饭都没吃,大早上就招呼一群老姐妹在家里打麻将了,接到电话,就乐呵呵道:“浪生啊,这么早打电话什么事啊?”

  “你是不是卖队友了?”傅浪生沉着声音开口。

  傅妈一愣,“什么卖队友?”

  “莫御找人调查我,是不是说我喜欢AD钙奶,害羞了自闭了躲衣柜里,连我喝醉了问为什么眼泪没有变成珍珠都说了?”傅浪生皱着眉毛斥责道:“你这种卖队友的行为我很不耻。”

  “我这是为了促进你们彼此之间的了解。”傅妈解释了一句,把麻将让给旁边观战的老姐们,拿着手机去一边了。

  傅浪生冷笑一声,“卖队友。”

  “哎?珍珠那事你不是忘了嘛?”傅妈转移话题。

  傅浪生坚持到底,“卖队友。”

  “你看你这孩子骗我说你忘了,我就是卖你了,一个骗一个卖,咱俩扯平。”傅妈试图把a等于b。

  傅浪生的a绝对不能等于b,“卖队友。”

  傅妈抽了抽唇角,心想,你这孩子要是没干过这些事,我能卖嘛!

  “你还说什么了?”黑暗中的傅浪生,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

  傅妈小心翼翼道:“该说的都说了。”

  傅浪生挂了电话。

  他小时候还干过什么事来着?

  大概就是他在上小学三年级之前,一直认为,今年什么年,他就是什么生肖。

  有一年家里来了叔叔阿姨做客,问他多大了,生肖是什么。

  他是这么回答的,“七岁。去年我是小猴,今年我是小鸡。”

  等他上了三年级才真正的明白,人在哪一年出生,就是什么生肖,不能改变。而他也确定了他的生肖,从此,变成了他生肖的脑残粉,认为十二个生肖里,他的最帅最厉害最威猛。

  你问最帅最厉害最威猛的是什么?

  答曰:兔子。

  这也是他反复问莫御还调查到了什么的原因,这些黑历史,竟然全都暴露了。

  自闭了。

  真的。

  莫御不确定傅浪生是不是自闭了,万一真的是工作,有了那么多前车之鉴,他还真不敢轻易打扰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转眼,晚上七点已至。

  莫御阴沉着一张脸,拿着报纸,交叠着两条腿,双手很有节奏敲打在书桌上,紧蹙的眉头看出他很生气。不,是非常生气。这暗示傅浪生如果再不从房间里出来,他就死定了!

  半个小时又过去。

  莫御终于忍不住了,重重地踩着拖鞋,敲了傅浪生的房门。

  傅浪生一直在衣柜里,盘着腿打起了坐,甚至观察起了呼吸,扣扣的敲门声就打破了他在自闭中,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和谐与平静。

  开门声响起,莫御鬼鬼祟祟地弯着腰走进来,里面黑糊糊一片,啪嗒一声开了灯。看房间没有人,便来到了衣柜前,盯了半天,他伸手拉开,只见衣柜一分为二,一边挂着衣服,另一边傅浪生正在闭着眼打坐。

  ——小时候比较内向腼腆,害羞了自闭了就躲在衣柜里,经常躲上一整天。

  莫御还在想,傅浪生是怎么在衣柜里躲上一整天的,现在明白了,他在里面打坐。平常也看不出傅浪生是一个佛系青年啊!

  “忘掉。”傅浪生睁开眼,保持打坐的姿势,沉沉闷闷地说了一句。

  莫御被冷落了一天的火气就没了。黑毛球人字拖,捉迷藏,AD钙奶,躲在衣柜里,为什么眼泪没有变成珍珠,包括现在衣柜里打坐,等等等一系列串联起来,他发现了傅浪生的另一面。

  确切的说,是亲近的人才能知道的那一面。

  喜好古怪,行为幼稚中还透着一丝可爱,或许继续接触下去,还有别的他不了解的傅浪生出现。

  莫御在他面前蹲下来,冷着脸问:“这是你的第几个人格?”

  第几个人格不重要,重要的是,黑历史必须抹掉。傅浪生伸出手指,点住莫御的额头,在上面画了个X,“忘掉。”

  莫御冷冷看着他的脸,两条长眉,两只细眼,越看越好看,突然心生一股想要抱紧他的冲动。他也没压抑,真的上手抱住了衣柜里坐着的傅浪生,“我保证忘掉了。”

  “谁喜欢喝AD钙奶?”傅浪生问。

  莫御无奈道:“不知道。”

  “谁害羞了自闭了就躲在衣柜里?”傅浪生满意了,笑意浮上唇角。

  你现在不就是躲在衣柜里吗?莫御违心道:“不知道。”

  傅浪生回抱了他,凑近他的耳朵,“谁问为什么眼泪没有变成珍珠了?”

  绝对是故意低着声音诱惑他,让他神魂颠倒,让他失忆!莫御抵抗不了,“不知道。”

  “真是乖孩子。”傅浪生在他的脸上亲了亲。

  幼稚!太幼稚了!莫御一边吐槽,一边沦陷。

  从衣柜里出来时,傅浪生看向莫御的膝盖,“消毒上药了吗?”

  傅浪生自闭之前特意嘱咐了他,冲着这份关心,莫御也会乖乖听话,立刻挺了挺胸膛,“嗯。”

  给自己的膝盖消毒不是很正常吗?这一副求表扬的样子让傅浪生忍俊不禁,他伸手在莫御那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上揉了一下,算是表扬,便进浴室洗澡了。

  莫御想洗澡,但只能想,毕竟被傅浪生禁止了。在傅浪生洗澡时,他就拿出手机向酒店订购了晚饭,等晚饭全部摆上餐桌,已经是半小时后了。他坐在椅子上很耐心地等了五分钟,终于还是上楼,来到傅浪生的房间,悄悄地靠近了浴室。

  浴室的门是玻璃门,上面贴了一个人,傅浪生看的清清楚楚,他从浴缸起身,两眼眯了眯,就重新跌回浴缸里,伴随着一声闷哼,水花四处溅起。

  “怎么了?”正是这时,莫御冲进来,看见傅浪生白的发光的身体在浴缸里若隐若现,嘴角第一次张开了明显的笑意。

  莫御想看,但没胆子进来,傅浪生就如他所愿,帮他一把。总裁很少笑,笑起来也是僵硬地扯着唇角,这次的笑倒是非常自然,原来,看到他的身体这么开心啊。

  一阵沉默,做戏还是要做全的,傅浪生问:“你怎么进来了?”

  莫御默默地红了耳根子,心虚地解释了一通,“晚饭好了,我来叫你。刚进屋就听到你的声音,我情急之下就闯进来了。”

  “那你还不出去?”傅浪生顺着莫御的视线看了看胸膛上的两点,挑了眉梢,“你要不要过来摸摸?”

  莫御就抬起腿向前走了一步,反应过来,立刻后退,退到门外,带上门,“我在外面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