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

  好不容易才从回忆里挣脱出来的孙蓉,用力捂紧了自己的耳朵,崩溃道:“你不要再说了!”

  看见她崩溃畏惧的样子,魏斯年这才找回一点儿’高位者’的快感来。

  他用另一只手狠狠扼住了孙蓉的下巴,一字一句阴阴。道:“知道害怕,那就对了!”

  “以后,记得要老老实实听我的话。”

  “不然……”

  没说完的话,两个人却都懂。

  孙蓉颓然垂下眼眸,整个人都透露着绝望和认命的样子。她面如死灰的,轻声应答道:“好……”

  “我知道了,我……会听话的。”

  魏斯年这才冷笑着丢掉了手上的玻璃片,以及那只还钳制着对方的手,毫不留情地转头离开。

  只是,他走之前,没能及时看见孙蓉那只攥紧了拳头的手。

  还在那儿自顾自的,和对方炫耀着自己接下来的计划。

  “我记得瞿奚之前跟我说过,她弟弟的神经病是怎么来的。”

  “那个人……现在好像也要出狱了吧?”

  “呵……敬酒不吃吃罚酒!正好,也该让他们知道一下,得罪我的后果了!”

  孙蓉缓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她掩盖住自己眼睛里滔天的恨意。轻声问魏斯年道:“你想怎么做?”

  面对她的询问,魏斯年却好像忽然间有了防备一样。

  “不该你管的事,你也不用知道那么多。”

  他警惕地没有再说自己的计划半个字,只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对孙蓉伸手道:“对了,我现在银行卡上的钱都暂时不能用了,你拿点儿钱给我。”

  几年前,魏斯年也许还会哄一哄,说个‘借’字。

  看来他现在,真是觉得把自己拿捏的十拿九稳,连装都懒得再装一下了。

  孙蓉低着头,问他:“你想要多少钱?”

  “嗯……先拿个三十万吧!”

  “三十万?!”

  孙蓉快要被他给气笑了,“我的钱之前不都被你给借走了吗?我现在哪儿有那么多钱!”

  忍住冲着她脸上甩一巴掌的冲动,但魏斯年不得不承认,孙蓉没有说谎。自己控制着她那么多年,对她的财政情况很清楚,知道她是真的拿不出那么多钱。

  可是如果没有钱的话,他该怎么说服那个人去帮自己教训瞿陌呢?

  此刻,魏斯年是真想不耐烦地对孙蓉吼上一句,’没有钱你就不能去卖身、去裸贷吗?’

  但他暂时还不能这么做。

  毕竟他现在的局面并不尽人意,逼得太紧了,也可能会适得其反。

  “啧……连这点儿钱都拿不出来,你可真是个废物!”

  他阴鸷着一张脸,冷冰冰看着孙蓉陈述道。

  如果他要钱的对象,换成是瞿奚的话……这点儿钱对人家来说,可能连买块像样的表都不够!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一直拼死拼活着,想要努力往上爬的原因……

  只有站在人类金字塔顶层的生活,才算的上是生活啊!

  而像孙蓉这样小门小户的农村姑娘,这辈子也不会懂那种站在顶端的快乐,就更不要说是配得上他了!

  把自己偷跑去公司拿钱的风险,和被牢牢抓着把柄的孙蓉背叛自己的风险比较了许久,魏斯年才最终下定了决心。

  他用笔在纸上写下了一串数字,然后丢给孙蓉。

  不耐烦道:“你,想办法偷偷去我公司里,把我放在保险箱里的那些钱给取出来。”

  “办公室座椅后面有一个保险箱,书柜里还镶着一个。”

  “密码都是一样的,全部拿出来的话……应该也有四十多万,勉强够用的了。”

  孙蓉默默捡起地上的纸条,轻声答应道:“好……我知道了。”

  ……

  当晚,她就在魏斯年的催促下,潜进了对方公司里。

  魏斯年一直待在家里迫切的等待着,一直到半夜,对方才讪讪而归。

  对方才一进门,他就迫不及待地抢过那些钱数着。然而嘴上毫不留情地怒骂道:“让你去拿个钱,你都能这么磨磨蹭蹭的!到底是干什么去了?!”

  孙蓉垂着眼眸,一边换鞋子,一边解释说:“刚才去的时候,在公司底下遇见了几个你的员工。”

  “他们好像知道你出事了,知道我们认识,就一直堵着我要工资。”

  “我费了老半天功夫,才把人甩开,所以耽搁了一会儿。”

  魏斯年不屑地将钱砸在桌子上,嗤笑道:“平时一口一个魏总的讨好我,这种时候却还想着要钱?”

  “也是……”

  “说不定他们一家老小,可都指望着那七八千过活呢!”

  看见了吧?

  这就是底层人民的可悲!

  所以他做出这样的选择,也只不过是在努力的往上爬罢了,他根本就没做错什么!就算是错,那错的也是这个世界!

  接下来的时间里,魏斯年恋恋不舍地抱着那四十万枯坐了一整晚,就像是在怀念他过去的荣华富贵一般。

  等到天亮后,他多方打听,很快就打听到了那个人出狱后的住处。

  然后,他将所有钱带上,才开着孙蓉地车便疾驰而去。

  ……

  魏斯年所说的那个人,就是瞿家从前的管家——侯明封。

  据瞿奚所说的情况来看,那个人应该是有赌瘾在的。

  也就是因为这样,虽然上了年纪,但因为深的小少爷信赖,所以风光无限的大管家。才会在一次又一次还不上债后,被那些放高利贷的人一通唆使着,将还年幼的瞿陌给骗进了废弃工厂里。

  他们想的很简单,就是要绑架瞿陌,然后再和瞿家勒索一笔不菲的赎金罢了!

  只不过,最后还是被警察识破,将人给救出来罢了。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瞿陌开始患上了被害妄想症。而瞿家,也再也没有雇佣过管家。

  当然,这些事情魏斯年毫不关心。

  他关心的,只有那个被瞿家特别关照,关了二十多年侯管家出狱后。是不是真的就能放下仇恨,甘愿了此一生?

  还是依旧存着对瞿家的怨恨,想要用自己最后为数不多的那点儿岁月,再放手一搏呢?

  野心家是最是了解野心家的,他知道,对方不会甘愿就此放下。

  就像自己,也还在等待着翻盘的机会一样……

  很快,魏斯年就开车来到了一栋破旧的筒子楼里。

  虽然有钱人家的管家大多收入不菲,但因为常年赌博欠债,以及绑架罪进了警局的缘故。对方现在蜗居在这种地方,他也丝毫没有意外。

  但尽管如此,魏斯年还是在众多人里,第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瞿奚口中的‘侯管家’。

  七十出头的年纪,虽然贫困但却依旧维持着最后体面的气质。以及……对方那双沉默,但却充满阴鸷的眼睛。

  每一个特征,都在告诉着魏斯年,他并没有找错人。

  理了理自己有些褶皱的西装,魏斯年很是自信地大步走过去,直接就坐到了那人面前。

  然后杵着手,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轻声说了一句:“侯管家?看来你出狱后的生活,过的不是很如意啊……”

  果然,听见他这句话后,对方立刻就警惕地眯起了眼睛。

  阴森森问道:“你是谁?或者说……是谁派你来找我的?”

  “别紧张……”

  魏斯年站起身来,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意有所指道:“我不是瞿家派过来的人,恰恰相反,我还是他们商业上的死对头!”

  “哦?”

  侯明封就那样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许久后,他才似笑非笑地问魏斯年道:“所以,你想从我这儿知道什么,或者是让我帮你做些什么呢?”

  “好!”

  魏斯年大笑道:“哎呀,这和聪明人说话,就是方便!”

  他左右张望了四周片刻,才凑到侯明封耳边,冷笑着缓缓开口道:“我要你帮我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掉瞿陌!”

  说完后,他才缓缓退开,欣赏着对方脸上丰富的表情。

  片刻后,又添油加醋的补充了一句:“怎么样?侯管家该不会是……舍不得吧?”

  “呵……舍不得?”

  侯明封嗤笑了一声,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

  他看着魏斯年,申请淡淡道:“一个赚钱的工具而已,能有什么舍不得的?”

  “反正我都这么大年纪了,也没多久好活的。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放手搏一把!倒也能让我余生好过些,不用再这么穷困潦倒。”

  “比起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我倒是更关心……你,能给我多少钱?”

  魏斯年不由微微瞪大了眼。

  他本以为,还要再下功夫稍微劝说对方一会儿。但他没想到的事,对方居然比他想象的更加决绝狠心!

  “爽快!”

  事已至此,魏斯年也不再啰嗦了,直接报价道:“我先给你二十万定金,等事成之后,再给你八十万!”

  “如何?”

  他当然不可能有那么多钱,所有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先给对方下个套,让对方先帮他把事办了再说罢了!

  “我看……不怎么样。”

  侯明封轻摇着头,不屑道:“好歹也是瞿家的少爷,难道就只值这点儿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