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梅洛>第三章 凄梦茫昧

  邀月山庄,云暮雪梦回往昔。

  十三岁的他躺在王府后花园的地上,用力地伸展四肢,缓解跪了一夜的僵直,还可以趁机破坏这一片母亲心爱的玉蕊。

  他纤细、洁白的手指下意识地在同样纤细却翠绿的嫩芽中摩挲。

  心爱的、爱……

  云暮雪在心中低低问自己:母亲爱我吗?

  第一次见到母亲是三岁,当然这是我记忆中的第一次相见。

  在“青麟阁”中等待母亲来见的日子里,总想着见到母亲后要问上一问。

  可是十年间竟因为这样那样的缘由,错过了。

  倒不如今天就问问吧,否则哪里还会再有机会呢……

  一阵慌乱地脚步声响起,表弟夜郁离的哭喊声由远及近,云暮雪的眼泪便也无法遏制地夺眶而出,他知道父亲薨了。

  “兄长,君侯薨了,君夫人要离开王府。”

  闻听此言,云暮雪翻身站起,狂笑不止:母亲呀母亲,你我之间仅存的一丝血亲缘分也就到此为止了。

  银安殿内,君夫人恋恋夫人因长子的出现而陷入纠结的困境。她看着长子一双深若玄潭的眸子,那之中没有了往日的心事重重或是若远若近的期待,反倒是寒光凌冽。

  大殿上的金砖在云暮雪的脚下块块碎裂。他来到母亲面前,专注地注视着那一双美丽惊恐的眸子。

  “从今而后,谁都不能从武安君的府上离开!”

  恐惧席卷了恋恋夫人整个身心,她的瞳孔急剧地晃动,眼泪淹没了她美丽的双眸,变成死海一片。

  云暮雪又向前一步,毫无血色的双唇抵在她的耳畔,狠狠地诘问道:\"母亲,您爱暮雪吗?回答我,母亲,回答我!”

  随着一声惊呼,云暮雪倏得醒过来,他痛苦得睁了睁眼睛,待视线清晰后,发现自己趴在书案上,毛笔、画笺凌乱无章,笔尖上的红墨玷污了袖口,在他洁白的手腕上留下了一道细细的痕迹,宛若割腕后的划痕。

  “我这是晕过去了?”云暮雪抬手看着自己的腕子有些心悸。

  厥阴穴突突作痛,证实了他的猜测。

  “来人……”

  他的贴身常侍连才应声而入。

  “世子有何吩……呦,世子您这是又不舒服了……”抬眼间,连才瞧出了云暮雪面上的疼痛之色,慌忙取来丹药,侍候主子服下。

  “收到殿下为我特制的彩墨,一时兴起多画了一阵,有些累而已,伴伴不必担心。”

  “嗯……这几幅画得真好,献给太子殿下,殿下定然欢喜。”连才一边为云暮雪收拾书案上的画作,一边赞叹。

  云暮雪会心一笑,“殿下就爱此物,回赠别的想来他也不稀罕,自然是想给他多画几张。”

  “快三年了。世子莫不是想太子了?”

  “早晚都是分别,无所谓想不想的。对了,你这话可千万别被郁离听到。”

  “是,奴婢记住了。世子既然不舒服,不如歇息了吧。明儿还有好些东西需要您过目呢。”

  云暮雪起身接过一件干净的衣裳,他有些失神地看了一眼上面的梅花图案,然后一边换衣服一边说,“账实必须保证相符,一定不能出任何纰漏。王祖母赏赐的宝器还有申氏和任氏送我的金银珠宝、药材补品全都封进地库中,一样都不能带。”

  “世子放心,均已办妥。夜家主和郡主所赠之物另行造册装箱,届时都会留在郁离少主的书斋内。”

  云暮雪点点头,“那就好。先王的赏赐,还有父亲留给我的,足以支撑到那日。行了,回房吧。”

  连才几步上前正要去开房门,不想有人疾如风一般从外面冲了进来,辛亏连才身手矫健及时避开,否则定是人仰马翻的惨剧一场。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夜氏少主、云暮雪的表弟夜郁离。

  夜郁离身穿寝衣、赤足散发,像只小鹿一般扑在云暮雪怀中,撒娇地说道:“兄长、兄长,我就知道你还没有睡,在这里肯定能找到你。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儿,你十成十有兴趣。”

  云暮雪冷着脸将他推开:“怎么?难不成二当家提前出关了?”

  “啊?哎呀不是的。我就奇了怪了,兄长从未见过二当家,就凭君侯的手札,便将她视为天人一般。我听雪鬼们说,她就是个诡计多端、心狠手辣的母夜叉。”

  “你懂什么,不得妄议长辈。”

  “行吧行吧。我刚说哪了?哦,对了,千机门门主马上就到星湖城了。我就说大当家六十寿辰他肯定是要来的。五年前跑来疗伤,受了我师父的恩,又救过兄长,千机门和暗庭雪鬼便算是有了交情……”

  “饶是如此,你为何认定我会对他的到访感兴趣?还得是十成十的感兴趣……”云暮雪一边说一边用眼神示意连才。

  连常侍心领神会,急忙命小内侍取来便鞋给夜郁离穿上。

  “把鞋穿好,气喘匀了再说话……”

  “兄长不是向来对江湖中人好奇嘛?什么门派呀、赏金猎人呀,我看你闲暇时不是问大当家这些就是翻看二当家的手札。”

  夜郁离说着,想要拉住云暮雪的手一同与他坐在软塌上,却被云暮雪轻柔地推开了。

  “我……不过是一时的兴趣而已。”

  若是千机门没有与暗庭雪鬼和万用屋过从甚密,云暮雪还真是有意进一步结交冥岚雨慢。

  “啊?兄长没兴趣了呀……”夜郁离失望地嘟起了嘴,眼角都垂了下去。

  云暮雪见状心有不忍,急忙说道:“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我的确应该再次感谢门主救命之恩才对。”

  “哈,我就说嘛……”夜郁离兴奋之下抱住了云暮雪的胳膊。

  云暮雪的身体瞬间僵硬,想挣脱,又怕表弟不高兴,只好强忍着。

  “兄长,我今晚能不能和你一起睡呀?”

  “不可以!快些回你的住处。天色不早了,我明日还有要事要办。”

  “我就是知道明日是兄长领旨的大日子,会有王宫特制的宫衣送来,所以明早我想服侍兄长更衣……”

  “嗯?我之前怎么跟你讲的?你是华族公子,我是宗室公子,起居出入皆是由人服侍,何来服侍他人之理?给你我更衣者,要么是常侍,要么是妻妾,兄弟间也不可乱了礼数。”

  “行行行,我错了,我错了。赶明儿兄长你给我写一本华族公子操守集,我一定严加修行,省得你老是训我。都快赶上我爹和大当家了。说白了不就是不喜欢人碰你嘛,哼……太子呢?”

  “什么意思?”

  “你们在青麟阁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就没有和太子哥哥亲昵的时候嘛?”

  “你还知道那是太子呀,他怎么可能会提出这样的念头?”

  其实云暮雪说的并不是事实。云兰成饮醉了酒也是会想要腻着他的。但是为了维持太子的体面,云暮雪不打算如实描述。

  “哦,好吧。那可能是因为他年长的缘故。但我是可人的弟弟呀……”

  “好你个郁离公子,就知道耍贫嘴卖乖。伴伴,你亲自送少主回去安寝。”

  “好吧好吧,我不打扰兄长了。明日你领旨后一定要来猎场寻我呀,下次一同练习骑射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且慢。”云暮雪站起身来走到书柜前,他略作犹豫,最终还是从常用的金函中取出一支密符筒。“郁离,”云暮雪把东西郑重地交到表弟的手中,“烟栖筠前辈出关时,我应该赶不回来。你务必要第一时间亲手将里面的密信交给她。郁离,你能为兄长办妥这件事吗?”

  女官伏焉施礼后起身,注视云暮雪的眼中满是疼爱和怀念。三年不见,十七岁的世子不仅越来越像武安君云鸿疏,甚至更为丰标不凡。想到英年早逝的云鸿疏,伏焉心中的欣喜倏尔化为怜惜和遗憾:“这样出众的一对父子怎么就都与王位无缘呢?真是可惜了太后的殷殷期盼呀……”

  “伏大人,辛苦半日,还请落座吃茶吧。”

  连才的轻声呼唤将伏焉的思绪拉回当下。她用绢帕将眼角的湿润轻轻拭去,重又换上一副慈爱的笑颜。

  此时宣读王上和王太后旨意的香案已经撤下,摆满雄州特色茶食的小几放在云暮雪和伏焉之间。云暮雪将喷薄的喜悦隐藏在茶盏氤氲的水汽之中,说话的语气依旧沉稳清淡:“王上和王祖母俱都康健矍铄,暮雪心下大安。只是没想到久不见王祖母垂询,竟是敦促我婚娶的懿旨。”

  “太后她老人家自然是知道蹈焰族长公主再是千古难寻的佳人,匹配世子还是不够的。好在她嫁过来只是侧室,太后说了,等到任氏家主的嫡幼女及笄必定话赴前言,将其许给世子做正室。”

  “既然只是个侧室,为何还要我亲往孤山去提亲。”云暮雪的言语中透出丝丝的冷意。

  “唉,下官也问过太后。只道是武安君当年为了那个江湖女侠客说什么都不愿再添少妃,推辞了与蹈焰族的联姻,险些逼反了南境部落。好在林檎族的水时族长从中斡旋,定下世子与东君公主的婚约,才算是平息了纷争。如今太后想抱重孙孙想得是辗转难眠,一听东君公主上个月已然成年便催着王上下旨命你们尽快完婚。”

  “太子比我还年长两岁,王祖母着急不是更该急在嫡长孙身上嘛。”说这话时,云暮雪颇有些嗔怪的意味。

  “世子,您又不是不知道,太子他……算了,不提也罢。话又说回来,林檎族的少主在下月大婚。按照仪礼,世子代表王上前去表贺最是合适。您在邀月山庄困苦三载,趁此时机去见见王爷当年的友人们、散散心不也是好事嘛。”

  云暮雪淡然一笑,说道:“大人你侍候我长大,又是王祖母的贴心近人,我便逞着性子撒撒娇罢了,适才的话别放在心上。还请大人代为回禀,此番南下暮雪一定不会辜负圣意、当为宗室竭心尽力。”

  “嗯,那是自然。关于南下,太后还叮嘱下官一事。”说着,伏焉拿出一个锦盒命连才呈给云暮雪。

  打开盒盖,里面赫然是一枚令牌——调集和号令武安君府兵的玄晶令牌。一时之间,千般万般的情结涌上云暮雪的心头。他小心翼翼地将令牌取出,在掌心中反复摩挲、翻过来掉过去的看,就像幼时在父亲膝上一般。

  云暮雪的心中泛起阵阵酸楚:“这个缺痕还是我当时顽皮,非要知道是玄晶硬还是夜明珠硬砸出来的……”

  伏焉见云暮雪一副泫然泪下的模样,以为他是在感念太后的恩典,于是语重心长地说道:“太后对鸿疏公子的疼爱自他出生到如今不曾有过丝毫消弭,太后对世子您的恩宠眷顾也不会轻易动摇的。”

  “是,暮雪知道。暮雪自始至终都是知道的。伏大人尽可放心。”

  “令牌您收好。至于世子的贴身近人,下官想见见,这也是临行前太后特意叮嘱过的。”

  连才闻言上前回话道:“世子一早便都安排好了,还请让奴婢为大人带路。”

  武安君云鸿疏永兴六年在王都薨逝,作为先王最宠爱的儿子自然是葬在了王陵之内。远离王都,云暮雪为了能随时祭奠父亲、向父亲倾诉心事,将一副云鸿疏的绣像自都城带到了邀月山庄。他每日寅时都要遣退旁人,独自在书斋内对着绣像焚香祷祝一番。

  “父亲,孩儿终于等到机会名正言顺地摆脱幽禁。为您报仇指日可待,请您英魂莫散一定要保佑孩儿万事顺遂。‘行止不得亏于明德、临世不能自损贵重’……任何人都不能玷污父亲的英名武魂、谁都不可以!”

  笃笃笃,门外响起敲门声。

  “婢子墨痕求见。”

  云暮雪闻言离开拜垫,整理好衣衫,说了声“进来”。

  墨痕原是武安君身边的一名侍剑婢。因她不以色侍主,虽为女子不仅文武兼备,并且侠义心肠,故而深得武安君的器重。云鸿疏薨逝时墨痕本应如其他女官侍婢一样随之殉葬,只因连才对她说云鸿疏希望她能留在世子身旁潜心侍候,故而如今便成为了云暮雪的贴身近人,赤胆忠心与连才别无二致。

  “伏焉女官已经启程了?”

  “是,此时怕是已经到了雁渡山下。”

  “听连才说她对你为我此行所做的准备甚是满意,当是半点疑心都不曾有。”

  “婢子判断当是如此。另外,您命我等为千机门门主准备的礼物业已备妥,您是否要查验?”

  “不必了,此等小事有姑姑在何须我操心。届时你不用陪我一起去见门主,带着令牌先下山将府兵调齐,在黄杨岭等我们。”

  “是,婢子领命。启禀世子,婢子听闻千机门门主新近收了一位左护法,此次上山也来了。不知此人是不是万用屋的人,若是门主带他一同来见您,还须多加提防。”

  “好,我定会留心。”

  千机门左护法元无有是第一次与云寅国的华族打交道,心内不乏慨叹。像他这样连生身父母都不知是谁、在伎馆长至十岁的野小子,即便是后来被人收养衣食无忧,却也从来不知原来同样生而为人,华族公子竟可以生活的如此奢华。

  原本是“暗庭雪鬼”的大当家夜无晦和三当家夜无光招待千机门的酒宴。因为夜郁离吵着闹着要来,变成了他被两位当家的陪着、与千机门门主冥岚雨慢和其护法元无有对面而饮。来之前,元无有听门主说起过,这位公子乃是当今夜氏家主的独子,娇生惯养自是不必说,让夜无晦收他为徒也不过是拗不过他的一时兴起,夜大当家把少主当成自己的眼珠子一般,哪里曾学到过什么真本领。吃口菜都恨不得由小宦官喂到嘴里的主儿,筷子都懒得亲自用,怎受得夏练三伏冬练三九的苦。

  “不过……”元无有心中暗道,“长得如此英俊绰约,即便我不慕男风,到了我的手里,却也不忍心让他受丁点儿的皮肉之苦呢……”

  突然,一阵由远及近的马蹄声惊扰了亭台之上的饮宴。

  夜郁离闻听此声高兴地对冥岚雨慢说道:“门主,一定是兄长来见你了。”说着,他先行冲到栏杆旁,命人将珠帘拢起。

  元无有跟在冥岚雨慢身后,往亭台之下看去,这一望不禁是呆若木鸡。

  只见一十六七岁的少年端坐在乌骓宝马之上,一捧缟羽色长发被缥碧玉冠高高束起,发梢随风飘曳宛若九天银河;再看他里穿一件绣着晴雪笼梅的浅云色箭袖,腰间系着五彩丝万寿结长穗宫绦,外罩吉量一色的排穗长褂,足下蹬着皂色牛皮短靴。此人身姿气禀好似傲立雪松之上、睥睨百态的雪豹;观他睛若春水、唇角不怒似含笑,又犹如魅惑众生的雪狐。

  如此俊品的人物当真是嚣嚣红尘中可以有的吗?

  “门主,这位就是……”元无有勉强敛住惊诧之色,在冥岚雨慢身后悄声问道。

  “嗯,这位就是武安君的独子云暮雪。”

  “兄长~,你是来接冥岚门主的?”

  夜郁离一见到云暮雪便管不住自己的小孩子心性,半个身子探出栏杆扯着嗓子大声喊道。殊不知云暮雪见他这幅没规矩的样子,真恨不得将他揪下来揍一顿。

  “嗯。”云暮雪没好气地应了一声。

  “嚯~”元无有心中一凛,“竟是个冰美人~是性情使然还是华族特有的高傲自大?”

  夜无晦深知云暮雪惯常的做派,对于他的傲慢并不在意,他笑着拱手说道:“老朽惶恐,久别重逢,聊得兴起竟绊住了冥岚门主。世子亲自来请,雨慢,你我便容后再叙。”

  “客随主便,有劳大当家的。元护法,我们走。”

  不过两年未见,此时冥岚雨慢的心中也是吃惊不小。那时所救的不过是个神思迷茫、羸弱秀美的小男孩,如今竟长成了龙章凤质的翩翩少年。观他举手投足间的气韵颇有武安君的影子,若说这颠倒众生的相貌嘛……武安君英气柏然,而云暮雪俊朗飒爽之中含蓄着三分阴柔,恐怕是随了他的母亲恋恋夫人。

  云暮雪也在端详冥岚雨慢。这位江湖第一大门派“千机门”的门主,依然是魌头遮面,自从得知这是冥岚一族的族规后,云暮雪便不再对面具后面的长相有丝毫的好奇,他所好奇的是这男子到底有多大的能量和野心。

  “冥岚门主,经年不见,此次您特为祝寿而来,我本不应唐突叨扰,只是我不日就要离开邀月山庄,有一点儿小困惑,想趁机向门主请教一二。”

  “世子委实客气了。本座知无不言便是。”

  “我要寻人。当年我父亲薨逝,一个本应殉葬却背主携私而逃的女官。只是我自幼不是被养在青麟阁,便是在这邀月山庄,不知江湖之中可有能为我短时驱使的可靠人物,赏银报酬不是问题。”

  “这……恕本座直言,暗庭雪鬼自不用说,就是千机门的部众,只要可入世子法眼,随时随地供世子差派。世子缘何还要雇佣其他人?”

  云暮雪倨傲一笑说道:“暗庭雪鬼是他夜氏的家臣,做的是护卫‘雪魄’的大事情,若为我这点儿家事奔波,岂不是落人口实?至于千机门……你们现下与万用屋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我更是不敢仰仗了。”

  “本座惶恐。”冥岚雨慢自嘲地摇摇头,“承蒙世子看得起,本座便凭借混迹江湖几十年的见闻,向世子推荐几个门派……”

  “门主恕罪,属下斗胆向世子推荐一人。”冥岚雨慢身旁始终沉默不语的元无有突然插言道。他见门主并未反对,便继续说道:“属下的师父有一个寄名弟子,‘快剑’边山月,乃是鼎鼎有名的赏金猎人。您看……”

  “边山月……”冥岚雨慢似是在脑海中搜寻此人,片刻后抚掌说道,“是个好人选。世子有所不知,本座这位左护法乃是星海宫的亲传弟子,那边山月虽是寄名弟子,但慑于星海宫的声名,定然会竭心尽力地为世子您效力的。”

  星海宫是驰誉坤域武林的名门正派,名下弟子行走江湖皆秉持匡扶正义、锄强扶弱的宗旨。“暗庭雪鬼”那位正在闭关修炼的二当家正是星海宫亲传弟子出身。云暮雪听了他二人的推荐,不免动心,当即便同意可安排约见。

  “即是如此,元护法,你这就去飞鸽传书,命他在南线榷场恭候世子。”元无有领命退了出去,冥岚雨慢接着对云暮雪说道:“世子要离开邀月山庄南下,不知是由王家的御庑军护送还是……”

  “只是我的身家安全而言,也不用门主动用千机门照拂,自然,暗庭雪鬼我也用不着。”

  “那本座唯有叮嘱世子多带雪魄鸽血丸和雪魄百草膏傍身。”

  “多谢冥岚门主挂牵,我记下了。对了,想来在我启程前没有机会再与门主盘聚,特命人备下两坛十年酿的醉流霞相赠,还请门主务必收下。”

  ----